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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66
    乌雅应声从英恪身后行出。然而,他依言带上来的,却并非一具尸体每天更新四年老群白日梦团队整理,扣群爻二勿一死衣斯爻二而仅仅是一只被血浸透的布包。

    待到他徐徐拆开,内里装的,竟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临死前,依然双目圆瞪,犹若泣血。

    “你”聂复春一瞬目呲欲裂,猛地拔刀劈向城墙。

    却见英恪全无反应,只好整以暇地侧过头去,打量着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仿佛认真观摩着魏骁临死前不甘而惊愕的表情。

    许久,方才像是被城楼上那哭天喊地的哀呼声惊醒,抬起头来,一脸正色道“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瞧着倒没什么不同,死了之后,不都一样么”

    “这战场之上,只管利益,旁的都是虚妄将军又何必再自欺欺人,”英恪笑了笑,“倘若魏人真愿出手相帮,已然一夜过去,他们不过就在琼山关外,四面皆是探子,岂能毫无察觉”

    “不妨还是听听,我给你们的第二个选择其实也与将军方才所说大差不差。”

    英恪道“其二,便是与我们空耗在这里。将军方才说,辽西富饶,天下闻名,此言诚然在理。但诸位可知,你们的摄政王,当初是用何等贵、重的聘礼,才从大汗手中,换回了你们这位神女”

    “休要在此危言耸听”

    “危言耸听”

    英恪饶有兴致地接了这话茬,索性掰起手指为他细数起来“半座赵氏宝库,文玩古董,珠宝美玉,无不价值连城;另加城北粮仓,万石冬粮。不瞒诸位,如今我军出征的粮草,正是当初摄政王拱手奉上,没了城北那座粮仓,不知城中粮草,还能撑得几日诸位与我耗,当真耗得起”

    “至于你说魏军”

    英恪居高临下,望向面前相依偎的两人。

    脸上犹自在笑,眸光却分明渐冷,以至那如面具般天衣无缝的笑容中,亦沁出几丝渗人的寒意。

    “可笑,眼下魏帝便在我手中,咫尺可得,莫说魏人至今袖手旁观,便是他们立刻赶来,若敢插手,我便着人鞭其尸,剐其肉届时,诸位不妨同我一道看看,宁肯为赎回魏帝、让出玉山关至江都千里沃土的魏太子,如今,愿不愿意踩着他父亲的尸首相助辽西”

    说完,亦不再去看聂复春灰败的脸色,只转过头去,命身后人点上一炷香那香不偏不倚,更自百会穴洞入,插在魏骁颅中。

    竟是活生生拿昔日辽西摄政王的项上人头,做了现成的香炉

    聂复春身后一应军众,见此情景、再按捺不住,纷纷破口大骂。

    一时间,哭嚎声,痛骂声,甚至颤颤巍巍犹带泣音的祈祷声搅在一处,令人头皮发麻。

    他却始终置若罔闻,只抛下一句“待此香燃尽,便是决断之时。”随即,蹲下身去,平视着眼前面若金纸、早已气若游丝的少女。

    身旁旗帜深深插入沙地之中,迎寒风而不倒。

    她的身体却早已连“坐”这个动作,似亦疼痛难忍,不得不倚靠住那旗杆,方能勉强维持坐立姿态。

    可尽管如此,她依然如一面屏障,抑或天堑,挡在了这座满目疮痍的城池跟前

    多可笑啊。他想。

    不止可笑,甚至荒唐。

    “你手上,那枚扳指呢”英恪倏然问。

    塔娜却只平静摇头“既是将死之人,何必还把持那信物不放。我已将赵家的印鉴,还与了辽西人。”

    足可执掌千军万马的赵家家主印鉴,她就这样拱手让人。

    也不知曾经为这印鉴闹出满城风雨的赵莽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从坟里跳出来。英恪心下冷笑。

    “也罢。”

    他只觉得她天真。

    “殿下,”却连带着出口的声音,亦泛着不正常的低哑,他说不清此刻心中的感受,究竟是快意更多,抑或是别的情绪作祟,令他心口沉如坠石,只轻声道,“方才我说的话,可都听清楚了这场游戏,你与魏家人皆一败涂地又何必再与我作对。”

    “说来,我倒要感谢你,及时将这些辽西人驱回城中,叫我捡了这瓮中捉鳖的便宜,如若不然,倒要多费上一番功夫。可如今你瞧,这群废物早已被吓破了胆子。一切说来,还都拜你所赐。事到如今,殿下还不明白么”

    为了这一日,他苦心经营,筹谋多年。

    他对那些卑鄙可憎的突厥人奴颜婢膝,不惜为人鹰犬。

    可她呢

    “你总是得天相助,却每每自作聪明,”他一字一顿,不错眼地盯住她双眸仿佛要望到那双眼的最深处去,话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自诩慈悲,却叫无数人因你而死,为你丧命;你的幸运,叫多少人随你不幸。”

    “如今你又想用这幅伪善的姿态来打动谁”

    他那样恨她,恨她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一生,恨得咬牙切齿,夜不能寐。

    可他更恨的是,无论自己做了多少,无论自己提前预设了多少可能,她永远都会在那些可能中寻找最不可能的路,一次又一次与他站在对立面。

    明明曾经,他们才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现在,她却逼得他不得不将最丑陋贪婪的一面血淋淋剖开在她眼前。

    如此她便满意了么

    塔娜闻言,却只静静将怀中人护紧,目光不闪不避望向跟前人。半晌,骤然眉目轻舒。

    “是啊。”她说。

    声音轻不可闻,一如脸上那淡不可察的笑意。

    “塔娜”说“我不为打动任何人。但如今见我命不久矣,聪明反被聪明误哥哥,你终于得偿所愿,出得一口恶气了么”

    “”

    哥哥。

    一声“哥哥”,足叫英恪脸上神情骤变。

    那一刻,无数复杂情愫,惊愕,狂喜,恍惚,怅然,自他眸中一一掠过,又稍纵即逝。

    末了,终于只剩讽刺的叹息。

    “你想起来了,”他说,“果然,还是什么都记得的你,比起那具痴傻的傀儡,更像个神女。”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塔娜却宛然一笑“一具任由摆弄、做了人质筹码也毫无怨言的人偶,哥哥,报复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报复”

    “难道不是报复”

    她温声道“如若不然,还能是什么是求而不得,是因爱而生怨怼么”

    “”

    英恪没有回答,表情一瞬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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