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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

    钱掌柜絮絮叨叨“何况这东西按理不值那么多,是昨日那人和我磨破了嘴皮子,好说歹说,我又瞧着石头确有几分稀奇,像是海外来的奇物,这才”

    “姑娘”

    掌柜等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却迟迟不见她反应,不由开口催促。

    谁料这一催,放上柜面的不是银两,而是两锭沉甸甸的金元宝并一袋金叶子,反倒令他讷讷失了声音,目光惊疑,不住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尊“财神爷”。

    可惜“财神爷”并没看他,只接过他手中木盒打开。

    躺在里头的,是一条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旧的草绳,上头串了块表面凹凸不平的黑石头。

    那石头只她拇指指甲大小,从外观来看,实在与路边随手捡的碎石没有区别。

    唯独凑近了、睁大双眼仔细观察,方能发觉那凹凸不平的纹路犹若有生命一般,似水中波纹,极缓慢地流转着。

    “”

    钱掌柜看了眼柜面上黄澄澄的元宝,又看了眼那寒碜的石头。

    两相对比,终于还是忍不住,他小心翼翼开口解释道“昨日他同我说,这东西是他家传的护身符,别看成色一般,可胜在奇特,世间仅有。说是叫什么、什么,戒止石”

    “是芥子石。”

    忽然插话的男声,令沉沉骤然回神。

    循声侧过头去,却见再熟悉不过的“故人”,此刻悄无声息立于一旁。

    见她望来,长生亦没有解释,反倒展颜一笑。

    随即探出头去,屈指轻叩柜面。

    “还请掌柜割爱,”他说,“不知这些金子,可够买下你身后那九件彩塑若是不够我这个做长辈的,便再替她添点。”

    长辈也好,平辈也罢。

    曾经无数次战场交锋的对手,如今,却像寻常老友般,并肩穿行于闹市中。

    沉沉屏退了一路跟随的暗卫,暗自攥紧手中草绳,沉默良久。

    “昨日的事,”末了,却终是把心中疑惑问出了口,她仰头看向不住打量四周的长生,“那地宫消失不见,是你干的”

    “是。”长生道。

    顿了顿,又一脸无辜的微扬下巴示意“但如今,我不是已把它还给你了么”

    “还给我”

    “古有言,纳须弥于芥子,于芥子观大千。可别小看了这区区一块丑石头。”

    长生说着,蓦地摊平掌心。

    而在他掌中,赫然是枚与她手里一模一样的、黑黢黢的怪石。

    “芸芸众生,无论生、老、病、死,无一不在世间规则之下,然此间亦有如我与你母亲一般,本不属此地的过客,”长生道,“我说它是护身符,并没有蒙骗那掌柜。若无芥子石傍身,我们便是行走于世间的异类,不为天道所容。可一旦有了它”

    他抬手指天。

    “便仿佛在上头那双眼睛前,蒙了一层纱。

    他瞧不见我们,自没法把我们赶回山那头去,也无法用这里的规则来制衡所谓异类的存在而同样的,芥子石也束缚着我们的能力。你母亲最终选择抛下芥子石,将它埋在上京城中,我想,自有她的用意。”

    “但,阴差阳错。”长生说。

    “你不是正想要他像个寻常人一样,活下去么”

    他。

    沉沉猛地停步,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

    长生却没有停下,甚至,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愕然般,不曾回头,更从始至终,未曾告别。

    他离开,一如他来时那般飘然无声,径直走入人群中。

    无数人与他擦肩,笑谈依旧,毫无反应,却只有沉沉看得清楚他乌黑的头发如何变成白发,笔挺的背脊如何变得佝偻,他的步子越来越慢,到最后,竟真如老人般蹒跚了

    长生,原来你也会老么

    人都是会老的。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他终于知道了长生的苦,知道了真正的白发苍苍是个什么滋味,可原本该与他一同白发苍苍的人,已然不在了。

    这一次,换他不再回头。

    而沉沉攥紧手中石块,目送他背影远去。

    直攥到掌心被硌得生疼,心跳渐如擂鼓。

    你不是正想要他像个寻常人一样,活下去么

    她忽而回头,提起裙摆,拔足狂奔

    跑过嘈杂的闹市,拥挤的人群;

    跑过熟悉的宫道,巍峨殿宇,飞阁重楼。

    裙裾飞扬,寒风扑面,她听见自己如风箱般鼓噪沉重的呼吸,看见眼前越来越近的朱门。

    不明所以的宫人追在她的身后,却被重新用力关上的宫门挡在朝华宫外。

    而她一步一步,走进主殿,缓缓撩开珠帘。

    掌中的石块早已被汗意濡湿,她几乎是失力瘫坐在榻边,精疲力竭,许久,方才终于望向面前犹若“沉睡”的男人。

    墨发铺陈如缎,脸庞寒冰胜雪。

    她的手指轻抚过他毫无起伏的身体,不再跳动的胸口,最终,停留在光洁的颈边。

    她俯下身去

    阿毗,阿毗。

    女人轻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纵然他闭着眼睛,仍能感受到那手指爱怜地拂过他眉心、鬓角,小心描摹着他的脸庞。

    类似的场景,曾无数次出现在他少时的噩梦中实在不算陌生。

    魏弃眉头紧皱。

    太多不愿回想的记忆翻涌在脑海深处。然而,当他睁开双眼、心中早已做好准备,奇怪的是,眼前所见却并非记忆中黑暗森冷的宫室。

    相反,阳光透过窗棂,为面前女子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她那样年轻而美丽,笑容明媚,见他醒来,甚至快活又放肆地,伸手搓了搓他脸蛋,嘴里直笑道“傻孩子,终于舍得醒了娘还以为你”

    还以为,什么

    魏弃怔怔盯着她的脸五官眉眼,每一处,分明都与从前无二。唯独那神情,令他觉得十足陌生。

    他想,自己曾见过她这样笑么

    大抵没有的。

    她总是凄楚,难堪,哀伤,连笑时也带着无奈叹惋的意味,或小心翼翼的讨好。久而久之,他便不太喜欢她笑。宁可她面无表情,也不想她装出一副并不可信的快乐模样来骗他。

    所以,终究还是在梦里吧

    他低头看着自己过分细嫩的手掌,被子下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