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挫地停车,扬起了一堆的尘土。
“咋的你着急投胎啊?就不能刹慢点儿?”马魁被晃了一下,不满的瞪了一眼汪新,这才打开副驾车门下车。
汪新撇了撇嘴:“这一天事儿真多,真难伺候。”
说着话,他也跳下了车。
王言笑了笑,也随着一起下车。
三组的来到门口,马魁给门卫出示了一下证件:“你好同志,我们是宁阳铁路的,来你们厂了解一下情况,麻烦找一下你们厂的领导。”
门口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听见这话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你们稍等啊,我这就打电话。”
说完,也没让三人组进去,转身回了门岗的小房子里。也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而是跟着里面的人说话。尽管三人组站的远,也能看到里面几个人在抽烟打牌。
“这帮人还他妈挺滋润。”汪新抱着膀,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我怎么感觉跟他们这帮人有关系呢?啊?老马?王言?”
“还不算太笨。”老马含笑点头,“虽然是镇上的厂子,可好歹也是几百号人呢,干的又是钢铁,领导的眼皮子不会那么浅,图那几截轨道的钱。肯定是下边人干的,从外面找不干净的铁,贪一部分采购的钱,也可能还会偷一些做完的成品出来,就这么来回的倒腾。
这厂子里出来进去的,什么事儿能躲的开看厂子的保卫科警察?哪还能跑的了他们?”
汪新说道:“那要是不上手段,他们肯定不能认,咱们怎么办?打电话摇人?还是联系一下这边的政府?”
王言摆了摆手:“先看看情况再说。”
不一会儿,门岗里的人全都走了出来,共有五人。
为首一人三十岁左右,圆咕隆咚胖乎乎,走过来敬了个礼:“我是咱们厂的保卫科长,我姓李,几位跟我来,喝点儿茶水,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就行。”
态度很客气,三人组也没有拒绝,随着一起去到了门岗的小房子里坐下。
李科长十分客气的给三人组上烟倒茶水,如此一通之后,这才问道:“不知道几位想要了解什么情况?”
马魁说道:“就在你们镇外十里有一条半废弃的铁轨,近两月以来,在东西三十公里的路段之内发生了十余次铁轨被盗案件。”
“那你们应该去抓贼啊,来我们厂干啥?”
汪新吐了口烟,笑道:“李科长是厂内的警察,咱们也算同行,装傻就没意思了。”
“我是真不明白,我也就是管管厂子里的偷窃之类的,这么大的事儿我一个大老粗哪懂啊?”李科长连连摇头,继续装傻。
“那我就跟你说明白点儿,为啥铁轨啊?当然是卖钱。我们可以断定,这个贼就是你们镇上,或是附近三个村里的人。那么他们偷了铁轨之后,肯定要处理。来你们厂之前,镇上的两家废品回收站我们都去了,没有什么发现,这才来了你们厂,这下你听明白了,李科长?”
李科长恍然大悟的点头:“这下我明白了,所以你们是怀疑我们厂里有人收了铁轨?”
“你说呢,李科长?”马魁笑呵呵的看着他。
“我觉得吧,这个事情不好说。你们想想,谁收了那铁轨能承认?那两家废品回收站的人我也知道,都挺滑的,可能就没跟你们说实话。当然也不能排除我们厂里有人收了铁轨,只不过我们厂里人也不少,一时也没办法确定。
不过我们镇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你们放心,回头我帮你们打听打听,看看谁最近花钱手脚大了。这样的肯定不务正业,范围比较小,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把人找出来。真是胆大包天,铁路轨道都敢打主意,那可是国家财产,而且还过火车呢,这要是脱了轨,那可怎么办?不能放过,必须狠狠打击。”
李科长说话铿锵有力,义正言辞,还要配合着手势,加强语言。
但话里的意思,却是打发着三人组赶紧滚蛋。
王言说道:“李科长真没别的话了?”
“你这个小同志真有意思,我还能有什么话?你们大老远过来办案,我们肯定是尽力配合,有消息我们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王言摇了摇头:“李科长脑满肥肠看着就是酒囊饭袋,官没当多大,这装傻充愣倒是精熟。”
“草拟吗的,你咋说话呢?宁阳铁路的刑警了不起啊?滚,再不走……”
李科长说不下去了,只听咔嚓一声,冰冷的枪口已经指了过来。
汪新瞪大了眼睛看着老马,意思都在不言中。老马深呼吸,无奈的叹了口气,给了个眼神,示意小心行事。
王言则是掂量着枪,在李科长身上比划:“你接着说我听听,不走怎么着?”
“你……你别吓唬我,我告诉你,我不怕,你敢开枪试试。”
砰……
“开了,咋地吧?”
王言一枪打在了李科长脚下的地上,因着低位的关系,子弹跳到了墙上,这才停了下来,就在地上打转。
开枪的第一时间,汪新就掏出了他的枪,快速的上膛,对其他四人说道:“你们都给我站好,谁乱动就打谁。”
这帮人在厂子里作威作福,或者仗着厂子的势,以及其他的一些人脉关系,欺负欺负本地人还行。让他们跟更狠的人对上,他们连勇气都没有,都是欺软怕硬的。倒是也能理解,都是人之常情。
王言说道:“现在能说了么?”
“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啊。”
“都要吓尿了,还绷着呢?认定了我不能开枪打死你,是吧?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打到身上不知道疼。”
王言站起身,吓的李科长强撑着软腿腾的一下子跳起来,紧紧的贴在墙上:“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啊……”
却是王言快速的在他的身上来了几下,直接上刑,干脆利落。
疼痛让这李科长在地上打起了滚,甚至踢翻了桌子,以致于桌上的热茶壶落下来,里面的热水洒落李科长的腿上,疼的嗷嗷直叫。
没用上一分钟,这李科长就大喊:“我说!我都说!”
“那也得疼完,得个三五分钟吧,你先疼着,然后咱们再聊。”王言摆了摆手,又点了根烟,悠哉的抽着。
趁这会儿功夫,汪新也自觉的点了支烟走进来,拿出了笔和本,换老马起身到门口看着另外的四个人。
枪声很大,但也并没有那么强大的穿透能力。本来就是在屋子里开的枪,这炼钢厂地方大,位置相对来说也比较偏,除了现场的人,外人根本没听见。听见了也不会在意,毕竟这年月还没禁枪呢,偶尔有些动静,不足为奇。
所以目前来说,只要保证了在场的人没有走漏,就没什么大问题。倒也不是怕事儿更大,而是他们需要先掌握了证据再说。有证据啥都好说,没证据的话,镇干部那也是干部,还是有些不好解决的,主要在于理亏。
如此过了一会儿,李科长才停止了打滚。整个人大汗淋漓,靠在墙边不断的大口喘息。
“赶紧说,早完事儿我们早回去。”汪新不满的催促了一句。
“是是是”李科长忙不迭的点头,费劲的说道,“偷铁轨的就是镇上的,领头的叫刘双林,还有一个我不知道叫啥,他们俩人一块干的。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这俩人都不是啥正经的勤快人,这会儿不是在家,就是在外面打牌呢。”
“没了?”
“没了啊。”
“你他妈还不老实,王言,再给他来几下,怎么一点儿记性都不长呢?”
“别别别,我真不知道说啥,你得问呐,同志。”
……
“滚犊子,谁跟你同志啊?”汪新没好气的说道,“这俩人怎么找你的,你又是怎么干的,原原本本的都给我说清楚。”
李科长一脸要死,可是看到旁边翘着二郎腿抽烟的王言,也不敢不说,只得认命的说道:“我在咱们镇上还有一些人面,这个刘双林以前就认识我,也知道我们厂里收废铁、废钢之类的东西,他偷了铁轨以后就找到了我。
我又跟我们厂里负责采购的人比较熟,就经他手入了我们厂里。其实也没多少钱,毕竟这么多人呢,我吃两顿肉,他们抽点儿好烟。”
“来来来,你自己写,咋认识的,咋联系的,咋销赃的,咋分的钱,从头到尾把这件事给我写清楚了!”
汪新不愿意写了,起身薅着李科长按到了座位上。
这边李科长自己写,那边老马也没闲着,一样给另外的四个人做起了笔录,话都得对上,要不然李科长就糟糕了。
只有王言大老爷一样,在那悠哉的抽烟,摆弄着手枪,不时的弄出点儿动静,吓的李科长颤颤巍巍。
好一会儿,马魁问完了,李科长也自己写完了,还十分懂事儿的写上了日期,签了名字,捺了手印。
马魁通篇看了一遍,点了点头:“不错,到底是干科长的,写的挺清楚,挺好。”
李科长哈巴着笑脸,小心的看了一眼没什么表示的王言,凑到了老马面前:“领导,你们就抓偷铁轨的吧?咱们这事儿有没有缓儿?给我一个机会,我也表示表示。”
老马态度和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不是领导,这种事儿我做不了主。有偷有卖,那肯定就有销脏,怎么说你们这一环都跑不了。我们呢,把那俩贼带走,剩下的怎么办那就得看领导的意思。行了,你带我们去找那两个人吧,抓完就走。”
“真没缓儿了?领导?你放心,我跟他们俩说一说,保证一点风不漏,绝对不影响三位领导。”
“我没说清楚吗?”老马拉下了脸,“要不我再给你说一遍?”
“明白明白。”李科长赶紧的走开,“这就走,这就走。老二,把咱那挎子踹着了。”
门口的一个年轻人应了一声,颠颠的跑去骑了摩托。
三人组也上了吉普车,跟在三轮摩托后边出发。
过程很顺利,李科长都被吓破胆了,王言一个眼神过去都打哆嗦,自然是相当配合。所以一行人先去抓了那个刘双林,而后又抓了同伙,俩贼对于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找地方做了笔录以后,三人组拉着两个贼回了宁阳。
“下来!”
汪新最先停车跳下来,而后快速的到了后排拉开车,大声的说话,让两个被反铐了手的贼下了车。当然是一串的,中间是王言,他防止俩贼想不开跳车跑路。
汪新当然是故意大声的,这时候不装逼,还留到什么时候去装?
本来他们三人组在局里的知名度就是相当高,现在他这一顿的大声呼喝,自然吸引了更多的注意。
有人凑过来问道:“什么情况?”
“没啥,就两个胆大包天偷铁轨的贼。”汪新说的轻描淡写。
“嚯,你们今天才转刑警吧?这还没到一天呢,就把人给抓回来了?”
“也是运气好。”王言笑着回应。
“那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吗,厉害就是厉害。”
就如此,三人组押着两个贼到了局里临时关嫌疑人的地方,这一路可是让汪新狠狠装了一把。
才把人关起来,老胡就出现在了面前:“哎呦,你们仨是真行啊。这才出去大半天吧,人就给抓回来了?”
“运气不错,省了大半夜的蹲稍受罪了。”马魁笑呵呵的回应。
“没什么麻烦吧?”
“肯定有啊,我亲哥开了一枪。”汪新忍不住的吐槽,他憋半天了,“去的时候老马还嘱咐我别冲动,说我是莽夫呢。王言可好,没说上几句话,直接就把枪掏出来了,接着二话不说就放了一枪。”
见老胡看过来,王言笑道:“吓唬吓唬,这也没办法。我们去的是镇上的炼钢厂,那边的保卫科掺合进去了,那在镇上大小也是个人物,哪能配合咱们自己揭短啊。不上点儿手段,哪有实话?
放下吧,一点儿问题没有,都做实了。现在主要看你的态度,销赃的这边怎么处理。那保卫科还有采购原料的人,什么命都掌握在你手里了。你松松手,回头我跑一趟,人家就给你表示了。”
“骂我呢是吧?我眼皮子那么浅啊?”
老胡瞪了眼,没好气的说道,“再说这涉及的挺多,我也做不了主,还得向上边报。行了,你们旗开得胜,我这心啊,也就放肚子里了。你们抓紧,把这案子落实,趁早送走。然后再领两个案子,这次得整点儿难度高的了啊。”
“破不了的难度高。”马魁刺了一句。
“你看你,我就那个意思,你们领会精神啊。还得是汪新啊,这家伙跃跃欲试的,好好干啊。”老胡拍了拍汪新的肩膀,美滋滋的背着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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