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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巧临走前刘洪艳的病情又突然加重,进了医院,买药,做检查,住院,一个星期下来,几乎花光了卡里所有可支配的余额。

    家里本就不富裕,再多拿出两千块,实在负担不起。

    左思右想后,宋丹如跟沈晚欲商量,等他高考以后再去看海,这次就去邻县。

    偏远的小镇没什么好玩的地方,逛来逛去,只有一个年代久远的水上公园。

    夏天的草坪上有不少小孩在放风筝,旁边有租借的小摊子。

    风筝租借一次八块,可以放十分钟。

    沈晚欲挑了最喜欢的一扇,筝面上画着油画,眉目温润的男人手拿着水壶,阳光铺面的小院子种满了海棠花,漂亮温婉的妻子站在男人身后,怀里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奶娃娃。

    沈晚欲很喜欢那个风筝,放风筝的时候很小心,拿去还给老板时也很舍不得。

    宋丹如见他依依不舍的模样,提议把风筝买下来带回家。可是沈晚欲看了那风筝一眼又一眼,最后抿着嘴唇,乖巧地摇了摇头。

    他嫌三十五块太贵了,他怕母亲的心脏病加重,怕外婆需要用钱,他怕这个怕那个,懂事地放弃了旅行途中最微不足道的心动。

    想到这些,宋丹如只觉得酸涩涌上眼眶,心里多年来的亏欠也一同袭来,堵在她的嗓子眼。

    为人父母,最惭愧的莫过于此。

    沈晚欲才十九岁,可他活得像二十九岁,他囿于赚钱,承担家用,照顾外婆,本该纵情肆意的青春却过得灰蒙蒙的。

    全部时间都在为那几辆碎银奔波。

    沈晚欲打过很多零工,烧烤摊洗盘子,大酒店拖地板,街上发宣传单,他都干过,可他从来没喊过累和苦。

    宋丹如咬了咬唇,眼眶有些红“咱们家条件不好,妈知道,从小到大,妈欠你太多东西了,妈也希望你像别家孩子那样,周末看看电影,打打篮球,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不停地打工,如果可以的话”

    “妈,别说这些,”沈晚欲微微皱眉,“我有点累了。”

    宋丹如看见沈晚欲的表情,愧疚地低下了脑袋。

    中国式的家庭充满了牺牲感,父母对孩子,亦或是孩子对父母。

    孝心让沈晚欲无法坦然接受宋丹如的歉意。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命运”是一条漫长的生命轨迹,他出身在低处,只得拼命踮起脚尖,靠自己看到更广袤的世界,父母不欠他任何东西。

    没几分钟,房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宋丹如抬来一个瓷碗,里头装着白菜芋头汤,青椒小炒肉,还有点咸菜,放下碗,她没再说什么,默默关上了房门。

    房间恢复如初,沈晚欲饿得没有力气,但他没胃口,也没碰那碗饭,沈晚欲躺倒在床上,想着睡一觉就好了,可周围越安静,他的脑子就越发凌乱。

    他无法不去想孟亦舟,无法不去猜想在孟亦舟心里,他是不是已经被除名了。

    成熟,冷静,聪明,他伪装了那么久,还是破了功。

    沈晚欲烦闷地坐起身,他想抽烟,最好抽万宝路。

    那是孟亦舟最喜欢的牌子。

    烟草香,还有股淡淡的薄荷味。

    他赤脚踩在地上,脚心一片冰凉,打算下楼去外面的小卖部买包烟。

    窗帘没拉,窗户大敞,月亮惨白地悬挂在天上。

    沈晚欲只看了一眼,往前迈的脚步就顿住了。

    街边灯光熄得差不多,独留最中间的那一盏,明暗交接的尽头处站着一个人。

    夜色朦胧,孟亦舟背靠着一面斑驳,肮脏的白墙,他的身后是空无一人的长街,无望的黑,浅淡的黄,和他的身影融为一体。

    孟亦舟没抽烟,也没玩手机,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栖身在浓稠的黑夜中,那道身影显得那么孤独,就好像在一个秋风凄凄的夜晚,有人赶了二三十里的路,就为了看一眼爱人亮着灯的窗。

    而窗亮不亮,全无关系。

    下一秒,孟亦舟似乎察觉到什么,他抬起头,朝这边看过来。

    两人一高一低,遥遥相望。

    那么远的距离,其实看不清彼此的脸,可沈晚欲仍然看见了孟亦舟的眼底的光亮。

    那道目光那么坚定,那么勇敢,仿佛笃定了他会等到他。

    沈晚欲想都没想,转身冲出房间。

    他跑得很快,脚踩得老旧的楼梯发出吱呀声。

    楼梯在摇摇欲坠,他也在摇摇欲坠。

    身份,距离,阶级,这些现实存在的东西沉重得像一座山,但是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推着他,撞向那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沈晚欲跑得气喘吁吁,胸腔被空气涨得闷痛,肚子里积攒了一堆话,好奇的,悲伤的,猜测的我在一定程度上欺骗了你,你会生我气吗没有坦然告诉你我真正的家庭情况,你现在知道了,会不会后悔跟我在一起

    可真正到了孟亦舟面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孟亦舟不言不语的在沈晚欲家楼底下守了那么久,他那么讲究,那么爱干净的人,忍受着一身腥臭气站在这里,就为了等一个也许会出现,也许不会出现的人。

    孟亦舟静静地凝视着由远及近的沈晚欲,灯光下,一只扑火的飞蛾闪进他褐色的眼眸,又在强光下陨落。

    当孟亦舟的视线停留在沈晚欲包着纱布的额头,又移到那双光着的脚丫上,孟亦舟皱了皱眉,不太高兴地说“你忘记穿鞋了。”

    沈晚欲胸口起伏,目光黏在孟亦舟脸上,头发半干半湿,有几缕垂在眼尾,他穿着那件薄卫衣,雨水泡得他指尖发白,腥味混杂着他身上的琥珀香。

    孟亦舟跨上前,脱掉球鞋,赤脚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穿我的。”

    沈晚欲站在原地不动。

    孟亦舟好脾气地蹲下去,抓住沈晚欲的洁白的、混杂着泥点的脚踝。

    沈晚欲愣怔着看着孟亦舟动作,视线停留在他黑色的发旋上“你没回去”

    孟亦舟垂着眼睛,用拇指擦拭着沈晚欲踝骨上的泥点,轻柔得像碰易碎物品“我手机没电了,怕你找我又找不到。”

    沈晚欲喉结轻轻滚动,他问他“所以你一直站在这儿”

    站了多久呢

    这场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三个小时,加上沈晚欲在房间里胡思乱想,躺下又爬起来,爬起来又躺下,起码过去了六个小时。

    夜晚的风好凉,吹得人骨头疼。

    孟亦舟鼻子皱起一点点,有点负气地说“对啊,你好久不来,我脚都站麻了。”

    沈晚欲伸手,试探性的缓缓伸向孟亦舟。

    孟亦舟掌下用力,让沈晚欲别动,语气平静又纵容,就像对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那样,说“小孩才赤脚乱跑,你都多大的人了”

    略含责备的语气,表情却满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