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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他生出了自残的想法,刀子只划了一下,残存的理智告诉孟亦舟,他应该看医生了。

    心理医生姓程,性情很温和,第一次见面,是一天中日落最美的时刻。

    橘红色的光透过玻璃窗,在桃木色的大理石砖上投下斑斓的点。

    程医生视线落在孟亦舟手腕上,一枚百达翡丽的手表,他跟孟亦舟谈论瑞士造表师,而后注意到他手臂内侧似乎有条豆沙色的疤,一直延伸至虎口。

    孟亦舟没回避医生的视线,医生问“是受伤了吗”

    “自己划的,”孟亦舟将手表重新戴好。

    医生说“为什么”

    孟亦舟神色冷淡,大方地回答医生所有问题“大概是想转移注意力吧。”

    “其他的方法呢,试过吗”

    “试过,很多,”孟亦舟往后靠,上半身倚在轮椅里,“拍电影,出国旅行,听音乐,这些看起来很健康的方法,我都试过,可惜没用。我常常陷入噩梦里,醒不来。”

    他讲话时的神态冷静得不像个心理有疾病的病人,态度坦荡,不回避,不羞耻。

    “什么样的梦”程医生倒来一杯温水,顺着亚克力桌推到孟亦舟跟前。

    孟亦舟目光无聚焦地落在地板上,像是沉湎于过去,他没正面回答,而是说“大概在三四年前,我度过了一段非常快乐的日子,不是地位和金钱带来的那种快乐能比拟的,我天真的以为我会拥有一段永恒的关系,但某一天,我失去了它。”

    “没有征兆的,”孟亦舟抬起那双黯淡的眼眸,“彻底失去了。”

    “在那之后,我开始做噩梦。药物没用,电影没用,音乐没用。只有酒精和烟,有一点点作用。”

    程医生听得很认真,他觉得自己只是摸到故事一角,底下还有一座更庞大的,未知的冰山。

    “最难受的时候,除了烟和酒,别的东西能帮助你么”

    坐的时间长,孟亦舟的双腿不好受,它们时刻都在疼痛,不过孟亦舟面容冷淡,他望向远方,眯了眯眼“我有一支钢笔,握着笔,会好些。”

    他并没有解释那只钢笔代表着什么,医生也明白他讲这个故事的用意只是需要一个旁听者,至于明不明了其中深意并不重要,他们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

    程医生细心地观察到孟亦舟的脸色不太好,俯身给他膝头盖上一条薄薄的毯子“你的腿是怎么伤的”

    “我家里失火,我跑了出来,但笔忘记了,我又折回去。”

    孟亦舟的心事,他没跟任何一个人讲过,哪怕深夜欷吁,辗转难眠,天一亮,他还是得体面的活。

    心理医生听过无数个猎奇的案件,却从来没有一个病人如此冷静,克制的诉说令他欲死的过往。

    程医生压着自己做了个深呼吸,诊断时间到了,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后悔吗”

    孟亦舟沉默下来,他侧首,看着外头那轮火红的夕阳沉思,他的侧脸映着窗外的霞光,显得很安静,好似跌落在前尘过往里。

    直到离开诊室,孟亦舟也没能回答出医生的问题。

    后悔吗

    让我回忆回忆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夜色阑珊,月亮高悬,那晚我装醉吻了你。

    清晨梦醒,虫鸣鸟啼,一只老派钢笔和偷来的那个吻是你给我的所有。

    第55章 我好想你

    花裙子的拍摄敲锣密鼓地进行着,接下来要准备海报,宣发,配乐。

    第四轮工作会上,楚洋提议更换音乐人,为歌曲制作争取时间。

    孟亦舟没应承也没拒绝,将难题抛回去“那除了萧山以外,还有谁的风格比他跟电影更适配”

    楚洋打开t,列举了三四位圈里战绩不斐的前辈。

    孟亦舟认真看完资料,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比萧山资历老的作曲过时,比他年轻的没他那股浑然天成的味道,几轮争论下来,萧山依然是最好的人选。

    花裙子表面上不符合主流审美,但剧组的核心高层都知道,这片子就是冲着拿奖去的,里面汇聚了戛纳评委组钟情的所有元素。

    楚洋着急,其实是为了赶上今年的金棕榈奖。

    楚洋说“三个月后报名,时间来得及吗”

    孟亦舟沉思片刻“通知统筹调整进度,后期同步。至于音乐这块,我明后天启程去香海居,请萧老师出山。”

    楚洋很早前跟萧山打过交道,萧山身上有股读书人特有的执拗,他担心道“想要请动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事在人为,”孟亦舟整理好会议资料,他叠成一沓,放去顾莱手里,他环视一圈在座的各部门负责人,“还有其他事么”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地摇了摇头。

    孟亦舟拿起鹿仗“没事的话,就散会。”

    电影拍摄时间调为下午,会议结束,孟亦舟马不停蹄赶回办公室,处理,签署内部文件。

    沈晚欲右手拎着保温箱,来到孟亦舟办公室门口,他抬起左手轻轻敲了两下门。

    “请进。”

    孟亦舟面容专注,正低着头批复文件,他手里捏着那支派克钢笔。

    沈晚欲走近,神色一恸,他落在那只钢笔上的视线移到孟亦舟冷漠的脸上,过了一两秒,又看向半空中某个点。

    “沈编剧,”孟亦舟神色无恙,放下的文件,公事公办地问,“有什么事儿吗”

    沈晚欲默不作声地做了个深呼吸,上前两步,说“我想请个假,两天。”

    南亚的电影一律要求编剧跟场,但凡有不合适的镜头,孟亦舟会提出剧本修改意见,最好的债拍了一年半,当时的编剧也跟了一年半。

    孟亦舟没有询问沈晚欲请假的缘由,很快便回答道“没问题,你把手头的工作交给顾莱就行。”

    醉酒过后,两人再也没有单独相处过,好像那夜是错觉,沈晚欲无声的哭泣,孟亦舟看得不忍心,抬手为他拭去那滴泪都是错觉。黑夜褪去,黎明到来,他们就主动恢复成冷冰冰的合作关系,孟亦舟不关心沈晚欲去哪里,去干什么,去见什么人。

    “沈编剧如果没别的事,就出去吧,”孟亦舟摆了摆手,“我还要批改文件。”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拒绝多了,沈晚欲也习惯了,难过都不再那么明显,他绕过那张亚克力桌子,把保温饭盒放上去“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几个热菜。”

    孟亦舟看了他一眼就撇开视线,说“公司有食堂。”

    沈晚欲没在意他的拒绝,柔声说“都是我自己做的,有虾饺和蒸鸡蛋糕,下午那份也打包好了,到时候用微波炉叮一下就能吃。”

    当年同居的时候,孟亦舟最喜欢这道蒸鸡蛋糕,有次他半夜下班,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