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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瓶大饮一口,喉结快速地上下滚动,他开口“其实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我没那么好。”

    林景舟又顿了顿,嗓子像是被千万斤棉花堵住,不上不下,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从何提起。

    空旷的停车场里出现短暂的沉默,佟霖用余光去看他,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却带着一丝无奈和嘲弄。

    对自己的嘲弄。

    这一个月里,她见过各种样子的林景舟,靠在沙发上撸猫的他,开组会时严肃的他,一整天连轴转后疲惫不堪的他。

    有时候觉得生活像是在开盲盒,不知道会开出什么样的手办,但无一例外都是精致包装后的“林景舟”,符合她的设想,是高高在上、意气风发、无所不能的科研天才,仿佛他本该如此。

    但是现在他偶然微露出的一点怅然若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蔓延。

    酸楚更多。

    心里原本正在疯狂生长的枝桠开始控制不住地分岔。

    林景舟深吸一口气,垂着眸,“当初去波士顿其实不是我的本意”

    话还没说完,疯狂生长的枝桠化做未名的力量,佟霖靠近一步,闭上眼睛,迅速地在林景舟的唇上一碰。

    唇与唇接触的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反应,佟霖又坐回原位。

    而后她握住毛毯的手在颤抖,声音更是颤得不行,控制不住地结巴。

    “这是”

    “我的本意。”

    第46章 新年快乐

    “我已经和你父亲提出协议离婚了。”

    “嗯。”

    林景舟的声音干涩, 没有一点生气,他已经整整两天没有进食,也没有力气再去猜测这样每年都会重现两至三次的话语的真实性。

    电话那头的人也没打算得到回应, 继续自顾自地通知“你父亲已经安排妥当,你下个月启程前往波士顿重启课题。”

    林母的声音落下,电话里只剩下死寂般的沉默。

    无声的对峙。

    是林景舟的态度, 是林母的惯用伎俩。

    最终他还是缓了缓语调, “不用了。”

    “你的意思是不去”

    林母的声线高了几分,尖锐的嗓音划过鼓膜,随后林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又恢复往日对待学生时的温柔模样, “这件事你要想清楚。”

    下一秒, 电话被林父接起, 林父做了一辈子大学老师, 声音里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威严,“现在学校已经暂停你们课题组的实验许可了,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林景舟的思绪凝固,反应迟钝,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他甚至有点沉迷于身体不自觉的慢节奏。

    他只说“学校会调查清楚的。”

    对面的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反问道“这是你老师个人的事,难道学校多耽误一天出结果, 你的课题就一直停滞不动吗”

    “从你爷爷开始, 我们林家就没有延毕的人,林家丢不起这个人。”

    “这事儿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博士毕业本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平均毕业年限是在四年到六年,大部分人都会根据课题进展具体情况来弹性调整就读时间。

    任何人都能申请延迟毕业, 但林景舟不行。

    任何人都能选择自己的未来,但林景舟不行。

    他的爷爷是中国最早一批材料学家,国内高分子材料学的开拓者之一,科学院、工程院院士;外公是中国著名科学家、金属材料学专家,工程院院士;父母也是相关专业的教师。

    在外人看来,这样家庭出生的孩子,人生自带无限光环。林景舟有着人人羡慕的家境,有着一副上天眷顾的好皮囊,而延迟毕业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林景舟的人生就是一条既定的轨道,他是轨道上定好时刻表的火车,科研是终点站。

    他是谁不重要,是哪列火车也不必在意,重要的是需要一趟准时准点出发到达的列车。

    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林景舟生来早慧,不仅很早就明白自己必然走向科研这条路,在内心深处也很敬佩像林老爷子这样为了科研事业奋斗一生的人,并愿意为了这样的目标承受一切来自父母的高压。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约是在研三的时候,常年患有高血压的林老爷子突发脑溢血,出血量大,出血点在极度危险的脑干处,昏迷半个月的林老爷子最终在icu病房医护人员的照顾下慢慢转醒。

    自幼由爷爷奶奶带大的林景舟,不放心在国内的林老爷子,向父亲提出留在国内读博的请求,却被无情夺回。

    “因为爷爷的病,你已经耽误了本硕的七年,还选择在国内读博就是在葬送掉你的前途。”

    国内双92高校的青年教师招聘最低要求也需要国外高校就读与就职经验,当然林景舟也有其他选择,比如ga间隔年一年,等林老爷子的病情基本好转后再前往。

    但林父坚决不肯松口。

    林景舟有时想想,林父的这话究竟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的薄面和自尊。

    林父的一辈子活在位于金字塔顶端的长辈的阴影下,毫无天赋却也硬着头皮报考材料学,咬着牙准时毕业,却在学术上毫无建树,磕磕绊绊一辈子也就评上了副教授。

    他自负到以为可以用小辈的天赋和成功弥补自己的碌碌无为,却殊不知为学术论的丑陋嘴脸更是狰狞。

    林景舟还是坐上了前往的航班,他渐渐不懂科研的意义,甚至不明白他是在抗拒科研还是在抗拒固执己见的家庭。

    博士二年级这年,林景舟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向学校提交了ga申请,申请没什么意外地被拦了下来。

    原因无他,学系主任是林母的博士师兄。

    同年夏天,他的博士导师被同僚构陷贪污科研经费,实验室被查封,课题组所有人都在等待学校的调查结果。

    林景舟在导师的推荐下独自前往波士顿实验中心继续开展课题,成为实验室第一个离开的人。

    初到波士顿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林景舟活得就像是潮湿地下室里苟且的蚯蚓,在暗无天日的土壤里苟活。

    即使他居住的高级公寓是波士顿的地标性建筑,即使阳光也从来不吝于照射至三十七楼的高层。

    为了避免与社会接触,林景舟只选择在深夜做实验,把自己埋在实验中心无人在意的角落里。

    只有这样才能沉得下心缓慢地思考,他到底在想要什么。

    他一直都知道这件狭小细胞培养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这个陌生人的记性不太好,经常会落下东西,有时候是一只马克笔,有时候是玻璃拉门上没有撕下来的便利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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