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你身上的点点吻痕，那一点亲密像一处隐而不说的春色，繁茂盛开着五条悟的流连妄想。

    躺在沙发上的你像一团杳杳的云雾。

    你晶莹而湿润的唇，迷茫无言的目光，瘦削俊美而对自身情况一无所知的面庞。

    迷茫的你如此让人着迷。

    世上只有无所不知，和一无所知这两种人让人真正着迷。

    你是后者。

    诱惑人们产生好奇，生出爱意，将甘愿受骗的路人捕入陷阱中。

    你是一只被献祭的羔羊，纯洁白净地躺在你的祭台上，等待着狂热的愚人们。

    五条悟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划过。

    他愉悦地感受着这虚空，好似虚空中盛放着你的灵体。

    这印记是他给你留下的，这风情是他让你绽开的，你的身体和灵魂，你的抗拒和懵懂，你的现在和未来，都是属于他的。

    五条悟张嘴吞下嘴中的玉丸团子，咀嚼后将团子咽入胃里，如同咽下赤裸如白玉的你。

    他顶了顶脸上的墨镜，慢悠悠地朝歌舞伎町走去，继续他的偷窥大业。

    像云雾、像羔羊、像团子的你此刻什么也不像，只像一条被打得落花流水的落魄狗。

    你左躲右闪着咒灵的攻击，现在已经是半血状态了。

    你虽然无法对咒灵造成实质伤害，但朝它们砸去的东西也能引起它们注意，引起它们不快，把注意力集中到你的身上。

    反之，虽然咒灵能对你造成巨量伤害，但在狭小崎岖的牛郎店内，大型咒灵施展不开手脚，你也能凭借灵活的动作躲开袭来的攻击，用酒桌抵挡一二。

    只是你毕竟是人类的血肉之躯，再怎么顽强敏捷，也被精力无穷的咒灵消耗完了体力。

    你避开咒灵朝你扔来的实木椅子，正要躲到酒柜后，脚下却发软地一个趔趄。

    咒灵立刻捕捉到了这可乘之机，它的手臂化作利箭般的尖锐模样向你射来。

    你眼睁睁看着那向你射来的攻击，视网膜里清楚映着那丑陋灰白的咒灵肢体。

    死亡离你越来越近。

    你要是还在几分钟前，还能有体力去避开，但现在的你只能尽力驱使无力的身体，从原地滚开，躲开致命的攻击。

    噗。

    咒灵洞穿了你的小腿。

    哧。

    咒灵的肢体从你小腿中抽出，带出大片血色和零星肉沫。

    值得庆幸，它扎穿你肚子的原本打算落空，只让你失去一条腿的战力。

    你能感觉到咒灵森冷的肢体在你血肉中的抽出，你小腿骨头也被划裂，你几乎是痛到麻木。

    你对痛感的阈值很高，意识清醒，越痛而越加神经紧绷，你抓住你需要的东西，迅速跃到旁边的酒柜后，避开咒灵紧跟来的一击。

    咒灵笑嘻嘻地收回扎穿地面的手臂。

    那手臂无限延长，粗壮结实地垂在地上。

    在它身前，离你不远，杀人犯女孩和她的牛郎躺在地上，一个死亡，一个人事不知地晕厥过去。

    你躲在酒柜墙后喘着气，撕开衣服把小腿上端勒紧，粗糙包扎紧急止血。

    你的五感敏锐，除了身上的伤口和汗水疲惫，你能感受到你的生命在你的一呼一吸中慢慢流失，消失到空气中。

    你能感觉到你今晚大概就要死在这了。

    你有点可惜，抓紧手中顺便捡来当做诱饵的酒瓶，决定怎么样得给这咒灵几下你才甘愿等死。

    你背靠着酒柜墙，向外不同角度、不同高度地抛出几个酒瓶，在酒瓶被咒灵扎得粉碎后判断出咒灵的攻击范围和反应速度。

    攻击范围半径大约为三米，反应速度比普通人略快，但并没有快到无法战胜的地步。

    你有一线生机。

    你下定了决心。

    你迅速从酒柜后跑出，咒灵一路扎穿你跑过的地点。

    作为你受伤而速度不够快的代价，因咒灵攻击而掀起的木屑石块纷纷扬扬，把你砸得够呛。

    但你终于接近了正门入口。

    眼见你就要溜走，咒灵气得大叫起来，双手双脚迅速变化，钢筋般朝你扎来，被你晃身躲开。

    这里正是三米的极限距离。

    你只能为自己争取到这些缓冲空间了。

    在咒灵的四肢都深深插入地面，还未收回的那一刻，你深呼入一口气，脚下一踩猛地急刹车转弯。

    你掉头朝咒灵跑去。

    你双腿用力跑去，好似小腿并没有被洞穿，好似在奔跑过程中没有感受到那令人牙酸的血肉筋腱挤压成一团的声音。

    你的小腿骨头碎片也在血肉中挤压陷入。

    你的眼睛在燃烧着火。

    咒灵看到了你，它的四肢从地面拔出，从门口极速收回，但你比它更快，对着它手腕翻转用力刺下。

    寒光森森。

    咒灵的眼睛被你手中的餐刀深深插入，从中流下污黑的液体。

    咒灵凄厉地叫了起来，身躯打颤，锋利的四肢狂舞，你不得不闪身躲到墙后掩蔽自己。

    这回你终于没有赌错。

    你还是能打击到咒灵的，在那微妙的空隙中，咒灵异质的身体和现实交错的不协调中，正是你的那一线生机。

    你紧握着手中的餐刀，在墙后盯着发狂的咒灵，准备找准空隙冲出去，再给咒灵几下。

    这餐刀是你先前不断躲闪时，余光捕捉到的一丝可能性。

    你因此假装趔趄地摔倒地上，背着被咒灵趁机杀死的风险，捡起这把被女孩扔下、被咒灵忽略的锋利武器。

    你将这把餐刀藏进了你的口袋，直到最终接近咒灵，狠狠刺下。

    你其实还在期待这把餐刀连结着女孩和咒灵，把餐刀捅入咒灵的身体后能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最好直接把咒灵送走。

    但可惜，你没有这种好运气。

    咒灵哀嚎着，高分贝的尖叫声让人耳膜巨震，疼痛难以忍受。

    你有另一种好运气。

    你脸色发红，心跳格外杂乱。

    刚刚刺向咒灵的那一刻，你看到了超出现实的某些东西。

    咒灵依旧是那黑色庞大的身躯，但在那之上，道道深黑色的死亡之线密布上它的躯干。

    邪恶混沌的线条，变幻不定，线里一直渗出“死”这一概念，你能看见由线延出的，咒灵身躯四分五裂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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