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很快在惨叫声中听到了抽噎的哭泣声。
禅院抿紧嘴不发一言,看上去是打算衷心护主了,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如果出卖了身后的人,那人不会放过他的。
两者比较一下,来自五条家的女人的质问和疼痛,还在他的忍耐范围内。
因为她总没有办法让他死无令便杀死一位术师的后果可是有成为诅咒师的风险
“你好像觉得我并不会对你做什么。”
冬阳作出了思索一番的短暂沉默,“其实和你做的一样,这个地方并没有监控,也并没有其他证据为你辩白,那么我可以把你掳走,绑到我们五条的地下室慢慢招待你,对外我会佯装失落的说,你逃走了,我追丢了,你猜他们会不会相信我”
禅院冽的身体一僵,不由自主的随着冬阳的话音想象起来。
“你在外人看来是已经逃走的,杳无音讯的罪人,他们只会追踪你的行迹,却不会抱有拯救你的想法,就算有为你着想的朋友,也找不到你。”
禅院冽疼得冒汗,蠕动舌头混乱的吐出一句,“你这是私自用刑如果被发现了”
“还是那句话,只有拿出证据的人才能翻盘。”
随着话音,冬阳逐渐加大踩住他脊背的力度,从增加身体压力上来增加无形的精神压力。
禅院冽的双手被扣在身后,他想挣扎,却下一秒,手腕的骨头传来的脆响。
“啊啊啊”
“鉴于你刚刚同我说了话,构建术式的条件可能再次成立了,所以我们要重新来。”
这女人
禅院冽无声的张大嘴,目眦欲裂,
正常女人会这样吗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疼痛之中,禅院类的大脑紧急摸索着挽救自己的可能性,突然闪现了一段很遥远模糊的记忆他想起了幼时的自己听到的传闻。
因为悬赏,诅咒师对于六眼可是虎视眈眈,一个月能组织12次前仆后继的暗杀。
大部分人都会被五条家的侍卫堵在找到六眼的半路上,但次数多了,诅咒师也摸清了五条家的警卫构造,更何况沦为诅咒师的同样也有咒术世家的人,所以暗杀的成功率上升了一大截,他们可以有机会接近六眼了。
但是
每一次,每一次只要是舞到六眼身边的人,都没有回来
他们无一例外被杀死,有专门回收这些尸体的人说,他们大多是被精准的一击毙命的,虽然身上有受大大小小的伤,但致命伤往往是被利器捅穿的脖子,被生生拧断的颈骨,或在重击之下爆裂的内脏。
并且,致命伤的周围没有咒力残秽。
他们没有被咒术杀死,而是纯粹的物理攻击
是这个女人
原来如此,六眼的生母
想想她曾经做下过什么对了,她因为杀了一
位加茂的高层而被总监部判入狱了
禅院冽忽然明白了过来,他大声喊道,“甚尔甚尔这里还有一个人呢那个人就是证据,他亲眼看到你追到了我,所以你不能再对别人说谎了把我交给家主我要见家主”
他挣扎起来,因为知道被交给禅院他才有被捞出来的机会。
冬阳回头看了一眼他口中所说的旁观者。
黑色炸起的头发,狭长的绿色眼睛,瘦削的下巴,嘴唇上有一道疤。
整个人的气质有些阴郁,死气沉沉的,却在和她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露出了茫然的怔愣之色。
乍一看到这人的脸,冬阳就把他认出来了。
长得可真快,上回见个子才到她腰,一副营养不良潦草落魄的模样。
“你说他”
冬阳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禅院的风格和传闻,你觉得他能给你作证吗”
她说的是“能”而不是“会”,撇开他的主观意愿,这小鬼在这个家里大概率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禅院冽哽了一下。
冬阳默不作声的折了他的另一个腕骨。
也就是在这时候,那个少年出声了,“喂,我知道他顶头上司是谁。”
少年用一种嘲弄的语气说道。
虽是一副轻浮的态度,他却毫无笑意,整个人都像是身上穿的那身衣服般灰色压抑,“他老早之前和我是同类人,某天突然得到了一个老爷子的赏识,就跟翻身的公鸡一样洋洋得意。”
术式为催眠,其实很适合做一些卧底的工作,就算需要一些前置条件也无伤大雅,不过尚武的家族却并不稀罕这种才能,他们将这个术式称为废物的逃跑技,将它看作可以随意蹂躏的“弱者”。
幼年时,偶然相识的禅院甚尔和禅院冽相依为命过一阵子。
父亲抛弃他,族人欺凌他,他们两个为了偷吃厨房的一碗剩饭可以互相放哨。
他们还一起挨打过,因为疼得睡不着,禅院甚尔叫他对自己施展术式,然后得到了“太狡猾了吧,这样就只有我一个人在痛了”这样的回答。
那个时候禅院甚尔还笑他小气,然后便不再提这种要求,如果有人分担痛苦的话,好像受伤也没有那么难以忍耐了。
直到后来,大概是他九岁,十岁的时候
比他年长几岁的禅院冽忽然得到了家里某个老头子的赏识,对方让他去当个看管地下室的守卫,某种程度上其实算是人司其职了,虽然他在地下室门口大概防的不是要闯入的人,而是地下室内的咒灵。
有了正儿八经的职务,禅院冽仿佛终于拿到了一张入场券。
可是他只是拥有了入场券,还没有让别人接纳他。
于是作为让族人接纳他的契机
禅院冽借着让禅院甚尔参观自己工作岗位的理由,将男孩儿引来,然后和别人一起,将他推进了满是咒灵的魔窟。
“指使他的应该是上任家主的弟弟,我也不记得那老头子的名字,也没有任何的证据。”禅院甚尔抬手不自在的抓了下自己的头发,他下意识的多说了两句话来“解释”,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对冬阳说话的瞬间产生了“自己的话不可信,自己不能帮到她”的无措感。
如果有谁能驱使这个混蛋,大概也就那个会让他卑躬屈膝跪着舔的老头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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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
禅院冽急切反驳,“是我自己要做的是我自己”
冬阳对他说,“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否认得太快了吗,明明之前怎么都不肯说。不过无所谓,现在你的指证有污蔑的嫌疑,揽下所有责任也没有意义,因为你首先是一个失信的敌人、杀手,得知你的关系网就是参考方向,所以你接下来可以等待审讯了。”冬阳平静的说道,“对吧,老爷子。”
禅院直毘人从门后走进,“真没礼貌,我可一点儿都不老,小辈们这么称呼我就算了,你这样可把我叫老了。”
“谁叫你留一个那么显老的胡子。”冬阳抬脚,随手拎着禅院冽的领子丢到他脚边,“喏,你家的人,你处置。”
后面渐渐有赶到的人,冬阳直直的看着禅院直毘人的眼睛,“你们禅院应该不会有包庇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当然不会。”新鲜上任的家主掩着瞳孔中的光辉,“他使用的传送阵我会去查,对六眼和五条家有侵害嫌疑的长老我也会查。”
他话好说到像是终于有了这么一个台阶,有了查封那老家伙的由头。
禅院直毘人作出了一副略忍着怒意的模样。
那怒意是受到挑衅的家主的权威,不管触及方是五条,还是私下作乱的族人。
而眉眼的冷峻之下,他的唇角却扯出了一个略微僵硬的弧度,看上去像是气笑了,却又好像是在憋笑。
冬阳和禅院直毘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而不管真相是不是那位长老做的
他的人出了事,责任便在他身上,担责这件事并不是将坏事的人杀死,而是要损毁自身的利益来展现气度和诚意。
就像五条泽之很早之前说,如果悟出了事,他不会去怪侍卫,不会怪前来暗杀的诅咒师,他首先会让抚养悟的自己切腹谢罪。
这些人真拧巴。
冬阳不止一次觉得他们的脑子有问题,归根结底便是极度的自私。
就像一群半熟肉。
而捣毁半熟肉,利用的也是他们的离心。
禅院其他人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有一个微妙的现象是,他们尚武,能光明正大的欺凌弱者,可极为鄙视那些耍阴谋诡计小手段的家伙。
自家人耍手段就算了,还被人明面上揭露了,那太伤颜面,简直丢人丢大发了
“是他。”
作为结论,六眼目视着颤抖的禅院冽,平淡的说,“是袭击我和直哉的人。”
他看了一眼冬阳,忽然补充了一句,“我在他的身上,还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咒力残秽。”
现场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六眼简直就是bug
到底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们在唏嘘,而五条悟似乎早就对这种场面感到习惯,他神色淡漠的移动了几步,直到走到冬阳的身边。
抬头对着冬阳露出了一个轻浅的笑容。
不远处,人群之外。
禅院甚尔透过人影的缝隙,看到了被簇拥的六眼,以及女人亲密搭在六眼肩膀上的手。
“”
禅院甚尔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无意识的摩擦了一下那道疤。
那是他被推进咒灵地下室时留下的伤,无法消失。
突然,那个女人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精准的转眸瞥了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