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冬阳的地位变化,还是他们逮捕诅咒师的事情透出风去了,禅院甚尔在五条家里的待遇都变得微妙起来。
简单来说,禅院甚尔第一次见到有人来巴结自己。
大概就是献媚的问好,并试图和自己交友,借此跳个台阶加入五条兰惠麾下。
冬阳听他说这件事的时候正和他打架,少年不知疲倦的一次次朝她挥出拳头,这么争分夺秒的时刻他却在聊天,惹得冬阳调侃道,“看来你没有出全力啊甚尔。”
禅院甚尔擦了下下巴上的汗,“不是你经常和我说话分散注意力的吗”
“喔,那是,原来你发现了啊。”冬阳用轻浮的语调说,“毕竟战斗的时候有很多的干扰因素,要把躲闪和回击锻炼成本能所以呢,来找我的是谁”
禅院甚尔吐出了一个名字,随后问道,“你打算接受她吗”
是个女人。
冬阳回忆了一下有关这号人物的资料,恍然大悟,“刚高中毕业的学生”
“年纪大概是那样吧”
冬阳琢磨了一下,“我当初好像就是这个时候嫁给泽之的,所以是被父母催着婚配了啊”
与其说是投诚,不如说是求救。十几二十岁的姑娘,非术师且不能看到咒灵,冬阳留着也没有用,所以她资助对方去上大学了。
跪在冬阳面前的少女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显然没有想到冬阳会这么好说话。
见她作势要以头抢地,冬阳摆手,“先别急着磕,当借我的,将来要还的,所以想办法在外面立足吧,这世道如果努力的话,也不会饿死人。”
少女泪眼婆娑道,“谢谢兰惠大人,谢谢兰惠大人”
她要离开时忍不住回头,鼓起勇气说,“您果然如我所想那般,是位温柔的女性。”
冬阳“”
少女激动的跑走了,在这个家规严苛的地方大动作跑动,就像是抛下了什么枷锁般自由,她在转角处看到了白发的神子,没有像往常一样鞠躬致意,而是给了一个匆匆的眼神,面带笑容的与他擦肩而过。
五条悟“”
五条悟转头盯着她的背影,短炸的头发上结着一层湿润的霜,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唯有眼神在追逐着焦点。
五条悟扬声说,“下雪了,你跑这么快的话会”
“啪叽。”雀跃的少女一脚呲溜滑出去了。
“会摔倒的。”
五条悟慢慢将后话吐出。
此时正下着暴雪。
他转身向冬阳常待的书屋走去。
说是书屋,其实是最近才单独分出来的办公场所,有时用来面见同事或客人,平时任务中所接触到的资料也会一齐送到那里去。
五条家的所有动向都被神子看在眼里。
从周围人对待母亲和甚尔的态度,到人事的走动,以及从混乱到诡谲再到如今和谐轻快
的氛围有什么在悄悄改变了。
随着高层人员变动的便是某种不可视的风气,上头给予的压力会很容易影响到基层,就像暴君之下人心惶惶,而若上级温和,稳定,那便一切安宁。
如同死水里游入了一条鱼,犹如顽固的冻土被枝芽顶开了缝。
五条悟看向刚刚的少女走来的方向,正是母亲的书屋。
敲门,推门,不出所料的看到一位伏案看书的女性。
对方正在拟化咒杀相关的惩处方案,并根据窗送来的情报思考清缴诅咒师的计划。
外面大雪纷飞,光线暗淡,而屋子里暖气充足,女性的脸上映衬着灯光,照出了她眸底极为认真的神色。
冬阳还等着五条悟和她搭话,过了半晌发现这孩子一声不吭的。
她抬头,看到五条悟趴在对面的桌子上,下巴枕在交叠的双臂上,静静的歪头凝视着她。
冬阳失笑,“怎么不说话看我做什么”
五条悟呲牙笑了笑,“因为你在工作,我听说工作的人不能被打扰,工作本来就很辛苦。”
以往似乎也有这样的时候,冬阳想。
她会感知到悟的视线,而除了无声的视线外,悟并不会出声打扰她,似乎只是想看着她。
真可爱。
冬阳当即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走跟妈妈去打雪仗”
五条悟眸光一亮,“那我可不会输的”
冬阳“叫上甚尔和早春,不要浪费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啊。”
五条悟“好耶”
对此,被从暖和的屋里叫出来的两人有不同的反应。
禅院甚尔跃跃欲试,他没参与过这种游戏,唯一参与的一次便是被一群孩子按在雪地里猛砸,雪也是有威力的,它打在皮肤上时冰冷,疼痛,化成水后会变为冻疮,禅院甚尔瞅着悟的身高,“我要放水吗”
五条悟“我会用无下限的等着吧”
早春恹恹,“以往我都是最惨的那个,可恶啊。”
而她的身边,红眸的女性利落的扎起头发,将袖子一挽,看上去要大干一场,她声音洪亮且稳操胜券,“说什么呢早春,你的队友是我啊”
早春“”
悟“”
禅院甚尔“哦呦。”
打雪仗,打的就是仗
冬阳基本上不会因为悟是孩子而放水,某种程度上她采用了如她师傅对自己那样的相处方式,她会保护他怜惜他,但那是在有危险的情况下,平常时候她就像个欺负孩子的恶劣无良的大人,还会在悟露出窘态时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无下限,哈哈悟,你开无下限后就像穿了个雪衣,哈哈哈”
被冬阳用大量的雪“埋”了的五条悟听着对面女人毫不掩饰的笑声,咬牙,“甚尔,打她”
气喘吁吁的禅院甚尔耸肩,“打不到。”
悟“打早春阿姨
妈妈会出现救她的”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惊讶的看向他,“你好阴险啊悟。”
早春疯狂摆手,哀嚎道,“不不不不要拿我当诱饵啊到头来最惨的又是我”
他们一直打闹到天色全黑,等一切都安静下来后,冬阳还和早春说了一会儿话。
她一直在向之前冬阳交给她的“成为有钱人”的任务而努力,不仅将全身上下的行头置办了,还经营起了富太的人设,有不懂的便来问冬阳,比如如何和其他有钱人攀谈。
她打入的圈子正是冬阳现在需要掌控的,只要早春与他们交往密切些,便能打探到引富商们得知咒杀的渠道,收集相关人员的证据。
“首先是表露苦难。”冬阳对她说,“比如孩子学习不好,孩子叛逆,丈夫有奸情总之挑一些恶俗的家庭内部矛盾,这样会显得你很蠢,像条大鱼一样容易上钩,你围绕的生活只是捉奸和孩子,而这样的问题又很好解决,所以远不够。”
早春一点就通,“所以要在诉苦的几天后对那些人表露仇恨,比如想让出轨的丈夫去死。”
冬阳点了点头,提醒道,“这个任务不要深入,见好就收。”
“我明白的,我很惜命。”早春在这句关怀后立刻露出了笑容。
随后她问,“至于其他需要我自由发挥的点果然我还是拿一个有孩子的人设方便。”
不等冬阳回复,她道,“因为这样的人很容易被拿捏。”母亲可以为了孩子失去理智做任何事这在公众认知中是情有可原的。
冬阳轻笑了一声,“好啊,反正你有照顾悟的经验。”
早春离开后,基本也到了休息的时间。跨过了最开始的黏糊期,冬阳让悟回自己的房间去睡了,但偶尔也有需要和他一起的时候。
冬阳和坐在自己对面,神色认真的孩子说,“那么,我要开始了。”
五条悟点了点头。
视野内,有什么无形的气在运转变化,黑色长发的女人阖上深红色的眼睛,气息顷刻变得轻而缓。
“”
五条悟轻轻吐出一口气。
和以往一样,没有出什么差错。
他的母亲开始了“修炼”。
但是
某种直觉在告诉五条悟,她的修炼应该不止陷入沉睡。
他的术式世界并没有灵魂一说,但是不知是六眼的作用,还是五条悟的潜意识,他觉得冬阳身周的空间发生了变化。
那个变化无法让他忽视,继而让五条悟产生了一个联想
她走了。
她去了别处。
那么
冬阳在自己的首领室睁开了眼。
在咒术世界折腾了那么久,她回到这里后先是用最快的速度回顾了上次处理的工作,确定了港口afia的现状和横滨的局势分布,没什么紧急的事情后才松了口气。
虽然每次跨越时空她都会确保当下没有待处理的事,但毕竟犹如长时间度假,她不可避免的会紧张一下。
冬阳敞开首领室的隔板,往外面望了望横滨的港口,以及波光粼粼的海面。
此时正是黎明。
难免的,冬阳在意识到这里没有悟时小小的失落了一下。
但就如她很快接受了自己的第二场人生那般,她那份隐秘的情绪也只暗潮涌动了几个呼吸,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冬阳坐在位置上等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受她传召的人推开了大门,向她笔直的走来。
冬阳眸色亮了亮。
那个少年在这几天的功夫换了身衣服,没再穿那件深绿色的夹克,他踩着皮鞋,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马甲,赭色的头发明显好好打理过,钴蓝色的双眸在对上首领位上的人的视线后闪着奇异的光辉。
不知是不是因为第一次看到中原中也穿正装,还是他的气质发生了什么变化
冬阳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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