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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徐如徽几乎和任素秋前后脚到家,她到家时任素秋刚推开门,还没来得及关门。

    任素秋今天走的时候没下雪,便没打伞,晚上估计是走着回来的,淋了满头的白。

    门口地垫上落了一些碎雪,看着稀稀拉拉,很显脏。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任素秋猛地回头,满脸警觉,徐如徽脚步一滞,停在了原地。

    她和任素秋对视,任素秋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卸下全身的防备。

    徐如徽揣在口袋里的手不动声色握成了拳头。

    她若无其事地走近任素秋,说“晚上跟张夏旬出去吃饭了。”

    任素秋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表情很僵硬。

    徐如徽很自然地问“怎么了”

    任素秋这才回神,口吻很硬地说句“没事。”

    母女俩一前一后进屋,任素秋一句话也没说,直奔自己的卧室。

    徐如徽看着任素秋把门关上,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十点一刻,徐如徽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

    新年好,阿如。

    这一切都在徐如徽意料之中,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拿起手机直接拨过去一通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对方一接通就开始咳嗽,听上去病情很严重的样子。

    “阿如啊。”他说。

    徐如徽“嗯”一声“身体不舒服”

    他粗嗓子笑了一声“年纪大了,老毛病,今年鹿上太冷了,冻的吧估计。”

    徐如徽反应平平,嘴上一句关心没有,只问“还是之前那张卡吗”

    对方停顿几秒,干笑着说“是。”

    “嗯,我知道了,”把电话挂断之前,徐如徽跟他说,“我之前好像跟你说过,你有事可以直接找我,不要找她,惹了她,大家都不高兴。”

    他急忙说“我没找她,我就是去吃饭,谁成想也能碰到她啊,这大过年的,她怎么还在上班,真是的。”

    徐如徽闻声笑了下,觉得他说这话很可笑,这世上大概只有他能把日子过得那么舒坦。

    但她嘴上什么也没说,也没交代什么,很冷漠地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徐如徽给早已熟记在心里的卡号打了一千块钱,然后起身洗漱睡觉。

    第二天是今年农历年最后一天,大早上任素秋便开始贴春联,中午俩人一起包了饺子,晚上六点任素秋做了几个菜,俩人把这个年过得还算体面。

    饭后任素秋以犯困为由躲去房间,徐如徽知道她是昨晚的坏心情还没缓过来劲儿。

    晚上八点,春晚准时点播。

    徐如徽一个人在客厅坐着。

    这几年大家对春晚似乎都抱有看热闹的态度,八点刚开始,朋友圈就开始出现各种段子,微博也很热闹。

    八点半,徐如徽收到张夏旬发来的微信。

    徐如徽以为是什么祝福,打开却看到

    几行乱码。

    你快去短视频a。

    徐如徽不解,却也照做。

    将乱码复制粘贴至短视频a,视频很快弹出来。

    是一段监控录像,看着很糊的样子。

    文案上写着你看合家团圆的春晚,我品真正的百味人生。

    徐如徽扫了一眼,正要调去微信问张夏旬这是什么东西,却在视频出现声音的那一秒僵住了身子。

    视频还在继续。

    视频中的吵闹也愈发得尖锐。

    徐如徽目光盯着手机屏幕,视线里却什么都看不清。

    她没有落泪,只是一瞬放空发呆。

    可她的耳朵还是很灵敏。

    曾经亲身经历的画面在脑海中愈发清晰。

    她记得那一年。

    鹿上下了很大的雪。

    那天任素秋心情不是很好,一大早起来就阴着一张脸。

    中午任素秋说要带徐如徽去吃汉堡,徐如徽本来是不想去的,觉得太冷了,后来想想好像每年总有一两天任素秋会带她去。

    她不忍打扰任素秋的兴致,便跟着任素秋出门了。

    吃东西时和往年一样,任素秋什么也不吃,坐在一边发呆,时不时催促徐如徽快一点。

    徐如徽中途去上厕所,结果卫生间没有卫生纸,她又折返回来准备向前台要一点餐巾纸救急,却看到她原本坐着的位置坐了一个男人。

    不知为什么,徐如徽一眼就认出了那男人是谁。

    是她的父亲。

    曾在她童年出现过的父亲。

    她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父亲和母亲,俩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双方越来越气愤。

    最后是她的母亲忍不了了,破口大骂说“如果当初不是你我现在根本不是在过这样的日子现在你想要回去你做梦我告诉你徐乾,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村里有特殊申请了是不是,你想把孩子要回去申请补助是不是你当初怎么不要当初不是你天天算计着把她送人吗”

    徐乾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脸红脖子粗地跟任素秋吵。

    他嗓门比任素秋还大,我送人咱俩到底是谁想把她送人刚出生你就让你妈把她拿走,说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没满月就送到我这儿,好,我看在她是我女儿的份上我也收了,费劲吧啦地养到三岁,你说抱走就抱走。”

    “我为什么不能看见她你不知道”任素秋大喊,“你当初但凡干一件人事,我也不会一眼都不能看见她。”

    “好啊,那你别要走啊,”徐乾冷笑,“任素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后来又把她抱回来,你不就是想多要一个人头多分一套房子吗不然我说跟我姓你能同意”

    任素秋也笑,“好啊,那你现在要走吧,你要啊你看她跟不跟你”

    “我不要,”徐乾破罐子破摔,“我跟你说吧,我根本不用要,你给我开个证明就行,她还给你养

    。”

    任素秋骂他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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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乾恼羞成怒,想要动手,工作人员急忙过来阻拦,周围很多在店中躲雪的人伸着脑袋看热闹。

    热闹之外,徐如徽站在不远处,听着她的亲生父母双双都在说如何如何不要她。

    徐如徽想不明白。

    她也见过身边其他人的离异家庭,可大多都是父母在争抢孩子的抚养权。

    比如张夏旬。

    张夏旬父母离婚时,母亲想把她带走,父亲不愿意,最后父亲把她争下来,母亲因为伤心远去他乡,没几年,她父亲再婚再育,她父亲虽然总让她放宽心,叮嘱她她仍是他心中唯一的女儿,但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每一次张夏旬跟徐如徽吐露这些心声的时候,张夏旬都会拐着弯地说羡慕徐如徽,至少徐如徽的母亲没有再婚再育,她还是任素秋唯一的孩子。

    每一次,徐如徽都没有反驳过。

    她只是安慰张夏旬说“孩子都要结婚的,真正的家都在以后,慢慢来,不要着急。”

    其实在很多时候,徐如徽对于自己和任素秋的关系,还算乐观。

    因为至少当初,是任素秋亲自把她抱回来的。

    而常言道,天下为父母的,没有不为孩子计深远的。

    徐如徽虽然偶尔也会想起小时候被丢弃的画面,但她逐渐长大,又和任素秋同为女性,很多时候都会学着从另一面理解任素秋。

    毕竟那个年代,离异女性确实在很多时候都比较苦。

    所以她以为,只要任素秋最终接回了她,那这结果就算是好的。

    如今这结果掰开在她眼前,她亲眼看见里面烂到几乎流脓的芯子,她没觉得恨,也不觉得痛。

    她只是想不明白。

    她走到任素秋面前,问她“你现在也是一眼都不能看见我吗”

    任素秋没想到她把这些听了去,张了张嘴,从刚刚和徐乾咆哮对质的“泼妇”变成了哑巴。

    她又看向徐乾。

    徐乾挺尴尬的,挠了挠头说“你别看我,我养不起你。”

    任素秋大概也觉得尴尬,掏一张十块钱塞给徐如徽,让她打车回家。

    徐如徽没打车,攥着那十块钱走着回去的。

    她从城北走到城南,雪很大,她走得很辛苦,也很慢。

    所以她没有任素秋到家快,而任素秋以为她跑去了别的地方,还惊动了赵酉识一家。

    最后回家的时候,她被赵酉识训斥“有什么事不能提前说一声长个嘴不会说话就把舌头割掉”

    后来赵酉识问过她一次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没说。

    一直到现在,赵酉识都不知道。

    赵酉识只知道,她突然就开始讨厌汉堡类的快餐。

    也不爱去城北逛街,路过都似乎觉得恶心。

    好在赵酉识这人情商高,为人处事也足够体面。

    她不说,他便没

    有再问过。

    现在好了。

    又要被赵酉识知道一件她很丢人的事情了。

    徐如徽想着,苦笑一下,给张夏旬发消息说谁发的啊,都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张夏旬直接回的语音,大骂道“不知道哪个龟孙子为了博流量发的,现在大家都还以为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呢操评论区全搁那儿这这那那,我操我真是操了怎么那么傻逼啊啊啊啊”

    徐如徽这才想起来去看评论区。

    果然如张夏旬所说,大家都以为这是今天刚刚发生的事情,很多人都在辱骂徐乾和任素秋不配为人父母,也有很多人在讲自己的悲惨童年故事,当然更多的都在心疼这个小女孩,并为之祈愿,希望她能早点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人和生活。

    庆幸的是,这监控视频实在太久远了,画面很模糊,并不能看清每个人的长相。

    能看得清楚的,只有徐如徽一个人。

    以及很熟悉徐如徽家庭的人。

    比如张夏旬。

    她没等到徐如徽回微信,就担忧地直接拨了一条视频通话。

    徐如徽接通那一刻,张夏旬看着徐如徽平静的面孔,蓦地扁起嘴巴自己眼眶堆满了泪。

    “你哭什么啊”徐如徽语气听上去很轻松,她说,“真的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你都没跟我说过。”张夏旬哽咽地说。

    徐如徽说“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也是会尴尬的。”

    张夏旬闻声眼泪啪啪地往下掉。

    徐如徽看着她,几秒后,皱着眉把视频挂了。

    张夏旬那边沉寂很久,发来一条对不起,是我不够关心你。

    徐如徽坐在沙发上,没有回复张夏旬。

    九点钟,徐如徽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她偏头看过去,只见是一串号码的来电。

    她没开铃声,手机安静地亮着。

    亮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她把手机拿起来,接通。

    赵酉识声音就在耳边,也似乎就在不远处。

    他说“徐如徽,开门。”

    他声音是喘的,像是一路跑着回来的。

    收音筒里,徐如徽能听到他时而浅时而深的呼吸声。

    有风夹杂其中,熙熙攘攘,让徐如徽觉得这间屋子都热闹起来。

    这风似乎穿过手机进入了徐如徽喉间,刀割一般,她蓦地呛声咳嗽,垂眸的一瞬,裤子上宛若落了一场大雨,全是湿迹。

    雨水滚烫,烫得她根本站不起来。

    徐如徽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深深叹了口气,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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