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

    别墅区。

    现在是下午茶时间，周秋月和方菲在别墅的露台上就坐，桌上摆着芝士蛋糕和咖啡，阳光从天而降，穿过富贵竹和玻璃，在木质地板上留下斑驳光影。

    “路扬这孩子，歪主意倒不少。”周秋月看着手机发笑，“之前在他评论区带节奏的水军，现在都成了自己人。”

    “方法不错，成大事者总要不择手段，可以放下身段，但是不能放弃底线。”方菲轻笑，“那几家娱乐公司，估计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一开始的争吵让她们感觉到有些诧异，毕竟印象里路扬不是那样的人，可后来为了给“泰罗”宣传新歌，言辞中还是露出了鸡脚。

    两人醒悟得也很晚。

    “让他继续这样整下去，估计那几家公司要被玩坏了。”周秋月笑笑。

    “不好说。”方菲皱眉，“首先，我们不知道这个泰罗是谁，其次玩剧本炒热度，太容易翻车。”

    周秋月点点头，“两首歌的质量差不多还好说，而且路扬本人不能输，如果相差过大的话就难搞了。”

    “嗯。”方菲低头喝咖啡，用鼻音认同。

    炒作始终是一把双刃剑，路扬他们不用水军，也没有坚不可摧的粉丝群，他混出现在的名堂，很多时候都是依靠的实力。

    正因如此，所以很容易翻车。

    如果泰罗的歌曲质量比路扬那边的更高，网上会有人唱衰他江郎才尽。

    如果泰罗的歌曲质量太差，意识到这是场炒作的娱乐公司必然会秋后算账，把路扬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儿说出去。

    目前能取得最好效果的，只能是路扬获胜，而且是险胜。

    当然，双方打个平手也可以。

    “诶，什么时候我们的方菲丈母娘也开始关心准女婿了”周秋月在那头阴阳怪气。

    “我是为了第二乐球，毕竟顾源投了那么多资源”

    “结婚了有一半股份是路扬的嘛，你家老顾可真是财大气粗。”周秋月皱皱鼻子，“一儿一女能力不差，爱人事业有成，一代金牌创作人退隐，在价值数亿的别墅里天天喝下午茶。”

    “你好酸啊。”

    “对，你家咖啡是有点酸。”

    “所以呢”方菲说，“你过来找我喝下午茶，只是为了分享这個消息”

    “没有。”周秋月微笑着，从身旁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递了过去。

    “解约了。”她说。

    方菲侧过头看她。

    当初周秋月在她面前说过要加入顾清寒的工作室，现在合约结束，成为自由人的她或许真的会去。

    方菲很了解这个闺蜜，但还是不明白她来找自己的意义。

    “你应该去找顾清寒，而不是找我。”方菲说。

    “给你们创造一个母女和好的机会。”周秋月说，“清寒到时候肯定会来找我，不如让她回家，你们再好好谈谈。”

    “有什么可谈的”方菲撇过头，她不愿在女儿面前服输，母女俩都好胜。

    “不想谈的话，还能有其他方法啊。”周秋月说，“到时候让路扬也跟着过来，我跟清寒说，你让路扬帮你修复母女关系，两全其美。”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我还没和那两个小家伙一起吃过饭呢，你们连对方父母都见上了。”

    “好好好，就让他们跟你吃个饭。”方菲言语里只是答应吃饭，对于修复关系是闭口不提。

    就在这时，周秋月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

    方菲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果然是顾清寒。

    她装作无事发生地看着闺蜜接起电话，看她跟自己女儿的聊天。

    方菲使劲地竖起耳朵，但听到的，只有周秋月的单口相声。

    “签约没问题，不请我吃餐饭的话，我可不去。”

    “那时间我定了哈，明天晚上，就在你家里。”

    “记得带上路扬，什么你找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不想带路扬”

    “放心，到时候我让你妈妈帮你把他支走。”

    “”

    电话挂断，周秋月看着面前发出酸味的方菲，挤眉弄眼地说了一句。

    “你家咖啡真的挺酸，我现在都闻到了。”

    方菲作势要打，周秋月连忙抬手招架，“停停停，你女婿又上热搜了”

    “路扬和泰罗吵上热搜了”

    “真猛啊，其他有点身份地位的人恨不得让自己看起来冰清玉洁。”

    “吵架都能上热搜，不如到时候让我们家的艺人试试”

    “可别吧，指不定他要掉多少粉丝呢，刚刚注册的微博账号，粉丝数本就不多。”

    星辰娱乐。

    员工们议论纷纷，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他们都是以吃瓜群众的身份围观吵架的，毕竟路扬所写新歌的发行日期，比他们旗下艺人罗生要晚上一周。

    影响有一点，但不大。

    “路扬他吵架涨粉了。”

    “什么玩意，你在开玩笑吧”

    有人不信，点开路扬微博之后，发现他的粉丝数的确在蹭蹭往上涨。

    而且最关键的是，一堆网友似乎还赞叹他吵架的行为

    这个世界要不要太疯狂

    有员工看着路扬的微博评论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路人，思路居然如此清奇，满屏幕的这创作人能处，有人他真刚。

    “涨粉就涨粉吧，罗生的发歌时间要比他晚上一周。”

    有员工这般开口，依旧美美吃瓜。

    但下一刻，办公室发出惊呼。

    “等等和他吵架的那个人，新歌发行时间是不是跟罗生撞上了”

    所有员工人麻了。

    真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泰罗迪迦两个不认识的人，说不定是过来碰瓷的。”

    “路扬还是太嫩，这种蹭流量的人他都看不出来”

    “”

    员工们依旧讨论，转瞬间恢复常态。

    一个名不经传的新人，难道还能翻天不成

    他们根本不放在心上，更有甚者已经备好了啤酒可乐花生米，美滋滋地躺在座椅上旁观。

    就在这时。

    领导扣响了办公室的玻璃门，他敲得很用力，沉闷的敲击声响彻整个房间。

    “这里谁负责管理艺人的粉丝群负责粉丝群的，还有能联系上站姐的，全都跟我来”

    “老大，有什么事啊”有员工说，“粉丝群里没什么问题啊，大家其乐融融地跑去拱火，也没什么人发现啊。”

    “是啊，路扬和泰罗吵得那么凶，起码我们的粉丝不会再去惹事了啊。”

    部门领导“你们能不能动动脑子啊，脖子上是不是都顶这个肿瘤啊”

    说完，他打开了办公室的投影，幕布上显示着路扬和泰罗的微博数据，一旁还有微博的热搜榜单。

    “嚯看来真有不少人不喜欢路扬的仙儿。”

    “毕竟那首歌不够大众，是快速积攒粉丝的方法，出奇制胜用得很好，但不喜欢的也会很讨厌。”

    “”

    砰

    砰砰砰

    员工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讨论，领导却气急败坏地拍桌。

    “动动脑子，脑子呢”部门领导挠头抓耳，“他们没办法走正常的宣传，可现在的热度，已经不需要宣传了，广而告之的目的已经做到。”

    “你们是宣传部，早在入职的时候我就跟你们说过一句话，忘了”他又问。

    “没忘”众员工老老实实回答，“只要有流量，猪都能起飞”

    “没错，我们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领导心满意足地点头，“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么”

    他的话音落下，办公室沉默，过了好久，才有人小声开口。

    “老大”有人被领导的狰狞神情给吓到，“跟我们公司同期的，不是路扬啊，那个泰罗谁会放在心上啊”

    “你”领导指着刚刚发言的那家伙，“立正站好，仔细听。”

    他又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是一场炒作啊，也只有你们还傻乎乎地吃瓜，真以为吃瓜吃到自己身上，那瓜只有一点点路扬和泰罗一唱一和，说不定两账号是同一个人呢。”

    “没有啊”有人壮着胆子说，“网友里都有高手分析他们的发言格式了，泰罗的年纪明显要比路扬更大，两人的说话口吻完全不一样”

    “你也站起来。”领导不听。

    “看他们后面的发言”领导再次咆哮，“有这么一边吵一边宣传自己新歌的吗这不明摆着剧本”

    他的话音落下，背后的投影幕布变化，显示内容变成了路扬和泰罗的吵架内容，言辞并不犀利，只是事实求实。

    但是，其中关于歌曲的信息已经被人画上重点，让这些笨蛋员工分析。

    “看懂了吗”领导大声说，“双方陈述事实博取网友的认同，双方都有理，而且正当，很吸引路人缘，这样一来，两边人都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开始所谓的，正义的争吵。”

    最后，他清了会痰，一字一句地说，“这个案例，以后我们营销的时候可以用，学会了吗”

    “学会了。”

    “学会了以后用，现在要马上阻止粉丝懂不懂啊”

    “懂了。”员工们面面相觑，脸上表情怪异。

    吃瓜吃得好好的，那西瓜从天上掉下来，把他们砸了头破血流，满地的西瓜汁，像一地鲜血。

    之前他们只顾着看吵架了，现在一看，这不是两边互相给对方推歌嘛

    “懂了还不快点让粉丝别去参团”领导扶额，“给路扬那么多热度，你们简直是送财童子”

    众人“”

    没记错的话，是你让我们联系水军和站姐的吧

    下一刻。

    无数粉丝群，管理人员和站姐纷纷发布消息，让粉丝们不要再去吵。

    可是，热度已经掀起，如今吃瓜的已经不再是粉丝，还有不少的路人。

    更有几家营销号不顾口头合约，为了流量选择铤而走险。

    他们将路扬和泰罗的吵架内容整理成文件，售价一元一份卖了不少，美名其曰路扬和泰罗吃瓜汇总。

    最关键的是，粉丝根本就没打算搭理他们，继续在平台上，与泰罗站在一个队列，同路扬互撕。

    “路扬那么惹人生气，凭什么我不能给莪家哥哥出气”

    “人家泰罗说得没错啊，路扬有首歌就是不被大众喜欢，为正义伸张，有什么问题”

    “我不管，我前几天被路扬给气死了，现在一定要骂回去”

    “”

    看到消息的工作人员们心态都崩了。

    总不能说这是路扬和泰罗的炒作吧

    路扬当然能把圈子的潜规则说出去，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他们只是打工人，如果透露出去，说不定明天就要下岗。

    只能把问题转回给领导。

    而那位让无数员工立正站好的领导，看到消息的时候，他心态也崩了。

    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口中呢喃着

    “我真傻，真的，之前还以为路扬选择在这个时候给魔音乐队写歌是犯蠢，给我们可趁之机。”

    “谁知道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故意露出了一个破绽，让我们傻乎乎地往上冲。”

    “粉丝本来就不受控制，他之前挑衅粉丝，肯定就是想到了今天”

    “我超，这年轻人，太不讲武德了”

    他看着微博热搜榜单，路扬和泰罗的热度还在不断上升。

    这两个家伙根本就没花半毛钱，仅仅是互骂，就把他们花重金买热度的热搜给压下。

    这位领导也有点酸。

    路扬看着泰罗账号上飞速上涨的粉丝数，也看着微博上的热搜榜单，心叹终于成功。

    他并不关心歌曲质量，在选歌的时候就斟酌过很久。

    万事开头难，只要仇恨拉得起来，账号有了粉丝基础，以后的小号宣传就不用担心了。

    这个马甲，是他故意漏出去的。

    再说了，谁说一个人只能有两个马甲

    以后全是他的左手打右手，甚至会发展到五肢互相打。

    谁碰谁死

    “煮菜煮菜。”他从沙发上起身，敲开了顾清寒的家门。

    尊敬的用户您好，您尾号0910的银行卡16时53分支出华夏币1000000元，活期余额56366532元。曾欢银行。

    顾清寒看着手机上的短信，内心毫无波澜。

    就在刚刚，她也注册了一个微博小号，并发布内容

    泰罗，你算哪根葱，想蹭流量，先和我比一下歌曲销量，我的新歌档期也和你撞上了。

    为了把热度抬高，那一百万是推广费。

    看起来有点浪费钱，但她只想跟路扬争一争高下

    好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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