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是迟早的事,与其将来等着作品被下架,不如早把风险扼杀在摇篮里。”
喻晗张张嘴,想说感谢的话,但语言实在太苍白无力。
他犹豫了下说: “那如果给您这边造成了什么经济损失,我愿意承担。”
“行啊。”甘朗知道喻晗有钱,答应得爽快, “你出点钱,就当投资了,到时候给你分红。”
这事暂时就这么定了,甘朗打算跟投资人谈谈,人家包养小明星又不是真动感情,不会跟真金白银还有他这个导演走到对立面。
结果大概率是投资人放弃丁易琛,后者翻车全网唾弃。
“昨晚事情刚发生黎老师就报警了,等会儿应该有警察来找你做笔录,做完笔录好好休息等消息就行。”
喻晗还没来得及应声,病房门口就有人敲门。
“甘导,喻老师。”黎思良的助理捧着一束鲜花,说, “黎老师让我代为问好。”
喻晗有些疑惑,之前甘朗还说黎思良想搭上丁易琛的关系跳槽,又怎么会帮他总不能真是良心过不去吧。
“黎姐说她曾欠贺导一份恩情,昨晚算是还了。”
喻晗一顿,无意识扯了下嘴角,他都不知道贺平秋曾这么乐于助人。
恩情和人情可不是一个概念,能说出恩情两个字,说明贺平秋当初帮的忙还不小。
“黎姐手里有料,今晚八点丁老师会上热搜。”助理隐晦道, “您不用担心后面的事。”
虽然甘朗也准备放弃丁易琛了,但听这话还是气得发乐: “她报恩有没有考虑我啊”
“考虑到了的。”助理礼貌回答, “黎姐说后面补拍戏份可以随时叫她,无偿的,如果丁老师的合同赔付不够损失,她愿意付差价。”
甘朗十分意外,在他眼里黎思良虽不算什么大恶人,但也是十分功利的性格,却愿意帮人帮到这种地步
“我都好奇这是什么恩了。”
“我也不知道。”助理很实诚, “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吧。”
喻晗有些走神,没怎么听这两人在说什么。
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以让贺平秋对他的人生了如指掌,他却对贺平秋的过去一无所知。
贺平秋总是听得太多,说得太少。
喻晗只知道贺平秋年少过得很苦,却不知道具体怎么苦。
他也只知道在成为名导之前,贺平秋也沉寂了好几年,却不清楚这几年都发生过什么,接触过什么人,遭过多少委屈。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贺平秋的初恋,不知道在自己之前,是不是也有别的人曾让贺平秋执着到疯狂。
助理没留太久,给两人买了份早餐就离开了。
甘朗也得回去为解除合同做好准备,他踌躇许久,从兜里掏出一条挂着戒指和瓶子的黑绳还给喻晗。
“它没碎。”甘朗说, “不过手机好像是彻底坏了。”
喻晗握紧小瓶子吊坠,哑声说好。
甘朗将破碎的手机放到床边,没有明知故问他昨晚一眼就意识到瓶子吊坠里装的灰白色粉末是什么。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生前意识不到爱,死后却走不出来。
只能怪贺平秋太极端,用错了方法,走错了路。
“平秋死之前,应该是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做错了的。”
“他为你安排后事,也是希望你过得好。”
喻晗安静地看着空气,眼神没有虚焦。
“痛苦是正常的,可活下来的人总要向前看。”
“他的生命里只有你,所以他固执极端,可你还有家人吧父母还健在,你还这么年轻,有很多机会开启新生活”
“所以啊,别犯傻往一个死人的坑里跳。”
半晌,喻晗回道: “我明白。”
病房安静下来,窗外亮起了灰白的日光,喻晗缩回被褥里,似清醒似迷离地回味着昨晚的梦境。
有一瞬间,他甚至愚蠢地想要再来一次。
苍白的被褥下,单薄的身躯不断蜷缩。一股浓烈的空虚以心脏为中点扩散,由内到外,浸透至每一寸骨骼,每一个新生的细胞。
喻晗走得很急,在警察找来做笔录之前就办好了出院手续,他没听医生的劝告执意离开。
他上周就询问过甘朗,自己的戏份是不是按照预期时间完成的,甘朗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这样一来,如果还存在,它一定会被贺平秋按照杀青时间寄到家里。
也许已经到了。
酒店里倒是没什么行李,简单收拾一下就行,就在他将要出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折回到卫生间,拿起洗手台上的红绳手链。
因为一直拍戏,所以手链一直处于摘下的状态。
“差点忘了。”
喻晗娴熟地单手戴上,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生疏。
镜子里的他脸色苍白,脚步也有些发虚,好在他自我感觉不错,路上不堵车的话应该能撑到家。
他开车驶入高速,路过收费口,进入隧道,度过又快又漫长的车程回到熟悉的城市。
即便一路通畅无阻,回到小区时还是将近傍晚。
车刚停稳成,车门就打开了。
但很久不见人下车。
喻晗在驾驶座上发了会儿呆,又拿起清洁布擦拭着车头,方向盘,甚至是自己的手。
人不止在尴尬的时候才会显得很忙。
他最终还是踏入了电梯,带着一箱行李,表情看似平静,可肢体语言无不透露着紧绷,好似彻夜未归的丈夫回家等待最后的审判。
很快,电梯门开了。
玄关口的鞋柜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地毯上的两双鞋子摆得整整齐齐,和喻晗离开前一样,好似没有任何不同。
没有人来过这里。
也没有信。
喻晗偏头,看向玄关走廊的窗口,夕阳的余辉已经映射进来,落在他的鞋上。
已经晚上六点了。
前四封信都是在当日傍晚之前送到的。
喻晗掏出手机看了眼,确定没算错时间,今天应该是第五封才对。难道是因为上一封信提前了几天送到
喻晗之前考虑到了这点,但杀青的前几天并没有在剧组酒店收到信。
他盯着玄关看了很久,直到夕阳的光晕已经照亮了他的半边身体才掏出手机,安静地给另一个城市的酒店前台打了个电话。
那边确认了没有收到任何来信后,喻晗挂断电话,又在门口站了很久。
夕阳的光晕慢慢移动着,给喻晗的眉眼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不知道过去多久,夕阳散去,转而是无尽的阴影,阴凉又孤寂。
喻晗突然有点头晕目眩,也许是站久了低血糖,也许是昨晚被下药的后劲还没过,身体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也许他该听劝,老实待在医院里,而不是回来探寻薛定谔的真面目,以至于让判了死刑。
身后突然叮得一声,电梯门开了。
“是在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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