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焦焦欲入梦见鸿御老祖之事,老头子当日便得知了。
崇容剑尊甚少出现在主峰,甫一出现,宗门内弟子皆敬畏退避,口称师叔祖之后纷纷缄默不语,然剑修好战,宗内弟子虽姿态恭敬,神色间却大多难掩兴奋勃发的战意,那是剑修遇到强者的本能反应。
独孤九对此习以为常,一如既往沉沉应了一声便待御剑前往啸日峰主殿,只是他还未曾动作,前方人群中便忽然窜出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年,几步冲上来又急急刹住脚步,弯腰拍着胸口大喘气。
少年墨发微乱,似乎是跑了许久,脸色通红,他艰难地平复着呼吸,眸光热切地看着孤高冷漠的男人,试探道:“您就是崇容师叔祖我我叫顾朝云。”
话音刚落,少年身侧一名身着嫩黄色衣裙的娇俏少女便急急地伸手拽他的袖子,将人强硬地拽到一边,随即上前一步歉意地看着独孤九,道:“流光见过师叔祖,顾师弟这几日修炼太累了昏头了,让师叔祖见笑了。”
独孤九神情漠然地瞥了一眼少年焦急的神情,又看向少女,认出面前之人乃鸿冥老祖亲传首徒流光,便道:“你师尊近日可在宗内”
“不在呢,师尊同云山师兄下山去了,似乎是宗主交代的。”少女笑容甜美,见独孤九并未留意她身后的少年,又挪了下身子将人彻底挡住,笑眯眯道:“师叔祖可是有事要寻师尊若方便的话,流光可代为转达。”
“无甚大事。”独孤九沉声道,男人垂眸沉思片刻,抬手一翻祭出了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将剑随意递给少女,道:“将此剑放入你师尊的剑庐,若他问起,便说是本座的意思。”
“是,流光记住了。哎这不是别鹤剑么”流光接过黑剑,小心翼翼地翻看了一下,她将剑贴到耳边听了听,神情立刻就变了,极为严肃道:
“师叔祖,这别鹤剑怎么有剑柄了它怎么在哭哎不是,投入剑庐师叔祖要处置它那剑庐中的地火实在强悍,它可未必受得了,该有多疼啊如此绝世好剑,若毁了实在可惜别鹤怎能忍受剑柄之缚真真可怜见的”
“勿动剑柄。”独孤九神情淡漠,毫不理会眼前一摸到剑便开始喋喋不休的少女,哪怕他早见识过鸿冥老祖爱剑成痴的癫狂模样,却也不曾想到鸿冥老祖的亲传弟子也是这副德行,见了他的剑便完全走不动道。
一旁等待的顾朝云见流光师姐沉迷摸剑,无暇阻拦自己,连忙挣脱少女的手,他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却仍期待地望着俊美无俦的男人,“师叔祖,我叫顾朝云,您你真的不收徒么我会很努力修炼的”
独孤九终于垂眸正视少年,冷声道:“本座不收你。”
低沉冰冷的声线中未有丝毫动容,原本气色红润的少年霎时白了脸,垂下头揪着腰间的玉佩,道:“对不起,是我太唐突了。那过几日的拭剑大会,你会参加么”
独孤九薄唇微抿,森寒如刀的视线在少年身上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遍,视线陡然定在少年腰间那块朝天椒形状的玉佩上,他眯了眯眼,幽深的双眸愈发神色难辨,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反而问道:“你腰间之玉,从何而来”
“啊这个吗”顾朝云惊喜于男人对他的关注,还是那块极为神奇的玉佩,他摘下玉佩缓缓摩挲起来,心中总算有了些底气和自信,腼腆地笑道:“我记事起这块玉佩就跟着我了。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兴许是爹娘留给我的。它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了。”
独孤九看着少年真诚的笑容,漠然道:“可否将此玉借本座几日”
“这个”顾朝云攥紧玉佩,慌乱地眨了眨眼,正想找个说辞拒绝,脑海中便传来了一道令他安心的怪异笑声。
那声音道:“他要你就借他几日呗,你们迟早结为道侣,难不成还能瞒过他反正这玉已经认你为主,你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亏心事,他就算拿了这玉,也查不出什么。现在不把握机会让他记住你,以崇容剑尊的性子,这辈子你们都没什么可能了。你自己算算,你都已经耽误多少时间错过多少机会了,再不抓紧,我也帮不了你。”
脑中怪异的声音一口气说完,便直接隐匿了起来,顾朝云按下心中的紧张,将玉佩递了过去,羞涩道:“这个对我很重要,不过师叔祖想看看,我就借你了。”
他神情赧然,说出的话却不知不觉流露出几分娇纵撒娇之意。独孤九接过玉佩,不再多言,只微微颔首,旋即御剑离去。
山下的动静虽小,却逃不过鸿御老祖的掌控。待颀长高大的墨色身影步入大殿,老头便欣慰地摸着胡子呵呵笑道:
“看来师叔确实将我几日前的嘱咐听进去了,孺子可教也可算是知道为自己的娃出气了这要换作我,别鹤早被我折了扔犄角旮旯里,哪还容它作威作福欺负小娃娃”
独孤九微微颔首,并未反驳。他极少理会别鹤剑,确实疏于调教,鸿冥老祖的剑庐试炼少有名剑可遭受得住,对于别鹤而言无疑是最为可怖的惩罚。
鸿御老祖表扬完独孤九,又琢磨了一会儿适才听到的交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急吼吼地凑上前去,上上下下将男人打量了一番,问道:“师叔今儿个转性了那顾朝云”
独孤九沉冷的视线一顿,将玉佩置于案上,神情难辨。
“这玉”鸿御老祖捏起玉佩察看,瞪着眼睛道:“不是,这玩意怎么这么像师叔当年自己做的那块可我记得当时你那玉佩做完就交给鸿雁了,作为神图子的三岁生辰贺礼一起带过去了断断不可能出现在此。”
“椒椒腰间饰物,少了一处。”独孤九敛起眉道,“师侄送的仙鹤、小剑与葫芦皆在,唯有本座所赠朝天椒不见踪影。”
“此话当真”鸿御老祖惊得胡子都揪了一根下来,“当年隐神谷那小娃娃三岁生辰,我们每人皆赠了他一块玉佩,既然我们的玉如今都在,没道理师叔送的玉佩却到了未曾谋面的顾朝云身上顾朝云怎么可能见过神图子”
“玉上封存的真元,所剩无几。”独孤九抬手将玉佩吸到掌中,冰寒如刀的真元瞬间外放,将玉裹了起来,然而磅礴浑厚的真元却始终绕着玉佩缓缓流转,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排斥在外,无法融入进去。他沉声道:“椒椒的气息被抹掉了。”
鸿御老祖看着这一幕,神情凝重起来,“我记得师叔造这玉时曾说过,此玉护主,除非主人亡故彻底被抹去残留的气息,玉佩才能重新接受滴血认主,顾朝云既然能长久戴着而不受反噬,恐怕玉的上一个主人早已陨落如此算起来,神图子确实早已陨落。顾朝云道此玉从小便跟着他,看来是扯谎了。”
独孤九掌中真元运转不停,竟是团聚而成将玉佩一寸寸绞紧,玉上独属于顾朝云的禁制被男人强大的力量压制得动弹不得,随着压迫的力量越来越可怖,玉佩竟隐隐有粉碎的征兆。
鸿御一见便暗道不好,连忙出手将玉夺过,险险避过了男人掌中的冰寒真元,他无奈地将玉藏好,恨铁不成钢道:
“师叔再如何厌恶那顾朝云,也不当对此玉下手,万一你识海里那小娃娃还记得这玉佩,师叔难不成还能再做块一模一样的隐神谷那帮妖怪直觉可准得很,到时候他认出来不是同一块,哭起来有你头疼的”
独孤九微微抿唇,思及识海里的孩子哭起来的凄惨模样,总算收回了外放的真元,起身道:“椒椒欲入梦见你,师侄明日便带食梦兽到天涯海阁。”语毕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抬手将玉佩招回,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鸿御老祖揪着胡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人消失,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时间气得跳脚,愤怒道:“本宗主的宝贝食梦兽是这样由着你们想用就用的吗”
对于鸿御老祖来说,崇容师叔要支使他办事可以,但要动用他当儿子养的食梦兽,就绝对不行,没得商量,必须抗议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