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溪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情债难偿。
以前也没觉得连亲王是个这么不得了的男人, 今日才知道原来有些人厉害在内里。
颜溪蹲在发干粮的军士身边,一边想着连亲王的事, 一边有些神情恍惚从干粮袋子里拿了块干粮泡在碗里。
她还没来及的吃上一口,便听身边有人幽幽道“他是不是很好”
颜溪下意识回了句“是挺好的,就是有点”
她后面的形容词没能说出来,因为颜溪转头看到了一顶银色头盔,头顶红缨飘扬。
她诧异道“霍将军你没事吧”
都停下来吃饭了,他还带着那顶头盔不热吗不闷得慌吗且只是赶路,用得着这么全副武装吗还是说霍延庭原来是个这么骚包的人
霍大将军并没摘下头盔, 只透过头盔目光幽幽看她, 半响才低沉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了荣霄”
他连皇叔都不愿意唤了。
颜溪比他更诧异, 她睁大了眼, 分外疑惑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为何他说的话你便答应, 我说的话便拒绝”
他说的是先前颜溪拒绝了他而上了连亲王的马这事。
颜溪愣了一下, 才道“这很重要吗”
“不重要吗”
霍延庭银色轻甲在阳光下折射出有些刺眼的光,他看着颜溪,但颜溪却有些不大能看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露在外面有些深邃黝黑的眼,似一汪深潭。
颜溪凝视了他一会儿, 挪开视线,她微微皱眉, 有些不解道“霍将军,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你很特别。”
颜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好气道“我知道我很特别,但这个世上特别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特别的人多了去了,我姐特不特别你怎么不喜欢她”
“她和你不一样。”
霍延庭倒是没有因为她的话而产生什么不好的情绪, 依然认真平稳道“其实我一开始,只是觉得你是个善良的女孩。”
他和颜溪的相遇始于那场长街纵马,颜溪当时因为他差点撞了人狠狠骂了他几句。
这事颜溪也记得,听他这么说,她理所当然点点头“没错,我是个善良的女孩。”
霍延庭瞥了她一眼,轻咳了两声掩盖住溢出唇角的笑意,他笑道“你看,你多特别。”
起码不要脸这块儿颜溪占了头名。
颜溪整张脸都黑了。
什么意思啊别以为她没听出来,霍延庭到底是夸她还是在损她呢
“这世上似你一面的不少,但与你相同的只你一个。”
颜溪有很多特质是别人没有的。
她并非一个完美的人,有时甚至称得上恶劣,但这些特质合在一起,这世上再无人似她般耀眼。
她总觉得她的姐姐该是世上最好的女子,殊不知在许多人眼里,张狂的她、善良的她、热血的她、甚至于从心的她,每一面都足够特殊。
这世上除了她,再也不会有第二个颜溪。
颜溪听着他的话若有所思点点头,想了想,她又道“那你觉得我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说到这里霍延庭的表情便顿了顿,他无奈道“我觉得你什么样的人都不喜欢,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怎么想的。”
霍将军有感而发,整个明都城中能在他们几人追求中如此清醒的,大约也只有颜溪了。
他叹了一句,最后有些无可奈何道“或许,哪天你真有了心仪对象,我便也死心了。”
“真的”
颜溪挑了挑眉,把浸在汤里的干粮拿出来啃了一口,在霍大将军有些黯然神伤的情绪里,她平静道“你早说嘛,你放心,我回去了就找个人定了亲,你就可以死心了。”
“”
霍延庭半张脸藏在头盔之下,久久没有说话,直到颜溪把那块干粮吃了一大半,他才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姑娘可真是个理解的天才。
霍将军突然能感受到当时连亲王拿静涵公主劝她之后的感觉了。
倘若被人知道颜溪听了他的话产生了这种想法,那两位怕是要把他千刀万剐。
“我知道。”颜溪抛给他一个安慰目光,也叹着气道“年少艾慕嘛,这很正常,像我这么优秀的女子,受人喜欢是常事,但人这一辈子历经多少事,你该明白,不是所有你喜欢的东西都会是你的,等这事一过,再过个几年,你或许连我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一辈子还长,别停在原地,往前看,没了我你也不是活不下去。”
颜溪说着说着便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沧桑感,霍将军静静看她,一直等她说完,他才平静道“你把眉梢眼角的得意收敛几分,或许看着更真诚些。”
颜溪“”
她抿了抿唇,当即有些不悦,“你管我”
遭人喜欢还不许她开心一下
“你瞧,你似世人许多面,但世人似你者无。”
霍延庭这话听着像夸奖,但颜溪总觉得他好像在说她脸皮厚。
她抿了抿唇,一口把干粮吃完,又喝了汤,放下手里的碗,颜溪随口道“你真不热吗又没打仗,你带着个头盔真的很奇怪。”
霍延庭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摘下了头盔。
他表情有些低沉,把右脸面向她,幽幽道“我只是怕你见了不喜罢了。”
颜溪顺着视线望去,才发现他右脸靠近眼睑的位置有块乌青。
“”
她睁大了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敢置信道“不会是连皇叔打的吧”
霍延庭叹了口气,抱着头盔,依然是幽幽语调。
“连皇叔,好大的脾气。”
颜溪真的震惊了。
连亲王这么厉害竟然在霍延庭脸上留下这么深一块乌青,看霍大将军这模样,她已经能想象出昨天晚上连亲王骂他的样子了。
霍延庭见她震惊表情,又不动声色加了句“我知道我觊觎你他心中不喜,但他为主帅,我也无可奈何。”
颜溪又忙问他“你没还手”
这不像霍将军的风格啊。
“他毕竟是长辈。”
霍延庭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垂着眼眸,脸上表情也失去了往日的笑意,这么看上去,竟还有几分可怜模样。
颜溪仔细看了眼他的脸,叹道“这下手真重。”
不止眼睑旁那块乌青,她仔细一看,发现霍延唇角也有些皲裂。
“到底是我做错了,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怕你看着不喜。”
霍延庭没再表现可怜,反倒是拿起头盔重新带了上去,这才低沉道“连皇叔风光霁月,想来也不是故意要打我的脸。”
倘若小侯爷在这,定要道一句好演技。
但颜溪还真有些看不出来,最主要她相信连亲王确实会动手,而且连亲王脸上没有伤。
怀着有些复杂的心情,她想了想,才道“你带了药吗”
霍将军摇摇头。
“那我晚上帮你问问有没有药。”
她主要觉得影响不好。
霍延庭可是副帅,说句不好听的,他在军中的影响绝对大过连亲王,这要是被人看见了岂不是影响士气
颜溪自觉责任重大,得从大局上想。
而且晚上正好要去找连亲王拿药,顺便问问他有没有消肿化瘀的药。
颜溪若有所思,而霍延庭并不知道她准备去问连亲王,只温温柔柔笑道“谢谢你,颜溪。”
“不客气。”
颜溪简短回了句,又道“你也别和连皇叔吵架了,霄洲之行才是最重要的,倘若出了什么差错,回去陛下责怪起来,我们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呢。”
“嗯。”
霍延庭依然温柔点头。
颜溪便也没想太多,吃完了饭休息了一会儿便再次启程。
她还是想和诚王一起,但因为有上午的事,连亲王严禁她和诚王一起,颜溪无奈之下只好又上了他的马。
这次她没再睡了,整个路途中都安安分分坐着,连姿势都没变动一下。
一直到晚间队伍驻扎,颜溪从马上下来,因为保持同一个姿势没动,下来之后她觉得整个下半身都是麻的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这么想念诚王。
颜溪僵着半边身子吃了晚饭,按照约定去找连亲王拿药。
她去的时候连亲王正在看书,像是兵书之类的。
颜溪随意瞄了一眼,便唤他“皇叔,我拿药。”
连亲王并未起身,只拿书扉点了点桌案上一个檀木小盒,“早晚擦一次。”
“哦。”颜溪走到桌边抱起小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只看到里面并排放着两个小瓷瓶,她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便合上了盒子,想了想,她道“皇叔,你有没有活血化瘀的药”
连亲王看书的动作一顿,他放下书页,抬起头来看她,面色沉稳,眼眸却有些幽深。
“你要活血化瘀的药做什么”
颜溪总觉得他的目光带着种穿透力,能看穿她心底,她有些心虚咳了两声,讪讪道“我、我给阿诚拿两瓶。”
连亲王凝视她许久,才道“给诚王”
“嗯嗯。”
颜溪飞快点头,心中对诚王快速说了句对不起。
连亲王并未拿药给她,反倒朝门外唤了一声,他对亲卫淡声道“把诚王唤来。”
颜溪“”
“等等,我”
她眼睁睁看着连亲王的亲卫飞快离开,根本没听她的话。
而连亲王着静静看她,虽面目温和,语调却似有所指。
“诚王乃我子侄,我也该关心一番他有何病痛,你说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颜溪阿诚,希望你等下识相点,不要让我逼你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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