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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孙悟空脚踩筋斗云,瞬息便是十万八千里。

    帝辛端坐鹰愁涧湖底未及一日, 似又只是在眼帘睁合间, 蓦地又感受到湖底里一阵猛烈地翻滚和震荡。

    来了。

    心间落定,帝辛不急不缓从石榻上起身, 身化麟白飞龙, 吟啸一声, 径直往湖面上飞去。

    帝辛腾空而起,摆动两下龙尾, 抖去身上带起的湖水, 铜铃大的龙目逡巡一眼,随即便望见了那孙悟空面前, 一手端着白玉净瓷瓶,一手拈起柳条, 挥动间掀起鹰愁涧波澜万千的观世音。

    “孽障还不快快收手”

    犹如梵音响起,一股子要叫人舍弃天下红尘、从此无欲无求的平淡。那观世音慈眉善目,眉眼里尽是慈悲, 停下了翻腾不止的波涛,却又将手里的杨柳枝向着帝辛所化的白龙一洒。

    龙目微凝,帝辛瞧着观世音的眼里暗含几分深意, 眼瞧着观世音柳条上洒来的凝露快要落到自己的身上, 猛地一个摆尾,迅疾躲过。

    “菩萨来便来了,却又为何要用净瓶凝露化掉小龙一身修为”

    在观世音的面前一头栽下,幻化出人身, 帝辛斜眼瞥去,半点也不遮拦面上的冷凝。

    顾及修为和身份、地位,从前的小白龙再狂再傲,也绝无可能落了这位西方菩萨的脸面。但眼下,帝辛却是不怕的。

    那菩萨一来,什么也不问,直接定了他的罪,上来就搅得这鹰愁涧不得安宁,化解他浑身的修为,他又何必再给他什么好脸色

    观世音眼神微动,有些没想到“小白龙”会躲开自己的杨枝甘露。

    他一双似是满含天下慈悲的眼,定定落在帝辛的身上,哑然片刻,这才开口问道,“玄奘带着悟空前往西天取经,途经鹰愁涧,你为何要夺了他那白马的性命”

    “你是说我夺了那白马的性命”

    帝辛挑眉,似笑非笑。

    “那白马,确实是在你鹰愁涧里失了性命的。”

    一句话,那观音竟是理所当然的给帝辛、或者说是“白龙敖烈”定下了罪名。

    兀地一股怒意席卷而上,帝辛全力平复着心里涌上的情绪,堪堪维持住表面上的从容,定定再问,“那马在湖边吃草,自己失足落入我鹰愁涧底,菩萨也要怨我”

    “那你为何不救它”

    观世音话刚一落,不仅是帝辛,就连去把他请来的孙悟空也禁不住一怔。

    他为什么要救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别说那白马同“小白龙”毫无关系,就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牵连,谁又能完全担负起除自己外的另一条性命

    若不是为了逃脱五指山,自己又怎么会愿意做那闷头和尚的专职打手

    孙悟空尚且在回过神后嗤笑一声,更何况帝辛本人。

    “所以菩萨想要如何”

    感受着敖烈那无端地痛楚撕扯着心神,帝辛问。

    他觉得,这是一个圈套。

    一个全然针对着原身敖烈而来的圈套。

    否则,这观音菩萨,绝无可能在自己这样铁了心要辩得个公道的情况下,还用这般近乎于不要脸面、铁了心的要用上强硬手段,把这所有罪名,一概归咎在自己头上。

    于是索性,帝辛不再同他分辨,只开门见山地去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像是又教化了一个冥顽不灵地人,那观世音送出一口气,面上的笑越发祥和

    “你害死了玄奘一匹马,不若便赔他一匹”

    帝辛不信观世音的目的仅仅是一匹马,却还是配合着他的话,顺势再问一句,“只赔那和尚一匹马便可”

    他想知道,他们究竟想要“小白龙”做什么。

    “你可愿同悟空一样,随玄奘一道同往西天”

    岔开了马的问题,观世音忽然问道。

    一语落下,犹如醍醐灌顶,帝辛再不需要从那观世音的嘴里套出更多的话,猛然便想透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人间凡马,不停不歇,或两日、或三日,总要再换。今日那白马,便是被累死的。甚至不是失足,只是掉落在了我这鹰愁涧里,菩萨便要将它的死全盘怪到我的头上。怎么菩萨要我陪一匹马,是要我赔上自己做那和尚胯下一匹不死之马”

    甚至不如那孙猴子,他们算计敖烈,甚至不是让敖烈去拜那和尚为师,而是要让敖烈身化白马,去做一个永远累不死、逃不了的苦力。

    让一条龙,去做一匹马,在这些人的眼里,自洪荒便有之的龙族,到底算是什么

    “孽障,还不住口”

    顾不得身边还跟着一个孙悟空,观世音第一次露出了“慈祥”之外的神情。

    不管是东方的神,还是西方的佛。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张名曰“不可说”的假面。有些事情,哪怕他们确实是这样想、也是这样算计的,却绝不能叫人宣之于口。

    利益,他们要。名声,他们也要。

    如今,他们的谋算,被他们看中的一个小棋子全然不加遮掩的揭露了出来。哪怕那也许只是其中极小极小的一部分,却也足够叫那观世音怒不可遏了。

    惊怒之间,那观世音再一次拈起杨柳枝,沾上净瓶里的甘露,向帝辛再次洒去。

    眼见着那甘露又落了个空,那观世音还想再来,却没料到帝辛站稳在地,索性从袖里拢出一卷风,直接卷走了他手里的瓷白净瓶,随手往身下的鹰愁涧水底砸去

    “这世间有我龙族祖宗的时候,你西方佛祖还不知道在哪儿。想让我去给你们的人当牛做马,你们可真是好大的脸面”

    道破观世音丑恶的来意后,帝辛便发现自己神思间的愤恨已然消散了大半。

    如果,小白龙的执念,是要撕破这满天神佛的假面,叫天下人看清这漫天神佛,不配叫世人景仰。

    那么,他是不惧的。

    从始至终,他便不喜欢那所谓的神佛。

    “若我没记错,孙悟空乃天地所育吧受极天道宠爱,玉帝怕其夺位,想要人来收服他。西方佛法止步中原,佛祖想靠他来获允天道,奉护金蝉子推行佛法”

    “你们,当真是好算计”

    愈发将先前的诸多疑问连成一条线,帝辛将这事实真相猜测得七七八八,唇齿启合间,愈发从容,亦是愈发无遮无拦的狂妄。

    他连天地圣母女娲都不怕,哪会怕这小世界里,算不得真神的神佛。

    “你住口”

    观世音见自己手里的瓷白净瓶被帝辛扔至鹰愁涧水底,杳无踪迹,早已是面露惊慌、惊疑不定。

    此时还是听了帝辛几乎将他们的棋盘全然拆落,他才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定住心神,意图凭借着修为直接将帝辛压制。

    他是没想过帝辛的实力会在他之上的。

    在定下棋盘的时候,他们挑选的,必然是最合适的棋子。

    不定性因素,有天道之子、那个石猴便够了。谁也没料到,在这个时候,这条白龙竟是早早就跳出了他们的棋盘,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

    甚至连身边的孙悟空也被他波及的威压震得坐立不安,偏偏对面那“白龙”,却浑似半点也不受影响,依旧站得笔挺,只眼角眉梢的笑意,愈发轻蔑。

    “想布局”

    帝辛嗤笑。

    凡人斗不过仙神。

    受那“仙神”操控第一次,他实力不济,他可以认命。

    但眼下,未来昭昭可期,他凭什么要认那被人操控过的“命”

    说不清是被小白龙的情绪影响了,还是被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帝辛从前尚可抛却一边的不甘,此刻却如浪如潮般翻涌而来。

    “那便来看看,最后是谁来操纵这棋盘吧。”

    翻身化龙,帝辛也不回鹰愁涧里,转眼隐没在云端。

    一瞬间,观世音恍然明悟,眼下,恐怕不是他们设局要引人入内,也不是单纯有人破了他们的棋局,而是他们被迫,被引入了另一幅,他们压根没有想过的局面。

    隐隐间,事情已然不可控。

    断定了自己已然不是那“白龙”的对手,观世音面容冷凝,顾不得身边何时也跟着不见了踪影的孙悟空,转身,亦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在事情全然失控以前,他要去请佛祖控制事态。

    “跟了这么久,你还不现身”

    飞至西海顶上的青云间,帝辛想了想,还是停了下来,化作人身,预备先解决了身后跟上来的“麻烦”。

    “哐”

    随着铁棒落在云间的一声闷响,帝辛看清了来人

    如他所料,是那位齐天大圣。

    若这位大圣,真如小白龙记忆里那样的放肆桀骜、嫉恶如仇,听到自己在那观世音面前揭穿的那句阴谋,他便不可能不来。

    “怎么你还是为了那匹凡马来找我算账”

    帝辛明知不是,却还是问。

    平心而论,他喜欢这位齐天大圣。

    不论“大闹天宫”是否是玉帝联合西方佛祖做出来的一场戏,终归,他喜欢的是他那一份欲与天争不驯。

    他心底里是这样的人,于是打心底里,他也喜欢极了这一类人。

    否则,他可以掉头就走,丝毫不给孙悟空开口的机会。

    “俺老孙,精通七十二般变化、一个筋斗便是十万八千里。下勾生死簿,上闹天宫。按你刚刚和菩萨说的,这些全是假的、都是阴谋”

    舞了两下金箍棒,把金箍棒的一头对准了帝辛。仿佛要是察觉帝辛嘴里有一句假话,他便绝对轻饶不得他。

    “生死簿”

    帝辛迟疑了一下,未曾直接回答孙悟空的问题,倒是反问了一句。

    “阎王老儿要勾俺老孙的魂,俺老孙就到他地府里头闹了一场,这难道也有什么不对”

    瞅着帝辛表情不对,孙悟空抓了抓脑袋,下意识地补充着追问。

    却是帝辛呵气轻声笑了出来,回道“你是天地所诞的石猴,和万物生灵本就不同。你可曾听过,还有人说石头会没了性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按我这节奏,这一趴估计会比较短

    不过没关系,作者君心疼我猴哥,迫不及待要带我猴哥去踏破凌霄嘿嘿嘿

    毕竟等阴谋揭露得要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爽了

    小天使们要不要猜猜“生死簿”事件,是什么回事呀,猜对的话,喜提预言家,还有奖励嗷

    谢谢祁柒扔了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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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阿冰有毒扔了1个地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