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那个金发的榴莲头干的, 看来他们已经得手了
坂本辰马来到绿谷出久二人身边, 他打开舱门, 将他们接入飞艇内。
坂本辰马从驾驶座上转过头来, 手肘搭着驾驶座的椅背“所有人都在宇宙中转站, 我先把你们送过去,啊哈哈哈哈”
看清绿谷出久的脸后, 坂本辰马的笑声哽在了喉咙里。
“诶等等, 你是谁为什么和入殓师穿着一样的盔甲”
绿谷出久选择性忽略了对方的话,他看向那几颗悬浮在空中的金属小球,心里闪过了“听天由命”几个大字。
坂本辰马见绿谷出久没有回答自己, 注意力转向了靠在舱门边的死柄木弔
“啊哈哈哈哈, 你的手没事吧”
死柄木弔双臂布满“崩坏”留下的伤痕, 血已经止住了, 半干的血液凝在手上,形成一大片暗红色的血痂。
绿谷出久的眉心皱了起来, 他朝死柄木弔伸出右手, 示意对方把双臂递给自己
“很严重吗让我看一下。”
“还好,只是皮外伤。”
死柄木弔手上布满了细长的裂痕,伤口如同破碎瓷器上的裂纹,从手指一直延伸到上臂。
绿谷出久找到了飞艇内的备用医疗箱,翻出一卷纱布和酒精。他让死柄木弔在狭小的舱室内坐下,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腿上, 拧开了酒精瓶盖。
绿谷出久将酒精倒在死柄木弔手上
“别动, 简单清理一下伤口, 不然容易发炎。”
他们所乘坐的飞艇快速朝宇宙中转站驶去。
中转站因那场剧烈的爆炸而轰然倒塌,即使在数十千米外的高空,他们也能清晰地看到高大的建筑正不断倾斜,向东京湾倒下去。
夜色昏黑,但借着中央区明亮的霓虹灯,绿谷出久还是看清了建筑外侧厚厚的一层坚冰。
冰层正推着中转站远离人口稠密的北边,倒向人烟稀少的沿海一侧。
绿谷出久扯下一截胶带将纱布固定,向坂本辰马询问道“下一步的计划什么”
坂本辰马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啊哈哈哈,其实我也不清楚不过,据说阿尔塔纳有极强的辐射、不能暴露在外,在除掉虚之后,必须想办法封存它吧啊哈哈哈哈”
“封存”
“对,就是让阿尔塔纳恢复深埋在地下的状态。”
“飞艇上有电话吗借我用一下。”
“啊哈哈哈哈,你有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吗”
坂本辰马发出了标志性的傻笑声,从风衣胸袋里摸出一个老式的翻盖手机
“试一下吧,我也很久没有用过了。”
绿谷出久擦去手上的酒精,接过坂本辰马的手机。他轻声默诵着治崎廻的电话号码,迅速将那串数字输入联系人名单内,拨通了电话。
尽管信号很弱,但绿谷出久还是听见了治崎廻的嗓音
喂你是谁
“治崎,是我。把eri安全送到宇宙中转站,越快越好。她的个性或许可以”
绿谷出久话音未落,显示飞艇运行系统的面板突然闪烁起来,接着黑屏了。手机里也传来“滴滴”的连续响声,以及“信号断开”的提示音。
“信号断开”绿谷出久看着屏幕上的警告,喃喃自语“没关系,指令已经传达过去了。”
坂本辰马用力拍了拍控制面板
“啊哈哈哈怎么突然坏了我还要确定降落坐标呢”
嗞嗞、晚上好,出久、弔。
当afo“虚”的嗓音在狭小的舱室内响起时,死柄木弔和绿谷出久对望一眼。
擅自切断并篡改了飞船的信号,很抱歉。不过,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希望你们也可以听到。
“虚”所在的地方异常嘈杂,除了他的嗓音以外,还能听见数声爆炸的鸣响
从这颗星球诞生起,我就存在了。我孤独地在世界上漂泊了百万年,目睹各种生物出现、陨灭。
人类,是我在这颗地球上遇到的第一种高智慧种族。你们的生命短暂却精彩,让我对人类产生了向往之心,在人类诞生之初,我曾指导你们的先祖使用火焰、利用自然界的各种资源。
然而,他们畏惧我的长生不老。在我陪伴这个人类种族五十年后,他们的后代把我绑在巨树上,点火烧死。
地面上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只见倾颓的中转站终于无法支撑自身的重量,摇摇晃晃地倒向东京湾,在海面上溅起高达数十米的滔天大浪。
浪潮沿着海岸线绵延近千米,向海湾涛声如雷地攻去。却在即将上岸那一瞬,被封冻成一大片闪闪发亮的坚冰。
此时飞艇已即将降落,绿谷出久朝宇宙中转站的方向看去,瞥见了轰焦冻立在冰墙上方的身影。
我并未因此而停手。数千年以来,我一直试图接近你们,像你们一样生活。
但是,人类永远对我心怀畏惧,我被人类用各种方式,杀死了成千上万次。
两百年前、阿尔塔纳越来越孱弱的时候,我决定牺牲大部分人类,让他们做为军队出征其他星球,以此保全其他生命的长存,维持地球的稳定。
随着喷气减速的响声,飞艇缓缓降落在地,坂本辰马解开了腰间的安全带
“啊哈哈哈哈到了”
绿谷出久抬起头,向驾驶舱的窗外望去。
外面一片火光,黑烟从断裂的电线内冒出,飘飘忽忽地飞向天上,形成一大片蘑菇型的黑云。上千艘飞艇在黑云之间穿梭,探照灯照亮了中转站上方的天空。
宇宙中转站横倒在地,大半截建筑伸向远处的东京湾,没入黑暗的海水中。
它压碎了沿途的高楼和街道,在建筑密集的中央区,硬生生开辟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中转站曾矗立的位置,留下了一块半径数百米的圆形坑洞。
坑洞极深,里面冒出幽光,将周围照亮。那光芒仿佛来自地球中心的地狱,尽管看不出任何异常,却能让人不寒而栗。
“虚”身穿浅褐色和服站在那个巨坑旁,鬼兵队的人围在远处,警惕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绿谷出久看到了离“虚”最近的坂田银时。
坂田银时手里的木刀断成两截,浑身是血,显然也经历了一场恶战。他卷曲的银发随风飘动,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我一直认为,人类是一种既懦弱又强势的生物,他们畏惧着所有比自己强的种族,却又欺压弱者。但目睹今天发生的事情后,我忍不住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旧有的观念。
飞艇缓缓降落在地,舱门打开了。绿谷出久从舱室内走出,他跃下两米高的阶梯,踏在地面上。
虽然极为弱小,却愿意为了保护地球而付出生命
“虚”站在宇宙中转站残存的废墟中,“阿尔塔纳”的光芒映衬在他的脸上,将那张文雅的面庞照得白皙透亮。
从地底吹出的寒风拂过他浅奶茶色的长发,“虚”脸上挂着微笑,温暖的笑靥让人如沐春风。
在呼啸风声中,绿谷出久听不见“虚”的声音。但他依据口型,推测出了“虚”的话
“人类,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生物呢”
“虚”迈出一步,踏在巨坑的边缘,脚下就是数万米的深渊。他转过身,朝后方倒去。
坂田银时下意识地朝前方跨了一步“松阳老师”
绿谷出久见势不对,立即甩开“黑鞭”。黑鞭柔韧地飞到坂田银时身旁,缠住了他伸向“虚”的手臂。
“阿尔塔纳”的光芒从深渊中溢出,将“虚”的身体吞没。
“虚”消失在深渊之中。
刺目的光芒让周围如同白昼般明亮,绿谷出久立即闭上眼睛,但光芒还是穿过薄薄的眼睑,刺得他泪腺涌出液体。
一双缠着纱布的手拦在绿谷出久双眼前方。
那是死柄木弔的双手。他看见绿谷出久眼角溢出的泪花,替他挡住了过于刺眼的光线“别看,会灼伤视网膜。”
溢出的光线持续了半分钟左右,之后才渐渐消逝。它缓慢地退回深渊中,黯淡下来。
坂田银时顺着“黑鞭”望向绿谷出久,无奈地举起自己被束缚的双手“阿银我太激动啦,把它松开吧。”
绿谷出久收回“黑鞭”,松开了坂田银时的手腕
“抱歉,我担心你也会被阿尔塔纳吞进去。”
坂田银时立在一片砖石瓦砾的废墟中,他拍去自己袖摆的灰尘,将断裂的刀柄重新插回腰间。站在他身后的高杉晋助也收起了武士刀,刀刃入鞘时发出一声凛冽的轻响。
“虚消失了吗”
高杉晋助擦去刀柄上半凝固的血液,答道“他是阿尔塔纳的化身,如今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绿谷出久点点头,将周围扫视一圈。
他没有看见最不想遇到的相泽消太一行人职业英雄们正在远处进行救援活动,绿谷出久见状不禁松了口气。
在宇宙中转站被炸毁的废墟中,一片紫黑色的浓雾冉冉升起。
黑雾扩张为一个扁平的圆形,治崎廻从传送门中走出,牵着eri的手。eri满脸懵懂地看着身后的传送门,似乎对传送门感到非常诧异。
治崎廻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扫视,最终在绿谷出久身上锁定。
此时绿谷出久脸上的面罩已经尽数碎裂,露出面容和一截白皙修长的颈项,“海神之眼”在锁骨处散发着淡蓝色的微光。
他卷曲的头发散落在脸侧,圆而亮的眼睛里照映着火光,像是藏匿着天上的星河。
治崎廻看着这张经常出现在新闻网站首页的脸,一向低垂的上眼睑都略微抬了起来
“入殓师你这是怎么了”
“说起来挺复杂的,我以后再和你解释。”
绿谷出久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指着面前幽幽发光的深渊,说
“可以让eri将它回溯吗阿尔塔纳具有强辐射,长时间暴露在外会给生物造成严重影响。”
eri认出了绿谷出久,指着他笑起来“绿色头发的大哥哥我还记得你”
比起两年前,eri长高了不少。她如今已经能自如地控制自己的个性,将各种生命体“回溯”到目标状态。
eri按照指示走到“阿尔塔纳”的深坑旁,她拨开自己额前的银色长发,露出额头顶端小小的独角。eri发动了个性,犄角顶端绽放出微弱的光芒。
“阿尔塔纳”散发的光线开始不间断地闪烁,土块震动,众人听见地底传出石头互相撞击的巨响。
“阿尔塔纳”正不断退缩,从地面下沉,沉入无底的深渊之中。
治崎廻单膝跪在地面,他凝视着面前的深渊,扯开了自己的手套。“阿尔塔纳”光芒消失的一瞬间,治崎廻将右手按在了地面上。
霎时间,砂石翻飞,一片尘土从深渊内扬起,漂浮在空气中。
地面迅速龟裂,重新排列顺序、相互组合,像迷宫内部移动的机关一样运动起来,毫无缝隙地快速贴合在一起。石块和混凝土彼此黏合,形成整体。
石块相互撞击的响声如同雷鸣,“翻修”令地面不断颤抖,震碎了附近高楼的玻璃幕墙。
不到半分钟,巨大的凹坑就被重新填满了。
原本是凹坑的位置变成了平坦的混凝土,混凝土上看不到半点缝隙,刚才那个让人胆寒的深渊仿佛从未存在。
治崎廻从地上站起身,满脸厌恶地擦去了手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重新戴回手套。
绿谷出久感觉这一切有些不真实,他抬起头望向低空仍在负隅顽抗的小型战舰,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烫伤。
“结束了”
“只要解决了低空中的残党和飞艇,今天这一场战斗,就算结束了。”
死柄木弔接过他的话头,回答道。
正在剿灭残留天人的职业英雄们察觉到了异常的地震,纷纷向这边赶来。
绿谷出久看着汇聚而来的职业英雄,十分不妙的预感逐渐浮出水面,牢牢攥紧了他的心脏。
果不其然,他在职业英雄中看到了爆豪胜己的身影。
爆豪胜己在空中就看见了那个身穿入殓师制服的男人。他看不清脸,只依稀瞥见对方并未戴上头盔和面甲,露出一张白皙的脸。
爆豪胜己利用爆炸产生的冲击力,来到绿谷出久身边“入殓”
爆豪胜己抬起头,最后一个音节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面前这个五官明秀、脸颊上长着小雀斑的少年,分明是和他自幼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绿谷出久。
“废久”
爆豪胜己赤红的双眸紧盯着绿谷出久,表情在震惊、迷茫和困惑之间飞速切换。
几秒钟后,他理清了其中的关系,神情定格为勃然大怒
“你他妈在耍我玩”
绿谷出久瞥了眼被爆豪胜己吓坏了的eri,试图转移话题“请别孩子面前说粗话,小胜。”
“我管你你他妈就是在耍我玩”
爆豪胜己回忆起自己和绿谷出久的争吵,想把当时的自己炸飞了。
职业英雄们渐渐汇聚到中转站附近。绿谷出久身后吹来一阵寒冷的微风,让他颈间的碎发都倒竖起来。
反射着灯光的冰层一路延伸到绿谷出久身旁,冰面冒着寒气,周围白雾弥漫。
轰焦冻踏在数米高的冰墙顶端,碎发被寒风拂起。他顺弧形冰面滑到地上,蓝褐异色的眼睛紧攥着绿谷出久。
因为过度使用个性,轰焦冻脸上结满了冰霜,连睫毛都被白色的冰晶覆盖。
他盯着绿谷出久思考良久,得出了一个自认为最为合理的解释
“绿谷,入殓师把他的战斗服借给你了”
“不是。”
轰焦冻皱起眉,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你的脸是易容吗看起来和绿谷很像。”
“接受事实吧,轰君。”
绿谷出久万般无奈地将双臂抱在胸前,他环视着周围的职业英雄,发现他们此时都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目光不时偷偷向自己扫过来。
他提高了音量“我就是入殓师。”
职业英雄们都关注着这边的声音,听见这句话,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时增大了不少。
绿谷出久脸上有几道细细的血痕,是死柄木弔暴走时“崩坏”留下的痕迹。轰焦冻走上前来,想看一看绿谷出久脸上早已结痂的伤痕“那个伤口”
然而,轰焦冻尚未接近绿谷出久,就被死柄木弔拦住了。
死柄木弔侧身走到绿谷出久旁边,用肩膀将他挡在自己身后,被额发挡住大半的眼睛杀气腾腾“离他远点,英雄。”
轰焦冻看向死柄木弔那双冰冷的暗红色眼眸,想起了几年前在夏日祭上看到的、头戴天狗面具的男人,他和死柄木弔有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是你”
“总督我们在废墟里发现了异常能量源”
轰焦冻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高昂的喊声打断了。
几名鬼兵队队员从人群中冲出来,神色激动,因为恐惧而面色惨白。他们是鬼兵队的善后组,刚才一直在宇宙中转站附近排查爆炸物、搜寻伤员。
高杉晋助正在点燃烟枪,对他们的咋咋呼呼有些不耐烦“说重点。”
队员们指着不远处破碎倒塌的中转站,脸色依旧青白“是即将引爆的大型原子弹蕴含能量很强,经过初步判定,它足以炸平关东”
其中一个人手里举着薄薄的金属卡片,将它递给高杉晋助。
“总督,这是核弹布置者留下的东西,我们在破损楼体内找到的。”
高杉晋助将卡片上的两行字读了一遍,吐出嘴里的烟雾,危险地眯起双眼。他一言不发,将卡片递向绿谷出久。
绿谷,如果你看到这行字,说明宇宙中转站已经被摧毁了。不过,它会用最后的力量,在地球上点燃一朵壮丽的烟花。doctor
绿谷出久脑袋里传来“嗡”的一声蜂鸣。
“能确定它在什么时候引爆吗”
“我们听见了警报器的提示音,三分钟以后就会爆炸”
死柄木弔听见绿谷出久的话,立即猜到了他的想法。他朝绿谷出久伸出手,想拉住他手腕,却被绿谷出久闪开了。
绿谷出久跟着鬼兵队成员向原子弹埋藏地点跑去,其他职业英雄也迅速追上他的脚步。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混凝土和玻璃幕墙形成的废墟。坍塌的楼体已经被救援组打碎,在一片混凝土块中,露出了橄榄型金属球的顶部。
“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就算采取自杀行动、以一艘飞艇为代价将原子弹送上太空,它恐怕也会在离开大气层之前爆炸”
绿谷出久看向被火光染红的夜空,低下头时,目光瞥见了黑雾。
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浮现。
“黑雾”绿谷出久立即朝黑雾挥了挥手“在核弹上方打开传送门”
黑雾眨了眨火焰般摇曳不定的眼睛,他对绿谷出久的话感到不解,却还是决定遵从他的指示。
“好,坐标定在哪里”
“外太空”
“我试一试。”
紫黑色的雾气从黑雾袖口飘散开,在原子弹上方凝聚。传送门彼端连向大气层之外,空气涌入传送门内,向太空溢散。
然而原子弹深埋在宇宙中转站的楼体内部,这点吸引力不足以对它产生任何影响。
绿谷出久看出了问题所在,喃喃自语道“必须有谁把它推出去才行”
“黑鞭”从手肘开始,一路爬上绿谷出久脖颈和头脸,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包裹在内,仅露出一双眼睛。
在其他人都还未反应过来时,“黑鞭”腾空飞出,缠住了弹身埋在混凝土中的原子弹。
绿谷出久发动了one for a,朝黑雾的传送门跑去。
100的one for a覆盖了绿谷出久全身,他拽着缠紧原子弹的“黑鞭”,从地面上一跃而起。
绿谷出久利用自己身体的惯性,硬生生把原子弹从楼体内拔了出来。
“黑鞭”保护着原子弹的金属外壳,没有让建筑碎块损坏弹身。众人只听见混凝土和玻璃幕墙破碎的脆响,灰白的尘土四处飘扬,在空气中浮动。
绿谷出久跳入传送门内,和原子弹一起,被紫黑色的浓雾吞没。
绿谷出久感觉自己被塞进了启动的洗衣机里。
气流将他卷入内部、朝远离传送门的方向推去,绿谷出久在太空中不受任何星体的引力作用,只能随着气流左右翻转。
他屏住呼吸,听到了自己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
失去气体的压力,绿谷出久明显地感觉到身体变得轻盈了,心跳如同地震般摇撼着躯干。
太空温度极低,仅仅几秒过后,绿谷出久睫毛上就挂了一层冰霜。他的睫毛沉重地垂下来,挡住了三分之一的视野。
绿谷出久用“黑鞭”将原子弹甩向远处。
没有地心引力和空气摩擦的阻力,那颗银白色的原子弹沿直线飞出,很快就消失在了漂浮在太空的陨石中。
绿谷出久回头看向身后的传送门,发现自己离它已有足有几十米远了。
他试图朝传送门靠近,却发现自己的手关节像被冻住了一样,无法自由地弯曲伸展。
极低的气温令绿谷出久四肢僵硬,为了维持身体的温度,心脏不断加快跳动的频率,却无济于事。他眼前出现了晃动的黑影,只能紧闭着嘴,避免一丝一毫氧气流失。
绿谷出久逼迫自己打起精神,低头看向手上的电子腕表,再一次确认时间。
还有二十秒左右,原子弹就要爆炸了。
绿谷出久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贸然冲出来的后果。没有太空服的保护、体温加速流失、失去氧气,随便某一项,就足够要了他的命。
绿谷出久此时正漂浮在月球和地球之间,他抬起头,正好可以看见那颗散发着浅蓝色光芒的星球。
太空没有空气,原子弹爆炸产生的火焰无法太空中燃烧。
但是,仅爆破的冲击波,就足以让人体因内脏破裂而死亡。
绿谷出久用“黑鞭”将自己全身包裹,在心里默念着秒数,为爆炸倒数。
“十三,十二”
绿谷出久的嘴唇被冰霜覆盖,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在绿谷出久默数到“5”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颗满是孔洞的陨石。完整的陨石开始一点点粉碎瓦解,化成飞扬的碎屑,飘散在太空中。
“这是崩坏”
绿谷出久用尽最后的力气,向身后扭过头去。
死柄木弔从传送门的紫黑色浓雾中冒出来,“崩坏”将阻挡在传送门和绿谷出久之间的陨石悉数化成粉末。
细密的冰花挡住了绿谷出久的视线,他眨了眨眼睛,发现死柄木弔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
死柄木弔极力向绿谷出久伸出手。
死柄木弔手指上缠满触感粗糙的纱布,因为过度用力,他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被纱布扯开,渗出温热的鲜血来。
他们指尖相碰,接着十指紧扣,死柄木弔将绿谷出久冰冷僵硬的手指牢牢握入掌心。
二人四目相对,死柄木弔的头发在无重力状态下向上飘起,那双暗红色的眼睛里藏匿着红酒般浮光潋滟的光泽。
声音无法在太空中传播,但绿谷出久还是张开因寒冷而不断颤抖的嘴唇
“你又救不了我过来送命吗”
死柄木弔没有回答,只是用自己温暖的手掌握紧了绿谷出久手指。
一滴泪水从绿谷出久眼眶中溢出。
它很快凝结成晶亮的小冰球,像一颗钻石一样,镶嵌在他的脸颊上。
绿谷出久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就在他的眼睑即将闭合的前一秒,他看到了从传送门中甩出来的白色布条。
相泽消太的操缚布撕裂雾气,向二人扑过来。
绿谷出久的意识渐渐离他而去。他合上眼,陷入昏迷中。
借助操缚布的拉力,死柄木从传送门中跃出。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绿谷出久,落在碎裂的砖块上。
绿谷出久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霜,“黑鞭”因体力透支而无法在维持,缓慢地收回体内,露出完整的一张脸。
绿谷出久面容惨白,看起来如同一个闭上眼睛的瓷质人偶。
死柄木弔能感觉到鲜血正从伤口中涌出,但他已经无暇顾及自己崩裂的伤口。
死柄木弔抱着绿谷出久的肩膀,单膝跪在废墟之上。他拍去绿谷出久脸上的雪霜,调动因冻伤而嘶哑至极的咽喉,轻声呼唤着他
“听得见吗,臭小鬼听到了就睁开眼睛吧。”
然而绿谷出久依旧像睡着的瓷人偶一样,沉静地靠在他胸前。
爆豪胜己原本正朝他们走过来,见状脚步一顿
“废久这是怎么了”
轰焦冻远远地看见了绿谷出久身上的冰霜,他半边身体燃起火焰,温暖的热风朝绿谷出久拂去,融化了他身上的冰层。
凝结的冰霜化成水珠,顺着绿谷出久的皮肤滑下。
然而即便温度已经升高,绿谷出久的四肢却依旧非常冰冷。
他嘴唇发白,看不出分毫血色。
死柄木弔用手擦去了绿谷出久脸上的水珠。水滴渗入纱布内,碰到伤口,带来针扎的剧痛。
死柄木弔将手指探到绿谷出久鼻尖,然而绿谷出久的身体非常冰冷,死柄木弔只能感觉到一阵寒意,却无法摸到对方鼻息。
周围的人们都慢慢向废墟中央靠拢,他们看着倒在死柄木弔怀里的绿谷出久,陷入一片死寂的缄默中。
刚赶到没多久的相泽消太抽回操缚布,他几步跨上废墟,走到二人身边。
他垂下眼,用布满血丝的眼睛,凝望着绿谷出久苍白的面容。
这个如同匠人精心绘制而成的、瓷人一样的少年,眼睛总是习惯性地微微眯起,嘴角上扬,仿佛下一秒就会露出孩子气的微笑。
相泽消太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否再看到他的笑靥。
他张了张嘴,半晌,声带才发出声音“我来晚了。”
轰焦冻一言不发地在他们旁边蹲下,靠近绿谷出久,用火焰蒸干他身上潮湿的水汽。
爆豪胜己站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他手中冒出火星,几乎咬碎了嘴里的牙。
坂田银时看着这边的动向,高杉晋助缓缓吐出旱烟,对桂小太郎说道“尽快把天人的残党解决了,不要愧对于盟友的牺牲。”
治崎廻弯腰看着绿谷出久的脸,声音从鸟嘴面具中模模糊糊地传出来
“我可以救回因为外伤而濒死的人。但如果他已经死亡,恐怕也回天乏术。”
eri听见了治崎廻的话,眼睛里冒出泪珠。
她的眼泪一滴接一滴地从眼睑中滚落,顺着饱满的脸颊滑下去,吧嗒吧嗒地落到地上。eri嘴里克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哽咽,刻意压低的哭声越来越大,变成放声大哭。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沉默不语地垂手而立,甚至听不见呼吸的声音,只有eri的哭声在废墟上空回响。
那颗凝结的眼泪还藏在绿谷出久眼角旁。
它尚未完全融化,在火光和灯光的照耀下晶莹璀璨。
死柄木弔咬着自己食指的纱布,将纱布扯了下来。他抹去了绿谷出久眼角的泪水,动作小心又轻柔。
死柄木弔的手指很凉,碰到绿谷出久被火焰烤得发热的脸上,显得格外冰冷。
绿谷出久的睫毛不易察觉地抖了抖。
他其实已经醒过来了。意识清醒、体温恢复正常,甚至觉得轰焦冻的火焰有些过于灼热。
然而周围的气氛过于凝重肃穆,导致绿谷出久不敢睁开眼睛。
绿谷出久感觉死柄木弔抱紧了自己的肩膀。
死柄木弔将额头靠在他颈窝处,身体随着呼吸而轻微颤抖,正是一副极力克制痛苦的状态。
绿谷出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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