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空中出现那个由小而大迅速变化的黑点时,令人不寒而栗的哨音终于停下了。
“卧槽卧槽”隗楠紧捂着耳朵,表情痛苦地咬着牙,“你拿的那件遗物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脑子都快被吵成浆糊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陈景急忙将哨笛放回口袋,脸上的神色十分慌张,心里更是内疚得要命。
此前他还真没想到哨音对旁人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我没事缓一会就好了”隗楠十分要强地摇了摇头,然后使劲在耳朵上揉了几下,虹膜中猩红的血光这才渐渐消散。
“来了”
陈伯符忽然说道,仰着头一直盯着空中的那个黑点。
哪怕他已经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可话里却依旧充斥着不可置信。
“真的从昴宿星来了”
说罢,陈伯符声音一顿,似乎又发现了什么,神色变得愈发疑惑。
“不对它刚才是突然出现的我看得很清楚就像是一瞬间迁跃到了这個地方”
“那是什么东西”隗楠感觉舒服了一些,表情也轻松了不少。
她学着老头子仰头望着那个黑点,“它看起来好像怪怪的”
话音一落,隗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急忙转过头向住宅楼的顶层看去,然后不屑地切了一声。
“那个鸟人也在看热闹呢。”
陈景顺着隗楠的目光看向楼顶,只见言雀毫不畏高地坐在天台边缘。
洛丽塔裙摆之下,两条被白色丝袜裹覆的纤细小腿正随风荡悠着。
也许是察觉到了陈景的目光。
言雀低下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挥了挥手,算是跟陈景打过招呼。
“果然友好度不是白刷的”陈景同样挥了挥手作为回应,心中不禁感慨。
在帮助言雀搭建鸽子棚的这几天,陈景也借着这机会与她接触了几次,大概对这个成天穿着洛丽塔洋裙的小女孩有了一些了解。
话少,缄默。
简直就像是他在现实世界的翻版。
相比起隗楠这种暴脾气,言雀似乎不喜欢与人发生正面冲突,至少她比隗楠冷静的多。
但这并不代表她很好相处。
言雀与陈景一样,在生活中有些过于孤僻。
在每日的枯燥生活中,言雀除了去楼顶看那只大乌鸦,她几乎不会离开自己居住的那间屋子。
陈景这几天与她聊天,通常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再加上陈景本来就有点社恐,这就导致他们俩单独相处的时候经常冷场。
不过总体来说他们关系还行。
至少已经进化到见面能够打个招呼的地步了。
“那东西怎么不下来”隗楠望着天上不断盘旋的黑点问道。
“你再吹一下那个哨笛试试。”陈伯符提醒了一句。
陈景点点头“行,那你们捂着点耳朵”
话音未落,隗楠已经捂着耳朵一溜烟地窜出去了。
不过眨个眼的工夫,她就跑进了住宅楼一层大厅。
“行个屁啊等我躲远点”
“”
等隗楠躲在一楼大厅里比了个“ok”的手势,陈景这才拿起哨笛再一次缓缓吹响。
不得不说。
陈伯符不愧是老江湖。
他的猜测是对的。
那个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在夜空中乱窜的黑点,在听见哨音的第一时间就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俯冲而来
刹那间。
“黑点”便无声无息地落在了爷孙俩的跟前,距离陈景不过咫尺之遥。
望着眼前这个犹如噩梦中才会出现的恐怖生物,陈景怔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原来这就是拜阿吉”
如陈景之前以“神骏”为基础的推测,所谓的拜阿吉的确是一匹马
只不过这种畸变扭曲的生物,恐怕也只有部分身体特征符合“马”的形象。
拜阿吉像是某种结合了野兽与人类特征的有翼畸变生物。
腐烂露出森白骨骸的马头上散发着木头烧焦的气味,隐约可见腹腔内部结构的人身躯干修长而布满脓疮,还有那犹如野兽一般肌肉虬结的四肢
而拜阿吉的蹄部也并非马蹄,反倒更像是灵长类动物的手掌或是爪子。
五指极其的修长纤细,遍布细密的黑色绒毛,如锥子般锋利的指尖更是隐隐闪动着金属的光泽,似蜥蜴的尾部长满了淤黑的鳞片。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翅膀。
拜阿吉的双翅与常见的飞禽不同,如果要找个近似的生物作为比喻,或许它的双翅更像是蝙蝠的翅膀。
相比起它仅有五米的体长,它的翼展算是很夸张了,双翼伸展至极限时约莫有十五米左右。
不过
它的翅膀看起来并不像是能飞的类型。
因为它双翼如蝙蝠翼膜的组织上遍布破损的孔洞,风一吹还会诡异的哗哗作响,像极了铺在吃席桌上那些被孩子们用手指捅破的塑料布。
“这家伙看着不太对劲”陈伯符轻轻拽着陈景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并不想让陈景距离这个生物太近。
没错。
在看见拜阿吉全貌的一瞬间,陈伯符心中就有了一种莫名的警惕。
眼前这只似乎由无数生物组织拼凑而成的怪物,让他想起了那些游离在废土深处,寄居在旧日废墟之中的那些污染种
面目可憎,丑陋至极。
仿佛世间的一切贬义词都能用来形容它的存在。
陈伯符记得很清楚,在那些古老的记载之中,拜阿吉是昴宿星海中最美的生物,也是连神明都为之赞叹的神骏。
可是现在
他无法将眼前的恐怖生物与记载中的传说联系起来。
神明都会为之赞叹
可能吗
这分明就是一种生来便亵渎神灵的生物
在拜阿吉那双如猫眼的竖瞳之中,陈伯符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它眼底藏着什么。
那是比失去理智的“污染种”还要暴戾的疯狂。
“你是不是召唤出错了”陈伯符小心地问道,眼中警惕不减,“这家伙会不会是冒牌的拜阿吉”
“”
“景景,要不我们重新召唤一次”
“”
“景景”
直到此刻,陈伯符才发现陈景的异样。
不知从何时开始,陈景清澈的眸子中溢满了水雾,脸上也早已有泪痕无声划过。
莫名悲戚的神色让陈伯符不由心中一紧。
“你怎么了”
“不知道”
陈景在见到拜阿吉的那一刻,心中便涌出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悲痛。
仿佛心脏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猛然揉碎,悲恸哀伤的泪水几乎瞬间就涌了出来而不自知。
他无法辨别这种情绪的来源。
他也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而伤心难过。
但他可以肯定。
在拜阿吉那双充斥着暴戾与疯狂的竖瞳之中,他看见了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具体描述
深沉犹如死海般的悲伤。
“它好像跟我一样失去了很多东西”
陈景不顾老头子的阻止,忽然伸出手去,轻抚着拜阿吉腐烂开裂露出骨骸的脸庞。
“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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