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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一堂课毕,方问黎回到休息的房间。

    没坐一会儿,门边出现个鹤发白须的老头。是他的恩师徐承之。

    “夫子。”方问黎站起,侧身将位置让给老者。

    “听学生说你身体有不便,来瞧瞧。昨儿就休沐一天,怎么还把手弄伤了。”

    方问黎恭顺垂眸道“没受伤,只是用力过多。”

    “哦”徐承之好奇。

    “学生帮陶家做了些活儿。”

    陶家是农家,活儿自然是农活。

    徐承之诧异地看着他这个学生,过不久,捻着胡须哈哈笑道“为师还以为你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没曾想也能放下身段做这些。”

    方问黎“帮未婚夫郎分忧。”

    徐承之道“既然成家这事定下了,那你以后要好好对人家。”

    “学生知道。”

    徐承之欣慰。

    方问黎虽有父母,但父母不仁。还算亲近的外祖母也做不了他的主。

    他是亲眼看着方问黎这个学生长成今日的模样,待他亲厚,自然也忧心他的终身大事。

    如今看他要成家,心也落定下来。

    待会儿还有课,瞧着方问黎没事儿,他也就起身要走。

    方问黎站起来道“还请夫子成婚那日来,帮学生当个证婚人。”

    “定来,定来。”老爷子笑着出门。

    房门拐角,一个青年身影悄然离开。

    顾观茗心事重重拿着自己的文章回到座位。

    夫子要成婚了

    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顾兄,想什么呢夫子怎么说的。”

    顾观茗笑笑“中间耽搁,忘给夫子看了。”

    “那再去,再去。”

    “上课了。”

    进福巷,方家。

    这厢方问黎早早去书院,阿修睡了个回笼觉起来,这边院子里也飘出腾腾饭菜香气。

    他伸个懒腰开门出去,见膳厅里,白谨二人已经吃上了。

    “谨少爷,早啊。洛哥儿早。”

    洛哥儿是白谨的书童。他腼腆笑笑,安静用餐。

    白谨问“阿修一起”

    “不用了,我去隔壁给主子的剩饭剩菜收了。”阿修摇头晃脑地出去,开了门,他又探回身子来道,“谨少爷,走的时候记得锁一下门。”

    “好。”

    吃完饭,白谨两人换了一身低调的衣服出门。

    春来燕戏垂柳,河岸旁清脆的鸣啼声处处可闻。鸣水县的风景秀丽,有山有水。空闲的人家在这会儿都喜欢外出踏青。

    白谨带着白洛从河桥上走过。

    青年摇扇,下了河堤踩上乌篷船。身后小厮打扮的人紧跟着,瞧那模样,应当是来玩儿。

    临水酒楼二楼厢房,罗绮飘香,美人醉卧。浓厚酒味肆意弥漫。

    正搂着美人吃喝玩乐的赵成鹏忽然捧着大肚子走到窗边探头下看。

    “师爷,瞧瞧。”

    高瘦中年男人倚着窗,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眯眼笑道是那位家的。”

    赵成鹏问“他来我鸣水县做什么”

    何师爷道“二公子的恩师是方夫子。”

    “这倒忘了。”

    赵成鹏手拍肚皮,勾过一旁的小妾亲了一嘴,被横肉挤得睁不开的眼里闪烁着精光。

    他抬起自个儿这新纳小妾的小脸,肥大的脸上五官挤在一起,调笑道“刚刚那小公子可看见了”

    冯姨娘香帕往赵成鹏脸上轻轻一甩,勾着他娇笑道“妾一心想着爷,可没看见什么小公子。”

    赵成鹏哈哈一笑,受用得很。

    他掐了一把美人的腰道“好好好,去他娘的狗屁小公子”

    何师爷“赵大人,喝酒。”

    “喝”

    有人推杯换盏喝得个一醉方休,有人拉着意中人的小手招猫逗狗。

    白谨瞧着洛哥儿手里的小狗崽道“这个咱现在带不走。”

    小哥儿蹲地上,仰着白净小脸道“那先放方夫子家养着可行”

    白谨;“行。”

    原本在船上的人这会儿到了某个偏僻巷子。

    这些日子以来,鸣水县都被他们逛遍了。

    “还有多久咱们回家”

    “不知欸。夫郎忍忍。”

    十日一过,到了旬假。玄同书院里的学生犹如被关久了的饿狼,下山就往各处酒楼食肆跑。

    方问黎收拾东西归家,路上遇到顾观茗问好。

    他停下,看了他一眼。

    “今年要下场,专心学业。万不可被其他事情干扰。”

    顾观茗拱手“学生谨记夫子教诲。”

    方问黎眼神深邃,头稍点,淡然离开。

    县衙。

    顾观茗下山后直奔县衙后门。

    刚被吵醒的门房一脸烦躁开门,却见是顾观茗,立马舔着脸笑道“顾少爷,好久不见您来了。”

    顾观茗踏进县衙后院,可脚步却缓缓慢了下来。

    夫子所言,是在告诫他。

    他脚下微滞,想了想,还是敛了神色转身打算离开。

    赵绮听人来报,立马追出去。见了人后一把抓住顾观茗的衣袖“表哥可是又有什么消息了”

    他笑道“没,就是过来看看你。”

    赵绮是自己亲姨母的女儿,但姨母早年去了。

    周成鹏虽对表妹有爱护,但后院人不断。家里心疼这个小表妹,常将她接到家里,也是要什么给什么。

    顾观茗自认看着赵绮长大,知她本性不坏。

    但想想上次的事已经惹了方夫子不喜,也不打算再提。

    “可要出去玩儿我带你去。”

    “玩玩玩这又不是江阳府,有什么好玩儿的”赵绮甩开顾观茗的手,兀自生着闷气往前走。

    顾观茗轻叹一声,哄道“那我让母亲派人来接你去府城”

    “好啊什么时候”

    顾观茗笑着看又跑到他跟前的小姑娘,揉了揉赵绮的头发道“我现在就回去写信,总行了吧。”

    “那表哥你快去呀”

    “就不让我坐坐”

    “不差这一次。”

    顾观茗只当她心急,摇了摇头,就离开了这地方。

    他走后,赵绮脸上的娇憨一收,眼中含锐。“表哥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方家的人呢给我带来”

    丫鬟吓得肩膀一抖,低声道“是。”

    不久后,赵绮院儿里,一个小贩打扮的人趴在地上。

    “赵、赵赵小姐。”

    赵绮用帕子抵着鼻尖,似担心自己沾染了这小贩身上的污秽。

    她冷着眸子道“让你盯着方家,怎么这么久了都不来回一句话,还得本小姐去请你”

    小贩吓得哆嗦,忙解释道“您不叫小的,小的也进不来啊小的一直等着您传唤呢。”

    赵绮直觉不妙,面上多了几分焦躁。

    “方家近来有什么事,说”

    小贩脖子一缩,将自己蜷起来。心里后悔接着这赵家小姐的银子。

    “方家,方家住进了一对主仆,叫、叫白谨,早出晚归”

    赵绮“谁要听这个”

    小贩知道混不过去,只能眼睛一闭,一口气道“方夫子要成亲了。他已经给宝瓶村的陶家下了聘礼,日子也订了。”

    “什么”

    丫鬟吓得一个哆嗦,害怕得身子绷直,呼吸都放轻了。

    “你说谎”赵绮猛地站起,眼眶发红。

    小贩忙道“小的不敢说谎,一字一句千真万确啊”

    赵绮一脚踹中小贩的心口。

    “你就是在说谎”

    小贩往后倒去,他蜷缩成虾状,捂着胸口半晌喘不过气。再傻也知这是触犯了赵绮的逆鳞,再不敢多言。

    赵绮神经质一般,在屋里走来走去。

    “成婚怎么就成婚了,不可能,方哥哥就是再不想娶我也不能拿这个来堵我”

    她忽然停下,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人,眼里的狠毒让人心惊。

    “是那个卖鱼的”

    “是、是”

    “为何不早说,你为何不早说”她将所有愤懑发泄到小贩身上,踢得人直捂着头躲藏。

    小贩心里发苦,千不该万不该贪图这几两银子。

    他抱着头,咬紧牙关不说话。

    踢累了,赵绮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凳子上。整个房间里空荡荡的,只余她急促的喘息声。

    沉默良久

    无人敢言。

    “啊”赵绮扯着帕子忽然尖叫,她瞬间推开了桌上的茶盏水杯。

    噼里啪啦的脆响砸地

    “滚,全都给我滚”

    “滚”

    啪嗒一声房门关上,那小贩捂着身子立马跌跌撞撞着跑了。

    赵绮在屋里发疯。

    妆奁摆件儿被砸了个稀烂。

    丫鬟听得胆战心惊,害怕得眼中含泪,更怕这些东西再一次落到自己身上。

    赵成鹏醉醺醺回来时,听下人来报。气得他猛地往桌上一拍。

    “这个不中用的东西”

    他换了身衣服,清醒清醒,立马到赵绮院儿中。

    “绮儿开门,是爹。”

    “绮儿。”

    门打开,赵绮哭得双眼绯红。

    见了赵金鹏像抓住了稻草,一下子扑过去哭“爹你要帮我,你要帮我”

    赵成鹏拍拍她肩膀,道“这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何必吊死在方问黎这一根藤上。”

    “爹爹不是没给你争取过,可人家不愿,还能强求了来”

    赵绮哭喊“为何不能您是鸣水县的县令他敢不听。”

    赵成鹏按住她肩膀,和蔼笑着道“听爹一句话,咱不要他了啊。”

    “现下县里来了个更好的,白家知道吧。江阳白家的二公子白谨,长得一表人才,又有官身。爹爹保管你见了会喜欢。”

    赵绮一把推开他。

    赵成鹏没动,她自个儿倒踉跄了几步。

    “爹你把我当什么了”她不可置信。

    赵成鹏脸色微沉,又笑着语重心长道“我这是为你好。”

    “不要”赵绮捂着耳朵,脚下使劲儿踢着碎瓷,“我就要他,我就要方问黎。”

    “爹爹,你想想办法,他要成亲了你想想办法啊。”

    赵绮抓着赵成鹏的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尖声刺耳,撒泼打滚是她惯用的把戏。

    见赵绮如此,赵成鹏恨铁不成钢。

    他压抑着怒气道“他一个穷夫子有什么好的”

    “乖女儿,听爹的,明儿起你就去找白家二公子。方问黎你没辙,但白家少爷你定能行。”

    “我不去”

    赵成鹏黑了脸,命令道“你必须去”

    “赵成鹏”

    “赵绮”赵成鹏沉着脸看她,“你既是我赵家养大的人,享受了赵家的荣华富贵,也得为赵家想想”

    赵绮“我不”

    “那你就别出这个门”赵成鹏耐心告罄,直接甩袖离开。

    门砰的一声被砸上,屋里是赵绮撕心裂肺的哭嚎。

    “我要找姨母我要找娘亲赵成鹏你不是我爹爹,我爹不会这么对我的”

    县衙一团乱。

    但高墙之外,无人听见里面的动静。

    翌日,方夫子休沐。

    今儿也是陶青鱼跟人约定一起去买鱼苗的时间。

    天不亮,陶青鱼拉上板车,带着两个大木桶上县里去。

    木桶是空的,到时候用来装鱼苗。

    鸣水县位置高,坡地多,卖鱼的不是河里打鱼就是在自家水塘里养鱼。

    这里没人培育鱼苗。

    鸣水县要养鱼,最近的买鱼苗的地方就是隔壁三水县。

    而三水县的鱼苗又是从沛水东段有“千湖之地”之称的启沧县送过来的。

    启沧地平,靠近江阳府中心,道路更是四通八达。

    这里盛产鱼苗,整个大离朝有三分之一的鱼苗都出自这里。

    每年出鱼苗的季节,贩鱼苗的商贩就会从启沧县出发,将鱼儿销往各地。

    而三水县是江阳府最西边的平地,过来就是丘陵密布的鸣水县。

    县有沛河经过。

    每年出鱼苗时,启沧的商人沿着河而上,三两天就可送达。

    因约定的辰时见面,陶青鱼五更天就起来了。

    方雾看哥儿用着饭,担忧道“真不让你三叔一起”

    陶青鱼道“家里田都没平整完,三叔去耽搁农事。”

    “哎”

    方雾轻轻将哥儿头发撩到他背后。“要是你爹醒着,也费不着你一个人。”

    卖鱼苗都是农忙时候。

    陶兴永没摔伤时,都是陶青鱼跟他一起,三叔就在家里干活儿。

    现在爹伤了,方雾得留家里照顾。小三叔看孩子,且还有两个上了年纪一身病痛的老人

    要方问黎不约他的话,这一趟小三叔免不了跟他一起。也耽搁家里的事儿。

    “不用担心,方问黎跟着的。”

    陶青鱼几下吃完饭,收拾收拾,摸着黑就推着东西出发。

    陶兴旺帮着送了他一截,到天差不多亮了,哥儿赶他走他才回。

    辰时初,陶青鱼推着车进了县城门。

    这会儿街道上已然有不少人,两旁做朝食的招呼客人。那摆在外面的蒸笼一揭,热气过后,白胖白胖的大包子透着油腥露出全貌。

    陶青鱼闷头赶路,鼻尖溢出点汗珠。

    进城往东拐,路过各种食铺商铺,还有小锦叔在的临水酒楼,过一条街口,再往北就进入进福巷。

    这边人就少了,零星不见几个。

    板车车轮在地上滚过,咕噜噜响。陶青鱼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往边上让了让。

    方家。

    辰时一刻,听到敲门声,方问黎起身开门。

    “小”

    “夫子,是我。”白谨笑道。

    方问黎往巷子里看了看,问“有事”

    “没事,就是夫子今日休沐,过来找你聊聊天。”

    “我有事。”方问黎无情道,“阿修,去城门口等着。”

    “欸

    ”

    “等谁小师爹”

    方问黎睨他一眼“你不去做你的事,闲得慌”

    提到这个,白谨脸上的笑一收。他拉着白洛往屋里走,随意一坐,道“鸣水县我都逛完了。”

    方问黎随口道“周围那么多山,何不也去看看。”

    “我爬山做什么对啊山”他想一出是一出,立马拉着白洛往外,“走走走,咱去山里看看。”

    送走两人,方问黎坐在院中凳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辰时二刻了。

    哥儿是个守时之人,去三水县要赶早不赶晚

    辰时三刻。

    阿修回来了。

    阿修“主子,不见人啊。”

    “是不是路上出什么问题了”方问黎坐不住了,压着眸子往外。

    “路上我还跑去看了,没见到。”

    辰时三刻

    哥儿说的辰时,那必定是辰时初。现在快要过半了,方问黎脸色忽然一变。

    “去问城门口的人,可见到人。”

    阿修一看他脸色不对,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意识到了陶青鱼可能出事儿了。

    小鱼过来肯定要带运送鱼苗的车。

    哥儿走进福巷,习惯性走临城墙的巷子。人少,拉着板车好走

    方问黎心脏急跳,一想到哥儿可能出了意外,暴虐情绪冲击得他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装了那么久的温润,瞬间破功。

    他脸若冰霜,想着哥儿走过的路一一查探。

    终于,在进福巷南边入口处不远看到了骤然凌乱的车辙印,还有哥儿的小脚印以及几双偏大的

    他确定那是哥儿的脚。

    方问黎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主子”阿修正好从城门口那边过来,见到方问黎心道不好。

    “主子,人辰时刚过就进城,往这条路来的。”

    “找”

    县衙。

    赵绮的屋子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又重新添了摆件。像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一般。

    阳光透过窗落进来,赵绮摊开手,晃动着金光。

    “如何了”

    “抓到了。”一男子立在屋外答。

    “那为何不动手。”

    “小姐,好歹一条人命。他非奴籍,若就这般失踪到时候闹起来,方家也定不会善罢甘休。”

    赵绮拎起茶盏砸过去。

    “用得着你教”

    她咬紧牙,不甘心道“那就给他灌了药扔柳街去。我倒要看看,失了身的哥儿,他还能娶”

    “是。”

    男人退下,屋里的赵绮对着镜子细细打扮。

    经此一事,她不能再等。方问黎她必须弄到手。

    陶青鱼醒来的时候,身上绵软无力。

    他想起自己在进福巷给人让路,结果转头就被捂了嘴巴不省人事。

    现在算是知道了,在这个非法治社会,出门在外还是得小心谨慎。

    他爬起来,环顾四周。

    这屋子,像县里的家宅。四周门窗紧闭,外面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陶青鱼抿唇,悄悄爬起来。

    阳光透窗而过,斜着的光线中灰尘飘动。是个空置有一段时间的屋子。

    这屋里空荡荡的没地儿可躲,他走到窗边轻轻推,发现外面紧锁着。

    走不通,也跑不了。

    陶青鱼心上一沉。

    忽的,外面有人声。陶青鱼嗅着嘴里的铁锈味儿,疾步走到门后。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陶青鱼指甲紧扣掌心。

    “人呢”

    来人转身,他伸腿下了死劲儿踹中人。没想到后头还有两个,进来便反绞着他双手压在背后。

    “嘶”被踹了的男人痛苦捂着膝头。

    看着陶青鱼,他怒而扬手。

    啪的一声,陶青鱼被扇了巴掌在脸上。

    用劲儿之大,陶青鱼脑子空白一瞬,接着是嗡嗡耳鸣。

    陶青鱼使劲儿挣扎,可来人只捏着他嘴巴将东西往他嘴里一灌。

    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陶青鱼惊恐睁大眼,脚下蹬着地板摇头躲避,却被迫捏着喉咙咽下。

    “呸”

    “他娘的带走。”

    嘴巴被堵住,陶青鱼眼角析出泪花。他被装入木桶中,看那光亮一点一点散去,眼里闪过绝望。

    “唔唔唔”

    爹,小爹爹

    怎么办。

    后颈一疼,他又晕了过去。

    柳街。

    鸣水县的烟花之地,遍地的青楼娼馆。日夜笙箫,紫醉金迷,连街道上都是香风阵阵。

    送水的水桶车来往,带个人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鸣水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方问黎背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湿,日光刺目,让人晕眩不已。

    找了这么久,可还是不见哥儿踪影。

    小鱼

    陶青鱼。

    方问黎目眦尽裂,人在疯癫的边缘。

    “主子柳街有消息”

    鸳鸯楼。

    二楼厢房,风娘瞧着那床上脸色泛红的哥儿。她轻笑一声,风情万种地靠在桌上轻扇着扇子道

    “我说,这哥儿年纪不小,你还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两。”

    “十两,爱要不要。”

    男人搓着手笑道“风娘,你瞧瞧这脸,养养定能媲美你鸳鸯楼的头牌。”

    “呵,头牌”

    风娘扇子一和,直起身道“风娘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难不成还不会看人。十两,没得商量。”

    “再加点

    ”男子着急,不安地走动。

    风娘走到床边,扇子在哥儿脸上拂了拂。“再加啊哟,人怕是都要废了。”

    陶青鱼被脸上的触感惊扰。

    他迷迷糊糊醒来,只觉身上热得厉害,像岩浆烧灼。让他恨不能扒掉一身皮。

    好难受

    小爹爹,呜我好难受啊。

    嘭

    门骤然被踢开。

    房门内的人一惊,风娘眼珠一动看向来人。“这不是方夫子。”

    找到鸳鸯楼的那一刹那,方问黎不知道是该庆幸还痛恨。

    刚刚还在讨价还价的男人看见方问黎的那一瞬间,立马转身往外跑。

    阿修堵着门,一脚给他踢到了一旁。

    “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

    “饶了我吧”

    “啊”

    他利索地给人手脚卸了,扯了一旁的飘带拧紧将人绑好。

    阿修笑着,但眼里没半点笑意。他重重拍着男人扭曲的手道“趁着还有时间,你最好想想怎么死舒服点儿。”

    男人惊恐,瞬间嚎道“不是我,我也是听上头的命令”

    “饶命,饶命啊”

    屋里。

    陶青鱼已经神志不清。

    “小鱼。”方问黎看着床上完好无损的人,心尖一颤。

    他将陶青鱼手脚解绑。

    人刚抱起,哥儿直接像八爪鱼一样缠抱上来。

    “小鱼”方问黎呆住,心脏砰砰直跳。

    刚刚还“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男人此时像个纯情的少年郎,手脚不知往何处放。

    凤娘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弯眼只觉好笑。

    陶青鱼脸颊贴着男人脖颈,轻轻蹭过,那截肌肤像细腻的绸缎般丝滑。

    “呼”他喟叹眯眼。

    方问黎护食一般紧搂着人,容着哥儿在脖子上乱蹭。

    凤眸黑漆漆的,盯着站在一旁笑着的风娘。“出去。”

    风娘道“要不是老娘,你相好就没了。”

    热,还热

    陶青鱼哼唧,眼睛被烧得水汪汪的,通红。

    方问黎“小鱼”

    “热”

    陶青鱼忽然撕扯方问黎的衣服,滚烫的脸往他颈子上拱。

    方问黎从后怕中抽神,摸着滚烫的身子眸色骤沉。

    风娘扭着腰,风情万种,慢悠悠笑道“哦,忘了说一声,你相好被下了药,再不解人会伤了根子。”

    方问黎手臂一紧。

    陶青鱼痛呼。

    “小鱼,没事。”他横抱起人就要走。

    陶青鱼挣扎,他呜咽“不舒服,不舒服呜”

    哥儿眼角溢出泪,方问黎看得心绞痛,只能紧紧禁锢着他的腰。

    “解药”

    风娘“没有。”

    “又不是我下的药。”

    阿修拎起绑着的人“解药”

    “春药,哪、哪里来的解药。”

    “反正你俩都要成亲了,你帮帮忙嘛。”风娘看好戏道。

    话没说完,眼前一阵风闪过。

    风娘无趣一叹。

    可惜了。

    方夫子的好戏可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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