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刻,厨房里的蜡烛熄灭。
伴随着一声轻响,卧房的门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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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问黎的卧房东西不算多。里面摆了一张雕花架子床,一张小桌,再有一排靠墙的衣柜和后来新打的梳妆台。
屋里依旧燃着红烛,昏黄的光晕映照着窗花以及床上的鸳鸯喜被,瞬间将人拉回昨日。
陶青鱼走到床边,因刚洗了脸,额角的碎发沾湿在一起。
他盯着坐在床沿的人,抿紧了双唇。
烛光下,方问黎穿着一身红色中衣。皮白肉嫩,墨发披散,他凤眼含笑地看着自己,似诱引猎物的妖精。
“坐。”他轻拍身侧,玉髓般的手指被红被映得泛光。
陶青鱼喉结微滚,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步。
反应过来,又立马连退两步。
“怕”方问黎笑望着他。
“你才怕。”陶青鱼嘴硬,但脚下半点不动。
“今晚不睡了”
陶青鱼盯着他几息,道“你先躺进去。”
方问黎掀开被子照做。
陶青鱼看他躺在中间,道“再进去一点。”
方问黎又往里面挪。
“就睡在那儿,不要动。”
说完,陶青鱼飞快吹灭了红烛。
室内骤暗。
方问黎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会儿才看清哥儿挪动过来的身影。
“慢些。”
“你别说话”
方问黎翘起唇角道“好。”
摸索着到了床边,陶青鱼捏住被角的手一顿。
“就这一床被子”
黑暗里,方问黎眸光炽热。他轻轻嗯了一声。
陶青鱼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心中所想。这人总不能是故意只在家留一床被子。
陶青鱼快速脱了衣服,掀开被子,小心翼翼躺上床。
他挨着床沿,被子只盖了自己一半。
方问黎道“睡进来一点,别掉下去。”
陶青鱼双手盖在肚子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小鱼”
“别说话,睡觉。”
方问黎翘了翘嘴角。
感受到哥儿的呼吸,方问黎安静了稍许。随后轻轻挪动着往哥儿身边靠近。
陶青鱼立马警醒,他竖着耳朵听。
随后慢慢往边上挪。
方问黎失笑,一不做二不休,想一把捞过床沿的哥儿。
但陶青鱼受惊,顿时往外面一翻。
“唔”
“小心”
方问黎裹着被子一把搂住哥儿,自己跟着滚下去直接充当了肉垫。
他闷哼一声。
陶青鱼呆了一瞬,忙摸着黑去碰他。“撞到哪儿了”
方问黎隔着被子将哥儿抱住,他轻拍哥儿后背,哑声道“没
事儿。”
陶青鱼拧紧眉头,手在他身上试探受伤的位置。
“声音都哑了,还没事儿”
方问黎呼吸一沉。
他裹住哥儿乱摸的手,轻轻贴在脸侧。
“脸吗我去点灯。”
陶青鱼要爬起,可腰间被禁锢,他起不来。
“方问黎”陶青鱼是真的急了。
“没有受伤,别担心。”方问黎就这么平躺在床边的脚踏上,望着身上哥儿模糊的轮廓。
陶青鱼抿紧唇。
指尖蜷了蜷,忍住羞赧在他脸上寸寸抚过。
的确没有伤口。
方问黎掀开被子,手臂趁机揽住哥儿的腰。手臂与哥儿腰间的肌肤相触,柔韧又细腻。
两人齐齐一怔。
方问黎抱着哥儿起身,被子裹在他身上。
陶青鱼双腿下意识盘起挂在方问黎腰间。他愣了愣,干脆额头抵着他肩膀一声不吭。
“夫郎。”方问黎声音暗哑。
陶青鱼面上一烫,忽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方问黎刚刚说话时声音哑了。
他别开头,手抓着方问黎胸口的衣服蜷缩。
脖间一软。
男人额头轻轻蹭了蹭,随后将他放在了床里侧。
陶青鱼闭眼,抿着嘴不说话。
方问黎睡在他侧边,慢慢放轻呼吸。
良久,待到旁边的人也呼吸平缓,方问黎才将人重新揽入怀中。
他下巴蹭了蹭哥儿的额头。
克制不住,又在他额角轻吻。
“夫郎”
黑暗中,陶青鱼长睫乱颤,耳朵悄然红了。
方问黎身上的热气烘烤着他,淡淡的木香成了诱人的钩子。陶青鱼脸热得厉害,他试图装作熟睡时翻身。
但后背灼热的身躯紧贴而来,他又被嵌入了方问黎的怀中。
陶青鱼绷紧唇角。
随着方问黎安分下来,他默默放松身躯。
可脖颈温热
他忽的一颤。
黑暗中,陶青鱼瞪大了双眼。
一声轻笑落下,陶青鱼紧张得眼睫乱颤。他喉咙干得厉害,喉头滚了滚,惊得一动不动。
方问黎的鼻尖轻轻蹭着他耳垂,又藏在他后颈。
酥麻细密的痒意不间断,陶青鱼脚趾紧紧蜷缩。
这人,吸猫吗
陶青鱼神经一蹦一跳到半夜。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破罐子破摔翻身捂了方问黎的嘴,埋头藏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一整夜,他梦到自己成了一条鱼。
一只长毛狮子猫将他抱在了爪子下。那带着倒刺的舌头舔了又舔,他怎么摆尾都挣扎不了。
最后活生生给自己憋屈醒了。
他气咻咻睁开眼的时候,目光正对着方问黎的脸。
生得一副云容月貌,却是那么
个恶劣性子。
他呼吸放缓,那股气性慢慢就溢散了出去。
这人,竟令他生不起气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视线过于明显,方问黎长睫扇动,眼看是要醒来。
陶青鱼脑袋一抽,立马闭上双眼。
待到身旁传来细微动静,他稍微紧张地唾弃自己。
怕什么,又不会吃了自己
方问黎却是看着哥儿滚个不停的眼珠还有颤颤巍巍的睫毛,他轻轻凑上去。
看哥儿唇角都微微绷直,他无声浅笑。
鼻尖擦过哥儿侧脸。
看着柔嫩的唇,红润泛着微微的亮。
他呼吸微浅。
禁不住诱惑,垂眸贴了上去。
感受哥儿瞬间凌乱的呼吸,他在哥儿唇上轻咬了一下。然后装作不知,起身穿了衣服下床。
门轻轻合上。
陶青鱼瞬间睁开双眼。
他惊愕不已。
好半晌才抱着被子脑袋往里面一埋,低低呜咽一声。
门外,方问黎轻笑。
可惜,没能亲眼见到哥儿此时的反应。
他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去厨房。
陶青鱼将自己弄得一身凌乱,憋红了一张脸从被窝里挣扎出来。他拍拍自己的脸,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下床,穿衣,收拾床铺
将在卧房里所有能做的事情做完一遍后,陶青鱼打开卧房的门。
“夫郎。”方问黎站在门外冲他一笑。
陶青鱼瞬间破功。
他面无表情将门一关。
方问黎顺势抵住,捏着哥儿的手腕将他拉出来。
“去洗漱,该用饭了。”
陶青鱼被迫跟在方问黎身后,他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方问黎。
方问黎只觉得可爱。
他拍拍哥儿脑袋,然后去端菜。
陶青鱼机械地漱口洗脸,然后坐在了桌前。他看了一眼方问黎,磨了磨后槽牙。
“可是我脸上有东西”方问黎手指轻蜷,故作不知。
陶青鱼道“有。”
“那夫郎帮我擦擦”方问黎凑过脸去。
陶青鱼咬牙,当即指腹贴着他的脸狠狠一擦。
“好了,没了。”他就此收回手。
方问黎脸都没变一下,有模有样地点点头。
陶青鱼看他一眼,却瞥见方问黎脸上渐起的一条红痕,抿紧了唇。
算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
吃完这顿饭,陶青鱼终于调整好心情。这会儿正在院子里走着消食呢,房门忽然被拍得啪啪响。
他看了一眼书房里忙碌的人,随后快步走到大门前,一把拉开门。
门外的人似长了记性,听到声儿立马后退一步。
待看清看门的人是谁,那脸一下就黑了。
“你就是陶青
鱼”
来人用目光从脚缓慢打量到头,好似自己是件放街上售卖的东西。陶青鱼心里瞬间浮上一股不舒服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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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记得方问黎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个丑人。
陶青鱼以为是来找茬的,当即抄起院儿里的扫帚。
“你又是谁”
“我是谁呵,你还不配知道”
陶青鱼眉头紧拧。
“哪里来的狗眼看人低的糟老头子,闯别人家门还好意思了。”
书房里,方问黎听到哥儿的声音立马出来。一见是蒋书利,他立马抓住哥儿的手将人拉到身后。
“你又来做什么”他背对哥儿,眼神阴翳。
蒋书利前日醉了一日,昨日又睡了一天,今早醒来就被告知方问黎已经成完亲了。
他是又气又急,也顾不得上次的警告,头脑一昏直接冲了过来。
如今看这哥儿已经在他蒋家门中,更是心里冒火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就娶了这么一个”
方问黎当即冲上去。
陶青鱼却比他更快,一把扫帚劈头盖脸砸向蒋书利。
“啊”
“你个没教养的哥儿居然敢对我动手”
陶青鱼立在方问黎跟前,扫帚举着道“许你骂我,我还不能还手了”
他回头问“仇人吗”
“嗯。”方问黎看着哥儿,轻轻圈住人的手腕,“乖,去屋里,我来解决。”
陶青鱼点点头,扫帚贴墙根放着转身进厨房。
方问黎看着一大清早来院儿里吵吵嚷嚷的人,眼底冰寒没有什么情绪。
倒是阿修在隔壁听到了,立马赶了过来。
见方问黎如此护着这哥儿,蒋书利更是暴跳如雷。
“这就是你娶的哥儿我看跟你是一个不孝模样没教养,没学识,粗鄙不堪以后要生出”
方问黎看着蒋书利朝着自己步步逼近。
听他越说一个哥儿的不好,他心里的怒火就越盛一分。
他黑压压的眸子微动,他暗自想如何才能让这老头子安分一点过日子,亦或者“寿终正寝”。
阿修见他神色不对劲,想也不想地跑去挡在他身前。
蒋书利却以为他怕了,气势更盛,嘴上喋喋不休。
忽然,哗啦一声
半开的院门中,方家小院儿死寂。院外偷看的人更是目瞪口呆。
好、好生剽悍
陶青鱼挡在方问黎跟前。
他下巴微扬,手里木盆高高举起。“你再说一句试试”
方问黎一怔。
忽然间,重复在眼前的种种蒋书利的可憎面目淡了。取而代之的不仅仅有哥儿曾今清脆叫卖的声音,还有挡在身前的瘦削身躯。
他轻轻握住哥儿手腕。
本意是将他手中有些分量的木盆取下,但哥儿却转身拍了拍他的胳膊
,说道“别怕。”
方问黎心中藏了那么多年的郁气被轻轻一戳,好似忽然就有了排解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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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一顿,转而勾住哥儿的腰肢,将他揽入怀中。下巴也轻靠在了他肩膀。
似惫懒,他微微半阖上双眼。
那股弥漫着死气的淡漠散去,人也变得有温度了起来。
“夫郎,我不想见到他。”
“听到没,叫你滚”陶青鱼怒目而视,打断落汤鸡的嚎叫。
蒋书利只在还没入赘到方家之前见过这样的彪悍夫郎,如今时刻多年,他竟无法反斥回去。
“你你你毒夫”
阿修那是看傻了眼。
反应过来,他瞬间逮住往前扑的蒋书利。
“我说蒋老爷,有事没事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成吗,非得过来搅扰主子的日子。”
“慢走,别来了啊。”
阿修嘴上好言相劝,实则强拉硬拽将人带出了方家的门。
大门一关,陶青鱼砰的一下放下手里的木盆。
他刚甩了甩手,方问黎就轻轻给他揉捏。
陶青鱼拉下腰上的大爪子,将人带到院中凳子上坐下。
方问黎垂眸,依旧给他按着手臂。
“那人是你爹”
“嗯。”
陶青鱼点点头,只问“那他下次来,我要打伤了人会不会不好”
“不会。”
“断了亲的。”
陶青鱼一怔。
能到断亲的地步,可想而知两人的关系如何差。也怪不得他问是不是仇人的时候,方问黎还点头。
陶青鱼一时无言,只慢慢撤回自己的手臂。
他想了想,道“回去忙吧,不是还要处理学生的课业。”
方问黎看了哥儿一眼。
他低声道“好。”
方问黎站起身。
看哥儿望着他的目光,他动作稍顿。忍了忍,最后还是慢慢倾身抱住了他。
陶青鱼一僵。
方问黎闭眼,下巴蹭过哥儿的颈侧。动作轻轻的,不带任何旖旎。
虽无言,但陶青鱼似懂了他的心情。
他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半握成拳落到方问黎背上。
“没事。下次他再敢来,我不跟他废话,直接把人轰出去。”
方问黎无声翘起唇角。
他将哥儿拥得更紧,似要将他整个嵌入自己的怀抱。
“夫郎。”
陶青鱼受不了这一声,立马红着耳朵打断他。“好了快去干你的活儿。”
夫郎夫郎,才成亲几日,都听他叫顺口了。
方问黎缓声道“好。”
松开哥儿,方问黎继续回书房做事。
陶青鱼则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听到大门上有序的叩门声,他将门打开。
阿修拎着菜站在门外,笑着道
“我来送菜。”
陶青鱼让开一步。
阿修进来,然后冲着他竖了个大拇指就跑进了厨房。
陶青鱼一笑。
他看了一眼湿漉漉的地面还有菜叶子,起身拿了扫帚清扫。
扫干净之后他将家里的秽物归拢到一起,准备拿出去找地方扔。
刚踏出院子,就听见一声细弱的说话声。
陶青鱼前后左右望了望,没见着人,又继续往前走。
“你这人,怎么不理人呀。”
陶青鱼脚步一顿。
转头一瞧,竟然是个清秀的小哥儿。瞧着肤白面嫩,婴儿肥都还没褪去,年纪应该不大。
陶青鱼疑惑问“你叫我”
“自然是叫你。”许棋道。
“有什么事吗”
许棋看他手中拎着的东西,道“你要扔这秽物”
陶青鱼道“不是很明显吗”
许棋被他直来直去的性子弄得一哑,他红着脸道“我、我能跟你一起可以吗”
陶青鱼道“路这么宽,随你走。而且我不认识你。”
许棋拧着手中的帕子,着急跟上。
“我姓许,单名一个棋,琴棋书画的棋。是你们对面那一家。”
陶青鱼点头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邻居。”
“你你就是方夫子的夫郎吧。”
“算是吧。”
许棋瞧着挺单纯,眼睛一眼望透。
一上来就问方问黎,看到又是方夫子的一朵嫩桃花。
“那你可知你刚刚对蒋老爷做的事情。”许棋咬了咬唇,小声道,“那是他爹爹。”
“泼水之前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
许棋看他无所谓的态度瞪圆了眼睛。
“你、可你是个哥儿啊。”
到巷尾了,陶青鱼扔了手中的东西,转身看他。
“哥儿怎么了”
“难不成哥儿就该站在原地任打任骂,还不能还手的”
许棋着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就是你好厉害。”他看陶青鱼的眼神很好奇,但也意外的没有排斥与不喜。
他小爹爹还说,这样的哥儿虽然强势了些,但嫁人之后自己不回吃亏。
要是他这样,他们就不担心了。
陶青鱼听他小孩子似的语气,就知道是个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的哥儿。就像竹哥儿一样。
不过阿竹是生长在山郊野地竹丛里的嫩笋子,骨子里还有一股韧劲儿。
但这哥儿却是长在花圃里的黄月季,不谙世事,娇嫩柔弱。
很符合大离朝对哥儿的传统审美。
他记得县里的哥儿是不让随意一个人出门的吧,尤其是还未成婚的哥儿。
陶青鱼道“你这样跟着我跑出来,不怕你家里人担心”
许棋一呆。
他颤颤巍巍冲他行了个礼,一身栀子黄的衣裳像绽开的月季。
我先走一步。说完就拎着衣摆小步迈得飞快地就走了。
陶青鱼瞧他还着急还不忘端正仪态,笑了一声。
“还挺有礼貌。”
见小哥儿真是进了对门,陶青鱼听到里面传来着急的询问声。
他转身进屋也关了门。
这世道,能如他一样在外自由行走的哥儿不多。
即便是在村里,他也是最自由的一个。而县里的哥儿较之村里的哥儿,则更为被教导得更守规矩。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只是姑娘,越是高门,对哥儿也愈发的严格。
这样有好也有坏,就看个人如何想了。
厨房里,阿修已经在忙活中午的饭食。
陶青鱼进去帮忙,结果被阿修好言好语地请了出来。
让主君跟他呆一个屋,主子还不得醋性大发直接不让他再踏足这边一步。
陶青鱼转了一圈无事可做,干脆趁着天气好,将无屋里能洗的东西全拿出来洗了。
方家小院里有水井,直接打水上来用就成。
揭开厚重的石头井盖,将麻绳绑着的木桶往里面一扔。慢慢拉上来倒入盆中。
水声哗啦,溅在手上清凉不已。
若是夏日在里面放上一颗大瓜,冷上一串葡萄。到夜晚乘凉时候拿出来一家人分享,只想一想便觉是美事。
光线落进书房窗户,碎在了桌案上。
方问黎听见外面混着水声的闷响,手上动作一顿。
透过窗户见哥儿在暖阳下洗衣,他目光涟漪掀起,泛着层层柔波。
方问黎松了身子靠在椅背,周身似也被纳入了阳光。
他安静地注视着院儿里忙碌的人,手上的账簿再也翻不下去。
看得愈久,愈觉着不够。
他干脆关了账簿,起身出了门,走到哥儿身侧。
跟前阳光被阴影遮盖,陶青鱼还以为是云层遮住了太阳。
抬头一瞧,他弯眼道“忙完了。”
方问黎点头,拿了木桶将另一个木盆也打上水。随后端了矮凳与哥儿并排在盆前坐下。
哥儿洗,他就给衣服清水。
这样不说一句话,对方问黎来说也是满足的。
他安静地感受了一会儿,道“明日回门。”
陶青鱼拧衣服的手顿住。
“对啊。”
他还没这个概念。
方问黎看着哥儿侧颜道“下午一起去县里看看可好买些东西带回去。”
陶青鱼犹豫道“不用买什么的。”
方问黎道“按礼该是如此。”
陶青鱼点头道“那好吧。”
阳光将二人笼罩,洗着洗着就有些热了。方问黎看哥儿晒红的脸,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洗完衣服,晾晒的活儿被方问黎接过。
一堆衣服里不仅有哥儿的,还有自己的。方问黎仔细晾好,一一抚平褶子,才收了木盆进屋。
正屋里,饭菜已经上桌。
阿修做完饭就溜,也不留在这儿碍自己主子的眼。
他看自家主子与主君的相处,想着自己要不也找个媳妇算了。
现在主子成了亲,他独来独往的总觉着没劲儿。
中午又是一顿盛餐。
陶青鱼吃了个七八分饱就下桌,消消食再回去睡个午觉。
再迷糊从男人怀里醒来,他看了一眼将他抱着的人。
盯了方问黎半晌,他抬手将人戳醒。然后打个滚,从方问黎手臂中翻出去。
陶青鱼红着耳尖快速穿了衣服出门。
方问黎唇角微翘。
动了动手指,犹记得哥儿腰肢的细韧。
他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裳,想着哥儿红透的耳垂,缓步跟了上去。
害羞了,得好好哄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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