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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先不说卖不卖吃食,这会儿咱家鱼塘里的鱼都还未长大,哪来那么多的鱼”陶有粮率先发话。

    陶青鱼坐在堂屋门边,手放在膝盖上。

    他道“起先要鱼不多,可以去河里捕。”

    “若卖得好,再去订鱼。批量买鱼该是便宜一些。”

    陶有粮见哥儿胸有成竹,知他对这门生意考量得差不多。面上更慎重了些,又问

    “你那小食摊打算如何做”

    “我想着先拉了炉子过去简单搭个台子。看卖的情况如何,可以的话后头再让木匠帮忙打个小推车。”

    “这小推车既可以放炉子,也能放调料。就跟一个可以移动的灶台一样。人站在后面操作。要走的时候底下有滚轮,推着就能走。”

    陶有粮听着听着,眼中精光一闪。

    “莫不是街上卖小食的都可以用上”

    陶青鱼点头。

    陶有粮忽然道“何不我们自己先做出来”

    陶青鱼一愣。

    这小推车简单实用,还省力气。街上摊贩那么多,大多是挑着担子出来卖吃食。

    若小推车能卖,也是一笔买卖。

    自家爷年轻时候种地、卖菜卖鱼、杀猪,篾匠还有木工什么没做过。

    几个叔跟他爹继承了手艺,或多或少也会点。

    这小推车也不难,捣鼓捣鼓说不定就做出来了。

    陶青鱼嘴角扬起,眼中泛着光。

    “也行,我等会儿把图纸画出来。”

    陶家自己做,能省一笔是一笔。

    老爷子扶着胡须咧开嘴。

    陶兴旺看他爹那笑得不值钱的样子,闷声道“这鱼丸是要捶,咱家就这么个地儿。只要一做其他人家容易偷学了去。”

    方雾斟酌问“要不然把后院收拾出来”

    陶家后院也种了点菜,再放了陶青鱼的那两个大木海。位置虽然不大,但墙面高。

    家里养了小黄。

    这狗儿警惕得很,有点风吹草动就竖起耳朵听,也比在前院好些。

    杨鹊肩膀靠着自己男人,听方雾的话后眼珠转了转,落到陶青鱼身上。

    “那哥儿的金鱼放哪儿”

    “我带回县里吧。”陶青鱼道。

    金鱼本来就是他养着玩儿的。

    家里人虽然喜欢,但也没养鱼的爱好。

    当初打这两个木海,就是家里几个叔还有陶青鱼的爹纵着,辛辛苦苦爬上砍树又拉回来给做的。

    陶青鱼现在不常在村里,这东西放在这里岂不辜负,还是带去县里比较好。

    陶家人齐齐点头。

    陶有粮道“那就把后院收拾出来。”

    他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儿,道“不过虽然在后院做,平日里收拾东西也得小心。”

    “还有,嘴巴捂严实了。”

    任

    谁家隔壁住了一家尤家这样的奇葩,都得小心谨慎。

    何况是能赚钱的买卖。

    “我们知晓。”大伙儿道。

    陶有粮道“那成,这买卖先试着做。”

    “鱼哥儿说说,除了这些还要准备什么也好一块儿备齐了。”

    陶青鱼点头,道“麻烦爹爹跟小三叔做点虾油出来,再看看如何调味最合适。”

    “然后还需要大石臼,方便打鱼丸。”

    “这个我去问问你二叔。”陶兴旺道。

    石臼常用来捶打各种东西。

    大型石臼酒楼里做肉丸子才用得多,寻常人家没这个大物件。

    陶青鱼笑道“那就差木炭。”

    方雾道“家里去年冬天烧的木炭还剩点儿,不够就再烧。”

    若是县里花钱买,木炭可不便宜。

    陶青鱼一笑。

    “暂时就这些。”

    陶有粮道“成。哥儿先把推车的图纸画了。我去你舅公家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木材,这就开始做。”

    方雾看了一眼杨鹊道“那我们捞虾,炸虾油。”

    邹氏慈爱笑着道“后院我先收拾着,哥儿到时候叫人把鱼拉走就行了。”

    陶青鱼看他们主动各自领了活儿,笑得露出虎牙尖尖。

    方雾起身路过,手指点点哥儿的额头。

    “快去画图纸,画完帮你奶。小呆子。”

    陶青鱼抓着方雾的手脸一蹭。

    “还不是你生的。”

    方雾笑骂他“伶牙俐齿。”

    陶兴旺起身,一副老实样问“鱼哥儿,那种的那些菜还卖不”

    “卖什么卖”陶老爷子瞪着自己木头脑袋的三儿,“卖鱼丸不得用。”

    陶青鱼笑弯了眼。

    他三叔脑子一根筋,没少被他爷凶。

    他起身溜走,先去画图纸去了。

    因着从小展现出来的各种“天赋”,家里人对他能想出这些稀奇古怪玩意也并不惊讶。

    时间久了,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所以陶青鱼在家说的乱七八糟各种主意,他们也乐意跟着去实践实践。

    多半时候都能成。

    不成的话,只当是宠着自家哥儿玩儿了。

    五月中旬。

    家里种的油菜少,只用了半日收上来之后地里的活儿又松快些,庄稼只需要时不时地照看。

    趁此空闲,陶家人铆足了劲儿做手头的事儿。

    陶青鱼在村里一连呆了七日。

    不是在家跟方雾研究怎么把鱼丸做得更好就是去河里打鱼,村里常常能看到他的身影。

    但这七日里始终不见方问黎过来。

    也因此,村里开始流传他们夫夫不和,甚至是已经和离的谣言。

    陶青鱼不跟村民们交流,但免不了从路上走过时,总能见一群闲人直勾勾

    地盯着他。

    晒谷场上,落日西斜。

    茂密的银杏树如巨人站立在晒谷场一边,闷热的风扫过,树叶沙沙响起。

    今晚多半要下雨。

    晒谷场上,好几家人在收着油菜籽。

    陶青鱼穿着专门干活的粗布衣服,头发的全用粗布绑上去。

    油菜籽圆滚滚的容易跑,这细致活被方雾跟杨鹊包揽。

    陶青鱼则在一旁将自家晒干透了的油菜杆子几扎一捆绑好,好让自己三叔扛回去。

    他一身细汗,发丝黏在额角。脸上泛红,显得有些狼狈。

    虽是个哥儿,但手上却利索极了。

    放眼整个晒谷场,要不是他身量虽高挑但也偏纤细些,换个不熟的人来定要怀疑他是个汉子。

    谁家哥儿有陶青鱼这么能干。

    不过再能干又如何,这都回来几天了,也没见他男人找来。

    见方雾跟杨鹊收拾东西走了,一旁的人忍不住了。

    那婶子问“我说鱼哥儿,你不是都成婚了,还跑回来做什么”

    “就是,你那夫家不说”旁边另一个夫郎也道。

    陶青鱼撑着腰站直。

    他目光扫过一旁看好戏的人,笑得亮眼弯弯,瞧着很是乖顺。

    “瞧婶子、阿叔问的,我回自己家又不是往什么别的汉子家里钻,哪能不许。”

    众人一听,立马在心里骂了一句。

    看陶青鱼还笑眯眯的,皆是避开他的眼神,不敢再开口。

    呸不知廉耻。

    这鱼哥儿真是把他小爹爹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陶青鱼笑容一敛,看道自家三叔过来,提溜着油菜杆往他三叔肩上一放。随后自己拿了最后一捆回家。

    “别听那些人乱说。”

    陶兴旺整个人被油菜杆遮住,说出的话闷声闷气。

    陶青鱼无所谓道“他们敢说我就敢回。”

    动动嘴皮子的事儿,还能让他们占了便宜。

    只几日,陶家将要的东西也全都备好了。

    月明星稀,天色已晚。酝酿了一下午的雨也如黄豆般砸下来。

    陶青鱼正厨房做鱼丸。

    他小三叔烧火,他跟他小爹爹在掐丸子。

    现在只剩小半盆,做完这些待明日一早就要上县里卖。

    陶家院门紧闭。

    小黄趴在灶屋门口,脑袋搭在门槛盯着外面。

    忽然它耳朵高高竖起,暖黄色的耳朵像炸好的黄金锅巴。

    “呜汪”小黄低低呜叫,尾巴也缓缓摇动。

    陶青鱼往外瞧了一眼,没什么人。

    忽然,院门被敲响。

    小黄尾巴直接摇出了残影。

    “我去看看。”陶青鱼洗了手去开门。

    正纳闷这时候会有什么人上门呢,开门后却直接愣在原地。

    “你

    怎么”

    方问黎撑着伞,看着哥儿。

    眸子黑漆漆的,虽是笑着但陶青鱼却觉得有些渗人。

    “鱼哥儿,是谁啊”屋里杨鹊问。

    “是方问黎。”陶青鱼匆匆回了一句。

    他让开门,却见方问黎依旧不动。

    陶青鱼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他下意识示好,伸手去拉方问黎的手。

    方问黎瞥他一眼。

    眼睛深沉似海,气场全开。

    陶青鱼心惊,立马站直了不敢动。

    “七天没回家。”方问黎轻飘飘道。

    陶青鱼抿唇。

    “走之前也没跟我说一声。”方问黎冷笑。

    陶青鱼被他笑得一颤。悄悄抠紧了袖口,眼神游移。

    他只是没想到。

    不过他要是说了,方问黎会更生气。

    “鱼哥儿”屋里又问了声。

    陶青鱼小心翼翼试探着去拉方问黎的手,下意识用起了对家里人的那套。

    两个手指捏住方问黎食指。

    像小鱼咬钩,若即若离,试探了好几下才缓缓收拢。

    他收拾微微使劲儿,将人带进院门。

    随后立马将门关上。

    一回身,方问黎还站在原地。眼神一错不错地落在自己身上。

    屋里的人见哥儿在儿婿面前那姿态,了然地笑了笑。

    哥儿要挨管了。

    他们摇摇头,只当没看见,回去继续忙活。

    陶青鱼看方问黎斯斯文文叫了人,将带来的东西放好,转身对自己又是那低气压的姿态。

    他心一横,干脆直接方问黎拉去后院。

    后院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鱼丸打完了,这后院没人,只剩一盏还没来得及吹熄的油灯。

    陶青鱼松开方问黎的手。

    仔细想了想自己的问题,小声道“对不起是我忘了。”

    方问黎看着哥儿圆亮的双眼。

    他晚上回到家后没见着人还以为哥儿又出事了。差点就叫上人找去了。

    结果还是阿修告诉他,哥儿已经回村里七日。

    是他留不住人还是哥儿不喜欢那地方

    越想越糟糕,他甚至想直接拿着绳子将哥儿绑回去。

    头脑一热,冒着黑就赶了过来。

    可此时见了小心翼翼的人,他又瞬间没了脾气。

    他绷着的心气儿一散,微微有些疲惫。可想着哥儿这般不说一声就走的做法,又想狠狠将人敲打几下。

    方问黎依旧淡着眸子,对哥儿的示好没有踩着台阶下去。

    他问“哥儿与我成亲,可是有一点将我这个相公放在眼里”

    陶青鱼急了。

    他攀着方问黎双臂道“没有的事儿。”

    方问黎眼里露出几分痛色“我以为我全心全意对哥儿,久而久之总能在你心里

    占据一席之地,可是我想错了哥儿不喜欢那个地方。”

    陶青鱼吃软不吃硬。

    要方问黎现在凶他,他能立马凶回去。

    但美人夫子眼眶都红了,字字透着委屈,可怜极了。

    陶青鱼还没面对过这样的场面。

    心揪,也莫名慌张。

    “我、我不是这样的”

    “我就是忘了跟你说一声而已。我也没有不喜欢那个地方”

    “是,哥儿没有不喜欢那个地方,只是不喜欢我而已。是我贪得无厌。”

    方问黎眼含疲惫,双眼布满血丝,脸上发白。

    疲惫是真的疲惫。

    眼眶发红也是因为今日上了课惹的。

    白纯粹是夫子肤白。

    陶青鱼见他这副孱弱样,心里一惊,连忙过来搀扶着他。

    “你没事吧”

    额头贴上来哥儿的手,方问黎恹恹垂眸。

    他看着哥儿眼里真心实意的担忧,嗓子微哑道“不劳哥儿费心。”

    他试图站起,但陶青鱼真是急了。

    “你别动”

    “我错了还不行嘛”

    “下次我离开小院之前一定跟你说。”

    方问黎苦笑一声道“哥儿说话不算话,叫我如何能信。”

    陶青鱼被他急得跳脚。

    盯着这人,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就是来克他

    “我哪里说话不算话”

    方问黎望入陶青鱼眼中,轻声道“哥儿明明说过,在家等我的。”

    陶青鱼一噎。

    他说过

    约莫说过吧

    他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道“我保证,没有下次。”

    “你先去休息休息好不好”

    方问黎疲惫摇头,还单手握拳抵着唇,闷咳了几声。

    “生病了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去。”

    “不许犯倔”

    “不去,哥儿不用管我。”

    “方问黎我错了,真的错了。”陶青鱼被他磨得欲哭无泪。

    方问黎背影凄凉,要往外面走。

    陶青鱼一把拉住他,几乎是吼着道“相公我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

    “好不好”他担忧望着人。

    灶屋里两人被这一声吼吓了一跳。

    手里的鱼丸扑通一下,直接掉进盆儿里。

    他俩反应过来,无奈地相视一笑。

    这哥儿净让人操心。

    出来都不知道跟自己相公打一声招呼,怪不得这么晚了儿婿还往这边跑。

    陶青鱼眼巴巴地看着人,急得脸都红了。

    方问黎停下步子。

    陶青鱼立马抱紧了他的腰,仰头看着人。

    他从来没觉得哄人这

    么难过,说话真诚得不行“我错了,没有下一次好不好。相公”

    方问黎压低眼睫。

    紧盯着哥儿,声音暗哑“只此一次。”

    陶青鱼立马点头。

    “只此一次”

    方问黎脑袋往哥儿肩上一放,拥着人手臂收紧。

    紧得陶青鱼发疼。

    陶青鱼从这个拥抱里,感受到了几分后怕。他微微滞住,心里愈发自责。

    真是奇了怪了。

    犹豫了下,他缓缓抬手顺着男人后背,展现出了在他小爹爹面前才有的乖顺。

    “别气了。”

    “嗯。”方问黎闭眼,额头轻蹭哥儿的脖颈。

    书院忙了一天,下山后在家不见人又着急一阵。后面不放心,又摸着黑赶过来。

    他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情绪剧烈起伏,这会儿确实累了。

    这么安静地抱了一会儿。

    感受到哥儿的存在,方问黎才放心。

    没多久,他直起身。

    还有长辈在家里,与哥儿在一边呆久了不合适。

    他与哥儿出去,知晓明日一早陶青鱼就要起来去卖鱼丸。自己也打算跟着他早起。

    “没什么事儿了,快去歇息吧。”方雾将煮好的鱼丸仔细存放好。

    杨鹊打了个呵欠,率先离开。

    灶屋里的灯灭了,陶青鱼带着方问黎进自己的卧房。

    屋子小,床也小。

    两人脱了衣服躺上去,身体轻微一动就能挨着。

    方问黎干脆将哥儿直接搂进怀里。

    陶青鱼也不挣扎,额头抵着他的肩膀,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许久没闻到方问黎身上的味道,这会儿还真有点习惯了。

    次日一早,天不亮陶青鱼就爬了起来。

    方问黎睁眼,随着哥儿一起起身。

    屋外陶兴旺已经将东西都放板车上。两人只稍微洗漱,垫垫肚子后立即出发。

    这个季节已经不冷。

    要是天气好,走着走着就能在路上看到东方一点点升起的太阳。

    不过今日云多,多半看不见。

    路上也不好走。

    虽是来往村子与县里的大路,但也是泥土路。

    下雨后道路泥泞,行人跟牛马将路踩得坑坑洼洼,干了之后保持着原样,颠簸得不行。

    方问黎第一次跟着哥儿起这么早赶路去县城。

    他跟在哥儿一旁,帮忙在后头推着板车。

    天还黑着,方问黎只能听见哥儿的喘息,偏头看到那格外明亮的眼睛,他道“以往也是这么早起上县里卖鱼。”

    “是啊。路上要走一个多时辰,不赶早到县里客人就没有了。”

    方问黎呼吸稍乱,问“累吗”

    陶青鱼转过头,看着方问黎的轮廓他笑了一声道“你累不累”

    方问黎道“现在还好。”

    那我也还好。”

    “都做习惯了的。”

    方问黎轻笑了一声,夸道“哥儿真厉害。”

    他的哥儿像野草,在荒芜中生长。

    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不甚起眼,但他却因缘巧合与哥儿有了交集。

    越是了解,越偏爱得紧。

    走到县里,天已经亮了。

    交了摊位费后,陶青鱼将东西直接摆放在人流量大的菜市口。

    将板车停好,车头矮下去的那一方用背篓垫一垫弄平了。上面再搭上几根凳子加木板,现成的案台就做好了。

    陶兴旺那边生火,将锅里的水烧开。

    陶青鱼在背篓里翻找出以前用过的木板,上面的痕迹被用水擦干净了。

    他往方问黎跟前一放,弯着眼将笔递上。

    方问黎笑看他一眼。

    “写什么”

    陶青鱼立马道“现打鱼丸,十文一份。今日开业特价,八文。”

    粉笔擦着木板,沙沙声似暗杂着韵律。

    陶青鱼看他笔走龙蛇,不得不再次感慨方夫子写得一手遒劲好字。

    待他写完,他手指点了点最下面。

    “再写两个八文。”

    “要明显。”

    方问黎扬眉,听了哥儿的话落笔。

    如此,一块新鲜的标价牌就出来了。不识字的见了,怕是以为这里可以代写书信。

    陶青鱼将其支在摊位前。

    锅里的汤沸腾,陶青鱼将用纱布遮盖的白色丸子揭开一角。

    有见了新奇的客人走上来,看了一眼木牌就叫上一份。

    这种的一般就是不差钱儿的。

    陶青鱼招呼客人,陶三叔便煮鱼丸。

    要说厨艺,三叔都比自己强点儿。

    不过按照他小爹爹的配方来,加上今早方问黎尝了之后点了头,这味道就错不了。

    哥儿忙着,方问黎看了自己一身脏污。跟哥儿说了一声先回去换身衣服。

    他上课穿的是长袍,去哥儿家不便,也就没换。

    来时帮忙推了板车,衣摆沾了灰尘。这般不干不净坐在这儿,有些碍食客的眼。

    陶青鱼抽空对他道“待会儿我要吃芋头烧鸡。”

    方问黎一愣。

    随后笑开。

    “好,我给你做。”

    “回去吧。”陶青鱼看着方问黎笑了,也跟着弯了弯眼。

    方问黎走这一趟肯定有些累了。

    说想吃芋头烧鸡,一是因为他真的想吃,二也是哄着人不要出来跟着他忙。

    方问黎一走,陶青鱼专心招揽食客。

    他瞧着那第一个已经端上了碗的客人,看他试探着咬了一口。吃着眼睛一亮,他就知道错不了了。

    “如何”旁边没吃的客人问。

    “好好好

    肉质紧实,弹而不散。鲜香顺滑,实乃丸子中的精品。”

    陶青鱼听到这评价扑哧一笑。

    这岂不是活生生的招牌。

    客人陆续围过来,这买卖成了

    一份五个丸子,里面还加了新鲜的蔬菜。

    虽然看起来稍微贵点,但纯鱼肉做的。冲着今日开业这两文的优惠,来尝试的客人也不少。

    陶青鱼特意看了,十个里面至少有八个都是喜欢。

    尤其是小孩,见到丸子都走不动路。

    一份五个,一个上午过去,带来的一桶两百个丸子被售卖一空。

    今日卖的八文。有的顾客买得多的偶尔送了一个两个,营收就是差不多有三百文。

    才半个上午的时间就能做到如此

    陶青鱼跟自己三叔对视一眼。

    下次得多做。

    卖的过程中不乏有质疑这丸子不是鱼肉做的,陶青鱼只道是祖传秘方,是不是尝尝就知道了。

    多的他也不说。

    他一个做小本生意的,何必与人浪费口舌。

    今日头一天,没敢做太多,有些客人没吃到。陶青鱼再三保证还会来,客人才放他们离开。

    “三叔,去小院用了饭再回去吧。”

    陶兴旺笑呵呵道“好,三叔去。”

    走过了人多的巷子,陶兴旺闷声问“哥儿你说,这买卖会不会像上次那样,一下就被人学去了”

    陶青鱼摇头道“可能被学过去,但应该不会这么快。”

    “咱快点把生意做出名气,做成招牌,就算以后有人竞争也是咱家先做出来的。也还算有优势。”

    陶兴旺绷着脸道“那回去再多做些。”

    陶青鱼叮嘱道“这东西不好存放,两天就坏。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估摸着每次大集一千个差不多。”

    半个上午两百个,卖一整天一千个顶天。

    做出来卖不完的还可以直接按斤卖鱼丸。

    一斤鱼肉约莫二十个丸子,一千个要五十斤鱼。

    他们不打算每天上县里卖,那样做不出来,家里人也累。顺着大集来刚好挺合适的。

    到了进福巷,还没进屋就闻到各式各样的饭菜香。

    陶青鱼推开院门,就见方问黎捧着一本书坐在摇椅上翻看。

    身上的暗色袍子换成了清冷的白色,衣摆绣着几枝浅绿的竹纹。颜色不深,若隐若现。

    常年高束起的墨发微散,只松松垮垮系了一根发带。

    摇椅微晃,他坐卧其上。

    目光落在书中,神色淡然,气质清和。

    似枕山栖谷,餐云卧石的隐士。

    方问黎闻声看过来。

    见是他们,顿时笑了起来。

    像凛冽的寒冬瞬间转为春花烂漫的暖春,温温柔柔的。

    眼中传递出的欢喜灼得陶青鱼心中发烫。

    “回来了。”

    “愣着做什么”

    方问黎放下书,缓步走来。

    三叔似没察觉他俩间的气氛,像头老牛吭哧吭哧绕过两人去放板车。

    陶青鱼看着眼中逐渐放大的脸,眼皮一跳。

    他伸手挡在那双招人的凤眼前。

    方问黎看着眼前哥儿手心的掌纹,他轻笑一声。

    拉下哥儿的手握在掌心,他对陶兴旺道“三叔先坐着喝杯茶,饭菜马上就好。”

    陶兴旺老实笑着摆手“我自个儿晓得。”

    他也不客气,翻开桌子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忙了一上午,带来的水壶早空了,他现在也渴得很。

    方问黎拉着哥儿去厨房,打了一盆温水。见哥儿又盯着他发呆,方问黎笑意放大。

    “为夫伺候夫郎洗手。”

    陶青鱼骤然回神。

    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他脸瞬间变得绯红。

    见人还笑看着自己,陶青鱼喉结滚了滚,错开人视线慌慌张张接过他手中的木盆出去。

    “三叔,洗、洗手。”

    方问黎听到哥儿紧张的声音,眼波流转,长眉一挑。

    原来夫郎也喜欢好颜色。

    他低笑出声。

    可忽然间,眼底又浮上几分阴郁。

    也不知是不是该是庆幸,他那对爹娘给他生了一张好皮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