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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漏网之鱼竟然是他(五千字章)
    第212章 漏网之鱼竟然是他五千字章

    常风为了做到万无一失,直接封闭了盐池城门。下令西征结束之前,百姓不得离开盐池城。

    这是防备盐池城中有鞑靼细作。万一细作把军粮囤积于盐池城的事告知鞑靼人,那西北的八万边军危矣。

    这日,常风正跟徐胖子在东门城墙上巡查。他突然看到老知县鲁淦,骑着一头驴来到了城门前。

    城下的仇钺拦住了鲁淦“鲁知县,你要出城去何处啊”

    鲁淦答“啊,仇佥事。我去一趟吴忠府,禀报本县这一旬的粮赋征收之事。”

    盐池县属于吴忠府管辖。知县去府衙治所禀报政务,不算什么稀奇事。

    但值此敏感时期,仇钺没有轻易放鲁淦出城。

    仇钺道“巧了鲁知县。常提督和徐世子就在北门城墙上呢。你想出城,就去找常提督说吧。”

    鲁淦无奈,只得来到了城墙之上,请求出城。

    常风微微摇头“鲁知县,前方战事迫在眉睫。西北地面不太平,恐有鞑靼的小股骑兵骚扰。”

    “你出城去吴忠府不安全。还是回县衙去吧。”

    徐胖子附和“就是,区区粮赋小事,等此战过后再禀报你们知府就是。”

    鲁淦道“二位上官有所不知啊。我们杨知府对待下属知县十分严苛。粮赋事项禀报不及时,一律要严词训斥的”

    常风道“你放心。你们知府那里,我会去函替你解释。你先回去吧。”

    鲁淦无奈,只得下了城墙,骑驴朝县衙方向离去。

    常风凝视着鲁淦离开的背影,察觉到了不对劲“胖爷,鲁淦这老头儿有古怪。”

    徐胖子问“怎么古怪了”

    常风道“他自称要去吴忠府禀报粮赋之务。可是,却不带一名书吏,一个衙役。”

    “县令出行,总要带个衙役一路上保护安全。”

    “粮赋之事,各县都是书吏记录账目。他总要带个书吏面见知府吧”

    徐胖子一拍脑瓜“没错。是古怪的紧。常爷,你该不会怀疑鲁淦是那条漏网之鱼吧”

    常风道“不好说。你派几个力士,盯紧了鲁淦。”

    入夜,月黑风高。西北夹杂着沙土的狂风“呕呕”的呼啸着。宛如狂风被什么曰了,怀了孕。

    鲁淦鬼鬼祟祟,来到了常风、徐胖子居住的县衙西院。

    一名锦衣卫百户正站在西院门口值夜。

    这百户名叫张采,与常风的好友、吏部文选司郎中张彩名字同音不同字。

    又与南明大臣张采同名,但出生早了一百多年。

    张采是锦衣卫中新崛起的青年才俊,精明强干。

    刘瑾曾评价张采像极了十几年前的常爷。

    锦衣卫员额八千,光有能力是无法脱颖而出,成为大佬常风的跟班的。

    张采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是因为他走了刘瑾的门路。认刘瑾当了干爹。

    历朝历代,战术认爹都是升迁的不二法门。

    鲁淦问张采“上差,常提督和徐世子睡下了嘛下官怕鄙衙招待不周,床硬裘劣,常提督、徐世子无法安然入睡。”

    张采道“常爷、徐爷忙了一天。天擦黑就睡下了。此刻应该睡的正香呢。鲁知县不必担忧。”

    鲁淦点点头“好,好。”

    常风确实睡着了。

    他正做梦,梦见跟幼年时的小糖糖比谁扒蒜快呢。小糖糖边扒蒜边把蒜瓣儿扔进嘴里大嚼。打了个嗝,差点没把当哥的熏晕。

    忽然一双手推醒了他。

    常风睁开了眼睛,见是张采。

    常风问“怎么了”

    张采道“今日上晌,徐爷传您的令,让我派两个人盯紧知县鲁淦。”

    “鲁淦那厮今夜有异动。”

    常风问“哦什么异动”

    张采答“他先是来西院探头探脑,打听您和徐爷是不是安睡了。”

    “随后盯他稍的弟兄禀报,他骑着驴出了县衙。好像是去西门那边了。”

    常风从床上起身“走,去西门。”

    张采问“要叫醒徐爷嘛”

    常风微微摇头“那厮睡觉比猪都沉。叫醒不易。让他睡吧。”

    两刻时辰后,盐池城西门。

    负责西门守卫的,是边军的一名百户。

    鲁淦骑着毛驴来到了城门前。

    边军百户当即拦住了他“常提督有令,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不得离开盐池城。”

    鲁淦面色一变“我就是奉了常提督的令,赶往灵武向王制帅禀报紧急军情。”

    边军百户问“可有凭证譬如常提督批的条子,或令牌信物”

    鲁淦急眼了“都说了是紧急军情。常爷哪顾得上批条子、给令牌”

    “这条军情,关系到八万边军的生死。耽误了这件大事,你担待的起嘛”

    边军百户始终是个丘八老粗,没什么心眼儿。被鲁淦几句话给唬住了。

    他道“啊,那鲁知县请快快出城。来啊,转绞盘,打开城门”

    “吱嘎嘎”,绞盘开始转动,城门缓缓升起。

    城门刚升起一尺,鲁淦听到了一个让他心惊胆战的声音“鲁知县这是去哪里”

    鲁淦吓得面色一变。片刻后,他装出一副笑脸,转头望向常风“啊,常提督没睡啊。”

    “我来这边帮您巡查下城门卫戍。”

    常风冷笑一声“呵,巡查城门卫戍,为何要打开城门呢”

    边军百户解释“提督,鲁知县说您派他去灵武,向王制帅禀报紧急军情。”

    常风望向鲁淦“鲁知县,我什么时候说派你去灵武了”

    鲁淦一愣“啊,我,我可能睡糊涂了。这几日满脑子都是军务、战事。”

    “迷迷瞪瞪就来了西门,恍惚间说了几句胡话。”

    “我这就回县衙,接着睡。”

    常风道“说的是梦话我看你此刻清醒万分,不像是睡糊涂了啊张采,将他拿下,押回县衙审问。”

    众人将鲁淦押回了县衙。

    常风用右手拇指刮了刮鼻子“张采,你当我的贴身百户多久了”

    张采答“回常爷,五个月了。”

    常风道“近朱者赤。跟着我这个锦衣卫屠夫,耳闻目染应该学到大记性恢复术的精髓了吧”

    “给鲁淦上刑”

    常风已经判定,鲁淦绝对有鬼。

    张采问“得令。常爷,先钉脚板,再上老虎凳,如何”

    常风坐到了椅子上“今日是我在考你施刑手段。上什么刑,怎么上,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鲁淦大半个月之前刚见识过锦衣卫给假巴勒孟旰上刑。他知道锦衣卫大刑的厉害之处。

    他不住的求饶“常爷饶命你问我什么我都说啊”

    锦衣卫一向是先用刑,再问话。说话间张采已经将一支蝎子弩的弩箭钉在了鲁淦的脚板上。

    锦衣卫钉犯人脚板,一向是用两寸长的钢钉。

    这回来西北,携带刑具不便。张采干脆用弩箭代替。

    钉完了脚板,张采拔出弩箭,把盐洒在了伤口上。

    鲁淦疼得脑袋青筋暴起“啊,饶命。我是鞑靼人的细作就算不饶我命,起码给我个痛快的死法”

    常风笑了声“到底是当了四十六年文官的人,养尊处优。不及武人的骨头硬。”

    “大记性恢复术最低一等的小刑还没上完,这就招了”

    鲁淦道“我七十一岁了,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的人了。本就活不了多久。只求死前不要遭罪”

    常风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鞑靼收买的二十三个人之一吧”

    鲁淦供认不讳“没错。我就是”

    张采在一旁拍起了常风的马屁“常爷真是神机妙算。最后一条漏网之鱼抓到了”

    常风压了下手,示意张采噤声。随后他问“鲁淦,你编谎出城,是为了去给鞑靼人报信。告诉他们盐池依旧是军粮囤积地,对嘛”

    鲁淦答“正是。今天白天出城时倒霉。四门走哪门不好,偏偏走东门,遇到了你跟那个胖饭桶。”

    “如果我没猜错,正是那时你对我起了疑心,对吧”

    “啪”张采给了鲁淦一个逼斗“大胆一个奸细犯官,竟敢反问我们常爷问题”

    常风却道“无妨。没错,正是你白天第一次要出城时,我对你起了疑。”

    “说说吧,你一个吃了朝廷四十六年俸禄的人,为何要背叛大明。”

    鲁淦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恨”

    常风问“恨恨谁”

    鲁淦答“我恨该死的朝廷,恨该死的大明,恨该死的升迁制度”

    “凭什么举人只能做到知县我在西北四十六年,兢兢业业。却未得半步升迁。”

    “天下岂有苦熬四十六年不得升的知县”

    “我是景泰元年,浙江乡试举人。你知道鹿鸣宴上,我跟谁坐一桌”

    常风问“谁”

    鲁淦答“当朝礼部尚书,徐贯我们同年中举,他如今位列堂官,官居正二品。”

    “我呢一个土生土长的江南人,被朝廷扔到西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干就是四十六年到现在只是七品芝麻官”

    “凭什么就凭徐贯后来中了进士,我们就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从六十五岁起,屡次向朝廷请求告老还乡。朝廷却一直不准吏部还给我下文书,说我若私自离任,以地方官失土论处。”

    “就是头驴,还得给跟胡萝卜吧不给胡萝卜,起码应该让这头驴歇一歇脚。”

    “朝廷呢把我往死里用这样的朝廷,背叛又如何”

    鲁淦发完了牢骚。常风认定他说的是实话。这就是他叛国的动机一生不得志。

    孙龟寿曾对常风说过。文官或武将叛国,只有三个原因钱、女人、不得志。

    常风问“鞑靼人收买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鲁淦答“区区一百两银子而已。很便宜。”

    常风一声感叹“头一次见卖国卖得如此便宜的。”

    鲁淦自知死到临头,干脆口无遮拦“这烂怂朝廷、烂怂大明,在我眼里一百两银子都不值”

    “不过,这次我若运气好,把盐池囤粮的情报告知鞑靼人。鞑靼人怎么也得给我几千两赏钱。”

    常风问“你传递情报,总要有个接头人、接头地点。说”

    鲁淦苦笑一声“呵不光大明看不上我,鞑靼也看不上我。”

    “他们以为我是个老废物。已经整整三年没来联络过我了。我既没有接头人,也没有接头地点。”

    “不过这倒没什么。如今整个贺兰山都是鞑靼人的地盘,只要我一路向西走,进了贺兰山。自然能将情报传递给鞑靼人。”

    常风恍然大悟。这就是二十二名奸细全部落网,唯独鲁淦漏网的原因。

    鞑靼人根本不鸟他,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怎么能顺藤摸瓜

    常风哑然失笑“看来,鞑靼人也觉得便宜没好货。不信区区一百两银子,能够换来足矣左右贺兰山归属的情报。”

    鲁淦叹了声“我这一生做官失败。当叛徒同样失败。只求你看在我当了四十六年的知县,颇有政绩的份儿上,给我一个痛快。”

    在这一刻,常风没有怜悯鲁淦这个老头儿。

    背叛国家、民族者,不管他有什么理由,都不容饶恕,不得好死。

    常风道“十恶不赦大罪,一为谋反,二为谋大逆,三为谋叛,四为恶逆,五为不道,六为大不敬,七为不孝,八为不睦,九为不义,十为内乱。”

    “我却觉得,谋叛应列第一”

    “因为谋叛者,背叛的不仅是大明一国,更背叛了我大汉一族”

    “谋反说到底,只不过汉家内部的争斗而已。”

    “你背叛大汉一族,还想得个痛快想多了吧你”

    张采插话“常爷,可惜西北不长竹子。不然将他拉到闹市去,处以竹刑节节高。”

    “卫里的行刑百户未随行。也没法给他上凌迟大刑。我们这些生头剐他的肉,恐怕半天就把他剐死了。”

    常风道“不用那么复杂。明日将他押到闹市去,五马分尸就成了。”

    “他死后不得入土。裂了的尸首喂野狗。”

    鲁淦听后,大骂道“常屠夫,你就是朝廷和皇帝豢养的一条恶狗”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瘠巴卵子烂怂大明,烂怂朝廷,迟早会有人灭掉”

    “若真有轮回转世,我愿托生于西北,做一义军首领,打进北京城去,屠光那些高高在上的京官改朝换代”

    “啪啪啪”。张采眼疾手快,扇了鲁淦正反十个嘴巴子,直接打掉了他满口牙。让他无法再大放厥词。

    翌日,鲁淦被押往闹市。

    五匹军马分别栓了五根粗麻绳。五根粗麻绳的另一头拴在了鲁淦的四肢和脖子上。

    常风站在了高处“诸位乡亲父老。知县鲁淦勾结鞑靼,里通卖国”

    “今日我代朝廷,处以他五马分尸之刑。以震慑那些妄图当明奸的小人”

    百姓们齐声叫好。

    其实,对于鲁淦是否真的卖国,百姓并不关心。

    只要官员被杀,百姓就会叫好。在大明两京十三省的大部分百姓看来,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儿老爷没有一个好东西。

    杀当官的绝对冤枉不了。

    常风一声令下。五名边军将马鞭抽在了马屁股上。

    叛国者鲁淦,被军马生生撕裂成了五份

    徐胖子道“常爷,这下鞑靼在西北埋下的整张情报网,让你连根拔起了。”

    张采擅长做事,更擅长拍马屁“常爷,您真是神机妙算,运筹于帷幄之中,破敌于千里”

    常风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彩虹屁“别把我捧上天。破获鞑靼人的情报网,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鞑靼人走了昏招,被我抓住破绽而已。”

    “还有下面那个裂成五块的鲁淦。若不是他冒冒失失,两次企图出城。我也不会察觉他是细作。”

    徐胖子道“有时候运气好也是一种本事啊”

    “横竖朝廷论功行赏,不看你抓奸细的过程是否复杂、离奇。只看你抓没抓到奸细。”

    “这回我又能跟你沾光,得些赏了。”

    常风处死鲁淦后,天天忙着巡查城墙卫戍、粮仓守卫。

    一晃七天过去。

    这日,常风正在看着几十名边军在粮仓各处布置防鼠的毒饵呢。

    一名灵武城派来的千户找到了常风。

    千户朝着常风一拱手“常提督。有个鞑靼人进了灵武城。自称锦衣卫的人。他跟王制台说他身上有鞑靼的重要情报。”

    “他还说只能将情报交给您。”

    常风自言道“鞑靼那边又派了个假巴勒孟旰一类的细作,诓骗我”

    千户道“王制台吩咐,命您去一趟灵武城,甄别此人。”

    常风吩咐徐胖子“带上那个假巴勒孟旰,咱们回一趟灵武城。”

    众人快马加鞭,在两日后回到了灵武城。

    三边总制帅帐。

    王越还是像往常一样半躺着。他咳嗽的厉害,用手绢一接痰,痰里竟带着血丝儿。

    王越连忙捂住了手绢,省得统帅病重的消息扰乱军心。

    大战在即,军心不可乱。

    常风和张永、徐胖子坐在帅帐的下首。

    他们面前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鞑靼青年。此人就是那个自称身怀重要军情的“锦衣卫的人”。

    鞑靼青年用生涩的汉话说“永定河里的王八,越来越难钓了。”

    他这是在说接头暗语。

    常风听到此处,当即断定此人也是鞑靼派来扰乱视线的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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