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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做大事要成功,三件事,钱!钱!钱!
    常风在东厂重新敲锣另开张。被钱宁、张采排挤出锦衣卫的老弟兄们,陆陆续续来到东厂聚齐。

    锦衣卫指挥使值房。

    尤敬武和钱宁、张采对坐着。

    尤敬武道“钱指挥使,张同知。这两年来你们对我照应有加。我记着你们的情,记一辈子。”

    “但水有源,树有根。义父去了东厂,我一定要跟过去。指挥佥事一职,二位另找合适人选吧。”

    钱宁叹道“你要辞差伱在锦衣卫是堂堂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到了东厂,撑死只能做个正六品的理刑百户。”

    张采附和“敬武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哪有盼着官儿越做越小的道理”

    尤敬武道“我意已决。还请二位上官成全。”

    钱宁叹了声“好吧。你要去东厂我们不拦着你。可咱们这么多年的弟兄,有几句话我要劝你。”

    “常爷去东厂,是在跟刘公公打擂台。如今连内阁首辅都要让刘公公三分。常爷又是何必呢”

    “你过去之后,要拦着点常爷。别总跟刘公公作对。否则常家危矣,你尤敬武危矣。”

    尤敬武拱手“多谢钱指挥使提点。那您现在就在我的辞官文书上批阅盖印”

    钱宁点点头,提笔在尤敬武的辞官文书上写了个“准”字,又盖上了官印。

    尤敬武拿了文书“二位上官,那我这就告辞了。”

    尤敬武走后,张采抱怨钱宁“你不该这么痛快放他走。”

    钱宁道“留得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而且尤敬武留在锦衣卫,等于常爷在锦衣卫中有一枚大号暗桩。他走了也好。”

    张采想了想,说“也对。唉,你看着吧,用不了多久,东厂就会来跟锦衣卫抢生意”

    有位名叫蒋天养的暹罗国古圣贤说得好做大事要成功,三个条件,第一钞票,第二钞票,第三还是钞票。

    办秘密差事的衙门,古代的厂卫也好,现代的军情五处、cia也罢,都需要大笔的秘密经费。

    没有钱,搞个屁的特务机关

    常风进入东厂后,发现东厂问题很多。譬如蕃役皆出身十二团营,只会打仗不会办秘密差事。譬如没有建立起有效的耳目网。其中最大的一个问题是,没有钱

    东厂全部袍泽的饷银,皆按京营规制从兵部领取。没有一两银子的私库。

    就这一条,就注定了东厂只能在三厂一卫中当个摆设。

    得想个办法,弄一住大钱当作东厂崛起的资本。搞钱的事难不倒常风。

    这日常风来到了张永的值房。

    常风道“张公公,北直隶布政使王喆被内厂缉捕了,此事你可知晓”

    张永答“知道啊,狗咬狗,一嘴毛。王喆本来就颇有贪名。他儿子逛青楼,跟焦芳的儿子焦黄中争风吃醋。”

    “焦黄中因新中了进士,不好表露身份。王喆的儿子仗着人多,痛打了他一顿。焦黄中是焦芳的独子,宝贝疙瘩一样。”

    “焦黄中回家跟他爹一哭诉,焦芳这小心眼勃然大怒,竟撺掇内厂办了王喆一个贪污纳贿的罪。”

    常风道“据我所知,王喆昨日才刚刚被逮捕到案。抄家一事尚未办。你今日去豹房陪皇上骑射的时候,求皇上把这差事赏了东厂。”

    张永皱眉“你是想”

    常风附到张永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交待了一番。

    当日下晌,西苑,豹房御围场。

    正德帝骑在马上,持弓搭箭,威风凛凛。

    旁边搭着一个猎棚。今日夏皇后心情不错,专门过来看正德帝射猎。

    一只野雉飞过,正德帝一箭正中。

    江彬等一众皇帝义子纷纷高呼“父皇神射”

    正德帝回头瞥了一眼夏皇后,得意洋洋。

    他突然有一个念头当皇帝不一定要像先皇那样苦着自己。像朕这样,当一个潇洒天子不香嘛

    张永在一旁道“真是名师出高徒啊老奴记得,您的骑射功夫乃是常夫人所教。”

    正德帝道“那是。朕皇姨的弓法,就连京营的那些所谓神射手都不一定赶得上。”

    张永趁势将话题转移到了常风身上“常风真是有福啊。有一位花木兰一般的夫人。”

    正德帝转头望了张永一眼“你有事要说”

    张永正要开口,夏皇后却朝着正德帝喊“皇上,过来喝口酸梅汤解解暑。”

    正德帝下得马来,进了猎棚。

    夏皇后奉上一碗酸梅汤。正德帝“沌沌沌”一饮而尽。

    喝完酸梅汤,正德帝问张永“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张永答“回皇上,常风到东厂当差已经有几日了。闲的很。”

    “他是抄家官出身。恰巧最近北直隶布政使王喆让内厂抓了,治了个贪污纳贿之罪。”

    “王喆的家产尚未查抄。老奴看,皇上不如将这件差事赏了常风”

    正德帝一愣“让常风去抄王喆的家”

    张永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京中纷传,王喆很能捞。家产至少有几十万两银子。常风听说最近内承运库帑藏空虚。他抄家完毕后,赃财一半儿交归户部国库,一半儿交归皇上的内库”

    夏皇后在一旁帮腔“皇上,您就把这差事赏给常风吧。他自正德元年冬被贬贵州,已经有小两年没办过正经差事了。”

    有夏皇后替常风说话,事半功倍。

    正德帝笑道“成。来啊,让杨廷和拟一道旨,查抄王喆家财的事情,就交给常风去办。”

    张永连忙跪地“臣代常风,多谢皇上恩典”

    一日之后,城北,前任北直隶布政使王喆府邸。

    常风手上戴着聚宝戒,脚上踩着寻银镫,进得王喆府邸的大门。

    自弘治之初,他在锦衣卫中的地位日盛,已有好多年没有亲自参与抄家了。

    抄家的本事,是他在锦衣卫中发迹的根源。

    二十三年弹指一挥间,如今虎子早就不在了。虎子的狗子狗孙也已绝了种。至于他的抄家搭档徐胖子,人家现在承袭了爵位,贵为大明顶级勋贵。也不会再跟他跳粪坑了。

    常风对尤敬武说“先从王喆的卧房查起。”

    众人进得卧房。

    常风先用寻银镫开始挨寸检查地板。

    一柱香功夫后,“噌啷”一声,常风听到了异响。他吩咐尤敬武“把地板掀了。下面有暗格。”

    尤敬武等人废了好大一番功夫,用铁杠头撬开了地上的青石板。暗格中有一木箱。

    众人将木箱抬出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整整齐齐码着几百个二两的小金铤

    常风感慨“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布政使家中卧房里的一个暗格,便藏有上千两黄金”

    “可见如今官场风气之坏,甚至坏于成化末年”

    “录账校尉,点数目”

    校尉清点了三遍,这才高声道“记犯官王喆府邸卧室藏二两金铤七百四十五枚,共计黄金一千四百九十两。”

    常风又开始用聚宝戒敲击墙壁。

    一刻过后,“咚”一声,卧室西墙发出一声异响。

    常风吩咐“抡大锤,把墙砸了。”

    尤敬武抡起大锤,“嘭嘭嘭”一通砸。

    常风在一旁捋着胡须笑道“跟二十三年前的徐光祚相比,你的气力小得很啊。”

    “不过也对。徐光祚二百多斤胖肉,气力岂是你这个一百三十斤的人能比的”

    砸了二十多锤,那面墙被生生砸出一个破洞。

    果然,破洞中藏着一个木匣子。

    常风拿出木匣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沓银票。

    如今大明商业兴盛,钱庄票号繁荣。官员藏银子,不用在家里埋现银了,而是藏银票,更为便当。

    常风将银票交给录账校尉。录账校尉数了三遍,高唱道“记犯官王喆府邸卧室西墙藏银票一十六张,合计六万七千两”

    常破奴咋舌“这王喆不愧是有名的地方贪官。随便一匣子银票便有六七万两之多。”

    常风道“若他没得罪焦芳,他会一直贪墨下去。唉,如今惩治贪官竟要指望贪官跟权臣狗咬狗。实在是可悲,可叹。”

    常风在王喆家整整查抄了两天。

    两日之后,王喆府邸前院。

    录账校尉恭恭敬敬的将账簿递给了常风。

    常风没有接“你直接念总数便是,我就不看了。”

    录账校尉道“罪官王喆府邸,共抄出银票、银元宝、银锭、银锞共计二十三万两千两。”

    “金元宝、金锭、金锞、金铤共计五千四百两。”

    “铜钱存票十一万贯;另有地契一万四千亩;房契共七百间;包身奴婢契一百四十五人;珍宝首饰两大箱总计折色约银五十九万两。”

    五十九万两,跟成化年间的大贪官蔡忠三万两的家财相比,实在是一个巨额数字。

    但若跟朝中第一权奸刘瑾所贪银两相比,这点钱实在是九头牛身上一根毛的那个毛尖儿尖儿。

    尤敬武道“义父,明早户部会派人前来接收王喆的脏财。”

    常风道“这样吧。他的家财分为三份。一份咱们东厂自己留着。一份交给内承运库。一份交给户部。”

    “五千四百两黄金全部都交内库。黄金比银子好看些。皇上见了一准欢喜。”

    “珍宝首饰两大箱,一箱贡给张太后,一箱贡给夏皇后。我拿贪官的珍宝首饰给太后、皇后送人情,皇上也不会说什么。”

    “二十三万两银子,十一万贯铜钱存票嘛交给户部三万两银子,三万贯铜钱。咱们东厂留十五万两银子,八万贯铜钱。”

    “余下七万两银子交内承运库。”

    “地契一万四千亩,抽出一万亩来。凡是来东厂投奔我的锦衣卫老弟兄,每人分十亩地。”

    “剩下四千亩地和七百间房交给户部。一百四十五名女婢交给教坊司。”

    尤敬武笑道“义父,您是在拿户部当要饭的一般打发。”

    常风道“户部的地官刘玑是阉党骨干。真金白银交到户部,也是被户部那帮堂官、司官私分了。不如多扣些在咱们东厂手里,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翌日清晨,户部的郎中跟东厂交接了王喆的家财。

    午时,户部尚书刘玑派员叫常风去户部大堂回话。

    常风来到了户部大堂。

    刘玑对他怒目而视“常风,你当户部是要饭花子了是吧王喆的家财,一共才交过来三万两银子,三万贯铜钱,还有区区几千亩地,几百间房。”

    “这账目跟王喆在内厂的供述对不上”

    常风毫不客气的坐到了椅子上“哦对不上嘛”

    刘玑怒道“你一个小小千户,户部大堂哪里有你坐着的份儿”

    常风冷笑一声“年头真是改了。我记得弘治之初,我掌锦衣卫时,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户部六品主事。”

    “那时候你见到我得磕头、作揖。如今你面子大了啊,连坐都不让我坐”

    一旁的郎中小声提醒刘玑“部堂,别跟他一般见识。谈正事要紧。”

    刘玑点点头“嗯,常风,我问你。按照王喆在内厂的供述,他这些年贪污纳贿所得,至少有五十多万银子”

    “你就交三万两银子、三万贯钱上来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你中饱私囊了”

    常风冷笑一声“刘玑,明跟你说了吧。内承运库帑藏空虚。王喆家产的大头,让我交给宫里充实内库了。”

    “想查帐好啊,那你就去查宫里的账查皇上的账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色”

    历朝历代的朝廷账目,一旦牵扯到了宫里就说不清、道不明。

    除了弘治朝末期的文官敢查宫里的账,其余时期哪有文官敢触碰禁地

    刘玑怒道“常风,你把事情往宫里扯”

    常风点头“对啊。明告诉你,我这叫扯虎皮拉大旗。你要有胆子就去找皇上对账。”

    “横竖我就一句话,王喆的家财就那三万两银子,三万贯铜钱。”

    “至于你说王喆供述贪了五十多万两。不好意思,说不准是王喆疯了,胡诌八扯的这个话就算官司打到皇上面前我也敢说。”

    刘玑眉头紧蹙“常风,你也太嚣张跋扈了吧大家都是明白人,都知道赃官家产是块肥肉。你大口吃肉,就只给户部分一点汤汤水水”

    常风瞪了刘玑一眼“哪日刘部堂失势,丢了官帽,府邸被抄。我抄你家一定把肉都留给户部。”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抄王喆家财这件事上,是皇上在给我撑腰。我谁都不怕”

    说完常风拂袖而去。

    刘玑拿常风没有丝毫办法。

    一场抄家,解决了东厂的秘密经费问题,解了常风的燃眉之急。

    接下来,常风要在京中搭建一张庞大的东厂耳目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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