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啊”
听到熟悉的呼唤,魏忠贤一个激灵,瞬间醒了过来。
回头一看,皇帝站在门边呢。
扭过头,继续睡觉。
朱由检一挥手,王永庆提着食盒,摆出八个菜,还有一瓶酒。
“贤啊,最近受苦了,来,吃点好的补补,以后再也不用吃苦了。”皇帝温言细语地说道。
魏忠贤一骨碌爬起来,跪行到皇帝面前,说道“谢皇爷开恩,奴婢出去后,必定洗心革面,做皇爷的好狗。”
“说什么胡话呢”朱由检教训道“出去了,你家里没田没房的,真能让你过那种苦日子吃了这顿饭,好上路。”
“你你竖子”魏忠贤一耳刮子甩了过去。
叭
嘶
魏忠贤醒了过来。
真醒了,不是做梦。
哎,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狠狠地抽他一顿魏忠贤甩着手,怅然若失。
看天色已亮,魏忠贤也不睡了,盘膝坐在床上,理了理头发。
最后一天了,九千岁要走的体面些。
咣当,牢门推开。
黄得功带着十多個兵进来,道“魏忠贤,断头饭。”
一只鸡,一盘牛肉,一壶酒。
魏忠贤收回目光,道“本公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缺这顿赏给你们了”
“事到临头居然拿大。”黄得功冷笑着说道“兄弟们,吃饱了,送厂公上路。”
诸兵没有客气,瞬间把肉分进嘴里,押着魏忠贤出门。
今天,是魏忠贤为首的阉党伏诛的日子,同时会处决一批犯官。
朝廷早就发了公告,百姓们一大早就来抢位置。
京师百姓的夹杂卖瓜子花生的糖葫芦的,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闲人,都不用做工的吗”皇帝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吐槽。
“你不闲怎么来这”秦大娘回头一看,立刻推出笑容,道“原来是公子,真巧啊。”
“原来是大娘,幸会。”朱由检拱拱手,递过去三包瓜子,道“请大娘与两位娘子打发时间。”
“公子,被发现了可是要罚”
李娘子话没说完,旁边蹿出来一巡丁,喝道“你这厮当街吐瓜子皮,罚银一钱”
“徐大”朱由检伸手。
徐应元自觉摸出一钱银币递过来。
“寒碜谁呢换一两的。”朱由检很不满意。
“啊爷,只要一钱。”徐应元说道。
“你,董大,大娘并两位娘子,六钱,咱今天就要吐地上,多的当赏钱。”皇帝一副阔绰的模样。
不是自己的钱不心疼啊徐应元龇牙咧嘴地掏出一两钱。
皇帝把钱递过去,问道“可以随便吐瓜子壳吗”
“多谢爷,爷随意,爷把这竹牌收好,有人啰嗦就砸他脸上。”巡丁躬身递过四枚竹牌并找零。
大赚啊。
清扫街道的民夫一人三十文每天,一钱银子可以雇四个人,莫说是吐瓜子壳,派一个人专职跟扫都没问题。
皇帝的这波操作,直接把秦大娘看傻了眼。
待回过神来,秦大娘拉着身边的小娘子说道“公子爷,这是老身孙侄女,年芳十八,尚未许人。”
“妾秦氏四娘见过公子。”姑娘盈盈一福,颇有些知书达理。
模样不错,朱由检点点头,道“家里大小几位娘子,应付不暇,实在无心再娶。”
秦三娘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咱也不是贪图公子富庶大方,主要是帅气体贴,就很要命。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来了”。
诸人纷纷踮脚仰头去看。
一串囚车,魏忠贤压轴。
“都说九千岁面如十八,这鸡皮鹤发,那像啊。”
“嘿,是九千岁的时候,一天吃三个小孩,如今被打入大牢没得吃了,不就显出原形了。”
“还真是妖怪啊”
“那可不,据说天启爷就是被吸干了阳气才走的”
听着秦大娘与李三娘对话,朱由检怼了怼徐应元,问道“你一天吃几个”
“三个只够塞牙缝的。”徐应元没好气地说道。
回头就让史千户查查,看到底是谁乱嚼舌根,非得把他全家舌头都给拔了。
“爷。”董大力凑近,低声说道“魏阉发现我们了。”
朱由检点头一看,只见囚车里的魏忠贤看过来,骂着竖子抽着耳光。
果断回以中指。
在军兵们的夹道护持下,囚车到了刑场。
进士群里,李佳诚笑嘻嘻地说道“都说珰焰炽天,如今关于囚车,同样狼狈。”
陆周回道“归根结底,还是天子使然,先帝怠政,魏阉只手遮天,当今圣明,固内外分隔,不见内宦逞威。”
今科榜眼方拱乾说道“东林亦有责任,若非其咄咄不容人,何至于纷纷依附魏阉,以至于势大难制”
管绍宁说道“如何能怪东林想崔呈秀、张我续等人莫不因罪而投魏阉,因此败类云集,而天下大坏。”
“陛下厌党争,莫要犯禁。”状元刘若宰提点了一句,诸人都安静。
大家都是看过试卷的,刘若宰之所以被点为状元,是因为他从选官制度入手,提出了根治党争的方法。
擢官以政绩为凭,且权不能操于一人之手。
比如赵南星主持京察,说一不二,这就不对,而阮大铖自以为受了委屈而怒投阉党,那吏科都给事中就该魏大中或阮大铖的
私相授受,结党之始。
刑台上,监斩官大理寺卿陈新甲核对名单,宣读罪行与判决,验明正身,行刑。
魏忠贤傍着黄得功,说道“借个力,腿软。”
声音抖的厉害。
“以为你不怕死呢。”黄得功冷笑一声,拖着魏忠贤到了断头台前。
刽子手抽出鬼头刀,高高举起,喷了一口酒,唰地砍下。
朱由检下意识地回头,见董大力津津有味地吐着瓜子,问道“战场上也是这般”
“比这刺激多了。”董大力想了想,补充道“面对面,一刀剁下去,血飞到脸上,那才痛快。”
好吧,活该你升官。
朱由检回头看向刑台,见魏忠贤脑袋落地依旧瞪着眼睛,不由摇了摇头。
哎,可惜了这敛财的好手,就是没把忠心托付啊。
斩首很痛快,腰斩则惨嚎半晌才气绝,着实让京师百姓过了把瘾,新科进士们多是面如土色。
除了魏忠贤及其亲眷,死的可都是曾经的朝廷命官。
刑刀之下,与猪羊无异。
京城里杀的人头滚滚,遥远的福州,郑芝龙拖着许心素走到了诸军前面。
朱一冯喝道“今有盗贼许心素,勾结红夷,戕害渔民,劫掠商船,横行无忌,论罪当诛
本官以奏请朝廷,判斩立决,全族流放甘肃戍边。
郑芝龙”
“末将在”
“斩首示众”
“喏。”
郑芝龙抽刀劈在许心素脖子上,当即把首级砍落在地。
鲜血还在喷射,郑芝龙已经挑起首级,高高举起。
朱一冯喝道“本官奉皇命巡抚福建,守土有责,今红夷无视大明威严,侵占东番,当发兵击之。
俞咨皋”
“在。”
“钦命征夷将军,统领水陆大军,克期灭贼,若有怯战畏缩,抗命不遵,如许心素,枭首示众,全族流放”
“喏。”
俞咨皋领了印信军牌,喝令出发。
诸将包括郑芝龙领命,转身走向码头,各自登船。
码头上只有十余艘船,海面上,白帆遮天蔽日。
为了对付红夷,郑芝龙出船三百五,福建水师出船一百五,合计五百。
拖延这么久,除了调兵遣将外,也是为了招降许心素的党羽。
都是为了混口饭吃,许心素没了,跟着郑芝龙也是可以的。
说到底,海盗是聚少成众,大多数成员与其说是手下,不如说是合伙人。
顺风顺水时,义字当头,兄弟情深,稍有变故,一切向钱看。
大军出发,郑芝龙挂上了指挥旗。
为了保证朝廷颜面,俞咨皋是本次主将,但到了海上,谁能打谁说了算,郑芝龙当仁不让。
就在水师出发时,岛上,李若星与陈国计偷偷摸摸地观察着红夷城的防务。
和兰人建立堡城后,自己命名为热兰遮城,李若星表示红夷建的城就叫红夷城。
这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来看,此次做最后的确认,海面上打起来后展开进攻。
没办法先打。
和兰人收到了大明要动手的消息,派了两艘船和五百人来援。
如果只从陆地进攻,不只红夷战舰可以发炮助战,还可以调遣一部分水手进驻城中,这会极大地增加红夷城的防备能力。
而李若星手下已经增加到了四千人,两倍于红夷城守军人数,但是大炮不够。
因为是偷偷摸摸运兵来,重炮无法登岸,只有二十门虎蹲炮。
数量看似不少,但是让迫击炮跟榴弹炮对轰怕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看了半晌,陈国计收起望远镜,道“没有变化,看来红夷是真的抽不出人手了。”
“正常,到底只是一个公司罢了。”李若星接道“以蛇吞象,必死无疑”
“嗨,到底还是忘了成祖时的威风。”陈国计摇头叹息“若是西洋舰队尚在,红夷佛郎机敢过马六甲一步”
“闲话休说,回去整顿军兵,随时策应海上大战。”李若星悄悄往后退去。
此战结果未知,但一定会杀个人头滚滚,要么红夷滚,要么自己滚,绝无两全法。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