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李维鸾领着十余侦骑狂奔到前锋营,叫道“虏骑三百,半刻钟即至。”
孔有德扫视周围,指着左面的小山包叫道“全营登山列阵,预备接敌”
一声令下,四百多人狂奔上山,先到先占位,后面按顺序插进去。
踏踏踏
三百虏骑狂奔而来。
见明军已经列阵,岳托勒马停下。
外围刀盾手,长枪架在盾牌上,火铳火炮位于后方。
如果没有山坡的话,岳托是真想直接冲阵的。
这十多天,多处村庄、城堡被摧毁,可把他给气坏了。
“撤。”岳托咬牙说道。
“贝勒。”身边一将说道“区区四百南兵而已,让我带人冲阵,保证能冲溃。”
“撤。”岳托再次强调。
虏将不敢啰嗦,齐齐勒转马头,狂奔而去。
“老孔,谨慎了,应该当道而立,引鞑虏来打。”李维鸾说道。
“打了小的引来老的”孔有德没好气地说道“真把虏酋引来了,骠骑将军上得了岸不。”
李维鸾不说话了。
最近的袭扰战,明军很占便宜,但都是精锐打人家的三线部队,说服力很不足。
要是建虏精锐大举出动,说不得真能把杨肇基给堵在海上。
虏骑退走,孔有德下令全军休整。
此地距离原金州卫城只有十里,待大部队抵达,便可以准备攻城。
金州卫已经改名宁海堡,此时一队队虏兵进进出出,运送着柴草、石头等守城物资。
岳托回城,聚将点兵。
各处驻兵汇集,宁海堡里已经有兵四千五百,其中有甲兵八百,无甲兵一千二,汉兵二千五百,另外还有两千多百姓。
无甲兵不是没有盔甲,而是指没有编制的临时工,战力同样不弱。
百姓多青壮,一般是用作后勤,若有需要,提刀上阵亦无不可。
岳托登上点将台,道“南兵袭扰,沿岸处处告警,而今更是大举进犯宁海堡,视大金勇士如无物。
勇士们,告诉我,能不能忍”
“不能”诸兵将高呼。
“好”岳托大喝道“来犯南兵五千余,与宁海堡军额想等,本次,务必全歼来犯之敌,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诸兵将应和。
亢奋。
几年了,终于等来了南兵的主动进攻,还是兵力几乎相等的进攻。
这要是不能把南军给全部留下,以后可就没脸见人了。
“传我军令”
岳托一声大喝,诸军肃立。
“塔布拖。”
“末将在。”
“领本部人马,袭扰南兵各部,必须让其食不得熟,寝不得安。”
“末将遵令。”
“哥达哈,金玉和。”
“末将在。”
“各领本部,截南军粮道,务必保证颗粒粮食不得至前线。”
“末将遵令。”
“余者,随我左右,预备出击”
“末将遵令。”
安排妥当,各自准备。
哥达哈领本部牛录三百骑,金玉和领本部汉军八百人,进了山里。
辽南地区中央群山连绵,两侧濒海地区相对平缓。
明军进军路线是贴着海岸走,中间则不管。
也管不了。
没有三两万大军,是不可能卡住所有路线的。
对后金军来说,穿山越岭只是等闲。
因为这些山高不过百余丈,鲜少峻岭峭壁,这对从苦寒之地走出来的建虏来说,完全不是障碍。
而汉军大多是辽东人,同样能吃苦,并不觉得困难。
千余军穿山越岭,很快就到了明军后方,就此蹲了下来。
明军五千余兵,千余战马,想保证人马吃饱,每天需要四百石粮食一百石豆料。
明军没有民夫,军中携带的粮草可支应七天。
但是运粮不可能卡着节点的,要考虑到路上耗费的时间甚至被突袭拦截的意外,肯定是提前出发。
也就是说,只要蹲五天,必然有运粮队出来。
此时,明军已经进抵金州卫城外三里处,正在安营扎寨。
先以车围成一圈,防止虏骑冲阵,再于车后竖栅栏挖壕沟。
若是一切齐备,不付出巨大的伤亡是攻不进去的。
所以,岳托领军出了堡城,直直往明军而来。
三千打五千,就是这么自信。
见状,董大力翻身上马,叫道“来啊,随我出阵。”
诸将闻令,以旅顺兵守车阵,京营兵前出列阵。
“倒是好胆色,居然敢出来打。”岳托哂笑一声,发号施令。
本来以为明军会缩在车阵后的,却没想到居然出来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顷刻间,双方布阵完毕。
号角吹响,一千虏骑分作两队,向明军左右两翼冲来。
“稳住,莫要紧张。”
“陛下厚待,今日以死报答。”
“兄弟们,皇帝等着我们捷报,杀鞑子”
“杀建虏,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呼喝中,明军火铳手勾住了扳机,虎蹲炮手也点燃了火把。
踏踏踏
虏骑狂奔进入七十步范围,同时搭箭开弓。
“放”大喝中,剑廿三扣动扳机。
砰砰砰
火光闪耀,硝烟升腾。
诸铳手顾不得查看战果,当即后退填装。
“南兵火铳为何如此厉害”岳托眼睛瞪圆,瞬间充血。
左右一轮齐射,各自打落了二十多骑。
见鬼了。
往常阵战,明军火铳三十步开枪才能有效杀伤,然而这次七十步就开了枪,居然还能打的人仰马翻
明军第二排火铳手上前,把枪架在支架上,略微瞄准后,扣动扳机。
虏骑撒手,箭矢飞来。
惨叫迭起。
顾不得受伤倒地的同僚,火铳手疾退,第三排尚未架枪,又一轮箭矢飞来。
低头上前,架枪,扣动扳机,疾退,装填。
虏骑放了五轮箭,到了近前。
大盾如墙,长枪闪烁着寒光,虏骑没有撞上去,而是拐了個弯,贴着军阵放箭。
轰轰轰
炮声响起,当即扫翻一片虏骑。
岳托怒目圆睁,大喝道“步军,上”
“杀”
千余步军分作三阵,直冲明阵。
前排埋头疾走,后方弓箭手不断地开弓放箭。
步弓的射程大于火铳,明军只能埋头硬抗。
当虏兵进入五十步时,剑廿三瞄准一个红甲兵,扣动扳机。
砰
红甲兵应声而倒。
刚往回收步,一箭飞来,剑廿三下意识地偏了下头。
脸颊一凉,随即巨痛传来,伴随着温热滚动。
破相了,差一点就被射穿了面孔。
旁边两个火铳手酒没这么好运气,被射杀当场,还有几个胳膊与腿中箭的,惨叫不止。
岳托很不开心。
不论是跟祖父努尔哈赤还是叔叔皇太极混,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毒的火铳。
红甲兵被火铳撂倒,还有王法吗
明军硬抗弓箭而不乱好吧,浑河之战时的川兵、浙兵都有这个表现,倒是不足为奇。
火铳。
岳托抓住了重点。
回答错误。
轰轰轰,虎蹲炮开火,又是一群虏兵被打翻。
军法森严,虏兵不敢退却,埋头急冲,只求近身肉搏。
上不去。
火枪绵延不绝,火炮轰轰作响,四十步成了死亡线。
越线者死。
三千京营,一半火铳,五百炮手,可不是为了近身接敌的。
眼看着重甲兵死伤殆尽,虏兵吃不住劲了,转身往回跑。
岳托眼角见血,大喝道“督战队,先转身者,军法从事,把哈尔齐带过来,阵前问斩。”
“贝勒,哈尔齐没回来。”有亲兵回道。
岳托气势一滞,随即更怒。
哈尔齐可是他镶红旗得副都统,居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的没了
“马队,冲击侧翼,步军,随我上。”岳托大喝。
“贝勒,南军铳炮厉害,冲不了啊。”退回来的牛录额真阔端跪地叫道。
“懦夫,岂配做大金勇士”岳托喝道“来啊,阵前斩首,警戒诸军。”
“贝勒,真冲不上去啊。”阔端叫道“奴才是打过浑河大战的,这部南军远胜于白杆兵,真打不动啊。”
“贝勒息怒,请问详细。”
“贝勒开恩,留他一命,将功折罪。”
“贝勒,阵前不可自斩大将啊。”
左右纷纷劝道。
岳托克制住怒气,问道“仔细说来,若有推脱,定斩不饶。”
“贝勒。”阔端指着左肩膀说道“奴才外罩棉甲,有甲叶,里面铁甲,虽然挡住了枪子,胳膊已经失了力气。”
确实软哒哒地垂着。
阔端用刀割开棉甲,只见甲叶被打了个洞,里面的铁甲凹下去好大一块,铅子还钉在上面。
“自大汗起兵以来,何曾见过如此厉害的火铳遑论旁边还有火炮协助。
但凡被击中,必无幸免。
贝勒,不能这样打啊,这样打下去,只怕儿郎们都要丢在这里。”阔端哭诉道。
岳托犹豫了。
莫非,这比浑河的明军更难打
天启元年,沈阳垂危,明军以四川白杆兵和浙兵戚家军为主力救援。
白杆兵建虏精锐老子天下第一你们这些弱鸡别拖后腿,看老子怎么打
巧了。
白杆兵确实厉害,先败白标兵,又败黄标兵,击斩落马者二三千人,最终寡不敌众,又被建虏火炮轰击,最终全军覆没。
戚家军隔河观望。
怯战
不,出发之前,川兵浙兵斗殴,火炮都用了,就是要见个高低。
戚家军垃圾,这点建虏都挡不住,死了活该,等会看老子怎么干建虏的。
结果被建虏以多欺少,在火药用尽后,短兵相接依旧不落下风,然而建虏围困以弓箭输出,又是个全军覆没。
此战,建虏以为是辽左用兵以来第一血战。
若是果真如同阔端所言,只怕自己这三千兵全上也是白给。
趁着建虏犹豫不前,明军正在救死扶伤。
当场战死的一百二十一人不管,受伤的二百余人全部拉回来抢救。
建虏伤兵就没人管了,自己往回爬。
可不能让军功跑了。
董大力手一挥,十余骑出阵,对着建虏伤兵递出刀枪。
欺人太甚
岳托怒极攻心,喝道“马军,冲南兵后军车阵,步军,随我冲。”
“贝勒开恩,容奴才为前驱,将功折罪”阔端不失时机地叫道。
“来,再给他一副甲。”岳托喝道。
两层甲罩不住,三层甲还罩不住岳托暗暗发狠。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