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发告示了,皇帝选秀”
“真的”秦四娘一声惊呼,打断了食客的闲谈。
“真的,就在城门口”
“抱歉”秦四娘扔下汤壶,扭头就跑。
“哎,你去哪”李娘子追着问道。
“我去看看,等会就回来。”秦四娘很快跑没了影子。
“等会等会,怕不是等一辈子。”秦大娘摇头叹息。
自从传出皇帝选秀的消息,秦四娘就魂不守舍的,此事布告出来,肯定去报名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很可能就是一辈子回不来。
“罢了,终归是个念想,你不让她,这辈子都不嫁人。”李娘子说道。
“要怪,只能怪皇帝年轻帅气英明睿智神武有力仁慈爱民”
李娘子打断秦大娘,道“大娘,你就别做梦了。”
“你敢说你没做梦”秦大娘翻了个白眼。
旁边的食客忍不住说道“大娘,李娘子,当不成贵妃,当贵戚也是极好的。”
“我看够呛,这次报名的可不少,许多大户人家的闺女都报名了。”
“是啊,皇帝天天出宫,不知道撩拨了多少女儿心。”
“哎,可惜咱没女儿孙女,不然怎么也得抢個名额。”
食客议论纷纷时,秦四娘到了告示处。
人头涌动。
好在不用往前挤,有顺天府得衙役负责宣读告示。
南北两京选秀,别的地区可以报名,但是要到两京府衙。
秦四娘听了,急忙跑向顺天府衙门。
带着一身香汗到了地方,只见三条长龙蜿蜒,根本看不到尽头。
卢观象看着队伍缓缓蠕动,一个头两个大。
“以前大户人家都想法设法避开此事,如今可是积极的很。”
“是啊,看看阮指挥使,多风光。”
“姑娘们也不排斥,如今的宫女可是热门职业。”
“就算进不得皇帝的被窝,不论是入太医院学医还是嫁给京营将官,都是极好的归宿。”
“闲的啊你们”卢观象回头训斥一句,道“还想过年不去,再加三个桌子登记。”
左右一哄而散。
不行,朝会的时候得说,最起码京畿地区多设几个点。
卢观象暗暗合计着,往皇宫赶去。
上朝。
阮大铖抢先进奏,请增加宫女的招募点。
“陛下魅力太大,京师女子如狂似癫,拥挤一起,颇多摩擦争吵,其中多貌美女子,巡丁不好动手,疲于应付,请陛下明察。”阮大铖貌似叫苦,其实在捧皇帝的臭脚。
首辅没起身,道“陛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天下女子无不心动,仅限两京府衙招募,定然是不够的,臣以为不妨增加一些。”
“首辅所言甚是。”
“陛下不欲扰民,却也要与民方便。”
皆谄媚之辈
卢观象不屑,出列道“陛下明察,顺天府人手不足,请调遣巡城司甚至京营协助,并加派内官。”
皇帝从谏如流,依群臣所言,加派人手。
继续议事。
没等进奏,皇帝挥挥手,徐应元捧着两本奏折上前。
“朕降旨训斥南京各部司,其奏章骤减,今日只得两本。
南京吏部尚书周道登奏,一曰守祖制,二曰秉虚公,三曰责实效。
守哪些祖制责哪些实效秉公办事不是我辈本分,需要专门上奏
南京户部侍郎吕维祺奏防微七事”
皇帝一挥手,徐应元读道“陛下初勤批答,今或留中,留中多则疑虑起,当防一。初虚怀商榷,及拟旨一不当,改拟径行,岂无当执奏,当防二。初无疑厌,疑厌诸臣自取,今且共、夔并进,当防三。初无御讲筵,今仍传免,当防四。初寡嗜欲,慎宴游,今或偶涉,当防五。不慎刑狱,恐长嚚讼风,当防六。不重廷推,非常典,当防七。”
“岂有一事关于户部本职哉”皇帝反问。
我觉得很有道理啊,怕不是又劝你上课得罪了你吧
诸臣暗暗腹诽。
“疆域辽阔,百姓万万,事多且繁,岂无可奏乎今只两本,可见南京各部司懈怠职责
拟诏,训斥”皇帝气呼呼地说道。
上次你嫌多,这次你嫌少,要把南官往死里逼啊。
逼死才好。
尸位素餐之辈
北官并不体谅南官难做。
谁让他们让皇帝不爽,阻碍了大家涨工资了呢。
诸臣拜服“臣等必引以为戒”
没等诸臣出列,皇帝继续说道“陕西奏,去岁发现蝗灾迹象,动员军民扑杀,并于夜间举火吸引蝗虫,效果明显。
劝农司将此经验刊发天下各州县,以指导蝗灾防治。
另,三月以来,陕北又无雨水,干旱至今,全凭冰雪融水维持生产。
元气未复又遭大旱,明年能否维持,犹未可知。
降旨,免陕北赋税,官府所需,由中枢调拨。并劝勉钱谦益,令其放平心态,戒急躁。”
不怪皇帝特意点钱总的名字,眼看着都要秋收了,还天天在外面烤火,谁受得了
此时,成基命就在劝钱谦益撤除夜间篝火点。
“开春至今,七月有余,军民一夜不得歇,皆疲惫不堪,再继续下去,民不因旱灾而难,倒是因抗灾而反,朝廷必然见责啊”成基命苦口婆心。
“我身先士卒,夜夜不得歇,为的是什么不就是防止蝗灾复起,影响百姓生计。
想我品级高,家境优渥,不做这个官也是富贵闲人,如今日夜操劳尚无怨言,他们为自己的生计忙碌,岂有怨言”钱谦益嘶哑着声音反问。
眼睛通红,胡子头发散乱板结,衣裳沾满污垢,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馊臭味。
这要是站到皇帝面前,肯定被拖去洗澡。
成基命看着也心酸。
曾经多风流倜傥的一个人啊,怎么就这样了呢
“钱总啊,过犹不及,蝗灾确实没了,继续下去,怕是为千古笑柄啊。”成基命拿出了杀手锏。
文人最怕臭了名声,你老钱还是真人不
钱总确实是文人,犹犹豫豫地问道“抚台真觉得蝗灾已经没了”
成基命确认道“确实没了,我不能拿治下之民的安危开玩笑,当下最重要的是,抗旱”
“呜呜呜”钱总流下一把辛酸泪,哽咽道“蝗灾没了,蝗灾没了,旱灾什么时候没啊”
哭出来就好,让魔怔随着眼泪一起淌出来吧
成基命招手,吩咐左右,让各处撤除夜间篝火。
“钱二。”成基命又招呼道“让钱总歇几天,养养精神,过几日有的忙呢。”
“多谢抚台,多谢抚台。”钱二忙不迭地感谢。
自家老爷防治蝗灾都魔怔了,夜里跟着军民扑虫,白天转换据点,再这样忙下去,怕不得英年早逝。
幸好成抚台劝住了。
成基命转身出了城。
落脚烟尘起,举目焦黄溢。
又是一年大旱。
到了河边,只见四丈深的河道里只有浅浅一层水,百姓接力提水,运回城里。
城里许多水井已经干涸,百姓不得不出城取水。
河滩两侧,零落的番薯叶已经略显枯黄,幸好这个时候已经不用浇水,否则只能求雨了。
附近有军民巡逻。
天灾之下不谈人性。
不派兵看着,不等番薯长成,藤蔓就被人拔走吃了。
番薯长成就更不用说,怕不是得打出人命来。
一片地里,有百姓在挖番薯。
成基命见了,迈步走了过去。
一对父母带着三个孩子,孩子坐在地上,用番薯叶擦了擦土,啃的全神贯注。
“老弟,不再长几日或许能多收一点。”成基命道。
“家里断炊了,没法子哩。”男人回道。
“哎,老天不开眼啊”成基命叹道。
男人说道“老天爷不开眼,给咱苦日子,幸好朝廷惦记着咱,又是雇工挖河又是给番薯苗,今年肯定能撑过去。”
河滩地肥,又不缺水,两分田挖了三百多斤番薯出来。
目送一家五口把番薯连同藤蔓运回去,成基命叹了口气,暗暗合计是不是把河道继续挖深。
上游水流已经断绝,全凭搜集冰雪的水源,所以河道挖的比井深。
但是冬天不下雪的话,仅凭地下渗水,决计不够农业生产。
番薯、玉米确实耐旱,但是前期也是要水的。
很难。
南渭州倒是不难,但是深山里,无数寨民出了寨子,汇聚到了滑石江巡检司外。
巡检廖天顺看着黑压压的乱民,两股战战。
半晌,廖天顺反应过来,尖叫道“速速通报宣慰司,求援”
“巡巡检检,怕是冲不出去”巡丁牙齿打战。
被包围了啊。
“冲出去,必须冲出去,来人,扶我冲出去”
廖天顺话音未落,只听一声炮响,乱民发动了进攻。
前锋三百余人有皮甲藤甲,刀枪齐全,还有弓弩标枪。
到了城墙下,一轮齐射,官兵崩溃。
承平日久,疏于训练,兵甲不齐,护城河淤塞,城墙多有垮塌。
轻而易举进了城。
大肚便便的廖天顺想跑,然而以前的亲卫顾不了他,跑不动。
“杀了”伯东来一声令下,左右抢上前去,把廖天顺大卸八块。
打仗不行,欺压百姓可在行,附近各山寨都是怨声载道。
杀了廖天顺,士气再涨一截,伯东来收拾了粮食兵器,找到了族长卜蜂莲花。
“趁着官军没反应过来,把筸子坪长官司给拔了,再去打保靖州宣慰司。”卜蜂莲花下令。
“族长,沿途村寨如何处置”伯东来问道。
“非友即敌,一个不留”卜蜂莲花恶狠狠地说道。
叛军后勤全靠抢,不管是官府的还是百姓的,抢到手里的都是自己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