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火光一闪即逝,炮弹砸在河面上,激起冲天水柱。
“落锚”寒秋明大喝。
船锚落下,船身猛地一顿,随即停了下来。
“开火”
一声令下,头尾两门将军炮喷出火舌。
砰,只见长宁堡城墙抖了抖。
城头各火炮再次开火,却全部打在了水面上,距离炮船尚有半里多。
又打了两轮,寒秋明下令收锚,回到了大营里。
“情况如何”张承恩问道。
“没问题。”寒秋明说道“试探清楚了,城里有十二门火炮,射程不足标准将军炮八成。”
“好。”张承恩一砸拳头,道“全军过河,拿下长宁堡”
在这里,浑河拐了个弯,而长宁堡就在弯底。
拿下长宁堡,既可以保证水路通畅,也可以防止作为进攻鞍山矿区的出发基地。
命令即下,各小船立刻散在河面上,水手们铺好木板固定,仅仅半个时辰就搭出了浮桥。
阿济格领着马队摆好阵势,打算半渡而击。
不击不行。
皇太极已经骂过他一顿了。
当明兵踏上河岸时,阿济格手一挥,五百马军狂奔而出。
“预备”
喝令中,炮手把火把靠近了火绳。
“放”
火把放下,火绳呲溜一声,火炮轰鸣。
二十门炮一轮齐射,打翻了几個虏骑。
阵型太疏散了。
两轮炮击后,虏骑已经冲到了河边。
盾墙,枪林。
“冲上去,撞开他们”虏将大喝。
砰砰砰
最前面二十余骑同时落马,没等后面的反应过来,又是一轮齐射。
长枪手们穿过火铳队列,继续补充枪林。
虏骑疯狂地踢着马腹,直直撞在了盾墙上。
砰
大盾倒下,枪手被弹飞,虏骑连人带马死在当场。
轰轰
左右火炮侧向开火,将虏骑前后截断,火铳手们跟上齐射,将冲锋在前的虏骑打翻。
盾牌长枪补位,立刻又是完整的防线。
“人数少了不行”杜度说道“全军压上,孤注一掷”
阿济格咬牙举手,准备下令。
“且慢”大喝中,豪格策马狂奔而来。
“你怎么来了”阿济格又惊又喜。
惊的是自己可能失去主将地位,喜的是有人背锅了。
早知道野战也这么难打,不如不来。
豪格没有回答自己为什么来,直接说道“且让南军过来,待其聚集,毕其功于一役”
“什么”阿济格大惊。
“豪格。”杜度急忙说道“南军实力强劲,放他们上来容易,赶下去可就难了。”
“无妨,我已有破敌之计”豪格胸有成竹。
到底是皇太极亲大儿,两人纵然有疑虑,还是听从安排。
毕竟,锅是豪格背,而且他背得动。
虏骑按兵不动,明军自然是有序过河。
过河的速度比搭建浮桥就慢太多了。
刀盾手长枪手火铳手虎蹲炮轮流过,而狭窄的木板可供两人并行,实际上为了防止有人被挤进河里,都是单人走。
浮桥浮桥,上下浮动的桥,根本不敢走太快。
全副武装落进水里,拉都拉不动。
从早晨到傍晚,将将过了一万人。
张承恩也不着急,按照操典要求,开始布置营地。
轰隆隆
地面震颤。
张承恩一惊,问道“不会是建虏放水吧”
左右不能回答。
登陆点地势平坦,可经不住水流冲击。
寒秋明同样大惊,喝道“速速查探,是否建虏蓄水冲击”
“不可能”副官回道“兄弟们查探上游百余里,主河道以及支流绝无异常”
“牛”桅杆上的瞭望手大吼“火牛阵,火牛阵,撤,撤”
寒秋明立刻举起望远镜。
不需要望远镜了。
视野里,点点火光连成一片,轰隆隆地冲向明军阵列。
每一个火点前,都有一头狂暴的牛。
眼睛蒙住,犄角绑了匕首,低头狂奔。
“开火”寒秋明大喝。
轰轰轰
岸上的虎蹲炮、船上的速射炮和将军炮,同时喷出火舌。
“盾牌坚守,长枪手先撤”张承恩声嘶力竭地喊道。
“将军先走”亲兵叫道。
“我当与兄弟们同生共死”张承恩叫道“火铳手上前,掩护长枪手,不要乱,依次通行”
主将没走,军兵强忍惊惧,有序行动。
火炮全开。
一头头火牛被打翻,尸体又绊倒一些,加上地势导致跑偏的,直冲明军阵列的,依旧是明晃晃的一片。
转眼间,有火牛到了三十步。
砰砰砰
火铳手们同时按下扳机。
除非直接打死,否则根本没用。
狂暴中,免疫伤痛。
第二轮齐射完,第三排还没来得及开火,火牛已经撞了上来。
砰
盾牌手被顶飞,牛脖子同样折断,后续的火牛狂奔而过,沿途明兵被撞飞撞倒,顷刻间乱了阵型。
“成了”豪格大喜,叫道“上,全军压上”
欣喜若狂的阿济格举刀叫道“兄弟们,跟我上。”
“兄弟们,杀南兵”杜度振臂高呼。
马队加速,轰隆隆冲向河滩。
祖大寿怒吼道“兄弟们,跟我冲过去,杀鞑子”
“杀鞑子”军兵怒喝着踏上了浮桥。
不时有人落水,咕噜噜往下沉,负责安全的水手立刻打捞。
他们想过河支援,却要先顾着落水者。
寒秋明又惊又怒,大喝道“抬高炮口,狙击建虏马队”
火炮怒喷炮弹,打出一条条血路,然而虏骑完全不在乎,只瞄准明军去。
寒秋明反应过来,叫道“开花弹,换开花弹”
装填时,火牛已经破了军阵,冲进了河水里。
一片狼藉。
一万大军折损大半,逃过牛蹄牛角的散落各处,已经难成阵列。
张承恩站起来,叫道“就地集合,就地集合,准备接敌”
轰轰轰
火光与硝烟遮蔽了前方,然而虏骑穿了出来,直直冲向明军。
剑廿三端枪指向迎面而来的虏骑,来不及瞄准,凭感觉扣动扳机。
砰,敌骑被击落。
后续还有一骑,剑廿三一个前冲扑到地上,避开了骑枪。
随手抓住一杆枪,对着旁边的虏骑牛刺。
张承恩开弓撒手,箭如连珠,连续射落了十余骑,然而他站在帅旗之下,最是醒目不过。
百余骑蜂拥而来。
张承恩弃弓换枪,站在旗车上,周围十余军兵顶起长枪。
“杀”虏骑没到近前,先放箭。
战马可不是蒙了眼的火牛,不会冲上明晃晃的枪头。
下马步战。
一边放箭一边往前冲。
“来的好”大喝中,张承恩挺枪刺翻了一个虏兵,没来及收枪,飞来一柄短斧破开了盔甲嵌进了肉里。
拔下,顺手扔回去。
“保护帅旗”呼喝中,不断有军兵冲过来。
浮桥前,长枪手努力维持阵型,不让虏兵接近。
两艘飞蜈船靠过来,火铳手们交替开枪,保护浮桥不被破坏。
过了桥的明兵立刻投入战斗,虏兵同样死战不退。
双方纠缠在一起,火炮无用,拼命。
河水已经被染红。
太阳隐没,即将天黑。
“楞额礼”豪格头也不回,叫道“以百骑为一队,分散冲过去,抢夺火铳火炮”
“臣领命”楞额礼指挥麾下马队,梯次冲出。
轰
一枚炮弹落在面前,吓了豪格一跳。
明军探索了后金火炮的长短,后金何尝不知道明军火炮的深浅
他选择的地方,绝不在明军火炮射程之内。
轰
又一枚炮弹飞来,落进了后方队列里。
“南兵援军,贝勒速走”亲兵尖叫着,拉起豪格的缰绳,没命般往后冲去。
轰轰轰
弹如雨下,火光绽放。
豪格回头一看,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所在的山头已经被硝烟吞没。
远处的下游河面上,黑点逐渐变大。
海船。
一百多艘。
唐小糖稳稳地握着船舵,下令道“发现目标即刻开火,勿论数目”
只是虏骑四处狂奔,桅杆上的瞭望手完全没办法做出有效指示。
继续开火,保持火力压制。
很快,船队到了战场。
“抢滩”大喝中,唐小糖猛地一转船舵,船只借着余势坐到了河床上。
前后左右都有兵器招呼而来,剑廿三情知再无幸理,只举刀砍向对面虏兵的脖子。
拼一个是一个
砰砰砰
虏兵或绞尽脑汁,或真心相对,不约而同地放了敌人一马。
剑廿三一屁股坐进烂泥水里,扭头看向河面上的海船,如释重负。
火铳手们依托船舷不断开火,而刀盾手长枪手正源源不断地抓着绳子往下滑。
赢了。
剑廿三如释重负。
果然,见明军援兵抵达,虏兵不敢纠缠,纷纷往后逃窜。
哪怕前面炮火连天也顾不得。
“杀”剑廿三恶狠狠地喊道。
再看四周,不禁悲从中来。
一万大军,还站着的也就千把人。
如果前阵水上交锋算惨胜,那么本阵交锋是毫无疑问的惨败。
不论从伤亡对比还是战术手段。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