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新年,家家户户贴上对联和福字,红彤彤的,喜气洋洋。
锐翼娱乐在谈叙的指挥下运作良好,一年之内出了几个爆款,整个公司对小谈总从一开始的看不起,到心甘情愿叫霸霸,佩服得五体投地,新年放假,谈叙发了丰厚的红包和福利,公司上下见了谈叙那叫一个亲切,那叫一个热烈。
斐域集团新开的品牌“飞羽”在练习生和沉沙的双重带动下,销量直线上升,短时间内肯定比不上老牌运动线“飞扬”,但新道路探索成功,也足够谈爸爸乐得见牙不见眼,听说逢人就夸自家儿砸多么多么能干,老父亲非常非常欣慰。
除夕之前,谈妈妈踏着风雪回家,模特剧组放了五天假,一方面是过年,另一方面,演员要去参加春节晚会,魏长功一寻思,干脆大家一起放假。
杨清平和郑海开完编剧会也回到a市,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都不会做饭,冷冷清清的,谈叙想着,把二人邀请来,一同过节。
谈妈妈的手艺不必多提,灶台上炖着一锅黄豆猪脚汤,杨清平和郑海帮忙揉面擀饺子皮,谈叙跟着学包饺子,自从小年夜灶台失守,谈爸爸再也没有了进厨房开火的资格,只能可怜巴巴蹲旁边剥蒜。
客厅电视上,天下宴席的解说词缓缓传入耳中,带来一丝丝宁静。
春晚准时到来,年夜饭也适时上桌。
今年的的除夕多了两个人,比往年热闹得多。
谈爸爸像模像样发表一番感言,众人纷纷举杯相庆“干杯”
谈妈妈不喝酒,便用果汁混过去,她穿着一身毛衣裙,没有了在片场那份雷厉风行,温柔的不可思议。
郑海突然站起来,他手里端着一杯酒,眼眶泛红,对谈叙说道“我嘴笨,不会说什么好听的,但是,我真的很感谢小谈总,没有您,我都不知道我在哪,更别说拍片子了”
谈叙摆摆手,哭笑不得“哎哎哎,大过年的做什么呢,酒,我喝了,其他的就不必说了。”
郑海坐下,杨清平又站起来“老郑说得对,小谈总,我这杯酒你也得喝。”
杨清平清楚记得当时的绝望,他刚动完手术躺在病床上,老郑趴在旁边,不舍得睡酒店,只能并起两把椅子睡在病房里,连剪头发的钱都要省,白天还要去找投资,眼看着老郑一天比一天沉默,杨清平都忍不住想,不如干脆死在手术室的好,他自己可以解脱,老郑也能自由地去寻找梦想,再也不必顾忌。
一切的一切,从郑海进入到锐翼娱乐大门,不死心地一直磨,直到谈叙到来,仿佛一道光破开黑暗,带来永无止境的光明。
命运从此改变。
杨清平开完光芒之上编剧会时,迎着阳光恍惚一瞬,自己最用心的作品即将搬上大荧幕,导演是自己的老朋友,公司充分尊重他的剧本,相关部门保驾护航,资金充足,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他怕一觉醒来,他依旧是在压抑的病房中,看不到未来。
如果没有谈叙。
杨清平引以为傲的文采在此时没有了用武之地,他双手举着酒杯,语气中有不易察觉的颤抖“谢谢小谈总,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了。”
谈叙刚沾到椅子又站起来,跟杨清平碰碰杯,清清嗓子,说道“喝完这一杯可以,我有个要求。”
杨清平“什么”
谈叙“年后记得准时体检。”
他还记得五年后剧情真正开始时,杨清平已经病逝,体检坚决不能落下。
杨清平“”
杨清平“我记住了。”
桌上,谈妈妈跟谈爸爸轻轻碰杯,看着谈叙透红的耳朵尖抿唇一笑。
电视中,主持人正在倒计时“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让我们倒数十秒钟,十、九、八”
热腾腾的饺子下锅,蒸汽填满厨房,谈妈妈招呼着“来来来,排队领饺子,里面一个硬币,看谁能吃到。”
“七、六、五、四”
谈叙端着饺子回桌,饺子一个个白胖胖圆滚滚,可爱极了,最重要的是,每一个都很完整。他拿起筷子,随意夹起一个饺子。
“三、二、一,新年好”
“咯嘣。”
谈叙眼皮一跳,猝不及防被硌了一下,捂着后槽牙的部位吐出一枚硬币。
谈妈妈睁大眼睛,没想到第一个饺子就把硬币吃出来了,鼓掌道“我们小叙新的一年一定会顺顺利利”
杨清平和郑海也恭喜道“小谈总新年赚大钱”
谈叙牙有点疼,含糊不清说道“你们电影赚大钱我就赚大钱。”
客厅灯火通明,手机叮叮咚咚响起消息提示音,将祝福塞满。
谈叙一一回复,在群里狂撒一波红包,引来无数彩虹屁。
窗外,天空一尘不染,星光璀璨。
新年过后,三月份初,光芒之上正式开机。
谈叙受邀去参加开机仪式。
顾合在电影中的形象大部分是削瘦的,是沉默而凌冽的,甚至是邋遢的,为此他在进组之前进行减肥,跟着有关部门的教官做过特训,此时套着长款羽绒服,露出尖尖的下巴,更显得有些阴郁。
郑海对顾合的状态倒是很满意,没有导演不喜欢努力的演员,第一次试镜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那股狠劲把郑海也吓了一跳,丝毫不像是一个偶像出身、非科班毕业的艺人。
第一个镜头照样是迷信时间。
谈叙捧着保温杯坐在郑海旁边,围观第一场戏。
“第一场第一镜,开始”
监视器中,顾合与丁景川在小黑屋中对峙。
丁景川穿了一身黑色唐装,手里拿着一把拐杖,刺眼的探照灯从上方打下,把丁景川的脸色半黑半白地映着,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人,像是在看一坨腐肉“就是他”
保镖在阴影中,没有回答,他的老板也不需要回答。
这一场戏的剧情是,顾合扮演的卧底需要潜入到反派的犯罪集团中,他将自己伪装成打手,跟着一位小老板进入到反派的赌场中进行交易,交易中途生变,丁景川扮演的反派企图空手套白狼,顾合拼死保护老板,却被打的半死不活,扔进了反派的小黑屋。
果然,丁景川突兀轻笑出声,他蹲下身,不管顾合身上的血迹和脏污,抬起对方的下巴,打量好一会儿,道“倒是条忠心的狗。”
顾合浑身都是血液,自己的别人的,衣服破破烂烂,四肢脱臼,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丁景川像打量货物似的,他头发略长,长到遮住眼睛,却仍旧能从中看到如饿狼一般凶狠的眼神,顾合粗重地喘息几下,一口唾沫吐出来,连带着一颗牙,沾到丁景川的干净的鞋子上。
“老板”
后方保镖飞起一脚,将顾合踹倒墙角。
顾合无力滑下来,嘴里全都是血,喝喝嘶哑笑出声“你想要的我们老板的线,做梦”
丁景川挥挥手,擅自动手的保镖被另一个暗处的人捂嘴拖走,他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自作主张,丁景川确实想要那条线,所以才留着顾合一条命,不过他现在改变主意了,还有什么比把一只狼调教成一只狗更有成就感的呢
丁景川把鞋子上那颗牙踢出去,转过身,暗处的人双手奉上一条白色手帕,他慢条斯理擦擦手,半歪过头,把手帕扔到地上,说道“治好。”
直到再也看不到丁景川的背影,顾合撕心裂肺咳嗽起来,头顶上的探照灯嗡嗡作响,不知从哪来的飞蛾一头撞向灯罩,顾合趴在地上,嘴角悄无声息微微勾起,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丁景川离去的方向。
最终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非常好,卡”
郑海兴奋喊到“一条过,演员准备,再补个特写”
谈叙终于直面金手指的强大。
刚才一场戏中,丁景川是三金影帝,气场无敌,尤其是有一个从下往上的仰拍,加之灯光,在镜头中呈现阴阳脸的效果,他嘴角半扬半抑,将一个不动神色的神经病演绎得淋漓尽致。
而且这一场戏中,他只有三句话台词,每一句都是不同的语气,简约、明了、直观,呈现在屏幕中,一个形象陡然立起来了。
如果说丁景川有几十年的积累,但顾合只上过几个月表演课,在刚才的对峙中不落下风,被踢出去撞墙上是威亚效果,这人是真用背撞上去的,一句台词,昏迷前的一个勾唇,将紧张气氛拉到最顶点。
要不是谈叙手握半拉剧本,说不定会怀疑这人是重生回来的。
拍完特写和其他景别,丁景川溜溜哒哒走过来,顺手拖了一个马扎坐在谈叙身边,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问道“你从哪搞的这么多人才”
从光芒之上的导演和编剧,到顾合。
实话实说,除了顾合,另一个给他无边压力的还数身边这位小谈总。
不同于顾合的棱角和锐意,这位小谈总看上去温温柔柔,实则把握整个大局,不动声色间将所有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前者是少年意气风发,后者就是一成精的老妖怪。
谈老妖怪叙慢悠悠喝了一口茶,说道“想知道啊”
丁景川本能迟疑一会儿,压下一颗蠢蠢欲动想要挖墙脚的心,斟酌了一下语句“毕竟这么有天赋的演员谁都想要嘛。”
十分谨慎,不给谈叙一点坑他的机会。
谈叙状似无意回答“现在不是你威胁我要签约先换男主的时候了”
丁景川“此一时彼一时”
耳边传来脚步声,并着一股糖精的香气,一个阴影缓缓停驻。
丁景川“”
剧组只有人造血浆才一股糖精味,而刚刚谁用过人造血浆,不言而喻。
谈叙故作惊讶“顾合来了坐下喝口水,刚才表现非常好”
顾合怀里抱着电暖水袋,稍后他这个造型还要再拍一场,批军大衣容易破坏,干脆抱着暖水袋来导演这边看看,他像是没听到之前二人的对话,不好意思说道“谢谢小谈总。”
丁景川磨磨牙,心想这姓谈的就是自己克星,早不提晚不提偏偏正主到的时候提了,他从身后拉来一个马扎,示意顾合坐,解释道“有些人啊,不安好心,非要挑拨主演之间的关系。”
丁景川名义上是男配,字幕上配的肯定是领衔主演,这话说起来也没错。
顾合非常乖巧,一脸“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傻白甜表情“基于事实怎么能叫挑拨呢”
丁景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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