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宁州府。
三月的宁州烟雨纷纷,街上的行人也都少了许多。
天气还有些阴冷,一个不注意,就很容易得风寒。
安和堂近年出了一种治疗风寒的药丸,十分有效。
要是往常,这个时节,大多数人得了风寒都得请大夫来看一看,吃上十天半个月的药,再躺个一个月左右才能痊愈。
可自从有了安和堂的风寒灵,现在的人得了风寒就吃一颗,当天晚上就会发汗,体质好的,第二天就能好,体质弱的,三两天也就可以痊愈了。
真是方便至极。
因此,风寒灵这个药丸,不仅仅是宁州府的人争相购买,外地也有许多客商过来购买。
而风寒灵这个药丸,药方是出自安和堂的,名号也是打得安和堂的,就是制作嘛,整个安平街的药堂药铺都参与了。
毕竟,他们在宁州府经营多年,各家都有制作药丸的作坊,刘芳索性就把药方给他们,把药丸制出来售卖。
各家只要在药瓶上标注了安和堂的名号,再每个月给她一成的利钱,跟她安和堂的风寒灵统一售价,那她就无所谓他们怎么卖,卖给谁。
各家老字号的当家人都赞叹她为人大气,说实话,人家完全可以自己做,或者是只找一家做,可是刘芳却并没有这样做,反而是让他们都能获益。
这让他们真是不服不行。
于是,各家老字号投桃报李,并没有在自家药堂药铺售卖风寒灵,只批发给外地的客商,整个宁州府,就只有安和堂有风寒灵卖。
当然,还有更多的药丸药膏,也是如此。
只要是安和堂出品的,那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模式。
其实,对比一个宁州府,其他的老字号们批发的市场更大,赚的更多,他们何必如此斤斤计较,非要跟安和堂争这么点利益呢
甚至为了彼此的关系更加和睦,他们还都商量好了,你们几家专门做药丸,我们几家专门做药膏,大家有钱一起赚,皆大欢喜。
至于,南城,西城,北城那边的药铺药堂,咳,他们还没这个能力跟东城安平街的这些老字号刚。
幸好刘芳也没有赶尽杀绝,他们要是来老实谈生意,想要售
卖安和堂的药丸药膏,也是可以的。
不过,都是平价药,高价的,他们也卖不了。
毕竟,宁州府有钱的富户,都住在东城,其他三个地方,居住的大多数是平头老百姓,买药看病都是要仔细计算着,才会去买,才会去看。
不过,自从有了安和堂出品的平价药,这些老百姓也不怕生病了,也看得起病了。
这反而促进了其他三个地方的药铺药堂的生意,倒是让他们都没有想到。
除此之外,安和堂每个月逢十就会举办一次义诊,专门给贫寒百姓们治病施药,无论是诊费还是药费都全免。
慢慢的,宁州府周边的人都知道安和堂这里有个年纪轻轻的女大夫,医术高超,为人慈善。
安和堂的名号一下子闻名整个宁州府。
而两年前,宁州府旁的陈州府闹了水灾,一大批的难民涌进宁州府,安和堂的刘大夫还捐钱,在郊外建了一座大大的慈安院,收容了这些难民们。等到陈州府水患过去了,这些人领了朝廷分发的赈灾银就各自回乡了。
可是,还有许多孤儿寡妇,老人,家人都没了,就都留在了慈安院,日常做些手工,再有安和堂照应着,生活倒也无忧。
同时,宁州府内的乞丐,孤儿,老人,只要是符合条件的,品行不错的,都可以到慈安院中居住,安和堂都会派人照应,甚至是教导他们该怎么靠自己的能力生活。
至于那些流氓地痞,想着趁此机会来占便宜的,不用安和堂出手,就有的是人将他们给教训一顿,自此再也不敢过来。
安和堂后院。
刘芳坐在书房里,看着各地传来的消息,身旁站着伺候她的丫鬟白术zhu,二声。
白术站着给她禀报道,“慈安院内今年毕业的学生已经填好了就业志愿,只等九月考核过了以后就可以送去各处了,百晓阁内的人手已经足够了,不过暗影堂那边还是缺人”
刘芳听着,微微颔首道,“元山那边的情况应该到了吧”
白术点头道,“回主子,待会信鹰就会来。”
刘芳合上手里的书册,放到书桌的暗格中,“嘱咐暗影堂,务必跟紧了元山的人,只要她没有生命之忧,就不必出手,
将她每天日常全都记录下来,发回来给我看就行。”
“是,主子。”
“京里的情况已经乱起来了,吩咐百晓阁,注意安全,不必插手。”
“是。”
等刘芳都吩咐完了,白术就行礼退下了。
刘芳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蒙蒙细雨,眼神幽远
三年前的京都丞相府。
后院安适院,这是刘芳居住的院子。
刘芳正坐在暖阁里看医书,白术快步走了进来,顾不得身上的积雪寒气,她看着刘芳行了一礼道,“姑娘,不好了,陛下下旨让丞相晚上进宫赴宴。”
刘芳放下了医书,脸色一冷,眼睛微眯,“你确定”
“嗯,传旨的侍监刚走。”
刘芳沉默不语。
好一会,她才转过头来看着窗外的大雪。
今年的京都,一进入十月就开始下雪,而且断断续续,越下越大,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可以想见,京都定会有雪灾。
最近,朝廷上正在议论纷纷,争论着是不是要提前准备救灾,丞相老爹位高权重,他坚持要立即做好防灾的准备。
可是,下个月就是皇帝宠妃的寿诞,陛下想要给这个宠妃修建行宫。
一座行宫,还是冰天雪地之下建造,可想而知是会有多么劳民伤财。
可是,这位陛下却觉得,雪灾未必会发生,行宫却刻不容缓。
昨天,最终的决定下来了,当今陛下下旨,建造行宫。
至于之后雪灾的百姓如何,呵,谁会管呢
刘芳只觉得心寒。
她是锦衣玉食,高床软枕,不必担心会如何。
可那些普通百姓们呢他们怎么办
刘芳捏紧了手里的医书,回过头来对白术道,“收拾东西吧,今夜就离开。我去找丞相跟大姑娘。”
白术一惊,“姑娘,这”
刘芳严肃着脸道,“快去。”
白术顿时被她的神情给震到了,行了一礼应下就出去收拾了。
刘芳把医书放好,起身穿上大氅,就出门去了前院的书房。
丞相老爹一般都在这里,而嫡姐刘菁也大多数时间在这里。
现在是午后,传旨官才离开,他们应该就在这里。
刘芳到了前院注意到只有丞相老爹的心腹管家守
门,并没有其他人,府里的护卫仆从一下子就好像消失干净了一样。
她脸色一沉果然,她想的一点也没错,丞相老爹早就做好了准备。
管家看到是她,行了一礼,道,“二姑娘安好。”
刘芳回了一礼,“管家伯伯,丞相大人在里面吗”
因为不喜刘芳,丞相老爹一直都不允许她称呼自己为父亲的。
刘芳也不在意这个,所以,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
管家显然也习惯了这对父女奇怪的关系,十分淡定地躬身回道,“姑娘,大人确实在里面,只是,他不会见你的。”
刘芳看着他,“这个时候,他也不见吗”
管家垂眸道,“是,姑娘。”
刘芳也没有纠缠勉强,十分平静地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说罢,她就转身离开了。
书房内
丞相与刘菁两人站在窗旁看着刘芳走远的背影,默然无语。
过了好一会,刘菁才缓缓道,“阿爹,您这样对妹妹,好吗”
丞相淡然道,“既然从来都没有过疼爱,那就索性让她安安静静离开吧。这样,她也能离了这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刘菁沉默。
再过了会,她才又说道,“阿爹,其实,您最疼爱的应该是妹妹才对。”
从不让外人接触她,也从来不让外人知道她,所有的危险恩怨,都与她无关,最后她还能清清静静地离开,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刘菁有时候,挺羡慕妹妹的。
不过,她也不会怨恨,更不会觉得父亲偏心。
她还记得,妹妹刚出生的时候,那么小小一个,就被人在胎里就下了毒。
而这一切,原本就该是她受的。
最后,却让妹妹还没出生就代替她承受了。
甚至这么多年,父亲也没有看过她,关怀过她。
刘菁其实觉得,自己比妹妹得到的更多父亲的宠爱,光明正大的身份,恣意妄为的成长经历
这些,都是被困在后院长大的妹妹所没有的。
所以,她怎么可能怨恨,又怎么可能责怪父亲呢
她只会怀着愧疚,希望有一天,妹妹也能光明正大地告诉别人她也是丞相之女。
丞相叹着气道,“不,你们两
人我都一样疼爱。只是阿菁,你是姐姐,你应该保护妹妹。”
刘菁点点头,“阿爹,我知道的。我一定会护住妹妹的。”
丞相转头看着长女,叹着气摸了摸她的头,“你妹妹若是对你有怨恨,你也别怪她,是我,这个父亲做的不好。”
当年小女儿出生,他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所以,最后他是自己亲手替妾室接生。
只是当时,实在是没有办法,妾室死了,他的妻子也因打击而最终气绝。
他其实,没有责怪过小女儿。
她可是自己亲手带到这个世上的,他如何会责怪她呢
只是,为了她的安全,为了她的未来,他不得不将她关在后院里,从来不见她,也不允许任何人在外说起她。
因此,外人都不知道,丞相府里还有一位庶出的二姑娘。
他谋划多年,为的也就是今天,可以让这个孩子,安安静静离开丞相府。
以后天高海阔任鸟飞,再也不需要管他们的恩怨是非。
只要她以后一生无忧,他这个父亲就心满意足,做的一切也都不算白费了。
刘芳到了府里的库房处,看到这里果然没有人守着,甚至连门都没有锁,
她抬手推开大门,看着里面的字画书籍以及真金白银,各种珍贵物件,心里一痛。
呵丞相老爹还真是大方啊
长姐也是,竟然一点也不争,实在是太宠爱她了。
刘芳眼眶忍不住一酸,落下泪来,这两个人真是傻透了
她抬手一挥,瞬间,所有的东西都被她收进了空间的一个空间戒指中。
丞相老爹当丞相这么多年,原本出身也是世家,府里怎么可能只有一座库房
刘芳一间一间地收取,终于把所有库房都搬空了,这才停手。
随后,她到花园的假山中,扭开了机关,进入了密室中,把藏在这里面的东西,也都全部收走。
再然后,她就将整个丞相府几乎走遍了,埋在底下的黄金,藏在湖里的财宝
真不愧是累世的名门贵族,果然到处都是钱。
至于京都里属于丞相府的产业
呵那根本就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还比不上刘芳收走的一个库房里的金银财宝值钱。
收完
了以后,刘芳就回安适院,把她院子里的东西也都收干净。
然后,她才带着白术,从假山的密道走了,一出来就是京城外的荒山下。
她走上山,站在上面,看着京城的方向,沉默不语。
她知道,今晚,丞相老爹就会死,罪名绝对是非常严重的。
当一个帝皇想要弄死你的时候,你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即使,当初明明是他哀求的丞相老爹回京帮他;即使,当初是他给丞相老爹的权柄;即使,明明丞相老爹才是这个国家最有才干,最为民,为国,为天下;即使,丞相老爹是最忠心,也是最信任陛下的。
他都不会心慈手软,手下留情
即使,他们自幼相伴长大,曾为挚友,可以性命相托。
到了这时,坐在上面的那位帝皇,他还是会杀了他
刘芳很清楚。
她原本想劝,可惜
罢了,这一切,都不过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与她,其实,没有关系。
别了,父亲,长姐。
刘芳红着眼眶,转身带着白术离开。
她自幼就这么一个丫鬟伺候,小时候伺候过她的那些人,早就陆陆续续被丞相老爹送走了。
这样也好,这世上,不会有人知道,丞相府的有过一个庶出的二姑娘。
而她还活着,,,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