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室内,
女人坐在沙发上,手中捧着夜蛾正道给她倒的水,一缕热气从杯中氲氲而起,模糊了女人的面容。
一杯温水下肚,她的情绪冷静了一些,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女人名叫菅原纱织,今年23岁。
菅原纱织在小的时候就能看到咒灵,不懂事的时候,她会被它们吓哭,也会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寻求父母的帮助。
一开始纱织的父母只当这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后来在纱织五六岁的时候,他们发现纱织的症状并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他们也很想相信自己的孩子,他们也试图从纱织的视角去看,但是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们带纱织去看了心理医生,他们以为纱织病了。
小小的纱织懵懂的坐在心理咨询室的沙发上,她不明白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带自己来看医生,乖巧的她静静地坐着,不哭不闹,等着自己的父母和医生交涉完。
不一会儿,交流结束了,纱织的父母走过来,父亲摸了摸纱织的头后先行离开。
母亲蹲下来,给了纱织一个拥抱“乖乖听医生阿姨的话好吗爸爸妈妈在外面等你。”
随后也离开了诊室。
心理医生拿出纸张和彩笔,坐到纱织的身边“你叫纱织对吗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呀。听你的爸爸妈妈说,你有一双神奇的眼睛对不对,阿姨没有见过那些东西,真的好奇的不得了呢纱织可以帮忙画给阿姨看一下吗”
她把纸笔递给纱织,用饱含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纱织接了过来“可是它们一点也不可爱,纱织每次看到都会吓得睡不着。阿姨你不害怕吗”
医生摇摇头,她棕色的眸子仿佛能容下整个世界“因为纱织是一个勇敢的小女孩,所以阿姨要告诉纱织一个秘密哦,纱织能替阿姨保密吗”
纱织点头,伸手在自己的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医生的眉梢漾出一丝笑意,神色自信地说“其实阿姨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哦,任何小朋友的任何烦恼只要和阿姨分享之后,都会插上翅膀飞走哦。”
年幼的纱织和所有这个年龄段的小女孩一样,热爱童话故事,她很轻易地就相信了心理医生的话。
她拿起笔在纸上画下自己看到的怪物,丑陋可怖的形象在孩子稚嫩的笔触之下少了几许尖锐,增添几缕怪诞之感。
所有的填色都由深浓沉重的色彩来完成,寥寥几步画出了纠缠纱织至今的恐怖怪物。
医生在一旁看着纱织完成那幅画,心里对她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估计,她故作惊讶地倒吸一口气,在纱织望过来之后,尴尬地笑了笑“阿姨打扰到你了吗不好意思哦,只是阿姨刚刚发现了一个令人惊喜的事”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纱织的胃口,才神神秘秘地继续开口道“阿姨发现,纱织你可能是我的同类哦”
“不过我们是
负责不同部门的天使,所以能力不一样哦像阿姨就无法看到纱织所看到的这些怪物呢,其他人也无法看到,这是纱织眼里独一无二的世界哦。纱织要靠自己的能力来战胜它们哦。”
“再看到的时候就画下来吧累的时候也不要忘了身边可以依靠的人哦”
心理医生猜想,纱织可能属于想象力比较丰富的那一类孩子,但不排除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可能性。
但是过早地对一个孩子的未来下判断太残忍了,她观察过,也了解过,纱织的父母双方都无此类疾病的患病史和遗传史,纱织除了出现幻视也没有其他症状。
所以她想这个孩子把想象力发挥在其他的地方,症状随着年龄的增长说不定就随风消散了。
纱织的父母遵照心理医生的建议,给纱织报了兴趣班,并且在纱织再提出看到不好的东西时候没再一味的否定,而是陪着纱织把她看到的一切都在纸上呈现了出来。
纱织在美术这件事上或许是个天才,父母为她报名了镇上的美术比赛,她别具一格的怪诞诡异风格使她在少年组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
时间一天天过,纱织还是会把看到的怪物画到纸上,但随着年龄和见识的增长,她已经知道当年的心理医生是在用善意的谎言来安抚她。
纱织学会了忽视那些怪物,把自己装作一个普通人,她正常地读完初中、高中,考上了一个很有名的美术学院,毕业后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
大约一年前,
纱织不知为什么,被一只怪物缠住了。
之前虽然能看到它们,但双方一直处于一种互不干扰的状态之下。
现在却不知为何,纱织能很清楚地感受到那只恶心怪物黏稠的视线黏在自己身上。
纱织一如往常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那只怪物又出现了。
它肥大的身体不停的蠕动,硕大的眼珠子挂在眼眶边缘,仿佛一用力就要掉出来。它的视线在纱织的身上聚焦,看不出形状的嘴唇蠕动着,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讨厌讨厌讨厌你的画纱织”
怪物发出的声音粗粝沙哑,在念出纱织的名字之后,一点点地朝着纱织这边移动。
纱织想要逃跑,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躯根本无法移动哪怕半步。
那只怪物靠得越来越近,走过的地方被它身上的黏液腐蚀出深黑色的痕迹。
纱织用手敲打的自己的双腿,终于能够向后退去。也许是因为过于害怕,纱织的脚不小心扭了,她重重的摔倒在地。
要看怪物越靠越近,触手仿佛已经触到纱织的身体。
就在这时,“五条悟”出现了,如天神般降临在纱织面前。
他手指微动,念出了应该是咒语一样的东西,轻轻松松地就消灭了刚刚把纱织逼入绝境的那只怪物。
“小姐,你没事吧”
男人生得一副好相貌,行为举止彬彬有礼,像一个绅士。
男
人带纱织去了医院,在路上给科普了一点关于咒灵的信息。
“那只怪物是咒灵,是因为人类的一些负面情绪积累而催生的。而我是咒术师,是一个专门消灭咒灵、保护非术师的职业。”
纱织对这个二十多年来遇到的第一个,和自己一样,能看到那些东西的人充满了好感。
她留下了男人的联系方式,询问之后是否可以约他出来坐坐。
男人同意了,并嘱咐纱织,如果再遇到这样的怪物,就给他打电话。
在之后的日子里,纱织经常会给男人发消息,有时是路边的一朵花,有时是纱织自己画的画。
男人一次都没有敷衍她,对她发的每条消息都认真回复,对纱织的画也有一些自己的见解。
纱织偶尔也会约男人到咖啡厅坐一坐,男人在谈吐之间透露良好的家教和丰富的学识深深地吸引住了纱织。
纱织爱上他了。
纱织和男人表白了,她们顺利地在一起了,没多久纱织就搬到男人的住处和他住到了一起。
男人告诉了纱织自己的名字,他说他叫“五条悟”,现在有任务不得不离开,并且给了纱织一个地址,让纱织有事的话可以到这个地方去找他。
热恋中的纱织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贴心的为他准备好了衣物,嘱咐他外出注意安全。
一天,两天一周两周
冷静下来的纱织发现了不对,她联系不上“五条悟”。
祸不单行,纱织发现自己怀孕了。
纱织不是什么痴男怨女,她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找不到人就算了,她有能力独自抚养这个孩子长大。
可是,就在肚子渐渐大起来之后,纱织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一点点的变差了。
就像,这个孩子以她为养分成长一样。
医生建议她把孩子打掉,否则她的身体可能撑不到分娩那天。
纱织不甘心,所以她来了,她来寻求帮助。
夜蛾正道坐在她对面,沉默地听完了整个故事。
他沉吟片刻,开口问菅原纱织“菅原小姐,方便问问您孩子的父亲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的”
“还有眼睛。”
菅原纱织很疑惑,狐疑地上下扫了眼夜蛾正道“当然是黑色的啊,眼睛棕色吧应该是。”
夜蛾正道隐晦地松了口气“虽然这样说对您有点不公平,但是您可能被骗了那人并不是悟,悟他有点特殊,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天生白发和蓝色眼眸。”
菅原纱织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上了一把锁,嘴唇嗫喏了几下,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半晌,她把脸埋入双手掌心,痛哭出声。
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为什么为什么要是我”
在来之前她其实有怀疑过,一个突然失联的人,会不会所给的名字和地址也是虚假的。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她还是
来了。
在找到这个地方来的时候,她的心里不可抑制地产生一个念头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那他所说的有任务是否也是真的呢
但是夜蛾所说的话又将她打入了谷底。
她哭了一会儿,仿佛要把前半生遭遇的所有苦难全都哭出来。
哭过之后,她接过夜蛾正道递过来的纸张,拭了拭眼角的泪。
纱织用右手撑着自己的腰,另一只手扶着圆滚硕大的肚子,艰难地超夜蛾正道俯身鞠了一躬“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离开。”
夜蛾正道急忙伸出双手扶住她的双肩,拦住她想要离开的身影或许你可以在高专住下,我们有位aheiahei特别的医生,至少让她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夜蛾没有笃定地说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他怕给了纱织希望又让她失望,只说让她留下来让硝子帮忙检查一下,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纱织一怔,她的眼神空洞,两颊因为过于消瘦而微微下陷,身形纤细到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她已经对这件事不报什么希望了,只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有些难过。
她想要拒绝夜蛾的好意,想说自己的身体什么样她很清楚,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但夜蛾却很坚持“既然已经知道了此事与咒术师有关,那我就不可能放任不管,更可况试试也不吃亏,对吗”
“就当为了我不被咒术界的高层问责,能试试吗”
夜蛾正道不知道这样劝她能不能听进去,他已经想好了,纱织要是不同意他就让自己的学生给她绑在高专。
纱织同意了,就再试最后一回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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