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
“你觉得王重这人咋样”回到家,扶着腰,揉着圆鼓鼓的肚皮,一脸满足的李老栓忽然问道。
水花也吃撑了,香喷喷的羊肉包子和铁锅炖鸡,还有那么多配菜,基本上天天是洋芋洋芋的水花也没控制住。
可听了李老栓的话,却愣了一下,但也没多想“王重哥人挺好的,会烧砖,会烧瓦,还会泥瓦,连饭都做的这么好吃,我看县城里那些饭馆的大厨也不一定有他做的这么好吃”
说着还补充一句“我还没见过像王重哥这么厉害的人。”
“哦”李老栓看着自家女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父女俩各自睡去。
躺在炕上,李老栓的心情却颇为复杂,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王重款待给他帮忙的乡亲们,每天都有羊骨头熬的汤,二和面的馒头管饱,还有玉米面熬的粥,三天还有一顿羊肉吃,每人都能分到三四块儿。
还有今儿这一顿,李老栓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馅的包子,还有这么香的炖鸡。
水花和王重的身影不断在脑海中浮现,这个晚上,是李老栓人生中第一次失眠。
搬进了新房,睡在自己亲手砌的的大炕上,确实有一种别样的满足感。
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通电,不过这一点王重倒也还能接受,而且来到涌泉村这么久了,王重也逐渐适应下来,毕竟当初在芳华世界里的时候,战场上的日子比这苦的多,随时都有可能在野外露营,搞不好睡着睡着就是一场大雨突然袭来。
点着蜡烛,王重拿着自己手绘的图纸,开始想着接下来的事儿。
水花他是娶定了,别说是主角马得福了,就算玉皇大帝、如来佛祖来了也没用。
可要娶水花的话,难度可不小。
首先水花跟马得福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之间,也有点男女间懵懂的情感在里头,这个应该不难解决,毕竟原著里连一個名不见经传的姓安的都能把水花给娶走,更别说自己了,王重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
挖墙脚吗,主要锄头挥得好,怎么可能有挖不倒的墙角。
不对,这算不上挖墙脚,因为李老栓根本没有把女儿嫁给马得福的意思。
要娶水花,关键还是在水花他爹李老栓的身上,只要搞定了李老栓,他点了头,把水花娶到手的概率大大增加,至于感情的事儿,还可以后边慢慢培养。
就像张爱玲说的,通往女人的心里是有捷径的。
不过这也并非绝对,毕竟原著中,水花可是做出过逃婚离家出走,要去外头闯荡的举动。
所以王重才会悬在回涌泉村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来。
不然的话,他跑县城里住不香吗
没水没电,晚上照明靠蜡烛,一到夜里,身边既没有女人,又没有手机电脑,无事可干,王重也就只能抄起自己的老本行。
至于水花,只能慢慢来,这个记不得。
但要攻略李老栓,同样有捷径可走,不过光有房子肯定是不够的,得看李老栓最想要的是什么。
王重脸上露出笑容,用钢笔在信纸上写下两个字水窖
水乃生命之源,尤其是在这干旱缺水的大西北,尤其是在这荒凉、偏远、穷困的涌泉村。
李老栓能为了一个水窖,和那么一点彩礼就把女儿嫁出去。
那自己为什么不行
来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水窖,到时候害怕李老栓不上钩
来这个世界之前,王重就提前做过功课了,水窖不单单只是指一个埋在地底下宛若瓶状的窖,还有一整套引水、滤水的系统。
西北干旱地区,只要有条件的,在自来水没有接通之前,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会备上一口水窖。
这会儿王重有些庆幸自己已经升到了四级的土木建筑技能了。
从设计到泥瓦,王重就没有不会的。
王重特意查过资料,仔细的研究过了,心中早已有了定计。
早在这座新房建起来之前,王重就做好了要挖水窖的准备,房屋整体的排水系统王重早就都规划好了,就等着水窖建起来,做好地面的引水和过滤的渠道,就能开始储水了。
虽说再过两年就要搬去玉泉营的戈壁滩上了,可这两年时间里,王重还是要在这边生活的,而且既然要娶水花,那肯定就得在这两年里,而且是越早越好,王重可不想自己独守空房两年多,一个水窖肯定是不能少的。
水窖的设计对于王重而言非常简单,只十分钟就把图纸给弄出来了。
一般西海固地区的老百姓们挖水窖,都是直接开挖,挖成花瓶状,用提前和好的红土封面,但随着近些年来水土流失严重,土制沙化,这样做的危险系数大大增高。
原著里水花嫁的那个姓安的就是因为挖水窖出了事故,把自己埋里头,弄成了瘫痪,王重做事一向以稳妥著称的,自然不可能犯和他一样的错误。
王重早就想好了,用烧好的火砖来砌,这要是后世流行的一种方法。
第二天一早,王重就扛着羊角锄来到自家房子边上,用石灰画好直径三二米的圆圈,然后就顺着圆圈径直往下挖。
挖两个小时,用一个小时把坑边的土运到旁边的空地上。
两天功夫,王重才把直径三米二,深四米五的圆坑挖好。
之所以挖这么深,是王重打算把水窖底也铺上一层青砖,再抹上一层水泥砂浆防水层。
之所以花了两天时间,主要还是越往下,往外运土的难度就越大,要是有人帮忙,王重一天就能把这活儿干完。
但这活儿有一定危险性,王重这才没有找人,速度自然也就慢了。
等挖好圆坑,王重又跑去县里,买回来三吨的水泥,一板车装了一吨二十包,剩下的装在空间里,拉回了家。
细沙的话,建房的时候本就剩了不少,王重又用空间运了点,怎么也够用了。
材料备好了,王重又动手做起了齿轮组和轱辘,一切准备就绪,才喊上三小,又请了水花,来自己家帮忙做饭。
砌砖是个满活儿,快不了,得宝虽然跟着王重学了一阵子,但技术还没到位,要是围墙那些,倒是能上手,可水窖不同,王重不敢让得宝他们帮忙,而且得宝他们还得在学校跟着白老师,也就是麦苗的父亲,得宝的未来岳父读书。
等到了周末,得宝他们放假了,王重才让他跟尕娃还有水旺他们帮着调水泥浆,用王重自制的滑轮组送料下坑。
可德宝尕娃他们人小力弱,但还在能吃苦,花了两天,把窑洞砌成了大肚窄口的窖状,王重给了他们一人六块钱的工钱。
把几个孩子都给高兴坏了。
紧接着便是进水口和出水口渠道的梳理,这是个尤为精细的活儿,王重没让别人帮忙,自己亲力亲为,一个人慢慢鼓捣。
光是弄进出收口就花了王重一天半的功夫。
王重干活的时候,水花还是每天都帮王重做饭,但却怎么也不肯拿钱了,还说以前是人多,做的饭也多,拿钱还说的过去,现在就给王重一个人做,都是顺带的。
王重知道水花的性子,看似柔弱,实则坚强,极有主意,也就没强求,但每次都定期的往水花家送米面粮油、还有羊肉的时候都会多送一些,让她连带着老支书的饭也一块儿做了,多的就当是王重跟老支书搭伙的饭钱。
王重这么一说,水花犹豫了一下,但到底没再拒绝。
水窖弄好了,王重也没闲着,先用火砖把屋里都铺了一遍,紧接着用剩下的那些火砖,挨着半人高的围墙在前院西南角围了一块四十公分高,十平方左右的小菜圃。
院里王重也没放过,用水泥砂浆铺了一层,找了水平,因为院子比较大,王重就弄了个百分之五的坡度,把房顶院里的雨水导向水窖。
把这些都弄完,也没剩啥活了,水花也就不用每天中午过来给王重送饭了。
习惯了每天都有水花过来送饭,这一下子忽然要自己下厨,王重竟然觉得有些不大习惯。
索性找点事儿做,王重还专门跑了县城,从黄河边上弄了不少淤泥回来,填在在菜圃最底下,再铺上一层厚厚的一层土,让这些淤泥在土里发酵一年,等到来年开春,就是最好的肥料。
浇上几天水之后,王重在菜圃里撒上几把白菜和韭菜种子,各自一垄,又插上两垄蒜头,一垄把土垒的高高的,一垄维持正常。
十二月,家家户户早早就开始为冬灌做准备。
涌泉村没有河沟,更没有水渠,每年的冬灌春灌,都只能各家各户一条条,一担担的往地里挑水,一瓢一瓢、一棵苗子一棵苗子的浇水。
若是以前战乱的时候,这种贫瘠偏远的地方,是世间难得的乐土,因为太穷太苦,就连那些土匪马贼都不惜得往这种地方来。
可如今是太平盛世,涌泉村这种偏远僻静穷苦的山沟沟,缺吃少喝的,交通运输也极为不便,又如何能成为乐土。
再加上近些年以来,没有战乱,人口急剧增多,人们大肆垦荒种地,滥砍滥伐,有些地方练树根草皮都不放过,不是因为人们不知道斧斤以时入山林的道理,而是生活所需,日常的烧水煮饭,冬日的引火取暖光地里的那些秸秆稻草怎么可能够用,老百姓们一年到头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刨食儿,种出来的那点粮食,也就够一家人吃的,没有多少盈余,哪儿有钱跟王重似的,买煤回来烧。
次日一大清早,水花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烤了几个洋芋,煮上一锅玉米粥,烙上几个玉米饼子,跟父亲李老栓简单的用过早饭,天也亮的差不多了,父女两就推着板车,装着水袋水桶出了门。
村里有两口古井,就在村东头,两颗大杨树底下,古井很深,丰水期还好,可一旦到了秋冬枯水时节或者是干旱年景,古井里的水就不能保证了。
以前人少的时候,村里的水还能勉强够用,可现在没了战乱,也少了天灾,人口也越来越多,井里的水就勉强只够人们日常所需,家里有水窖的,早在春夏雨季的时候,水窖里头就储存了满满一窖的水。
可那些个没有水窖的,想要浇地,村里水井的水肯定是不够用,就只能跑到几十里外去运水回来。
好在这些年大体都是风调雨顺,水源倒是没问题,这要是遇上个干旱的年景,为了抢夺水源,村和村之间干架的简直数不胜数。
在早些时候,为了抢水,猎枪土枪甚至都经常登场,每年抢水的时候不出个几条人命,那都不正常。
父女俩刚出门走上村里大路,就瞧见王重跟马喊水还有得宝、水旺、尕娃,也拉着驾板车。
“老栓叔水花”王重笑着和二人打招呼。
得宝跟尕娃水旺也赶紧喊人。
“喊水叔,王重哥,你们也去运水呐”见到几人,水花脸上就露出笑容。
“这不是马上就要冬灌了吗”马喊水停下脚步和水花打招呼“你们也是去运水的”
“嗯”水花应道。
“王重啊,你不是自己挖了个大水窖吗”李老栓既好奇又有些眼热。
王重家在村尾,村里人下田下地都走的是村东头,不经过王重家,李老栓也是从水花嘴里知道王重挖水窖的消息的,后头还专门去看过,见那用火砖垒砌而成的大水窖,心里那叫一个羡慕。
“老栓叔”王重也同时说道“这水是帮老支书运的,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对我又一直很照顾,正好现在我最近忙得也差不多了,这种重活哪还能让他自己干。”
“那不是还有李大有两口子呢吗”李老栓有些不忿的道。
“大有叔不也有他家的田地要冬灌”王重笑着道“能帮一手是一手吗”
“你倒是热心”李老栓有些酸。
要说来涌泉村这么久了,唯一一件让王重觉得不适应的,就是缺水这事儿。
得亏有个系统空间,还有前段时间正值夏季丰水期,王重在自己宅基地后头坡底下,用油布和石头和土,临时围了个大型的储水池,攒了不少雨水,不然光是找水,就得给王重折腾死。
不过露天的水池短期还行,时间一长要么就蒸发了,要么就满是风沙尘土,用来浇地还行,日常生活的用水那就不行了。
最让王重难受的,还是厕所,没有水,便盆和化粪池就算弄了也没用,反倒是不如旱厕来的简单直接。
好在有了水窖,王重也能光明正大的把厕所做成冲水式的,虽然每次都要自己舀,但总好过旱厕。
“水旺他爷遇上你这么个都懂事的娃,还真是有福气”除了酸之外,李老栓话语间还隐隐有些羡慕,他就水花这么一个女儿,水花现在年纪也一天天打了,将来肯定是要嫁人的,要是嫁在本村那且还好,可要是嫁到外头
尤其王重跟老支书虽说有故,但却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可王重对老支书却这么尊敬,这么好,怎么不让他羡慕。
人吗,有时候眼睛总会下意识的忽略一些东西。
人都是相互的,要不是老支书对王重这么掏心掏肺,王重也不会这么投桃报李。
不管是在人世间还是在芳华的世界里,王重都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
缺水的苦,为了那么一点水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的苦。
几十里的路,一来一回,至少要将近四个小时,王重的脚程快,气力大,早上九点就打好了水,拖着板车往回跑。
王重走得快,板车上千多斤的水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半点难度,水旺还说帮忙推的,可回去的时候,就差坐在板车上让王重连他一块儿都给拉了。
老支书年纪大了,种的地不多,还有李大有两口子帮忙,要的水也不多。
马喊水要既要忙活自家的地,还要忙活尕娃家的地,地多要的水自然也多,好在好在马喊水两口子跟尕娃他娘都是能干的。
和水旺帮着老支书浇了会儿地,把大水囊空出来,王重选择一个人出发。
没几个孩子在,王重一个人速度更快,一天下来拢共跑了三趟,老支书跟尕娃两人一天也没歇下来过,眼瞅着天都快黑了,才把所有的地都浇了一遍。
次日王重又去马喊水家帮忙。
“重娃子,听说你昨儿一个人拉了三趟”马喊水有些担心王重的身体。
王重胸脯拍的震天响“叔,您瞧我这身子骨,比牛还结实,要不是路远了点,时间不够,再来个十几趟我也吃得消。”
“真吃得消”马喊水将信将疑的看着王重。
王重笑着道“您就放心吧前段时间建房子那会儿,您又不是没见过我干活”
“那也别跑那么多趟,上午你去,下午我去,咱们换着来,也松快些”马喊水知道拗不过王重,索性退了一步。
“成听您的”
马喊水家帮了一天,第三天,王重去了水花家。
水花家就她和她爹两口人,可种的地却不少,尤其是水花,干活既卖力又勤快。
“王重哥,你这是”水花看着王重,有些疑惑的问。
王重道“我这不是看你家地好几天了都没浇完了,正好老支书家的地浇完了,喊水叔家里人口也多,用不上我,我现在也闲着,想着过来给你们搭把手”
“那感情好”水花还没说啥呢,李老栓就迫不及待的一脸惊喜的道“王重,可不兴逗你叔啊”
“叔我没事儿逗您干啥,再说了,当初水花可是救了我的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就帮着拉点水的事儿,算得上啥”
“我就说你这娃懂事儿,心眼实在”李老栓高兴的道。
倒是把水花说的一愣,昨儿个见王重给马喊水家拉水的时候李老栓可不是这么说的,晚上回到家,还不住的跟水花抱怨,说把王重从山里捡回村里的是水花,还说王重只知道帮老支书和马喊水,却不知道帮他们家,那语气就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
可这会儿看到王重登门,立马就变了脸色。
“都是应该的”王重脸上仍旧带着笑。
“那成”李老栓高兴的道“你体格好,那就辛苦你拉着,我跟水花在边上帮你推”
“成没问题”王重一口应下。
“爹”水花赶紧拉了李老栓一把,冲着王重笑了一下“王重哥,你等一下,我有几句话跟我爹说。”
然后赶紧把李老栓拉到一边,李老栓没好气的道“干啥有啥好说的”
水花急道“爹,王重哥才搬过来,事情一大堆呢咱们自家地里的事儿,怎么好麻烦人家”
“你懂啥”李老栓见女儿这么说,立马板起了脸,一脸正色的教训水花道“这马上就要入冬了,咱们自己累点慢点不打紧,可地里的麦苗能等吗
王重是个好后生,就拿一把子力气,别说咱涌泉村了,我看整个干沟乡,整个西海固,也没几个后生能比得上他,他好心好意过来帮忙,能给咱省多少事儿,咱们也能尽快弄完冬灌”
可水花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说着李老栓压低了声音,焦急的对水花道“我的傻闺女,你咋就不开窍呢,像王重这么出色的后生,这十里八乡的,你还能找到第二个来”
“你瞧着吧,再过一阵子,那登门的媒婆,能把他家的门槛儿给踩烂了现在他和咱家亲近,那是因为你救了他,人家念着你的恩情,想报答咱呢”
“这么好的机会你要是不抓住,难道还想把他拱手让给别的姑娘不成”
李老栓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水花直接被李老栓给说蒙了,小半晌才回过神来,脸颊微红“爹,你说啥呢什么抓住不抓住的。”原本平静的内心,一下子竟有些乱了。
下意识便扭头看了看站在院里,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浑身上下,透着浓浓阳刚之气的王重,心里忽然扑通扑通如小鹿乱撞似的。
水花赶紧收回目光,不住的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喜欢的是得福哥,我喜欢的是得福哥”可那念头一旦扎下根,发了芽,却再也难祛除。
“你这妮子”李老栓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看着水花,摇摇头,没说什么,转身走向王重,“王重啊,走,咱们把板车先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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