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刘越是我杀的。”倪盼在凌霜落座后,平静开口。
凌霜打开设备,例行询问“在哪儿杀的”
“就在刘越装修的房子里,你们已经查过那里。”倪盼说。
凌霜看了她一眼,说“你是怎么杀的他”
倪盼回忆道“那天,我让刘莹以查看装修进度为由,把刘越骗来公寓。我提前躲在屋内,等他进来后,趁他不注意,用砸墙的铁锤重击他后脑勺。”
这点和他们调查到的信息基本吻合,凌霜继续问“刘越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我用行李箱把他拖到东岭山上掩埋了。”
“你一个人拖的有没有人帮忙”
倪盼陡然拔高声音强调“就是我一个人,你们在刘越身上找到一枚戒指,那就是证据。”
“行李箱是你从家里带去的”凌霜问。
“不,行李箱是我提前让刘莹送去给我的,杀害刘越前,我做过详细计划,他强奸我,我恨他。”
“你用什么埋的”
“铁锹。”
“你一手提行李箱,一手拿铁锹”凌霜指出其中疑点,刘越身材肥硕,她一个人对付行李箱都够呛。
“我在埋尸地提前准备好了铁锹。”倪盼目光里出现一丝闪躲。
凌霜停下手里的笔,看向她,换了一种提问方式“你当时衣服上有没有血”
“有。”
“是一个人作案”
“是。”倪盼答。
“抛尸路上有没有人”
“没有。”
“血打湿了你的前胸还是后背”凌霜不给倪盼详细思考的机会。
“前胸。”
“你左手握锤,还是右手握锤”凌霜问得太快了。
“右手。”
“你重击了他左侧颅骨,还是右侧颅骨”凌霜语速飞快。
“右侧。”
“血是有没有滴在你脸上”
“有。”
“血滴在你左脸还是右脸”
“右脸。”
凌霜眉梢动了一下,询问戛然而止。
审讯室外,徐司前戴着耳机抱臂而立,他一直在观察倪盼的表情。
倪盼和凌霜之间有眼神交流,乍一看,不像撒谎,或者不是完全说谎。
在心理学角度看,撒谎的人故意说一些真实信息再掺杂假信息后可以实现以假乱真。
但是倪盼特地强调的那句话,暴露出她的软肋,她企图将刘莹撇清在外,这也许是她主动投案的原因。
凌霜刚从审讯室出来,刘莹忽然哭着来到队里,她情绪激动道“警官,我才是凶手,刘越的死和倪盼没有关系。”
凌霜一行愣住,两个女孩居然都说自己是凶手。
他们从业这么久,办案时遇到相互甩锅的情
况不少,像这样双双承认自己是凶手的情形非常少见。毕竟,杀人偿命,谁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儿戏。
刘莹的口述内容与倪盼如出一辙,案发地点、凶器、埋尸地都详细无误。
“我们在刘越尸骨里找到一枚戒指。”凌霜说。
刘莹捏着手指说“那是倪盼送我的礼物,我在搬运尸体时不小心弄丢了,事后我本想想回头去找,但是不敢。”
“你为什么杀他”凌霜问。
刘莹答“因为他将家里的钱全部赌光了,导致我继父天天殴打我妈出气,还欺负倪盼。”
“你知道他强奸的事”凌霜问。
刘莹点头,眼睛里盈满泪水“知道,倪盼是我最重要的人,刘越可以欺负我,不能欺负她”
凌霜整个下午都陷在谜团中。
案发时间太过久远,凶器找不到,血衣和行李箱被焚烧,没有明确证据表明两个女孩中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凌霜连续跑了两趟法医室,唉声叹气“师兄,难道就没有一点破绽吗”
“别催了,正在给你找。”秦萧说。
凌霜戴上手套,低头一块块查看刘越的骨头。
“两个女孩都说是自己杀了刘越,倪盼的回答里有一些漏洞,可又像是真话。”
“什么漏洞”秦萧问。
“倪盼说,有血滴落在脸颊上。”凌霜捧起刘越的颅骨说,“你看,这里的伤口怎么会有血滴在她脸上顶多是飞溅到脸上。”
骷髅挡住了凌霜的脸颊,让她看上去有点吓人,这姑娘是一点不忌讳。
秦萧把头骨从她手里接过去说“如果还有其他伤口呢”
“其他伤口在哪里”凌霜睁大眼睛问。
秦萧伸手在她眉心弹过一记道“我帮你一块块找,晚饭前过来。”
凌霜笑“辛苦师兄。”
秦萧把头骨放下,状似不经意地问“小光说,昨晚你家着火了”
“嗯。”凌霜提到这事依旧心有余悸。
“你最近住哪里”秦萧问。
凌霜模糊掉徐司前,说“我暂住朋友家,已经在让中介帮忙找房子了。”
秦萧从柜子里拿出一串钥匙给凌霜说“我还有一套房空着,你可以去住。”
凌霜没有接钥匙,她手臂撑在操作台上笑“师兄,那可是你婚房,我就不去了,最近我霉运挺重。”
其实,这不是主要原因,她怕把危险带给秦萧。
徐司前不一样,他也在查凌霰案,某种程度上说,他和她算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她暂时祸害一下徐司前,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秦萧眼里的光渐渐暗下去。
凌霜一拍他肩膀,叹气道“放心,我没有钱花会找你借的,我那烧焦的房子还需要重新装修呢,一贫如洗”
秦萧又笑了“给你留张卡。”
凌霜笑
“行哦。”
凌霜从法医室出去,远远瞧见徐司前。
外面下着小雨,香樟树绿的发暗。他撑着柄黑伞往车边走,灰色风衣被风鼓出好看弧度,皮鞋撞击地面发出悦耳声响。
凌霜看出他要出门,冒雨叫住他问“徐司前,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再去一趟抛尸地。”他把雨伞递给她,钻进车厢。
“我和你一起去。”凌霜不等他回答,从车头绕道,猫腰坐进副驾驶。
徐司前侧头看了她一眼说“我以为你刚刚在法医室找到答案了。”
“没有。”凌霜叹气。
徐司前轻哂“所以来钓我”
凌霜羞恼道“你别钓啊钓的,我是为了破案。”
徐司前发动车子说“秦法医条件不错,人品也好,适合谈恋爱结婚。”
凌霜不悦道“干嘛这事轮得到你管吗”
“朋友间的关心。”
凌霜看着风挡玻璃上流淌的水珠缓声说“就我昨晚那种情况,和谁结婚都是害人家,我师兄一表人才,自然值得更好的女孩。”
徐司前弯唇道“照你这么说,是你哥影响你谈恋爱了”
“才没有。”凌霜嘟囔,“我遇到合适的自然会谈。”
凌霜让徐司前绕道去一趟案发地,顺便观察四周环境。
今天一直在下小雨,山路湿滑,他们俩从坡上下去费了些力气。期间,他还扶了她一段。
“一路过来都是下坡,如果是晴天,一个人实施抛尸难度不大。”凌霜说。
“杀了人,要冷静处理完现场,还要走夜路过来抛尸,如果全部都是一个人,那她胆子很大。”徐司前说出自己观点。
凌霜侧眉问“你觉得是两个人共同作案。”
徐司前看着潮湿的山路说“也可能是一人作案,一人帮忙掩藏证据。”
“你觉得谁是主犯”凌霜问。
“不知道。”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拢火点上,水汽氤氲,他垂眉慢条斯理点烟的模样,简直像在做香烟广告。
凌霜烟瘾被他勾出来了,心里痒痒的。
“还有烟吗”她问。
徐司前瞥了凌霜一眼问“我是你的烟盒”
“没有就算了。”凌霜扭头,打算去车里等他。
徐司前忽然勾住她皮衣的衣领,他手指有些凉,被水汽缭绕许久,还有些湿。
凌霜因为他这个动作僵住,有股陌生的电流从脊背往上爬,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
头顶被人用伞罩住,牛仔裤口袋他用两根手指撑开,质地微硬的烟盒被他塞进去。
“喏,给你。”男人笑着,声音有几分痞,但是很好听。
烟盒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贴上大腿,那触感和他手指一样冰。
徐司前做这个动作时,身体和她靠得很近,凌霜看着他被风吹散的短发,
心脏突然怦怦乱跳。
她察觉到自己对他的感觉,似乎有点不一样
“少抽点烟。”徐司前直起背说。
凌霜反诘“你管我你不也抽”
“那一起戒啊”他笑。
“各戒各的,干嘛要一起戒”一起这个词听上去好暧昧。
“脸怎么红了”他忽然问。
“冻的,和你没关系,你别瞎揣摩,小心我揍你。”凌霜语毕,从伞下跑出去,掀门上车,烟瘾也忘了。
徐司前不免失笑,凌霜这会儿像只炸毛的小猫,他好像也没惹她吧
再回队里,差不多是晚饭点,凌霜直奔法医室而去。
秦萧正在看骨磨片,她示意凌霜去看显微镜。
“刘越上衣没有明显刀刃割破的痕迹,我们之前只把关注点放在了他的颅骨上,颅骨骨折确实是他的起因,但他死前还受过其他伤。”
凌霜目光转暗。
秦萧接着说“我仔细查看了他其他骨头,锁骨这里有一处刀伤,骨磨片放大后可以看到大量血红素,伤口没有来及愈合。”
“是死前伤。”凌霜说。
秦萧点头“不仅如此,还可以看出这是被利器所伤,从形状上看,是双面开刃的菱形小刀。”
为方便凌霜理解,他还在白纸上勾勒出刀刃的形状。
这个位置得迎面攻击才会有,一个人是不可能既从正面攻击,又从背面攻击的。
所以,案发时只能是两个人。
“除了这处伤还有别的死前伤吗”
“鼻梁骨也有。”秦萧说着话,替换一块骨磨片给她看。
“这不是刀伤。”凌霜立刻说。
“嗯,这是凶手暴力砸击刘越颅骨时,他面朝地面撞击所致的伤。”
凌霜眯着眼,将证据一点点串联起来“刘越被人从背后重击时,是面朝地下的姿势,底下的人对他用刀攻击,没有造成致命伤,背后的人用锤子攻击刘越后脑勺致其死亡,他死时身体上有女人头发,两人可能发生亲密关系”
“倪盼更像是和他发生亲密关系的那个。”秦萧说。
凌霜摇头,表示不赞同“刘越和刘莹并不是亲兄妹,他对继妹实施性侵害也不是不可能。”
还要继续查。
晚饭后,徐司前和凌霜前往倪盼工作室。
他们从长廊一头走到另一头,凌霜感叹“她的画好压抑。”
“压抑但是快乐。”徐司前边走边说,“你仔细看,每一幅画里都晶莹的湖水和梨树。”
倪盼梨
刘莹晶莹湖水
经徐司前这么一说,凌霜竟觉得那些画有些浪漫,那种黑白色乍一看像是在描述孤独,细看更像在勾勒乌托邦,有种坚定的温柔。
凌霜查看了倪盼的画室,很快,目光被一样东西吸引
那是一把油画刀,
菱形,前尖后宽和秦萧今天画给她看的那张图一模一样。
“我知道了。”凌霜恍然大悟。
“什么”徐司前问。
凌霜拿起那把油画刀说“被刘越压在身下的人是倪盼,而从背后用锤子攻击的人是刘莹。”
时间回溯到2007年夏天。
南城中学,开学第一日。
高一3班点名,有个女孩迟迟没到。
倪盼虽然没迟到,但是她来得比较晚,没来及找人搭伴做同桌。
班会课快结束时,一个穿着灰色长袖的女孩慌慌张张地从前门进来。
班主任拿着名单问“刘莹”
女孩红着脸点头说“是的,老师。”
班主任让她找地方坐下。班里还有两个空座位,一个在倪盼边上,一个在最后一排。刘莹个子不高,坐在后排看不见黑板。
于是,她走到倪盼边上小声问“请问,我能和你坐吗”
倪盼抬头打量她一眼说“坐吧。”
班主任主张无为而治,大家选好了位置,他也懒得再排,刘莹就成了倪盼的同桌。
倪盼对刘莹的第一印象很寡淡,她每天规规矩矩,活得像牙膏管里怎么挤都排列整齐的三种颜色。
倪盼家境殷实,长相漂亮,性格活泼,她很快就和班里的女孩打成一片。
刘莹性格孤僻,很少和人交流。
刘莹住校,倪盼走读。有一回,倪盼生理期把血弄到了衣服上,朋友催着她放学,她红着脸把弄脏的椅子藏进课桌,起身开溜。
刘莹细心发现,拿纸巾帮她擦干净了座椅。
第二天,倪盼看到干净的椅子,有些惊讶。她主动找刘莹说话,想带她融入班里。
刘莹唯唯诺诺地跟着她,像个小跟班。
中午吃饭,倪盼想挽着刘莹去吃饭,谁知她以上厕所为由溜走了。
之后几天,都是一样,倪盼那天一直等到十二点半,才看见刘莹从厕所出来。
刘莹走前面,倪盼悄悄跟上。
刘莹到食堂时,打饭阿姨都快下班了,她只打了饭,一样菜也没要,然后端着餐盘坐在窗边快速扒饭。
倪盼注意到,窗口里还有菜,但是刘莹没买。
她在刘莹对面坐下问“你就吃这个”
刘莹咀嚼着白饭,有些窘迫,她每天晚来吃饭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母亲改嫁,家中拮据。
倪盼去窗口打来一份饭,然后把所有的荤菜夹给她,说“明天开始,你和我一起吃午饭,我减肥,不想吃肉。”
刘莹低着头没说话。
倪盼亲昵地贴上来说“同学之间帮帮忙。”
她身上很香,声音又好听,刘莹的心立刻变得柔软起来。
为报答倪盼,刘莹会在午睡时偷偷给她盖被子,还会督促她课业,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有一回,刘莹被隔壁
的混混盯上,倪盼叫上朋友去警告那些混混“刘莹是我妹妹,我看谁敢欺负她”
那小混混笑“倪盼,这是你妹妹啊穿成这样土了吧唧的。”
刘莹自尊心作祟,眼泪都要落下来,倪盼牵过刘莹的手说“走,我们去买衣服。”
倪盼领着刘莹走进一家服装店,左一条裙子,右一条裙子往刘莹身上套。
刘莹很漂亮,穿哪件都合适,倪盼掏出自己的小金库把那些裙子全买下来。
刘莹却不肯要。
倪盼提议,裙子一人穿一天,不算送给她,只算借,刘莹这才同意。
那天,两个女孩穿上裙子,美美地挤在一起。
“走,去拍照片。”倪盼提议。
2007年,智能手机没有流行,还是诺基亚的时代,两个女孩挤在小棚子里拍大头贴,头靠头、脸挨脸。
刘莹全程红着脸蛋。
倪盼趴在她肩头说“友谊天长地久。”
回去后,刘莹把那些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一张都很喜欢。
因为每张相片里,倪盼都笑得明艳,就像天上的月亮。
其实,她才是姐姐,她比倪盼大两个月。
国庆放假,两个女孩分别。
再回来时,倪盼发现刘莹脸上有伤,便问“谁打的”
刘莹不肯说。
倪盼气得一天没理她,傍晚时,刘莹扯着倪盼的衣角和她道歉。
倪盼气鼓鼓道“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不如绝交。”
刘莹嗫嚅道“我继兄打的。”
“他有病吧,他打你,你妈妈不管”
“我没告诉她。”
“还有哪里有伤”倪盼问。
“背上。”刘莹低声说。
倪盼一把将她扯进卫生间,让她把衣服掀起来给她涂药。
刘莹不好意思,说“我自己回宿舍涂。”
倪妮坚持说“你回宿舍也涂不到后背,我帮你涂。”
倪盼看到女孩伤痕累累的后背,有些心疼,上药动作很慢,涂完还帮她轻轻吹气“是不是很痛”
倪盼不觉得痛,只觉得她呼出的空气很痒。
从那天开始,刘莹心里多了一个秘密,关于倪盼。
不久之后,倪盼生日,男男女女送了一堆礼物给她。
刘莹也送了礼物,她送的是一本书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涅朵奇卡。
倪盼不喜欢看书,刘莹笃定倪盼永远不会打开那本书。
但是,三天后,倪盼在体育课的自由时间和她说“刘莹,你送我的书,我看完了。”
刘莹瞳孔地震,心想,她完了,她那不见天日的心思要倪盼发现了。她肯定会觉得她恶心
倪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刘莹“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刘莹问。
“
手链。”倪盼解开金属扣,将那银色手链绕在她手腕上,“刘莹,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刘莹的心变得格外柔软,空气都仿佛成了甜的。她说,“永远。”
高考后,刘莹和倪盼去了同一个地方念大学,因为倪盼,刘莹认识了许多朋友,也渐渐变得开朗。
她们心照不宣,谁也没谈男朋友。
毕业后,两人回到南城,两人常常见面,无话不谈。刘莹想,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
直到那天,噩梦发生了
母亲和继父外出有事,刘莹回家拿东西,倪盼和她约好在刘莹家中碰面,然后一起去看电影。
倪盼家到刘莹家比较近,刘莹从单位回来有些远。
中间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差。
她的继兄刘越,在那半个小时里侵犯了倪盼
刘莹将倪盼抱起来,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倪盼扯着头发说“好痛,好恶心,我要洗澡。”
刘莹抱着板凳,牵着她去浴室洗澡。
倪盼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脆弱,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只掉色的洋娃娃。
刘莹拿着花洒,动作轻柔地帮她洗头。
倪盼仰着头,任由水流冲进眼睛,她呜呜呜地哭着“刘莹,我觉得自己现在不干净了。”
刘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说“不会,你一直是我心里最纯洁的铃兰。”为表真心,她第一次亲吻了倪盼的额头。
刘莹想报警,倪盼不同意,她不想面对别人的盘问,也不想回忆那段记忆。
事情过去一个星期,倪盼给刘莹发消息说“我要杀了那个畜生。”
刘莹也痛恨刘越,她准备好一切,7月16日晚,她把刘越引到正在装修的公寓里。
倪盼躲在暗处,她在刘越进门后,用油画刀狠狠刺向刘越。
只可惜,她太紧张,没有刺到关键部位。刘越发现是倪盼,二话不说夺下她手里的油画刀,接着将她摁到地上,撕扯她的衣服。
躲在暗处的刘莹拎着锤子出来,狠狠砸向刘越后脑勺。
一下、两下、三下
血腥味弥漫,刘越终于趴在倪盼身上不再动弹。
刘莹将倪盼从刘越身下拽出来,倪盼颤抖着痛哭。
刘莹擦干倪盼脸上的眼泪说“别怕,这次换我做骑士,我保护你。”
刘莹把刘越的尸体装进行李箱,倪盼想帮忙,却被她拒绝“倪盼,你别碰他,别参与,你不是我的共犯,今晚你没有来找过我。你现在回家。”
“那你”倪盼抹着眼泪。
“我说过,这次换我做骑士,保护公主。”
倪盼走后,刘莹将刘越装进行李箱,趁着夜色将尸体埋进东岭山,之后迅速回公寓打扫干净现场。
血迹太难清洗,她把水泥兑水搅匀,然后开始贴瓷砖。
之后,她回到家中将刘越的钱财和衣服收好,连通血衣和行李箱一起焚烧掉,再伪装成刘越外出没有回家的模样。
第二天晚上,程丰带着一群人来家里讨债,刘莹灵机一动,说刘越外出躲债去了。
两个月后,倪盼发现自己怀孕。
刘莹陪她去看医生,那天,她们听到了孩子陌生的心跳。
医生和倪盼说,她身体条件差,如果拿掉孩子,以后未必能再怀孕。
倪盼心软想留下孩子。
刘莹尊重她的意愿,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说“它会是我们的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