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离冷汗都下来了。
幸亏啊,他用的是范哲这个假身份,显然薛素素也没认出来。
否则,凭大慈王朝对范离一贯的态度,昨晚秦淮河就该多一具浮尸了。
范离继续查阅薛素素的资料。
“任务潜伏大明,伺机刺杀嘉靖帝。”
卧槽
画之圣主居然背负着这种使命
范离不由得想起先秦时期的荆轲。
刺杀,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至少到目前为止,连范离都想不出一个好办法,能在大明的国土范围内,击杀嘉靖帝
领悟盘古巨身的天子,简直无解
诱嘉靖帝离开大明
比如御驾亲征
再联合瑶光女帝、曹操、刘备、孙权这些天子大乘境高手,在大明境外围杀嘉靖帝
想法是好的,但几乎不可能。
古往今来,天子最罕见的行为就是御驾亲征
许多帝王,终其一生都未离开过自己的皇宫。
范离尤其知道,前世的嘉靖帝就是资深宅男,曾经二十四年不上朝,整天宅着闭关苦修。
不得不说,画之圣主薛素素,她作为刺客的威力恐怕比荆轲大多了
只是范离有些好奇,薛素素如今是秦淮名妓。
如此艳丽但低贱的身份,如何去刺杀嘉靖帝呢
难不成,嘉靖帝也喜欢夜游秦淮河
范离不信。
水浒传李师师的故事,也必须遇上宋徽宗这位极有情调的书画天子。
嘉靖帝与宋徽宗显然不是一路人。
范离正胡思乱想,又看见书案上那卷薛素素赠送的画作。
靠
这玩意直接烧了吧
肯定没好事
桌上有个烛台,烧了一夜,蜡烛还残剩少许,豆大的火光摇摇欲坠。
范离也不展开画轴,直接放在火上烤。
烧了半天,最后一点蜡油都烧干了,画轴居然完好无损
“这玩意居然是灵宝”范离愣道。
毁不了,那就丢掉呗。
范离并非薛素素的拥趸,也不会稀罕她馈赠的礼品,哪怕是亲笔作的画。
咚咚咚
突然,敲门声,不对,应该是砸门声
范离也吓了一跳,心说烟波画舫这种高级风月场,难道还有入室抢劫的
他开门,却见一个面如冠玉的英俊书生,双目赤红充血,杀父仇人般恶狠狠的盯着范离。
“你就是范哲范氏商行派驻在大明的掌柜”
范离点点头“阁下是”
书生昂头挺胸“金科状元,翰林院从六品修撰,陈德言是也”
“原来是状元公失敬失敬。”
范离先是一愣,随即堆起笑脸,像一名油滑的奸商面对金科状元应有的样子。
他深恭一礼。
陈德言不愧是状元,自幼培养的礼仪德行深入骨髓,也下意识对范离拱手回礼。
“不对”
“本官有事要问你”
范离看他冲动上头的模样,一副被人当枪使的模样。
“嘘”
范离小声提醒。
“状元公,这里是烟波画舫,切莫以官身自称,小心大明律”
陈德言寒窗苦读多年,好不容易金榜题名,功名就是他的命根子。
经范离一提醒,陈德言也惊出一身冷汗。
“多多谢提醒。”
他神情有些变化。
望向范离的目光,除了愤怒和妒忌,又多了一丝丝尴尬和感激。
察觉到对方态度变化,范离也开始细心琢磨。
什么情况
自己与状元公素不相识,怎么突然就结仇了
听说,他曾在诗会上败给薛素素
如今,却又成了烟波画舫的座上宾
难道
范离猛然想起,昨晚薛素素来过,隔壁严世番也知道。
现在看来,花魁夜宿范老板的房间,恐怕烟波画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状元公清晨拜访范某,到底所为何事”
范离故作疑惑,又满脸讨好。
“若状元公有任何吩咐,派家人知会一声,范氏商行很荣幸能为状元公服务。”
这话,捧得陈德言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舒坦了
没错
大明重教化、兴农,但抑商
商人地位极其低下,士农工商,四民之中商人最末,士人最高。
区区商籍面对士人,尤其面对陈德言这种士人阶层的顶级代表状元爷,就该是范离现在这幅模样。
“我找你”
陈德言那张帅气的脸,莫名有些涨红羞耻,像是不知如何开口。
其实,范离猜得没错,陈德言就是争风吃醋来的。
前番在诗会上败给薛素素,陈德言不仅不恼怒,反而为薛素素的才情所迷。
昨晚他留宿烟波画舫,原本幻想着能与花魁再续前缘,结果空等一整夜,花魁并未垂青于他。
今早,陈德言听众宾客议论,有人亲眼看见薛素素走进范离的房间,他顿时醋意大发,跑来兴师问罪
“薛小姐若是留宿小阁老那里,又或是徐璠公子那里,我还忍了。”
“范哲不过一商户,而且是楚商,凭什么得到薛小姐垂青”
陈德言脑子里一团乱麻,却越想越气。
终于,他开口道“昨晚,你和薛小姐到底”
到底个屁
范离看状元这争风吃醋的模样,暗骂一声没出息。
如果大楚国的状元也和他一样,为了个花魁兴师动众不顾官体,范离非把他官衣扒了不可
“昨晚”范离故作遗憾道“昨晚薛小姐来范某房间,范某真是欣喜若狂啊结果,薛小姐只是感谢范某义卖的道德经,然后留下一幅画卷作为答谢,便告辞离开了。”
“什么”
陈德言先惊后喜。
他双手拍在范离肩膀上,激动道“你说真的薛小姐只是送你一件回礼,就离开了你们俩,你们俩没有”
后面的话,陈德言强忍着没说出口,像是怕污了薛素素的清名。
“对啊”
范离一脸扼腕叹息的模样。
“薛小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范某还以为能得到薛小姐垂青,与她共度良宵。事实证明,范某实在想多了,唉”
听他这样说,陈德言面色越发缓和,甚至露出鄙夷不屑之色。
状元仿佛在说凭你也配与薛小姐春风一度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陈德言越是这样想,便越发相信范离真没和薛素素发生什么。
“那个,状元公,您找范某到底有什么事”范离一脸天真无邪的问道。
“我”
陈德言一时语塞。
他目光飘忽,左右移动,突然瞧见了薛素素留给范离的画作。
“我想买下薛大家的墨宝,不知范老板可舍得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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