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三之死,自然算得上是个好消息,事实上,牧晨派他去放火烧粮,一来是为牵制摩尼教,二来便是借刀杀人,牧晨已非当年初入江湖的懵懂少年,心无城府天真烂漫,久居高位使他明白慈不掌兵,情不立事,对待敌人善良便是对自己残忍,至于牧晨许下的承诺,自然也是真的,可田三并未完成归来,不是么
第二个消息算是坏消息,摩尼教关闭城门,只许进,不许出,还在四处搜查昨夜惑乱军心的反贼,牧晨于此只是莞尔一笑,这则消息已是无足轻重,余杭城城墙虽高,但对他们来说如履平地。
四人中属徐凤武功最次,但也好歹是化神境高手,一流门派掌门不过如此,对于两三丈高城墙来说,仅仅只是一个纵身的功夫。
四人商计已定,决定乔庄改扮走南门,再改向东南,倒不是南门防守松懈,只是相较其余几门要近一些。
果然不出所料,南门内外有重兵把守,只进不出,守城将士挨个排查进城百姓,遇到可疑之人便当场抓了,四人远远望了一眼,打算绕到无人处跃墙而出,不料牧晨恰巧遇见一个熟人,此人三十来岁,神情凌厉,手持三尺来长大刀,正是霸刀门秦无双。
自数月前武林大会一役,霸刀门门主秦五扬含恨而终,其子秦无双子承父业作了霸刀门新任门主,当年沧海阁一别已有五年,秦无双无论是心性还是武功长进得多了,牧晨一眼认出秦无双武功修为,堪堪到了化气境,对于未有机缘奇遇来说已算得上难能可贵。
秦无双身后紧跟着两名四五十岁中年,二者同样化气境修为,想来是霸刀门高手,二人神情冷厉,手提三尺钢刀,刀未出,已有一股锋锐之气。
牧晨在此偶遇故人,忍不住唏嘘感叹,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岁月总是让人成长又让人失去,在舍与得之间了此一生。
双方擦肩而过,秦无双并未认出乔庄改扮几人,牧晨想来秦无双三人乃是受到邀请来此参加婚宴,不过倒是来得有些早了,抛开思绪,牧晨带着三人绕城走了一里,寻了一处偏僻角落,眼见左右无人,当即纵身一跃翻出墙外,徐凤三人见势,依葫芦画瓢纷纷纵身而出。
齐中修所葬之处距余杭城四十余里,四十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倘若乘车坐船怕是需要两个时辰,骑马则需一炷香功夫,四人都是江湖中一顶一高手,轻功出类拔萃,一个时辰不到便跑了三十多里,这还是牧晨有意放慢脚步,迁就徐凤三人所致。
牧晨越是离坟地越近,心头越是沉重,脑海中不停浮现师父生前音容笑貌,种种往事,想着想着,不觉间双眸渐渐湿润,眼看仅剩七八里路,牧晨掉了个头,在市集里买了些香烛,纸钱祭祀等物。
七八里路片刻即到,牧晨心头犹如压了一块千斤巨石,胸闷难当,四人来到一片密林,兜兜转转又转了几圈,牧晨远远望见一座孤坟,在荒郊野外显得异常孤寂萧索,牧晨再也按捺不住,隔着几丈远一路膝行而前,趴在齐中修坟前恸哭道,
“师父,徒儿不孝,来看您啦,您老独自在这里寂寞吗师父您在天之灵,一定保佑我找到杀害你的凶手徒儿不孝,打扰师父长眠了,请师父见谅”
牧晨一边哭一边说,声音哽咽,几近失声,徐凤与萧长乙二老神情沉重,一齐在坟前叩了三个响头,长跪不起。徐凤见牧晨伤心,陡地红了眼,也跟着伤心不已,不由得想起她师父姜百草,想着想着,也随着牧晨一齐哭了,哭到最后,也不知是因牧晨而哭,还是为她师父姜百草而哭。
一旁萧长乙与李由对望一眼,神情哀伤,均是心想自己孑然一身,老无所依,若是自己百年之后,一身武功失传不说,更无人替自己守灵,倘若能有一个如会长般英雄了得的徒弟替他们伤心难过,也算是死而无憾,想到此处,二人不禁也潸然泪下,萌生出收徒打算。
四人哭了一阵,心情平复些许,牧晨点燃香烛,烧了些纸钱,那灰烬打着旋无风自起,牧晨见势,只道是师父在天显灵,不禁又是心中一悲。
待到祭祀已毕,四人告了声罪,作了个揖,方才动手挖开坟墓,坟墓里露出一具腐烂一半的尸体,显然正是齐中修遗体,那尸身才埋葬几天,已腐蚀大半,发出浓烈腐臭,四人忍不住作呕欲吐。
徐凤也不多说,掏出一条手帕捂住口鼻,取出银针小心翼翼刺入尸体之内,片刻后又拔出银针看了一看,那银针上除覆着一层尸油外,别无它物,徐凤又分别刺往四肢,胸腹,面门各处,却是仍不见丝毫异状。
“莫非时间久了,毒性随之消散”
徐凤心中惊疑不定,想了一想,又将银针刺在七窍之内,这回银针变了颜色,针尖处呈暗淡黄色,银针中间呈黑色,徐凤见状,不由喃喃自语道,
“奇怪,怎地会有两种毒药”
牧晨与萧长乙二老在旁也瞧出银针异常,牧晨心中一惊,暗道果然是中了毒了,只是不知中的什么毒,想到此处,不由好奇问道,
“两种毒那是怎么回事”
徐凤听得牧晨问话,
想了一想,方才回道,
“若是凤儿所料不错,怕是有人想要毁尸灭迹,好教我们无从查证,才想要以毒攻毒化去原本中的毒药”
牧晨双拳紧握,心中暗恨不已,本欲开口再问,却听一旁萧长乙问道,
“徐姑娘,那你可知这位老先生究竟中的什么毒药”
徐凤闻言,不经意瞥了一眼萧长乙,柳眉微蹙道,
“这里有两种毒药,其中一种毒性即将消失殆尽,怕是查不出所以然,另一种倒是剩余大半,可以尝试一下,不过究竟中的哪种毒药,尚需多费些功夫。”
“不急,凤儿,你便慢慢验证,宁可慢些”
牧晨听得徐凤话语,心知她自学艺以来方才五年光景,虽然尽得药圣姜百草真传,但毕竟时日尚短,阅历稍显不足,不能如她师父师叔一般闻香识药,倒也情有可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