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亚波罗把玩着手里的箭,古旧却花纹繁复的箭,上面还有一只虫子。
用这个东西捅进普通人的身躯,他们就会觉醒替身但更大概率死去。
替身,强大的力量,规则中不该有的力量,能把人变得比神还要傲慢。
同样还有什么东西使人傲慢呢
权力。
英诺森三世曾说教皇权力宛如太阳,将世间寰宇都视为自己的领地。
神争夺人的统治权,替身使者打破了人的局限。
若说神与替身使者间有什么根本斗争,大概是容不下两个掌握同样权力的个体。
dio会时间停止要是有同样会时间停止的神呢
他们会不会打起来,直到决出“时间停止权”的唯一掌控者
奥林匹斯的神座上,神灵都心照不宣只享有一种权力,即便这样也征战不休。
电视上的动物频道黑猩猩正拉帮结派,殴打教训敌对的同族,那不勒斯帮派互殴也这德行,只不过他们穿着西装。
不论现实如何,为自己拉拢忠实的替身使者都是必要的。
要是能设置一个入门仪式,想进自己组织的人,都用箭捅一捅,让他们觉醒力量就好了。
但真要那样做,自己估计会立刻被各路人马盯上,这样半路拉拢的替身使者也未必是忠实的部下。
构思扩员计划,假设了无数危险方案的迪亚波罗把虫箭放进盒子,塞进保险柜,想着如何调查诅咒,并联系上洛伦佐,向他咨询黛安失忆症治疗的手段。
他打算以医疗推荐的名义去问,如果对方爱莫能助,就改由s那边继续寻找。
洛伦佐居然说有办法。
迪亚波罗的手指无聊地绕着电话线,他感到挺意外。
预期的回复应该是“可能有办法”,而不是“现在就有办法”。
不过还能说什么呢对方这么有信心,黛安不治好,就不能操纵替身。
迪亚波罗与洛伦佐沟通了过程,对方会安排圈内的心理学,神经内科学专业人士给黛安看病,由养母带她过去就行。
挂断电话,迪亚波罗长舒一口气,对方那四射的魅力光环,什么都能解决的强大气场,差点从听筒里溢出来。
说实话这没能让迪亚波罗感觉轻松,反而压力很大。
他也说不上来这是种什么心理如果非要比喻,大概是一种会被对方吸过去,彻底同化为一体的感觉。
迪亚波罗讨厌如此受人影响,也讨厌自己的动摇,这会让他很没有安全感,毕竟纵观每一次自己的“倒霉”,都与动摇分不开关系。
“你又去求那个少爷帮忙了”巴力在背后冒出一句。
迪亚波罗回头。
“对,我请他帮忙介绍医生,医疗费我会付”
“不是这个问题,我感觉他可比你想的还要厉害很多。”
巴力猜测。
“有什么问题吗他确实在医疗领域认识很多人,逻辑上讲,也是最能解决我困难的人才对,找他并没有什么不妥。”迪亚波罗解释。
巴力叹了口气摇头。
“迪亚波罗这就是饮鸩止渴,他是个公子哥,你这么无形地依赖一方帮助,早晚会牵扯进大麻烦里。”
“贵族家庭总是为遗产打个不停,最后不得不规定长子爵位继承制,这可是前人的血泪教训。”
“你是说,洛伦佐会卷入家族斗争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迪亚波罗一脸疑惑。
“你跟他走得太近了,当心引火烧身,这帮有钱人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要知道,光是为争夺兄弟姐妹的股权,我就目睹过好几次谋杀。”
巴力耸肩,告诉迪亚波罗他所知的名门黑暗争斗。
“谋杀兄弟姐妹,谋杀前夫前妻,只为了得到遗产,连真正的贵族都会干这种事,更别说黑手党家族了。”
简而言之,他们只会斗得更狠,牵扯更多人。
迪亚波罗反复思考,从洛伦佐的私德考虑到老教父的身体健康,非常确信自己不会卷入什么无聊的家族财产斗争。
朱塞佩法尔科给自己下禁令的事还历历在目,洛伦佐最多只与自己有一定私交,他邀请自己都是以个人名义,或者科赫制药,而非家族。
迪亚波罗迄今为止也与黑手党们维持着微妙的关系,从不触他们的霉头。
法尔科没有理由对自己下手,自己没有招惹他们。
甚至从总体来说,迪亚波罗与法尔科的交情连普通生意往来都够不上。
“放心,我对他的家产没有所图,就算他陷入斗争我也不会太过插手,这是法尔科的家事。”
老板回答,坚信自己不会卷入什么危险的事情中。
巴力看他自信的样子,决定放弃劝说。
反正这是老板的决定,目前锅里的水还温度适宜,青蛙漂着很舒服。
瓦伦丁殉道,情人节诞生,纵使帝国毁灭,真爱也会永存。
无论是罗马皇帝,还是神,在破坏别人感情前都应该掂量掂量自己。
做好钉在柱子上被人骂死的准备吧
哪怕迪亚波罗与洛伦佐中只有一方对感情有意识,另一方跟个木头似的油盐不进。
只不过,性别也是一种考验,要如何跨越这层考验的难题只能交给那个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嚣张无比的黑手党小鬼解答。
巴力思考着离开,满怀对爱情的深深敬意,以及对洛伦佐的隐晦质疑。
只要规律生活,时间就会飞逝。
迪亚波罗继续按计划壮大势力,尽量用金钱解决问题,他过去被排除在意大利地下世界的重要买卖之外,需要花心思在夹缝里生存,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他可以把手伸向全欧洲。
有安全的钱可赚,就不必搭理那些黑色收入。
他开始与航运基金会来往,把自己与北非国家的贸易往来扩大,手还逐渐往东伸到了阿拉伯半岛。
相隔千里之外,哪怕苏伊士运河有一点风吹草动,马尔科夫也会告诉迪亚波罗,后者会根据情报变动决定运输船次,精准回避可能在海上遭遇的种种风险事件。
他开始进入欧洲金融期货市场,尽情享受自由化浪潮带来的便捷,在货币与货币的转换之间游走,并跟随国际粮商的投机性买卖套利。
连经验老道的同行也无法相信这个年轻人如同预言般的直觉与疯狂积累的财富。
时间来到了1990年,科赫制药正如洛伦佐所承诺的那样,重磅推出了新型镇痛药。
希格鲁特。
迪亚波罗看到广告牌上的洁白药盒,写着这几个字。
药名是他不认识的单词,像某个小语种单词的翻译,但一时想不起是什么语言,旁边写着一长串化学分子和成分的命名。
科赫这款药品一入市就引发巨大震动,各国各界无一不高度关注,一时之间从电视播报到街头广告都贴着希格鲁特的大名。
因为它太富有开创性。
与现行最强止痛药物相当的效果,却几乎无毒副作用与依赖性。
迪亚波罗坐在街边长椅上,手边还放着买水果的纸袋,里面搁着几个橙子。
右手翻开一本杂志,封面是科赫本人戴着眼镜接受采访,一个年轻而富有激情的新兴医药专家,他是洛伦佐最初的合作人,大多数专业期刊,也将他列为希格鲁特开发的主要功臣。
迪亚波罗虽然不太懂医学圈的势力划分,以及他们的专属名词,但他能看出这药的厉害。
厉害到可称之为奇迹的程度。
这款药在前三临床期遭受了大量带恶意的贬低,讽刺这是科赫求取关注的骗局,他们只想上市筹资,炒高股价,捞金跑路。
更有甚者嘲讽科赫只不过是第二个霍夫曼,所谓的无瘾药物,也不过是又一个潘多拉魔盒罢了。
但怀疑统统被现实击碎,迄今为止科赫的药都一路突进,没有出现任何副作用,如它宣称的那样。
政界人士急不可待纷纷出场,高声宣扬科赫制药是在自己英明领导与高度关注下,才突破瓶颈,未来必将为全世界带来福祉。
研究团队的成员来自五湖四海,各国领导、高校学府为科赫的成功该归功于谁,唇枪舌战打得非常热闹,用各式各样暗含锋芒的语言相互指责。
看他们抢功的积极态度,迪亚波罗就知道这确实不是骗局了。
几个药品滥用问题严重的国家反应迅速,当即出面宣布,只要科赫的四期临床结果没有问题,就会立刻利用科赫的新品,进行一波清洗运动,替换掉市面上所有旧型止痛药,开启一场医疗领域的大革新。
不管他们是想以此为突破口振兴经济,吸收人才,拉取选票,还是自己入了股,希格鲁特举世瞩目的事实不会变。
一些激进的知名人士甚至声称,从此以后,危害社会的药物依赖将成为历史,失足人士也能改过自新,戒断并回归正常生活。
“虽然希格鲁特的四期临床试验还未结束,但我建议社会各界多关注这次成就,人类正经历着一场史无前例的进步,我们将以医疗技术为契机,走向更加美好,和平,健康的未来。”
这位以严肃与负责驰名业界的医疗领域人士说道。
对于那些暗含批判与不信的声音,该权威人士只是耸肩表示。
“人类领受科学带来的好处,也为科学的副产物受苦,然而变革有时发生在瞬间,无论如何,我相信时间会证明希格鲁特的成功。”
洛伦佐的承诺,他认定科赫会扭亏为盈果然没出错。
科赫一扫失败抗抑郁药带来的阴霾,不,或者根本没人记得这个错误。
与希格鲁特的成功相比这不过是微乎其微的污点。
科赫甚至提请上市,股价被炒上天,资金飞速涌入医疗制药领域的上下游,人人都想从这次成功中抢到分到一杯羹,甚至试图开始注册科赫的同名商标。
迪亚波罗意识到,这个世界已经向着新方向迈出了一只脚,他有直觉,这是前所未有的进步。
这个世界将因此而更美好,正如洛伦佐当初在巴勒莫宴会上那个愚蠢的讲话一般。
不,那并不是愚蠢,他从未放弃过自己的理想,他始终没有改变。
“你很关心他。”
迪亚波罗第三次打开电视收看希格鲁特的新闻时,克劳斯正好经过提问。
他被长大一圈的红龙追着经过走廊,游刃有余躲过后者一次又一次攻击。
“关心谁”迪亚波罗问。
“洛伦佐法尔科。”幽灵指着迪亚波罗办公桌上扔成一片的杂志和期刊。
医学,财经,政治多个领域都在关注最近的新药事件。
“你其实不在意科赫,你只在意他。”克劳斯指出。
“我才没有”迪亚波罗反射性否定。
但他的行为很诚实,手里翻了一半的科学刊物还停留在制药团队采访那一页。
洛伦佐只在采访中出现了小小一角。
“我只是认为科赫本人不值得这么大的赞誉”迪亚波罗评价。
“你在为洛伦佐法尔科打抱不平。”克劳斯反身躲开龙的扑击,多比欧看起来特别想咬他。
“你说的没错,但他本来也应该有功劳,据我所知,团队协调大多都是由洛伦佐完成,而且没有他的创意,他在美国做实验的意外发现,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科赫只不过是比洛伦佐多写了几篇论文罢了。”
其实科赫也是业内公认的天才型新星,只不过迪亚波罗无视了他。
反正他也看不懂科赫的论文。
意大利老板不停用手比划,分享他内心的看法,话里话外都在表示科赫这个操着德语,年方35就脱发的博士根本不如洛伦佐。
“洛伦佐应该享有荣耀。”迪亚波罗最后给出结论。
“你对他已经这么友好了吗”克劳斯静静听他说完。
“我确实关注这件事,但这不是友好,仅仅是客观评判而已,他成就斐然,是个值得敬佩的人。”迪亚波罗二度否定,坚持自己很“客观”。
他不想被认为和洛伦佐关系良好,就如同他不想被认为和波鲁那雷夫、乔斯达家族关系良好一样。
他非常在意自己对各势力的平衡,也时刻防范太偏向某方的风险。
为什么不能理解为他们只是普通合作呢
“他经常送礼物给你,而你会收。”
克劳斯眼睛扫过迪亚波罗桌上的腕表。
保险箱里锁起来的大溪地珍珠串。
插着月季的威基伍德定制款主题花瓶。
洛伦佐每次传统节日都会给迪亚波罗送礼物,与s送的商务友好礼物相比,要更个人化一些。
而从礼物日渐增长的价值来看,科赫制药的收益相当惊人。
迪亚波罗每次收到后,都要考量一番,反送洛伦佐价值接近的礼物。
“这只是普通商务交流,他背后的势力很强,与他保持礼尚往来没有什么不妥。”迪亚波罗解释。
他认为洛伦佐家境优渥,以他的年纪喜欢新奇舍得花钱很正常。
克劳斯一把拎起多比欧,躲开后者三四次扑咬,看着坚持这是商务沟通的迪亚波罗。
“你难道担心他对我不利”迪亚波罗想了想,回应幽灵没来由的提问。
而幽灵抱之以沉默。
“放心,我不会放低对他的警惕心,不会把自己卷进去。”老板保证。
“随便你。”克劳斯说。
迪亚波罗一脸费解地看着他。
克劳斯几乎不干涉自己的决定,不在乎自己做什么,也很沉默,但他非常敏锐,一旦有什么变化,那就说明真的有什么不对劲。
迪亚波罗向来高度重视克劳斯的意见。
毕竟从自己逃出家乡,卷进一系列倒霉事件起,幽灵就一直跟着自己,而他从未背叛过。
“我懂了洛伦佐会被人盯上,而你想提醒我跟他保持距离,没错吧”
老板手指轻敲着办公桌,察觉了幽灵的深意。
希格鲁特是革命性的药物,当它冲击旧市场时,坚持旧品种药物交易的那部分人,一定会不满。
这可是掀人老窝的挑衅行为。
据他了解,洛伦佐的哥哥贝内代托是个麻烦家伙。
他与坚持新兴产业,希望摆脱不法与灰色交易,带领家族进入纯白世界的洛伦佐不同。
贝内代托法尔科是个彻头彻尾的经典黑手党成员。
他豪爽大气,花天酒地,也擅长结交狐朋狗友,爱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
他比洛伦佐早七八年就与南方的家族们打好了关系,至今也控制着许多南方地区的会所,赌场,与擦边生意。
当然,也包括一部分从西西里港口偷运违禁药物的买卖。
打听过后,迪亚波罗得知这家伙连撒丁岛的官员高级“度假”场所也有涉及,且其中牵扯了无数从东欧转运的少女。
洛伦佐的成就,一定会被他哥哥认为是宣战。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