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里塔尼亚的南方的一栋郊外别墅的地下。
这里是一处酒窖,不过此刻这里没有放置酒水,一群男女围在一个古老的魔法阵前,不停的重复着刚刚修普诺斯听到的咒语。
“在这黑暗中在这黑暗中”
他们穿着黑色的带兜帽的长袍,样貌都隐藏在了兜帽下,手上则捧着蜡烛,酒窖内昏暗无比,只有这些火把带来的摇曳光辉,有一种诡异的邪教仪式的感觉。
唯一没有戴兜帽的是一位头发跟胡子花白的老者,他似乎是这一仪式的主持者。
他从一侧的侍者的盘子上拿出了一块硬币,念着咒语。
“我给您一块用石头做的硬币”
接着将硬币丢在了法阵中,又从盘子里拿出了一把刀。
“我给您一把来自山下的刀。”
接着,他将刀抵在了自己的手腕血管上割开。
“我给您从我的血管中流出的血。”
鲜血从他的手腕中流出,滴落在了法阵中。
“我给您一首,从泥土中偷来的歌。”
他从盘子里拿出了一根羽毛,声音激昂的念道。
“我还给您一根从天使之翼中拔下的羽毛”
说着,他将手中的羽毛高举。
“供您立于苍穹”
他松开了抓住羽毛的手,羽毛随风缓落,刚刚好落在了法阵的正中心。
四周的黑袍人依旧在不停的重复着刚刚的咒语。
羽毛在落下的那一瞬间,竟然开始违反了地心引力径直的漂浮了起来。
这一幕令这四周的施法者的脸上都露出了些许兴奋的神色,念咒的速度也加快了些许。
主持仪式的老者回过神来,他抬起双手,语气也激昂了些许。
“我用毒药召唤您我用痛苦召唤您”
羽毛在半空中燃起了火焰,瞬间被烧成了一团浓烟,汹涌的魔力在四周震荡。
“我开了门,我开了路”
他们脚下的魔法阵的纹路逐渐的亮起了魔法的光辉,甚至自动燃起了火焰,将这片昏暗的酒窖点亮,一侧放置的魔法书的页面被魔力震动的如同鸟儿振翅一般翻页。
“我以旧主的名义召唤您
摩拉马伯里召唤您”
法阵的上空,魔力混合着黑色的细沙在其中涌动,像是一个非牛顿流体一般。
微风冲击着四周人们的发丝跟衣摆,人们失神的看着这一幕。
这些人并不是专业的魔法师。
包括老者也是,他是因为儿子在南方的瘟疫中丧生所以才开始接触神秘,早几年他一直一无所获,一直到不久前获得了一本古老的魔法书。
他想要召唤出死神来找回自己的儿子。
他根据魔法书上的描述绘制了这些法阵,举行了这样的仪式,但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但是显然,虽然成功了,但他召唤错人了
“来吧来吧”
他激动的喊道。
随着摩拉的话语落下,那黑色的细沙变化成了一个人形落在了法阵的中心,正是之前还在西牙帝国战场上的修普诺斯
不过此刻祂已经失去了意识,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毫无反抗能力。
摩拉张大了眼睛,四周的人也是如此,老者的眼神很复杂,有激动,有忐忑,也有恐惧。
他绕着修谱诺斯走了一圈,确定祂昏迷之后,他压下心中的恐惧缓缓蹲下身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从修普诺斯的身侧拿过了一个袋子,他拿着那袋子向下倒了倒,倒出了一些黑色的沙子。
“一个装着沙子的袋子。”他嘀咕道。
他继续转了一圈,又尝试着将他挂在脖子上的红宝石拿了下来,他很小心,尽量让自己不触碰法阵。
法阵是监禁阵,可以封印神的力量。
红宝石很大,晶莹剔透,像是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似乎是拿走了两个东西法阵中心的那个人都没反应,他的胆子也开始逐渐的大了起来。
“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宝物。”
他直接伸出手将祂穿着的袍子扯了下来,袍子下的祂没有穿任何东西,直接让祂的身体裸露。
最后,摩拉又伸出手将祂的那酷似防毒面具的头盔取了下来,这下,修普诺斯的身上可以说是被扒了个精光了。
他仔细的打量着那头盔,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但能让一位神佩戴的自然不是凡物。
摩拉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地上的修普诺斯。
“我们先等着,让这位贵客醒来,再提出我们的要求。”
接着拿着那些东西转过头走向楼梯。
“守卫们,给我看好祂。”
修普诺斯就那么浑身的躺在法阵的中心,等他醒来,发现自己现在的境遇,估计会让他的骄傲碎落一地。
被一群外行的魔法师,用外行的魔法诱捕,甚至还被夺走了神器,被关押在这里。
这也得亏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神已经不多了,但祂也必然成为所有神中的笑果
虽然修普诺斯没死,但睡神的消失也在世界的范围内产生了不小的动静。
一些人陷入了漫长的沉睡,无法苏醒。
那是失去了睡神控制的梦魇在梦境世界肆意妄为导致的。
这些人在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增多,一种名为“嗜睡症”的病症在向着四周蔓延。
囚禁这位睡神的摩拉马伯里是南方的一个贵族,因为战争的原因田地无人种植所以财政不是很好,但底子还是在的。
特别是那别墅,连带着庭院占地面积应该有几千平,整个别墅内部使用了巴洛克的风格,很华丽。
夏亚此刻就来到了这别墅内部,不过此刻他换了一身衣服,一席黑色的西装,手上拿着一个手杖,头上也戴着一个高帽子。
头发也变回了最初的黑色。
他在大厅中打量着四周这座装修的颇有格调的房子,四周有很多书架跟摆件,一些摆件很有地方的巫蛊特色,能看的出来房子的主人对于神秘很感兴趣。
不过这些摆件里显然一个魔法物件都没有。
“我认识你吗”
夏亚的身后传来声音,摩拉站在二楼的开放式走廊上皱眉看着夏亚,身上穿着睡衣。
“不认识,但我很了解你,摩拉”
夏亚背对着摩拉说。
“而且,也很了解你在地窖中囚禁的那个生物。”
摩拉的眼中多了些许警惕,“你想威胁我”
说着,他也从二楼走了下来。
“不,你错了,我是来帮你。”夏亚转过头注视着他,“而且,现在的你,需要很多帮助。”
他转过头缓步往前走去,走进了一个房间中,这里是他的办公室。
而摩拉则皱着眉头跟在了夏亚的身后也走了进去
“把一位神留在身边确实有好处,但你也必须谨慎。”
夏亚坐在了这办公室的靠椅上。
“你认识祂”摩拉皱眉问道。
夏亚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祂叫修普诺斯,睡神。”
“睡神”摩拉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不是死神吗”
“我要一个掌控梦的神有什么用”
夏亚静静注视着他,他能够感受到他从内而外散发的傲慢,这或许也是他有勇气尝试去捕捉一位神的原因。
在他眼里,即使是神,都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等到修普诺斯出来,这老头的下场绝对不会太好。
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他所要做的,也只是给祂一个教训罢了。
“不要小瞧祂了。”夏亚静静的说,“所有人都会有梦,这跟死亡一样,而且,祂还是死亡的弟弟。”
“你拿走了他的法衣,他的头盔、沙袋跟红宝石,对吗”夏亚的目光闪动着,“有了这些东西,你就可以借用他的法力,它能让你延年益寿,还能让你掌控他人。”
跟死神一样,睡神想要来到现世也很困难,所以也同样需要分割神权,不过相比于大死神将神权分给其余的死神。
睡神就很聪明了,他将自己的神力寄宿在了这些宝物中,所以这些宝物实际上都代表着睡神的一部分神力。
之前他在死神战斗过,又被亚瑟的光炮轰过,现在又失去了这些神权宝物,已经比之前削弱过很多了。
“但你绝对不能让他逃走。”
“囚禁圈完好无损。”那老头说。
“不,这还不够。”
夏亚笑着摇了摇头,他抬起手,一个巨大的玻璃器具就出现在了一侧的地上。
有些像是一个地球仪,但没有地图,只有一个圆形的玻璃球。
“你需要将他整个人关在这里面。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在他的面前睡着,谁都不可以,不然他就会潜入那个人的梦。”
夏亚站起身,来到了摩拉的面前。
“而那后果,没有人能承受的起。”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静静注视着他,仿佛蕴含着深渊,摩拉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不敢跟他对视。
夏亚笑了笑,从身上掏出了一瓶药。
“这瓶药,可以让你的人的保持清醒,务必让你的人在看守祂的时候吃下它。
配方,我已经放药瓶里了。”
摩拉接过那药瓶,他沉默了良久,接着抬起头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夏亚摇了摇头,“我可不是在帮你。”
“东西已经给你了,但是否信任我,是你自己的选择”
他没有继续回答,因为未等摩拉反应过来,夏亚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摩拉看着手中的药沉默了良久,接着,他喊道。
“马达拉”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这座宅子的管家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摩拉欠身道。
“将这东西带到地窖去,把地窖里的那东西关在这里面。”他说。
马达拉看了一眼他指向的玻璃球,接着颔首道。
“是。”
接着就开始招呼人们开始搬运这个玻璃球,最终将睡神搬运了进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睡神也逐渐的苏醒,他昏迷了许久,或许是失去了神权,也或许是那个魔法的特殊。
在他苏醒之后,摩拉也第一时间来到了地窖中。
此刻修普诺斯被关在玻璃球里浑身的蜷缩着,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似乎是发觉到有人进来,祂抬起了眼眸,眼神死死的盯着摩拉。
“你醒了”
摩拉在玻璃球的身侧站定,微扬着头,带着些许居高临下的语气道。
“我认识你,你是睡神,修普诺斯。
我利用魔法捕捉了你。”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被人类捕捉之后,修普诺斯的好似失去了之前那般的嚣张,眼神也失去了过往的张狂,祂只是略显不屑的笑了笑。
“你真的觉得你是抓了我吗”
摩拉自然以为是祂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不屑的笑了笑,继续道。
“我想抓的其实不是你,而是死神。
我想要祂将我的儿子兰德尔还回来,他在瘟疫中死去了。”
摩拉深呼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
“如果你能让他活蹦乱跳的回来,我就放过你。”
修普诺斯没有说话,祂低下头,不再言语,祂这种存在跟凡人多说一句话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你能办到吗”摩拉继续问道。
但修普诺斯依旧没有言语。
摩拉咬了咬嘴唇,压抑下心中的情绪,“看起来是不能了。”
顿了顿,他道。
“那么,你能给我什么
权力财富还是不死之身”
但他得到的只有一片寂静,摩拉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那我就等到你开口的时候。
在那之前,我会好好享用你送我的礼物。”
说完,他直接扭头离开,重新回到了地面。
一时间,整个地窖内也只剩下了睡神跟看着他的那两个守卫。
睡神静静的注视着他们,感受着这玻璃罩上的魔法,沉默不语。
而他的脑海中,则浮现出了夏亚的样子,以及之前,塔纳托斯跟他说的,关于西西弗斯的事情
祂甚至都没看清楚那个存在到底是怎么出手的,仅仅只是如同法庭上的法官一样宣判着自己的命运。
然后,这个命运就应验了
修普诺斯从未想象过这种力量的存在。
祂过去其实一直在嘲笑塔纳托斯的那段经历,但此刻,祂却无比的感同身受。
修普诺斯不是什么无脑的家伙,祂跟塔纳托斯两个在希腊神系中本来就是两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祂并不是没有过屈居于人下的时候。
如果让祂知道了那个存在的能力,祂或许就根本不会去挑衅。
但现在,或许已经晚了。
祂知道,什么时候将自己释放,并不看那个人类的意愿。
而是
那个人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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