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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的命是不是命,你是不是人?
    徐阶又来了,他作为太师坐在首位,思考着应该如何应对朝廷的决策,但好像又没什么办法。

    耿定向振声说道“孟子曰善战者服刑,连诸侯者次之,辟草莱、任土地者次之先帝晏驾,新主幼冲,张居正以裕王旧侍、先帝遗命、帝师自负顾命,阴结中宫宦官,擅作威福,张居正如此苛责求财,乃天下之大贼也”

    “好说得好。”王颐听闻之后忍不住的叫好

    这次他的催命符写了一万四千多两银子,他一点都不想交,所以这次耿定向一组织,他就赶紧赶来,奔走相告,以壮声势。

    骆秉良侧着头低声问道“啥意思啊,咬文嚼字的。”

    宋阳山想了想说道“孟子说,先秦时候,列国之君所求于士,希望这些国士能做到三点一是善于用兵,战胜攻取一是纵横游说,连结诸侯一是垦田积谷,为国兴利。这三样都有大罪,善战战胜大罪,游说列国次之,开辟草莱、竭尽地力,再次之,以王道论,但都是罪无可恕、必诛之重罪。”

    骆秉良呆滞的说道“啊你胡说吧,孟圣人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为国征战获胜者有罪,纵横游说连结诸侯者有罪,屯耕也有罪”

    宋阳山笑了笑说道“是的,在耿定向看来,元辅的罪名就是苛责求财,垦田积谷,为国兴利,罪不可恕。”

    “为什么这样说呢”骆秉良始终不明白这理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脑回路,怎么打胜仗有罪,和列国邦交也有罪,连垦田积谷也有罪,这是什么逻辑

    宋阳山继续说道“其实很简单,善战的人,虽应敌制胜,可以快人主之心,然伤残民命,荼毒生灵,即所谓率土地而食人肉者,你说善战者有没有罪善战者就是杀人恒强者,擅长杀人才能打赢啊,所以在儒生心目中,兴文匽武是必然,施仁义才是王道。戚继光杀那么多人,杀的人越多越该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儒生是这样思考问题的。”宋阳山打了个补丁,作为张党,宋阳山要明确表明自己的立场。

    “你接着说。”骆秉良叹为观止,瞠目结舌,他读书少,他真的不懂,戚继光杀的是倭寇,是敌人,的确造了杀孽,可是杀倭寇都不行吗

    宋阳山斟酌了一番说道“纵横游说、连结诸侯的人,虽未身亲攻战之事,然挟智用术,呈口舌之利,把持世主,兴起争端,使天下兵连祸结,不得休息,其罪亦不可赦,该不该死呢”

    “古时井田之法,其余荒闲地土皆以予民,后世废坏井田,开垦荒芜,竭尽地力而利,废井田开阡陌,就是对周礼最大的背叛啊,为生财富国之计,必掊克聚敛,兼并小民,不遗余利,使天下民穷财尽,不得生养,伱说该不该死”

    骆秉良立刻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懂,但是我觉得不应该。”

    宋阳山摇头说道“孟子说这段是因为当时国君征伐不断,礼崩乐坏,天下丧乱,故此言行王道,如此说,可是这些腐儒们,总是如此的断章取义。只说王道,对霸道二字,只字不提。”

    “今天下一统,与孟子时,列国争战不同,奈何为此言耶”

    宋阳山反对腐儒,抱着经典能治国,崇古法三代之,那时候的情况和今天能一样吗不考虑所处的时代,一味的崇古、法三代之真的能行的话,那张居正现在就在四处游山玩水,做自己那个生而知之的风流倜傥的才子,而不是枯坐文渊阁内,为天下兴亡而奔波了。

    世间总是如此的偏爱一个人,张居正长相俊美,还未中举就已经十里八乡的俊后生,才高八斗,满腹经纶,中了进士,但是又是如此的残忍和绝情,让他一腔热忱,满心夙愿,皆付之东流。

    宋阳山反对腐儒,因为儒学只是一个学问,而现在法三代圣王的学问,已经影响到朝廷的正常运转了,历代王朝,哪家不是王霸之道兼用

    焦竑则站了出来,对着四方拱手说道“诸位裕王府旧侍、先帝遗命、帝师,还不够吗若是这些还不够,先生闻达于天下之前,还不够吗”

    “你”王颐看耿定向的大弟子居然为张居正说话,立刻惊骇无比。

    焦竑看着王颐说道“就以善战者服刑为例。”

    “嘉靖二十八年朱纨罢官问罪,自杀明志,海寇见无人敢战守,自此倭患海寇大作,毒害东南沿海十余年,倭寇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率红毛番、黑番、亡命之徒,攻城掠寨杀人如麻。东南缙绅之家人人自危,贿倭寇礼送,希冀倭寇不扰其家,今日万银、明日万粮,倭寇去之又来,踏门侵户毁家掳人比比皆是。”

    王颐一甩袖子不屑一顾的说道“巧言擅辩,摇唇鼓舌而善战者以多杀为功,到你嘴里就成了扶危安邦定国之人武夫何以扶危安邦定国杀人就是杀人,有王者兴,必然加以诛戮,而服至重之刑”

    焦竑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他就知道王颐会这么说,平静的问道“王御史,让你来说,如何对倭寇行王道,以安东南倭寇是性命,我大明百姓的命,不是性命吗”

    “回答我,我大明百姓的命,是不是命,是不是人。”

    “我更加明确的问你你也是大明人,你的命是不是命,你是不是人”

    圣人训是要根据具体情况去引用,但凡是不顾及当下的时代背景胡乱引用,看似是引经据典,读了不少书,还不如不读。

    把认知与实践相分离,主观与客观相脱离,轻视实践,轻视客观事实,夸大认识的作用,生搬硬套,不把认知和具体实践相结合,盲目地、表面完全无异议地执行着先王之法,却是对先王之法的最大背叛。

    焦竑读了矛盾说,茅塞顿开,而今天这第一轮的论战,就是焦竑用现实在抨击王颐虚伪的认知。

    王颐必须要回答自己是不是人,自己的命是不是命。

    王颐恼羞成怒,但还是一甩袖子,愤怒的说道“是。”

    焦竑厉声问道“你说武夫何以扶危安邦定国,朱纨是武夫吗胡宗宪是武夫吗他们平倭为何却落得这般求荣得辱的下场所以,到底是在反对武夫还是在反对平倭不行所谓仁政,挡了私家财路”

    “朱纨被逼自杀明志,倭寇、红毛番、黑番、亡命之徒轻我中国无战守之决心,故此入寇为祸,杀我百姓,戮我同乡、掳我亲眷、掠我积蓄,我把话再说明白些吧,若不是有元辅令东南将帅展布,你今日早已是倭寇刀下亡魂,安能在此狺狺狂吠”

    “你你你”王颐伸出手指着焦竑,这个年轻的后生,怎么如此擅辩

    焦竑端起手来,厉声说道“你什么你,把手放下,亏你还是进士当面指指点点,背后不知如何搬弄是非,简直是有辱斯文,耻与为伍”

    “我我我”王颐立刻就败下阵来。

    “后生,安能如此猖狂”徐阶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王颐闻达于你之前,为国朝进士,大明朝官,如何羞辱至此”

    焦竑则平静的说道“太师,我羞辱他还是他羞辱自己他不自重,以倭寇性命大于我朝子民性命,他唾面自干,为利自轻于倭寇,他自己羞辱自己,非我羞辱于他。”

    “后生擅辩啊,耿山长真的是教了个好学生啊”徐阶听闻,吐了口浊气,现在的后生怎么这么厉害,条理清晰,逻辑严谨,只能感慨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

    崇正书院座主山耿定向连连摆手说道“其实我也辩不过他,他说的也蛮有道理的。”

    苏州府无锡顾氏顾宪成站了起来说道“孟子曰求也为季氏宰,无能改于其德,而赋粟倍他日。孔子曰求非我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何解”

    焦竑眉头一皱,这个顾宪成本就是无锡豪奢之家出身,少富有才名,人人皆称其贤能,明年参加乡试,后年参加殿试,有独占鳌头的志向。

    焦竑想了想说道“孟子见列国之君主,皆以富国强兵为首务,不施仁政,为了警告这些君主,孟圣说,孔子的弟子冉求,曾经效命于鲁国大夫季氏,冉求为家臣之长。”

    “鲁国大夫季氏专鲁国之政,私家之守过于公室,冉求无能不能匡救,以改正其恶德,反为之聚敛于民,征收赋税较之往时更多一倍,这是剥下以媚,所谓聚敛之臣也。”

    “夫子说,冉求游学在我的门下,不能以道事君,不能匡扶,有负平日教授的学问,所以就不是我的徒弟了,所有人都可以鸣鼓而攻之。”

    顾宪成笑着说道“如此,聚敛之臣,什么是聚敛之臣呢”

    “国家财用诚不可缺,聚敛藏富于国,不如行仁藏富于民言利之臣,朘民膏血以充公家之赋,始则损下益,害及于民其终至财聚而民散,岂国家之所宜有哉”

    “张居正难道不是聚敛之臣吗理当尊夫子之言求非我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今日聚集于此,难道不是明鼓而攻之吗你为其张目,可称之为君子邪”

    焦竑连连摇头说道“可笑至极,人人皆言顾宪成乃不器之才,今日观汝学问,不过一个腐儒而已。”

    “你说先生是聚敛之臣百姓逃亡而丧乱无以为家,四处奔波终日苦作而得一日吃喝,什么原因造成先生吗豪强兼并,而民贫失其地而不能安居乐业,侵欺隐占的人是谁是小民还是权豪缙绅”

    “清隐占,则小民免包赔之累,而得守其本业惩贪墨,则闾阎无剥削之扰,而得以安其田里。”

    “先生清隐占、惩贪墨、稽税赋,莫不是安邦定国之举,你以冉求聚敛,肥鲁国大夫季门私室的举动,来类比先生所为,你不觉得可笑吗”

    “先生不惧清誉,以天下安危为己任,匡扶社稷,乃是国士也,尔以冉求比之先生,迂腐可笑,生搬硬套。”

    张居正当然不是冉求,儒家最讲尊贵卑贱,冉求什么身份,张居正什么身份。

    冉求是鲁国专政大夫的家臣,张居正是皇帝的老师,帝国的宰辅,冉求他什么身份,也配跟张居正相提并论冉求放在万历三年,不过是张四维家里的赵掌柜那个级别罢了。

    冉求肥的是鲁国大夫季门私室,张居正肥的是大明公帑。

    辽东征战,国朝无财可用,欠饷一十四万,还有抚恤、赏赐等等,都是陛下出的钱,不是张居正为帝师,哪有这等美事嘉靖国帑内帑分开后,嘉靖、隆庆都从国帑往内帑里扒银子,为了阿堵之物,闹了多少笑话出来

    大明明公和皇帝的威严都丢尽了

    顾宪成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有点不妙,他举错例子,这一下子就陷入了被动之中,他本来要把张居正打到聚敛之臣那一列去,结果错误举例,被焦竑给抓住了把柄,一顿饱和输出,打的顾宪成有些晕头转向转不过弯儿来。

    顾宪成冥思苦想眼前一亮说道“曾子言君行仁政,斯民亲其、死其长矣张居正如此苛求,岂不是陷主于不以义制利的恶名之中”

    焦竑却摇了摇头,看着顾宪成满是嫌弃的说道“你的学问不过如此。”

    “民心疾怨,有司不恤其民,亦因为君之不行仁政,何为仁政”

    “务必恤万民饥寒,救万民疾苦,今日天下万民受困于兼并,居无定所,劳无所得,颠沛凋零,这天底下最大的仁政,就是安顿百姓为首务,先生所作所为,哪一件不仁不义权豪缙绅是人,你是人,小民不是人”

    “先生威罚权豪缙绅,清侵占、止姑息、惩贪腐、荡涤吏治,乃是庆赏万民的大仁大义。”

    “丰年敛聚凶年放散,下相通,天下虽有水旱灾荒,不能为害,而国与民、君与万民,常相保同气相生,何来陷陛下不以义制利的恶名之中”

    顾宪成听闻攥紧了拳头,又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这集会集了个什么会这辩来辩去,张居正连奸臣都不是了,还怎么继续反抗

    抗税,张居正不仁不义是大前提

    稽税千户骆秉良听完之后,叹为观止的说道“这焦竑这么厉害”

    宋阳山摇头说道“他书读得好,自然厉害,书读的不好,自然不厉害,读书人是一个很矛盾很复杂的群体,不能一概而论的。”

    “那孙继皋还是状元郎呢,还不是被陛下追着骂的羞愧难当,童谣有言状元郎不如十岁娃,羞羞羞,辱辱辱。”

    顾宪成一听立刻愤怒的说道“耿山长,你叫我们来,就是要听你的弟子骂人吗”

    耿定向略显无奈的说道“稽税千户们也不是百害而无一利啊,咱们提着脑袋阻挠公法,中伤任事之臣,威逼利诱干吏,只为私利,结果张四维、王崇古家奴,直接占了六成去,你说咱们扛着国典,天大的干系,弄不好就是昆山顾氏抄家流放之忧,才得四成,是不是稽税让千户们也给查查”

    “这不是把大家叫来商量商量吗”

    耿定向是典型的摇摆人,哪边风力强就站哪边,他和陆光祖说了,他是倾向于交税的,主要是觉得张居正厉害的很。

    从朝中致仕归家的前任礼部尚书陆树声,左右看了看,咬着牙说道“我觉得还是纳了吧,你们不在朝中,不知道那元辅的厉害,心狠手辣做事根本没有任何的破绽”

    “我反正是不敢与之为敌,今天甭管议论如何,我是要纳税的,我家田亩不过五万三千亩,税票不过六千两,我还换了一张船引,因为换得早,我家的船三年保修。”

    “明年再有船引,我把我家的田换一换,做船东不比作地主强”

    孙克毅站起身来,嗤笑一声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高论,所以才过来看看,不过尔尔,还不如勾栏听曲”

    “走了。”

    陆树声,坚定的投降派,他可是眼睁睁看着张居正怎么教训王崇古的,若非王崇古在宣大盘大根深,占着俺答封贡的事儿,张居正能活活把王崇古给打到贰臣之列王崇古现在这么乖巧,完全是被打怕了。

    松江孙氏是华亭徐氏的敌人,孙克毅之前就直接举报了徐阶偷偷兼并,孙克弘、孙克毅兄弟二人是坚定的投献派,朝廷有诏令,遵守就是,松江府通衢九省之地,除了朝廷抄家灭户,谁能影响他们家富贵

    孙克毅把全家七十万亩田,换了三十五万亩出去,换到了三十五张船引,松江巡抚、松江市舶司、松江造船厂、松江镇总兵亲自接见了孙克弘、孙克毅兄弟二人,给了一个缙绅典范的牌额,这个牌额可是有特权的,可以在松江府造船厂优先买船、优先过关、船只十年保修、优先聘用海事学堂的船长、舟师。

    孙克毅、孙克弘,堂堂正正的站着把船东给当了。

    若不是松江造船厂产能有限,他恨不得把七十万亩都给换了船引去,换一半,那是朝廷没有。

    孙克毅、孙克弘的父亲是弘治年间的礼部尚书孙承恩,孙氏那是松江孙氏,江东豪右,高拱追击徐阶,徐阶把孙克弘拿出去顶雷,就这个仇,孙克毅就要跟徐阶对着干,看徐家倒霉,那比赚钱还要开心,更别提还能赚钱了。

    海利之厚,让孙氏这种豪右户都瞠目结舌。

    徐阶、王颐、顾宪成等人,都是死硬分子,徐阶感慨万千,这张居正利用矛盾说,在矛盾的间隙挑拨的功夫,炉火纯青,无时无刻不在挑唆,无时无刻不在分化,将南衙缙绅分为了投献、投降、首鼠两端,现在又利用稽税之事,进一步的分化,步步为营。

    正如陆树声所言,张居正做事,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尔等胆小鼠辈”陆光祖开始了,稽税房急需要一个鸡来祭天,怎么就这么草草收场

    陆光祖振声说道“你们谁爱交谁交,反正我不交就想靠一张白纸,收我家世代祖传的田亩正赋,想都不要想谁踏门侵户,就让他不得好死”

    陆光祖一带头,这现场的气氛又热络了起来,而焦竑不再多言,退到一旁,叹了口气,良言难劝该死鬼,什么热闹都凑,只会害了自己。

    “陆廷尉,这是不是有点用力过度了”骆秉良低声对宋阳山说道。

    宋阳山摇头说道“力度还不够,别看他们叫的凶,过几日大部分都会交了,第二次催收,再不给的少之又少,毕竟骆千户真抄家啊。”

    “到底是武器的批判令人恐惧。”

    崇正书院这次集会第三日,就有一名缇骑前往苏州府督税,被苏州葛氏假借织工之名给围殴,一名账房被当场打死,账本当场被夺取,两个豪杰被赶到了粪池里,差点淹死,缇骑侥幸逃脱。

    那几名织工以葛成为首,到苏州府衙门自首,说是缇骑督税浙直,驻扎苏州,随意增加苛捐杂税,造成大批机户关厂停业,工人失业,无以为生,而这缇骑又过来催缴,葛成激愤之下,才带人动手,失手致人死地。

    事实并非如此。

    骆秉良提审了葛成等人,二话不说,带着五十缇骑,一千南兵,直奔苏州葛氏,当天就把葛氏给抄的一干二净,不是不肯交税,不是要武装抗税吗那就看看谁家的武装比较强就是。

    这一闹,掀起了轩然大波。

    葛成等一众也被押解入京,而陆光祖的夺情起复诏书也到了陆光祖家中,陆光祖乐呵呵的到京师任去了,让南衙地面权豪,叹为观止

    葛成表面挺身投案,昂首挺胸,一见到缇骑就有点怂,骆秉良也没用刑,立刻就交待了。

    事情其实挺简单的,葛氏家主不满征税指使葛成,给这些个督税缇骑们点颜色瞧瞧,好叫督税缇骑们知道这南衙谁才是主人,结果人多手杂,也是打巧了,那账房是个弱弱书生,一拳给打死了。

    南衙发生这等事,应天、松江巡抚、兵备太监、督税千户都站在自己的立场,写了奏疏,通过驿站,送往京师。

    张居正之前就说了,有敢挠公法,伤任事之臣者,国典具存,必不容贷。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国法开玩笑。

    而这些奏疏同样誊抄了一份,由陈璘带两名缇骑,乘水翼帆船北而去,这是大明的水翼帆船的第一次海航,比的就是速度。

    水翼帆船也不只有一个型号,水翼帆船是一个类型,不同种类各有不同,而陈璘这次海航,乘坐的水翼帆船,是三体架构,除了主体外,水平平衡翼之下,都有一个稍微短些的船身,这样一来,船会更加的稳定,它的船速不是最高的,但是却是所有试制型号里,最为稳定和安全的。

    陈璘一路北,乘风破浪,速度奇快无比,沿岸的渔民看到了一条升腾起的白线,在水飘过向北而去。

    陈璘选的是近海,就是能看到陆地的海中航行,即便是船翻了也能游岸的距离。

    真正的乘风破浪,船脱离了水面后,速度更快

    只用了一天六个时辰时间,在万历三年五月末的最后一天傍晚,陈璘就从松江府赶到了天津卫,三千里路,十八个时辰,三十六个小时辰,陈璘在天津卫海港下了船,踩在了地。

    “副总兵”两个缇骑见陈璘脚一软就要摔倒,伸手去扶,结果自己都是东歪西倒,趔趄在地。

    飙船这种事,实在是颠的有些七荤八素。

    陈璘没有摔倒用力的跺了跺脚,站稳了身体,看着两个缇骑大笑着说道“这一轮飙船,着实爽利好好好,好得很这船还得改改,还是太颠了。”

    “二位缇骑,我先回京,二位差人把船拉来,咱们也给陛下看看,省的朝中那帮言官们,又是喋喋不休,说什么咱们诓骗主之类的怪话。”

    “这船,是真的快啊。”

    给明公们一点小小的工匠震撼。

    陈璘当天就到了通州下榻通州馆驿,沐浴更衣后,等待着次日的朝见。

    朱翊钧收到奏疏的时候,人都有点懵,作为皇帝,朱翊钧当然知道,权力这东西,就是这样,头天做个梦,第二天就能实现,所以所有人都对权力趋之若鹜。

    但是仅仅三个月,朱翊钧就收到了反馈,实在是令他惊骇无比,大明的工匠的手,真的是巧夺天工。

    次日清晨朱翊钧特意在文华殿召见了陈璘,而缇骑们也将那艘双桅三体飞翼帆船拖到了京师来,清洗干净,抬到了文华殿之前。

    这玩意儿可是祥瑞,虽然是人造的祥瑞,但历代这祥瑞,不都是人造的吗

    桅杆在盛夏的阳光中熠熠生辉。

    国与民常相保,君与万民同气相生,这也是张居正的原话。求月票,嗷呜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