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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开海一念起,天地刹那宽
    当初王谦鼓噪精纺毛呢生意的时候,王崇古第一时间反对,因为他觉得这个帛币的生意,一旦波及到小民,惹了众怒,他们家一定会被拉出去斩首一刻钟,从那个时候起,王崇古就一直在思考平替,聚宝盆必须要有,王崇古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楚,他就是一个聚敛兴利的佞臣。

    所以,在旧的聚宝盆被砸掉之后,王崇古用最快的速度献出了另外一个聚宝盆继续聚敛,这一次是三桅夹板舰和五桅过洋船。

    五桅过洋船也在名单之中,张居正之前就跟皇帝讨论过了,此时出海的大明商船,都是武装商舶,没有武装的商舶在海上,都是他人嘴里的肉。

    上一次稽税院扩编的时候,大明朝廷已经在武装商舶这件事上,做出了让步,入港不张弓填药,便不作约束。

    五桅过洋船的丁字型是最强悍的武装商舶。

    五桅过洋船一共有甲乙丙丁四种型号,其中甲是原型船,部署在吕宋一艘,松江、宁波、福州、广州各一艘,之后就停产了,因为在设计上存在许多的缺陷。

    而后出现的是乙字型,这种海船主要是用于外贸,也就是减配版,夹板、撞角、火炮等等,都有减配,追求的是利润最大化,安东尼奥、费利佩二世、沙阿买买提都是购买的这个型号的船只,这个船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无法继续加装炮台和增加火药数量,私自加装很容易导致侧倾,稳定性较差。

    而丙字型是大明的主力战舰,部署超过了二十五艘,是战舰,没有任何商舶属性,这是放眼整个海洋世界,都是火力最为强横的战舰。

    而丁字型,是大明用于海贸的民间武装商船,比乙字型的火力稍强,但极为有限,但是丁字型的航速极快,航速快的设计是为了摆脱海盗在,增加海贸的效率和速度。

    在新的交易行里,交易的票证里,将丁型五桅过洋船分为了一千份,因为五桅过洋船的售价过于昂贵了,即便是减配再减配的丁字型五桅过洋船,单艘的售价也超过了十八万银。

    “为何不在松江府设立交易行而是在京师呢”朱翊钧询问王崇古,按理说,大部分的船舶都途径松江府,把交易行设立在松江府,会更加方便,船就在眼前,货物来往就在眼前,分红也就在眼前,更能刺激交易行的交易量。

    王崇古颇为确切的说道“陛下,交易行不能设在松江府,只能设在京师,设在京师的确不方便,可是要的就是这种不方便。”

    “要的就是不方便”万士和眉头一皱,而后反应了过来,笑了笑,不再多说。

    王崇古这话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坐在这里的人,全都是大明的人中龙凤,对于所有人而言都不方便,那么方便程度,就会出现信息差,信息差可以方便操盘手,利用信息差赚钱,方便操盘手割韭菜。

    王崇古从来不是个贤臣,他就是个正经的投献佞臣,急陛下之所急。

    船舶的票证价格一定会出现波动,比如,某船本该在三月回到大明松江港,但是在五月的时候,该船仍然没有回到松江新港,这个时候,这个船舶的票证就会暴跌,拖了这么久,仍然没有收到消息,基本就可以确定回不来了,可是这艘船如果突然在六月份回到了港口。

    这个时候,京堂收到消息会非常滞后,但是陛下通过海防巡检,在两天之内,就能收到消息,这个信息差之下,大明皇帝的操作空间就很大了,但凡是皇帝狠心点,投机客们投机赚的那点钱,都是给陛下打工。

    这就是王崇古把交易行设在北衙的根本目的,各大市舶司甚至要严禁交易行的出现。

    “厉害啊”朱翊钧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不得不说,王崇古不愧是个读书人,这读书人的心思是真的脏,但凡是出点馊主意,就能波及一大片无辜之人。

    戚继光杀人再厉害,他打了一辈子仗,计算首功也不足十万,可王崇古这类的文臣,出点馊主意,就是波及数百万百姓的生计,比直接杀人还要狠毒。

    得亏朱翊钧是个知行合一的君王,说以民为本就是以民为本,不是空喊口号,更不是举着大旗进行政治活动,始终践行自己的政治承诺,而王崇古作为投献臣子,做的事儿,便不是那么天怒人怨、那么人神共愤,相反,王次辅在张四维死后,所作所为,大利大明。

    什么样的君王决定了什么样的臣子,君王要的,就是投献臣子展现出来的姿态。

    “那么是否允许商行在海外自建番国”朱翊钧抛出了今天的第二个议题,燕兴楼交易行设立在京堂的好处是为了方便操控,为了方便控制各大商行,那么商行在海外是否可以自己建国,就成了一个必须要讨论的问题。

    张居正看完了奏疏,王崇古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什么叫在海外自建番国就是商行拥有独立自主的衙门,有自己的军事、有自己的外交、有自己的税赋、有自己的司法等等,这个问题涉及到了立场问题,王崇古没法谈,这涉及到了海外殖民地的归属问题。

    在一个帝制国家之中,这个问题,显然是不能触碰的问题,王崇古的本意是避而不谈,默认既定事实。

    避而不谈也是一种态度,表达的是一种默许,只要在海外混的好,大明就默许这个自建番国的存在。

    张居正思考了片刻,问道“陛下认为呢”

    “这个问题在交易行设立之初就应该确定好,朝廷是否允许自建番国的存在,否则日后,就是一堆的麻烦事,日后无论是否承认,对大明无益,对海外自建番国无益。”朱翊钧首先明确的表明了态度,这个问题可以谈,而且必须谈。

    自建番国事实性存在之后,大明朝廷再承认番国的合法性,必然涉及到了一个归属问题,这些番国,是大明的番国,归属于大明,是否被大明国朝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羁縻,如果属于,那就是摘桃子,必然在当地地方引起广泛不满,如果不属于,大明为何要承认其合法性呢

    立场问题,必须得到明确确认,才不会给日后的政令埋下隐患。

    朱翊钧环视了一周,开口说道“泰西特使黎牙实,曾经和鸿胪寺卿陈学会,讨论过大明的高道德劣势,这是黎牙实坚定认为大明的海外殖民地一定无法成功的根本原因,高道德的劣势,就代表着无法安心理得的朘剥、无法安心理得的掠夺、无法安心理得的侵占,海外殖民地的开拓是一件血腥到了惨烈的事儿,高道德在海外殖民中是一种劣势。”

    “但是在海外开拓,也是大明国朝现在亟待需要之事。”

    “天下困于兼并,大明的人地矛盾非常尖锐,人多地狭,必然导致国朝不稳,百姓吃不到饭会揭竿而起,大明的人太多了,需要向海外疏浚;自永乐元年以来,北方日益苦寒,草原的冬天一年比一年来的早,一年比一年酷寒,不仅仅是草原,山东、北直隶诸府、山西、陕西、河南的粮食,都在减产;”

    “大明国土广袤,看起来,物华天宝无所不有,可真的是这样吗”

    “大明缺少优质的铁料,目前仅在辽东有一处露天的人参铁;大明缺少优质的木料,长达数千年的刀耕火种,大明腹地的山都是光秃秃的一片,造船都缺少木料;大明缺少铜料、缺少银料、缺少金料,铜一年不过六百五十万斤,现在还如吕宋马尼拉铜祥镇一镇产出,银料一年不过十万两,而泰西大帆船一年就近三百万银到四百万银,倭国一年也有超过一百五十万银流入。”

    “这些根本性的矛盾,朝廷根本没办法解决,就那么多地,就产那么多的粮食,就只有那么多的金银铜铁,需求极大却没有足够的供应,这代表着必须诉诸于海外。”

    “大明国朝就像是饿极了的壮汉,却受限于高道德的劣势,做事瞻前顾后。”

    “而商人,他们没有高道德劣势的约束,可以为所欲为。”

    朱翊钧第一次如此详细的、具体的、确切的描述自己对开海问题的理解,这是一种政治表态,大明朝廷的存在是为了调节各个阶级的矛盾,当朝廷无法履行自己义务的时候,就到了灭亡的时刻,而朱翊钧列举的矛盾,都是大明国朝在大明境内,无法解决的矛盾。

    而这些矛盾,共同构成了一个主要矛盾,天下困于兼并。

    “陛下圣明。”张居正俯首说道,他不是在拍马屁,陛下是真的圣明,开海的逻辑非常完整,开海的政令有条不紊,开海的目的性非常明确,这对做事的朝臣而言,是一件极大极大的幸运。

    圣意难测,的确是一种为君为上的做法,但这给下面做事的人,带来了太多的困扰,这件事该不该做,能不能做,做到什么地步,又要做出什么样的结果,都是疑问,都需要去猜测上意,猜测上面什么意思,真的很没意思。

    命令的含糊其辞,必然导致执行者的迷茫,和执行中出现偏差。

    但是朱翊钧不是这样的君王,他总是能够对现象进行深入的剖析,寻找现象背后的问题,探寻问题的原因,并且试图找到一种办法,即便是这个办法不是过于尽善尽美,但对矛盾的缓解作用,是极为明显的。

    大明有过这样的君王,比如明太祖、明成祖、明宪宗,还有那个没能克终,努力了二十多年,被刺杀后心灰意冷的明世宗嘉靖皇帝。

    张居正是嘉靖年间的进士,他知道嘉靖皇帝的脾气和秉性,嘉靖皇帝是失望累积到了绝望,最终选择了躲在西苑里,一意焚修。

    “那么,既然要让商人们办事,朝廷就要给他们一些方便,给他们方便的同时,也能合情合理的增加对海外番国的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的羁縻,无论是直属的海外领土、还是直属的殖民地,亦或者是松散羁縻的殖民地,都是隶属于大明的势力范围之内。”朱翊钧非常严肃的说道“朕以为,可以承认他们海外的番国,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朕也可以授予他们爵位,甚至是赐给他们国姓,来代表大明朝廷、代表朕对他们的认可。”

    朱翊钧在这个立场问题上,做出了明确的表态,允许商贾在海外建立番国,允许他们在海外进行殖民活动,允许他们朘剥掠夺海外的财富,给予他们相应的待遇和地位。

    要想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这种心态是万万要不得的。

    “陛下,海外勋爵、赐国姓,应该慎而又慎,如果是国姓正茂那样的人物,未尝不可,可若是狼子野心之徒,封爵则大害,也应该谨慎再谨慎,武勋爵位非汉马功勋,不可轻授。”万士和从礼法的角度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给爵位可以,赐国姓也未尝不可,但是要慎重再慎重,不可滥爵。

    “万太宰所言有理。”朱翊钧思索了片刻,十分郑重的说道。

    若是哪个江湖骗子,明明是海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甚至连大明的船他都劫持,类似于郑和平定的海寇陈祖义,若是陈祖义这等海寇,骗到了朝廷的爵位,那会被编入大明笑话锦集里,被人世世代代嘲笑的。

    朱翊钧不怕被人骂,但是被人笑话,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慎重是必然的,殷正茂、陈璘、张元勋、邓子龙等海外勋爵,都是经过了漫长的时间去检验他们在海外的所作所为,最终确定授予的,连徐渭许文长都没能混到一个爵位,可见大明爵位的珍贵。

    “以海外功勋封爵,可有难处”朱翊钧询问起了礼法。

    “并无难处,陛下。”万士和面色极为古怪的说道“陛下,其实郑和与刘永诚这两位贤宦,曾经在永乐十一年被封为了侯爵,可惜的是,在宣德年间,修订太宗实录的时候,二位因为是宦官,最终不得恩赏,不见实录之中。”

    “啊”朱翊钧呆愣了下。

    刘永诚,朱翊钧还真的知道这么一号人物,此人擅长骑射,在成祖皇帝北伐的时候,屡次在军中任偏将,宣宗时候,更是扈从明宣宗平定了汉王之乱,在明英宗时,镇守甘肃凉州等地,数立战功,也与左都督马亮等帅师征兀良哈,战功卓着,与郑和齐名,是大明少数拥有军事天赋的奇才。

    朱翊钧知道郑和,知道刘永诚,但是他还真的不知道,成祖文皇帝甚至给他们封过侯爵。

    他们俩是宦官。

    “扳倒了号称立皇帝刘瑾的宦官张永,在平定了安化王朱寘鐇之后,引用了郑和、刘永诚封侯之事,乞求明武宗封侯,内阁以非制格之,张永非常沮丧,连平定安化王之乱的恩赏都推辞了。”万士和说起了一件旧事。

    这件事是被记在了明武宗实录之上,当时内阁的奏疏批文仍在,内阁的质疑,主要是非定制,而不是郑和和刘永诚没有封侯,而且平定安化王之乱的张永,怎么能和屡次出使西洋,历诸番国,宣天子诏,因给赐其君长,不服则以武慑之的郑和,以及立下了累累战功的刘永诚相提并论

    但,郑和与刘永诚这两个宦官封爵之事,的确是存在过。

    万士和查遍了旧档,也只在非幻庵香火圣像记中找到了郑和曾经获封侯爵,郑和过继来的儿子郑义继承了侯爵,后来被褫夺,改为世袭恩荫锦衣千户。

    非幻庵香火圣像记是郑和第七次下西洋副使周满在南京碧峰寺留下的碑文。

    孤证不证,过去的时间太久了,没有太好的办法去考证了,但也没关系,如果有人反对,那万士和就把这件事拿出来说道,不许开窗户,他万士和就掀屋顶

    当他要掀屋顶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出来折中,还是开个窗好了。

    给宦官封侯,不仅仅是武勋们不想答应,和宦官们斗了千余年的文官们也是不肯答应的。

    “如此,那就有劳万太宰了。”朱翊钧听闻之后,把这件事交给了万士和,万士和显然是早有准备,别的不敢说,礼法这块儿,万士和真的是三只手指抓田螺,手拿把掐。

    “还有一事,那便是分红的账,到底谁来核算”朱翊钧问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分红的账,到底谁来算,如果是商行们算,朱翊钧毫不怀疑,这些个船出海,个个都得赔钱,海贸的确利厚,但是这帮个商贾,为了少分红,甚至不分红,会把账做成平账,甚至是赔钱的账本。

    谁来算账,谁来核发分红,就成了燕兴楼交易行最大的困境。

    这个问题,王崇古也没有太过深入的谈论,是他没想好,不是不敢谈,如果朝廷来算这个账,那显然朝廷要担这个责任,无论是船沉了、货物受潮发霉贬值、甚至是被海寇哄抢等等原因,导致的亏损,那些个持有船舶票证之人,绝对会把责任扣到朝廷的头上。

    到时候又是一地鸡毛。

    可是朝廷不算这个账,这个分红,就毫无意义,因为具体经营的商行,一定会做出欠账来,分红不找你要钱就是好的了。

    “不如,让松江远洋商行来算这笔账吧。”谭纶思考了片刻说道“松江远洋商行,是个行会,他们来算这个账最为合适,朝廷只负责审计,这样一来,王次辅担心的问题不会发生,同样,朝廷也有监管之权。”

    “这个想法好”张居正闻言也是眼前一亮,双手一拍,赞同了谭纶的说法。

    朝廷是不想担太多责任的,这是必然,可是必要的审计监管,必然要做,那么这个背锅的人,半官半民的商行最为合适。

    审计商行利润这个问题,在万历初年,还是比较简单的,因为所有的商舶的利润,对于大明朝廷而言,是透明的,一目了然,所有的商舶抽分税目,对于每条船上运的是什么,目的地是哪里,利润几何,市舶司一清二楚。

    辛苦的事儿,背锅的事儿,商行来做,审计的事儿,追责的事儿,朝廷来做,极为恰当且合适。

    在经过了反复的商谈之后,关于燕兴楼交易行的种种关键性制度与原则,责任的划分,账目的审查等等问题,全楚会馆的商谈中,进行了明确的确定。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大明皇帝终于结束了这次吹风会,大事开闭门会议,为了给开海注入源源不断的银子,大明皇帝已经倾尽了所有的心力。

    大明有很多矛盾,是大明目前无法解决的,对外纾困,是目前的最优解,开海一念起,天地刹那宽。

    在三日后的清晨,燕兴楼交易行的大厅,再次开门迎客,所有人都发自心底的疑惑,精纺毛呢的价格仍然七钱每尺,已经从帛币成为了一种衣物的布料,这个燕兴楼交易行开门,要交易什么

    当人们怀着好奇走进交易行的时候,看到门前的告示,便清楚的知道,这个交易行背后的人,真的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首批一共五十条三桅夹板舰,五条五桅过洋船丁型的认筹,已经开始了。

    在人们还在犹豫的时候,一群典型山西口音的商贾,冲进了交易行内,冲着柜台就要认筹五桅过洋船,显然这些人,都是收到了王崇古消息的晋商,他们一大早就等在门前,一开门就冲了进去,为了认筹五桅过洋船,这帮晋商,甚至没有动用经纪买办,他们亲自上阵

    五桅过洋船,活在杂报上的一个传奇船只,连泰西的船长安东尼奥、蒙兀儿国的特使沙阿买买提都要加价才能购买的船只,现在可以在燕兴楼认筹,这可是仅有拥有这种船只的机会,哪怕是没有使用权,只有认筹成为船东的权力。

    在晋商们冲进去认筹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这帮提前得到了消息的晋商,又在偷偷赚大钱了当初精纺毛呢的生意,就是这群晋商第一个入场,而后在价格最高点抽身离去,赚的盆满钵满,现在他们又来抢钱了

    该死的晋党,该死的王崇古,又给自己的朋党泄露了消息已经习惯了特权经济的晋商们,形成了路径依赖,每次都能精准的把握到风口,而后赚的令人分外眼红。

    朱翊钧还以为这五十条三桅、五条五桅,要用个把月消化,毕竟通惠河畔,刚刚跳了几十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在精纺毛呢轰然倒塌之后,对于船舶票证之事,这些遮奢户们会选择谨慎观望。

    这五十五条船认筹的价格高达三百五十万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让朱翊钧惊骇无比的是,这五十五条船,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已经认筹结束。

    这里面还形成了争抢,晋商和西土城富户们,甚至为了最后一艘五桅过洋船的认筹,在交易行内,上演了全武行,大打出手

    朱翊钧还是小看了大明遮奢户们藏在猪圈里的银子数量,即便是银子不是那么多的北衙,依旧让朱翊钧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遮奢户的速度。

    这个富矿,还可以继续采,继续挖。

    “元辅先生、王次辅和大司马都顶不住缠闹,询问工部郭朝宾,下一批船只认筹的大概时间,郭尚书为人老实,这被问的有点懵,这首辅次辅大司马,那郭尚书是一个也得罪不起,上了道奏疏,请辞致仕。”冯保将一份奏疏放在了御前,颇有点幸灾乐祸的说道。

    王崇古自然不必多说,人家自诩奸臣,给晋商们漏点消息,很是正常,但张居正都被这件事给缠闹到过问工部的地步,可见遮奢户们对人人做船东这个计划的高度认可。

    买船可比买精纺毛呢要划算的多,按照大明船只安全返航高达八成的概率,可谓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尤其是朝廷利用六册一账审计松江远洋商行的账目,这就更让人放心了,张四维是个笑话,他手下的掌柜和账房瞒着张四维瞒天过海,侵占了超过了七成的利,只给张四维留了三成利,这都成了京师街头巷尾的笑话,当然格物院强悍的审计能力,也让人印象深刻。

    有朝廷审计,负责运营这些商舶的松江远洋商行,也不敢胡作非为。

    “郭尚书干的好好的,年富力强,为何致仕传口谕给次辅、大司马,告诉他们不要再给工部施压了,大明造船厂的扩建,一刻都没有停下。”朱翊钧在郭朝宾致仕的奏疏上画了个大大的x,这是个老实人,勤勤恳恳就是闷头干活,安心打灰,三个党魁给郭朝宾施压,郭朝宾自然顶不住。

    “只给次辅、大司马传口谕,先生那边呢”冯保刚要领旨,忽然发现了陛下只通知了两个党魁。

    朱翊钧理所当然的说道“先生那里,自然是朕亲自告诉先生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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