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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姜屿挡在东厢房的少年身前,腹部插着一条锁链。

    眼见她吐出一口鲜血,即将昏倒,谢知予收回锁链,上前接住了她。

    他看着怀里失去意识的姜屿,面上似是不解,沉默许久,忽又抬头看向被她护在身后的少年。

    宁秋这时才发现,少年身上竟然覆满了晶状鳞片。

    寻常人患了化琉璃,症状轻微时还能自由活动,但若严重到一定程度,便只能躺着等死。

    可这少年居然还能活动自如。

    他跪在地上,不停用手去抠动脸颊两侧的鳞片,猛一用力,竟叫他生生拔下来一大片。

    鳞片的根部还连着血肉,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一边哭着一边又继续去抠手背。

    忽然间,少年似是察觉到什么,停住动作,缓慢又僵硬地抬起头,看向前方。

    谢知予也在看他。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片刻,少年目光聚焦在谢知予脸上,呆滞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清明,像是感到不可思议,面上满是惊诧。

    他手脚并用地往前挪动了一些距离,张了张嘴,看口型大概是想说“你”这个字。

    只是声还未出,又因情绪起伏过于激烈,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眼前一黑,紧接着便晕倒在地。

    随着少年陷入昏迷,身上的鳞片也开始逐渐转为透明后褪去,直到最后就像从未存在过,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

    宁秋睁眼看着这一幕,不可置信地抬手擦了擦眼睛。

    她还从来没有听过化琉璃能自愈的说法,但亲眼所见又不似作假,一时有些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少年恢复正常后,魔物们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攻势骤然减弱,不再去追村民,纷纷开始撤退。

    宁秋虽觉得这少年有古怪,但她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

    魔物撤走之后,宁秋片刻也未多等,跑向受伤的池疏,将他搀扶回了裴松月的院子。

    一场大雨催开了院中的琼花。

    水汽濡湿枝丫,滋润着缀在枝头的花朵,星星点点,洁白若雪。

    微风轻过,花枝随风摇曳,犹如一只只翩飞的白色蝴蝶,在日光照耀下涌动着明媚的春色。

    屋内,姜屿坐在床上,幽幽叹了声气。

    之前摸到锁链只能感受到一片黑暗,没想到这次居然看见了谢知予的过去。

    她一直忧愁要如何找出更多有关谢知予的信息,假如能用锁链

    不行不行,用这种方法除了有亿点点痛不说,也太折磨她了。

    姜屿摇摇头,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正望着窗外的琼花发呆,房门被人推开,发出的吱呀声将她的思绪唤回。

    谢知予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汁走到床边,将还在冒着热气的碗递到她眼前。

    姜屿抬头看看他,又低头看看他手里的药碗,莫名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

    上回她中毒,也是他来送药给她。

    虽然前后两次受伤都和谢知予有关,但这回姜屿却并不怪他,毕竟他也不是故意的。

    再说她也没有伤到要害,好好修养几天便能痊愈。

    姜屿双手接过药碗,朝他温声道“谢谢。”

    风从没关拢的窗户吹进来,将谢知予身后的发丝吹得微微扬起。

    他注视着姜屿,神色有些不解。

    “师姐为什么要救他”

    这是一个好问题。

    姜屿想了一下,将问题抛还给他“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姜屿会替少年挡下一击,当然不是因为她傻。

    少年身上固然有古怪之处,但谢知予对他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

    先不说他为何要半夜提着剑去找那少年,魔物袭村,他不去对付魔物,反而要杀了少年。

    无论怎么想,姜屿都觉得很奇怪。

    风动檐铃,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音。

    谢知予转眸看向窗外,没有立即回话。

    日光洒落在他清冽的面上,他看着缀满枝头的琼花,沉静得如同一幅漂亮的画。

    许久后,才开口道“师姐不是看到了么。”

    谢知予微微挑起眉梢,转回视线,话里带了一丝盎然的趣味。

    “因为他是个怪物。”他笑着说道,“他明明没有受伤,身上却长出了鳞片,连魔也是被他吸引而来。”

    说到这里,谢知予停顿了一下,俯下身,直视姜屿的眼睛,眼中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期待。

    他问道“这样一个怪物,难道不该杀么”

    谢知予给出的理由听上去似乎很合理,但细想过后便能发现不对。

    比如,他是凭什么断定魔是被少年吸引来的

    姜屿狐疑地看他一眼,心里只顾着想问题,倒忘了要回话。

    直到药苦味随着氤氲的热气向上飘散,钻入鼻腔。

    姜屿回过神,忙捧起药碗吹了吹,屏住呼吸,十分豪迈地仰头一口闷完。

    “救命救命,这药怎么这么苦。”

    药汁入口,苦味直冲击到了灵魂深处,姜屿紧皱着眉,感觉自己提前把下辈子的苦都吃完了。

    她将药碗放在床头边的小凳上,急不可耐地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一心想着压下嘴里的苦味,全然忘了方才谢知予都问了什么。

    没等到她的回答,谢知予看起来似是有些失望。

    药已送到,他也不必多留。

    谢知予面上笑意微敛,拿起姜屿随手放在凳子上的空碗,正打算离开。

    “等等。”姜屿从身后喊住他,指着他的手腕,问,“你怎么还没换药”

    谢知予的肤色很白,有种常年待在家中没有出过门的感觉。

    拿起药碗时,露出的手腕上还缠着一圈紫色布条,系着一个很漂亮的结,像一只落在雪地里的蝶。

    姜屿很肯定这个结就是那日她系的蝴蝶结,甚至都没被人拆开过。

    她知道谢知予不爱惜的自己身体,但没想到他居然连药也能忘记换。

    姜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茶杯,走过去拉着他的袖口将人牵了过来,摁着肩膀强迫他坐下。

    “你就算不换药,好歹也让伤口透透气,像你这样一直闷着,很容易溃烂感染的。”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放轻动作拆开了他腕间的结。

    伤口本就很深,加上谢知予自己不注意,小心将布条揭开后,伤口边缘一圈的血肉粘连在一起,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

    “伤口都这样了,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姜屿噼里啪啦倒豆似的说了一大堆,谢知予却不觉得她烦。

    他大概是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只觉得她的反应有点大惊小怪。

    “没关系,过几天就好了。”

    姜屿听着他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忽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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