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响起的瞬间,一股难以名状的压迫感在二人身后爆发,如同炮弹落地时卷起的气浪袭来,旋即整个废墟再度被深不可测的黑暗所吞没。
错愕的安森还未弄清楚情况,脑海中张开的“异能”直接失效;不仅如此,就连的施法范围也不再回应,被黑暗笼罩的他直接丧失了距离感。
下一秒,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栗,清醒的意识开始变得恍惚;仿佛有一双眼睛,一双能够刺穿血肉之躯的眼睛,正窥视着自己的记忆和灵魂
无与伦比的压迫感,粉碎一切伪装的洞察,毫无抵抗能力的恐惧让他想起了在克洛维大教堂下的梅斯霍纳德教授,而且还是解除了伪装,彻底化身亵渎法师的版本。
不,这甚至比教授还要更强大,可怕
这这是幽渊之主,还是黯影魔不对,这和自己之前感受到的气息都不太像,还有刚才那个声音听起来特别的耳熟,就和
“费尔克雷西一模一样。”
没错就和费尔克雷嗯
一脸惊愕的安森瞪大了眼睛,恍惚间整个意识仿佛都陷入了停滞;隐约间能感受到那股冰冷,深邃的力量,正在自己的脑海中肆意徘徊。
他下意识的想要和这股力量对抗,但某种本能却在不停地发出警告,警告自己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可能要付出难以想象的惨痛代价。
“而它是正确的,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做如此鲁莽的行为。”
费尔克雷西的声音再次响起,声调中还多了几分戏谑与调侃“在不知情的前提下与尚未了解的存在为敌哦,亲爱的安森巴赫,你可不是这么鲁莽的家伙。”
“说实话,我设想过很多与你重逢的画面,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嗯唔,我们总是很难让所有事情都如自己所愿,对吧”
“就像你大概也不愿意成为卢恩家族的走狗,我也不希望我的无信骑士团被你和一群叛徒杀得一干二净,要靠新世界守墓人的施舍才能苟活。”
“事实上,我们完全可以成为朋友的,因为本质上我们都是一类人弱小无助,但有一颗不甘平凡的心;能够忍受暂时的屈辱,只要能换来光明的未来。”
“所以你应该能想象,我对这个结果究竟有多遗憾。”
话音落下的刹那,那股冰冷的黑暗开始席卷安森的意识,原本就已经陷入恍惚的意识逐渐开始凝固。
“安森安森”
浓浓的倦意犹如潮水般席卷而来,逐渐吞噬掉那已经所剩无几的理智,耳畔甚至响起了某些熟悉的幻听,冰冷而沉沦的梦乡正如同温柔的天鹅绒枕头,静静地等待自己去
“安森”
“啊”
贯穿耳鼓膜的叫喊让安森瞬间清醒,冰冷刺骨的寒冷扑面而来,浓烈的黑雾笼罩四周,让他根本无法确定自己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但这没关系因为下一秒那个娇小的身影就用手中的双管霰弹枪撕裂了黑雾,以救世主般的姿态从天而降。
“所有人全都趴下”
刺眼的枪焰劈开层层阻碍,浑身浴血的大警长娴熟的更换着弹药,嘴角还咬着引线,在装弹完毕的瞬间反手将冒烟的集束手雷扔向头顶。
“轰”
炽热的金红色火球照亮了黑暗,也照亮了一张张狰狞可怖的脸孔;无数的诅咒亡灵在火光中散去,凄厉的哀嚎声盘旋于夜空之下。
目瞪口呆的安森来不及隐蔽,果断伸手接住了从天而降,差点儿脑袋先着地的大警长代价是自己的脑袋被女孩儿手里滚烫的枪管重重敲了下。
拼命忍不住不叫出声的安森死死咬着牙,表情扭曲到了极点,恶狠狠的看向还试图从自己怀里挣脱的女孩儿“说,是谁让你来的”
“没有人,是莉莎自己”
大警长骄傲的插着腰,同时略有些歉意的看着安森脑门上冒烟字面意义上的伤口“要不是莉莎来得及时,安森你们肯定已经输了,安森应该感谢莉莎才对”
“你”
“你们要时想吵架,可以等会儿再吵。”
年轻骑士低沉的话语声在一旁响起“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怎么解决掉这个旧神派的走狗。”
“哦,我亲爱的路易表兄,您这么说未免也太伤人了。”
望着怀抱着精灵少女的路易贝尔纳,从黑雾中缓缓走出的费尔克雷西一脸的痛心疾首,以至于从颅顶和耳朵里长出来的触手都萎缩了不少
“说起旧神派您怀中就抱着一个,而您旁边的那个家伙也是,他怀中的那位也是我知道您是想表达对我这个亲戚的厌恶之情,但这种说法对现在的您相当不利。”
此时的费尔克雷西已经“焕然一新”触手组成的躯干,扭曲到不成形状的颅顶,六个大小不一的手臂握着仿佛拥有生命的利刃,全身上下只有脸颊仍然维持着原先的轮廓。
当然,前提是必须忽略那挤满了整张脸的,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眼球才行。
“恰恰相反,被逼无奈和主动堕落就是你们之间本质上的不同。”
轻轻将精灵少女平躺着放在清理干净的地面上,年轻骑士义正言辞道,完全没注意到旁边某人相当不自然的表情“不择手段追求力量,甚至心甘情愿抛弃自己的尊严费尔克雷西,这就是你的本质。”
“哦,您的意思是我和您敬爱的兄长,死去的克罗格贝尔纳一样”费尔再度讥讽道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砰”
话音落下的刹那,震耳欲聋的枪声同步响起。
瞪着猩红的大眼睛,大警长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冲到了克雷西眼前,扣下了怀中霰弹枪的扳机;炽热的铅弹犹如狂风暴雨般贯穿了他的躯干,在上面撕开一个个狰狞可怖的血洞。
但几乎同时,被撕碎的伤口就被周围的脓液修补完毕;巨大的血肉触手从周围废墟中破土而出,同时从左右两侧向女孩儿袭来。
噗噗
两道半透明的水汽同时从莉莎身侧划过,本能闪避的莉莎惊讶的看着两根又粗又大,冒着脓水的触手自己变成了碎片。
“如果你是想要激怒我,这点程度的嘲讽还远远不够。”
缓缓收起安森扔过来的长刀,路易面不改色道“和我曾经听过的讽刺比起来,这种顶多算是入门级的水平。”
“是吗”
费尔克雷西兴奋地笑了,一根长满痂层的触手从身侧的废墟暴起,帮他挡下了安森的一记猎杀,炸成了漫天的血雾
“也许我真的是有点儿小看您了,毕竟我们的身上都流淌着海骑士的血脉,彼此之间或许真的存在某种默契。”
“比如现在您认为我为什么还不把您这种碍事的家伙们都撕成碎片”
他声嘶力竭的嚎叫着,身上的触手突然爆出一个个巨大的脓包;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响,破裂的表层下长出了崭新的血肉,令他的身体比刚刚大了几分。
“因为你做不到”
微微眯起眼睛,年轻骑士轻易闪过了身侧袭来的触手;银白色的刀芒闪过,巨大的触手再次四分五裂。
拥有海骑士血脉之力的天赋者会相互影响,路易能够从费尔身上得到他的能力,反过来说也一样。
他现在笃定对方肯定非常清楚自己血脉之力的弱点,因此才不断的挑衅;只要自己被他的话语影响到情绪,失去血脉之力的自己肯定不是费尔克雷西的对手。
不对,绝对不仅仅是这样。
混乱的废墟之间,安森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他终于想清楚了,费尔克雷西突然出现的理由。
如果是为了干掉自己和路易,守墓人根本没必要让一个同时在两个人手里都输过的“败军之将”动手,甚至不需要浪费重要的工具人,完全可以亲手碾碎自己。
再看看费尔克雷西那诡异的体型还有最开始恐怖到难以名状的压迫感,一个答案在安森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路易,快跑这是个陷阱”
“我当然知道这是陷阱,但”
“没有但是,我们得离开这儿再晚就来不及了”
“不,你们已经来不及了”
伴随着狡诈的狞笑,费尔克雷西爆发出歇斯底里的低吼,身上的脓包开始飞速增长,长满脸颊的眼球一个接一个翻白,逐渐变成浓重的猩红色。
年轻骑士愣在原地,看着脸色难看到极点的安森,愕然的神情中多出了几分不安。
眉头紧蹙的安森死死盯着那个已经快要变成了脓包似的费尔克雷西,名为恐惧的冷汗从鬓角滑落。
“真可惜啊,安森巴赫假如你能早点儿反应过来,我说不定还得费点儿力气,杀光半个白鲸港才行。”
费尔克雷西感慨道,已经难以名状的脸上却露出了人类也能读懂的情绪。
那个情绪的名字,叫做绝望。
“不真正可惜的,是我们明明可以做朋友,却成了敌人。”
“那么,再见了敌人。”
咚
话音落下的刹那,已经完全变成脓疱的费尔克雷西像水球似的炸裂开来,迸发出无数的血肉。
数不清的血肉犹如浪潮般席卷而来,没有丝毫犹豫的安森果断扑向一旁还在惊呆了的莉莎,同时发动了迷雾烟斗和烟娱家,企图堵住爆发的血肉。
但最终还是晚了一步,还未成型的烟雾被血肉瞬间冲垮巨浪似的血浆中涌出成百上千的触手,翻滚着,奔腾着向几人袭来。
“咚咚咚咚”
就在即将被吞没的时候,废墟的瓦砾间毫无征兆的伸出一根根五六公尺长的黑色金属柱状物,在几人面前展开成一整排,组成了堪堪挡住血肉的围墙。
“终于赶上了”
安森的瞳孔猛地骤缩。
一个无比粗犷的声音突然在废墟中响起挥舞双刀,着上半身的德雷克像一下子冒出来似的,出现在两人中间。
但是让他惊讶的并非狂猎骑士本身,而是他背上的身影。
诺露拉。
苍白的邪神少女像已经坏掉的玩偶,紧贴着德雷克的后背,只有一双猩红的血瞳炯炯有神。
四目相对的刹那,安森突然感觉到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曾经熟悉的经历再次涌来,自己的意识像是强行抽走,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眼前的画面开始产生某种幻觉一边是背着邪神少女的德里克大声嚷嚷着什么,似乎是陷入了恐慌,旁边的莉莎发现自己开始不再动弹,惊恐的摇晃起自己的身体,用她的小手一遍遍抽自己耳光。
而另一边诺露拉缓缓站在原地,用她轻柔的小手将自己从地上搀扶了起来,猩红的瞳孔无时无刻,不在凝视着自己的眼睛
“安森巴赫在最关键的时候必须前往安息之土”
“在最关键的时候”
“在一切都还不算太晚的时候”
凝视着仿佛要吸走自己全部意识的血瞳,某种疲倦的昏沉感再度袭来,眼前的画面一点点的沉沦,逐渐陷入黑暗。
在沉沦中,世界开始变得摇晃,但依旧是如深渊般看不到任何的尽头,只有耳畔不断响起的呼唤。
“安森安森”
那声音很是轻微,听上去和莉莎有些类似但绝对不是,安森十分确信这一点,因为莉莎是绝对不会用那么温柔的口吻的。
“安森醒醒我们就快到了”
嗯,快到了
快到哪儿地狱
安森很想笑出声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又找回了自己的身体,找回了心脏的跳动的感觉,一切都在慢慢恢复。
然而当他视野彻底恢复,眼前这个正一脸关切,打量着自己的陌生身影直接让他愣住了
“你是哪位”
“我”
对方也愣了下,像是想笑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似的“你睡了一觉,结果把自己的同事兼上司都忘了”
“我就是我啊,璨星城次席导师,突变生命体炼金室的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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