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是什么东西”
“声音快听对面的动静,好像有什么东西朝着我们这边过来了”
“这、这动静,听起来好、好像是像是蒸汽列车啊”
“发什么疯呢,这里是新世界,你从哪儿弄列车能跑的轨道啊”
“别说了,我在北港干过铁路工,这动静听起来真的很像蒸汽核心发出来的声音”
堑壕里的士兵们七嘴八舌的争吵不休,怔怔的看向黑暗中传来的,那宛如闷雷似的轰隆声响,直至军官的怒骂声才终于打断了他们的吵闹,紧张的在堑壕里展开线列队形,将枪口从掩体上伸出,准备阻击来犯之敌。
脚下的阵地在微微晃动,空气中散发着呛人的烟味,勾起了线列士兵曾经在当铁路工时的回忆;那时的他也是闻着相似的味道,趴在铁轨枕木上,靠震动判断蒸汽列车还有多久要从自己身边经过。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来了,就快要来了,已经是近在眼
“啰啰嗦嗦说什么呐”
军官拔出佩刀,用刀背砸了下士兵的肩膀“拿稳武器,不要分神,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猛然惊醒的士兵回过头“五百公尺,连长。”
“嗯”
“对面的声音距离我们还有不到五百公尺现在只剩四百左右了。”
四百掷弹兵连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敌人已经迫近四百米,阵地上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证明前排留守的哨兵站和侦察兵们已经全军覆没。
而且不曾发生任何多余的声响
掷弹兵连长面色苍白,死死盯着眼前的黑暗“所有人预备射击,那个谁,汇报坐标”
“是”
哆嗦着给枪上膛的士兵大声喊道“三百五十公尺”
“听我的命令,全体都有瞄准”
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颤动,躲在堑壕里的士兵们也在不停的发抖,举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只能模糊可辨的敌人。
而当他们真正看到自己的敌人时,完全被自己无法想象的画面所惊呆了。
泛着金属光泽的庞然大物喷吐着滚滚蒸汽,从黑夜中缓缓现身,不紧不慢的向着防线阵地逼近。
它它们整整齐齐,以前后交错的方式列成三排,每排五个,以匀速同时前进;没有拉扯的驮马,没有负责推动的民夫;目瞪口呆的的掷弹兵们所看到的的只有遮天蔽日的蒸汽,外加一个个巨大的金属大箱子。
嗯,看起来就好像是铁水箱安装了杠杆和齿轮传动,通过蒸汽核心推动车轮原理大概就和蒸汽列车相差无几。
和殖民地还有帝国人不同,克洛维出身的士兵和移民们大都对蒸汽列车这种东西有点儿印象,下意识就把眼前的“铁箱子”和那东西联系在了一起。
但没有轨道,这东西是怎么在陆地上跑起来的
就在士兵们愣神的同时,对面的“水箱”们忽然停止了前进,排在最前列左侧的一辆像是骄傲的线列兵鼓手似的,在正上方竖起了秩序之环军旗,猛地向前挥落。
它这是要齐射
满脸莫名的连长虽然搞不清状况,但还是本能的下达了隐蔽的命令,让士兵们乖乖的躲进堑壕,同时派那个机灵的铁路工赶快去请求炮兵阵地增援。
然后这成了他最后悔的,最后一个命令。
“陆地巡洋舰”
炮兵阵地内,刚刚赶过来的年轻骑士一边亲自催促着士兵们做好防御准备,一边努力理解刚刚得到的情报“您的意思是教廷制造了一种可以不用铁轨的蒸汽列车,而且可以在里面运输士兵,还安装了火炮”
“略微有一点点区别,但您完全可以这么理解。”法比安面无表情的跟在路易身后,亦步亦趋的保持着和对方半步的距离“但它的可怕之处并不仅仅与此。”
“这种武器的诞生标志着教廷已经彻底完成了蒸汽核心的小型化,而且上面肯定加装了各种他们刚刚研制成功,还处于试验阶段的武器不客气的说,我认为您应当立刻组织新大陆军团突围,一刻都不能再延误”
“哦,就因为一种新型武器”
身为骑士的路易先是难以置信的微微蹙眉,紧接着忽然顿住脚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有的战术和装备,都不足以抵挡它”
“我不知道。”法比安摇了摇头
“但把这个情报告诉我的那个人说,教廷为了这款新型武器耗费了十五年的时间,目的就是以较少的兵力快速击溃秩序世界现有的,大部分国家的精锐军团。”
“理由也不难理解,被剥夺了世俗干涉权的教廷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组建像样的军队了;他们需要的不是成规模的军团,而是一击制胜的武器。”
“至于是否真的不足以抵抗这个问题恐怕轮不到我来回答。”
路易微微颔首很显然,教廷下定决心将这种武器带到新世界,就是为了用新大陆军团和自由邦联百万民众的血肉之躯,完成它们最后的实战测试。
“咚”
正当两人还在讨论的时候,雷霆似的轰鸣声已经从阵地的前方传来。
“那里是”惊愕的年轻骑士猛地回头,瞳孔骤缩。
“西北侧第一道阵地,掷弹兵团提前有一个营的兵力在那里驻扎。”
法比安面无表情“掷弹兵是风暴军团除了卫兵连之外,装备最好的精锐有足足三门小口径榴弹炮,全员列装博尔尼步枪和利奥波德步枪,双短管霰弹枪和手雷配备到了班组一级。”
“他们应该是最合适的测试目标。”
路易的脸色一沉,瞥向法比安的眼神除了震惊和不可思议外,还有一丝的厌恶。
这个人在他的心里,是不是已经把那一个营的士兵当成死人了
莫名的怒火在年轻骑士心底升起,但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或者说所有的事情都必须等敌人出现的太快了,无论组织防御,反击还是突围,炮兵阵地和各个防线上的守军都要时间调整。
刺耳的轰鸣与炮焰在阵地上交相辉映,无数的喊杀声穿透黑夜,在二人的耳畔回荡。
法比安默默掏出了自己的怀表,充血的双眼死死盯着表盘;转动的指针在这一刻仿佛有了某种魔力,能够让他听到无数人的哀嚎,看到一具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五分钟,十分钟就在沉默的两人都已经自觉快要忍耐到极限的时候,丢盔卸甲,狼狈到连帽子都找不到的铁路工终于跑到了炮兵阵地
“报告掷弹兵团第二步兵营第四步兵连已伤亡过半,丢失阵地,残存部队无法规建组织,正在向第二防线撤溃逃”
“连长桑德斯维因,遭到不明连发步枪袭击,与士兵阵亡于前沿堑壕尸骨无存”
“砰”
面无表情的法比安将手中的怀表捏的粉碎,攥满了金属零件和玻璃渣的右手,血肉模糊。
“炮兵”始终在努力克制的路易终于按捺不住,向着阵地周围怒吼“告诉我,你们还要多久”
“大人,我们”
“五分钟,五分钟后立刻向第一道阵地开火齐射;无论你有多少门准备好的火炮,多少炮弹,立刻给我统统打出去,一颗也不要剩下”
“啊啊遵、遵命”
第一次看到元帅是这种表情的炮兵军官直接慌了神,像是做梦似的也开始朝自己的手下咆哮。
路易则背着双手,回首望向法比安“掷弹兵团的后面,是扬帆城的两个线列步兵团装备没有你们好,但应该也能坚持十几分钟的时间。”
“我来之前已经下令胸甲骑兵们集结待命,算上杂七杂八的部队,三四千仁总该是有的;哪怕不能摧毁那些奇怪的武器,至少也可以”
“不、不行”
没等他说完,刚刚逃回来的铁路工直接拽住了年轻骑士的衣摆“快、快让他们都撤退”
“撤退”
“快,一定要快,再不抓紧就来不及了”铁路工慌乱的手足无措,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不仅仅是火炮而已那些大铁箱根本无法被破坏而且”
“而且”目光一凝的法比安突然上前。
铁路工猛地回头,死死盯着表面平衡,内心早已怒不可遏的副司令,眼泪突然像是冲垮堤坝的洪水般溢出“喷火”
“那个铁箱子怪物会喷火啊啊啊啊啊”
望着泣不成声的士兵,法比安与路易默默的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彼此的瞳孔中看到了恐慌。
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更糟。
“炮长,左侧堑壕下方,有两名试图伏击我们的士兵,清理掉他们。”
热浪滚滚的“钢铁怪物”体内,坐在三架潜望镜中央的格拉德曼弗雷德淡淡的开口道“瞄的准一点,我们这次是临时行动,只有半个基数的弹药。”
“明白团长大人”
回应他的是一个光着上半身,满脸被金色绒毛占满了的壮汉,正哈哈大笑着将一枚泛着金属光泽的炮弹塞进弹仓
“话说,这么好的目标干嘛不交给那几个副炮手,子弹应该还算充足吧”
“角度太偏了,巡洋舰设计之初就没靠近过俯角问题,要干掉他们就必须让副炮手带着枪到舱口上面;那样会有被敌人打冷枪的可能,太危险了。”格兰德摇了摇头
“看上去似乎真的完美无缺,用起来似乎又不完全是那么回事唉,修道院的那群疯子们真令人扫兴”
“有吗我怎么觉得还不错呢”炮长小声嘟囔着,小心翼翼的锁死炮闩,然后
“轰”
金红色的火光扫过堑壕,明明已经看不到人影的尸体堆里传来了凄厉的惨叫,连带着碎裂的肉块散向天空。
而这仅仅才是个开始。
“正前方有敌人正在集结,目测约为十至二十人规模。”正前方一个半蹲着坐在地上,手持着酷似蒸汽喷枪的副炮手冷冷道
“请求下达开火命令”
“慢点,别那么着急。”微笑的格拉德抬起头,从潜望镜里望着对面正慌慌张张趴在堑壕里集结,似乎是打算刺刀冲锋十几个身影。
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很清楚用自己手里的武器根本不能阻止自己,但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这可真是
“再稍微等一会儿,等他们主动冲上来送死好了。”
“遵命”
带着仿佛是要看好戏的表情,格拉德一脸期待的盯着潜望镜里的画面。
果然在觉察到眼前的“铁箱子怪物”停止移动后,十几名扬帆城士兵终于挺起刺刀正面冲了过来,六十公尺,四十公尺,三十公尺
副炮手默默扣动了扳机,像是摇磨盘似一样,不快不慢的转动着枪身上的小摇臂,平平无奇的枪口喷涌出了似乎不会熄灭的烟火,一发发子弹没有间断的扫向那些一往无前的身影。
而后看着他们像被镰刀收割的小麦一样倒下。
“嗯”
就在将整排的敌人打成碎肉之后,瞪大眼睛的副炮手才看见了那个依然藏在他们后面的身影,正抱着一打捆起来的手雷,努力朝这边爬过来。
似乎是从枪口朝向觉察到自己暴露,又惊又怕的士兵竟然直接站起了身,将手雷高举过头顶,拼尽全力想要直接扔到“巡洋舰”的顶部。
“呃啊啊啊啊啊啊”
不甘的怒吼声在火海中回荡,副炮手愣住了神;原本笑着看好戏的格拉德曼弗雷德突然冷下脸来,起身推开了顶部的舱门,拔出自己的左轮瞄准那名士兵,果断扣下扳机。
“轰”
铅弹精准命中手雷中央,还未来得及扔出去的士兵被直接炸上了天。
“团、团长,我”
“下次不准犹豫,更不准有任何恻隐之心;被你杀死的是异端和伪信徒,他们是秩序之环的死敌,他们不是人。”格拉德冷冷道
“驾驶员,继续前进目标新大陆军团阵地司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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