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告诉陛下,恕我无能为力。”
总理执政厅内,面对焦急万分跑来传令的王家侍卫,路德维希显得十分澹定“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不是我这个小小执政可以左右的了。”
“大人”王家侍卫的表情很是激动“这可是陛下本人的旨意”
“就算是陛下本人亲自站在这里重复您刚刚的话,我的回答还是和刚才一样。”
路德维希缓缓抬起目光,冷漠中流露出独属于他的威严“该给的忠告我给了,该提出的建议和方案我也提过,应做的规劝我也已经竭尽所能,事实上我也尽可能拖延局面,避免它恶化的这么快。”
“但王室的反应呢拖拖拉拉,瞻前顾后该果断的时候犹豫,该妥协的时候肆无忌惮,最后让事情变成现在这副不可收拾的模样,请问这应该怪罪于谁”
铿锵有力的话语声中透着说不出的愤怒和无奈,化作熊熊怒火回荡在办公室的天花板下。
路德维希确实愤怒他不止一次试图拯救自寻死路的安妮赫瑞德和小国王尼古拉斯,虽然并非出于本意,但作为名义上保王党领袖的他确实是在这么做的;可对方别说领情,根本就是把自己当空气,只知道一意孤行。
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没发现,现如今的他对于“头上有个国王”这件事是如此的厌恶;不仅必须不打折扣的执行对r方各种愚蠢到极点的命令,甚至还要主动替对方考虑问题,并且永远不准反驳,更不准怀疑或者提出相反意见,否则你就是不忠。
如果国王是那种绝对正确的明君,或者类似卡洛斯二世那种乐于听取他人专业意见,对于不了解的事物保持谦逊和警惕的类型,那倒也罢了;但无论小国王还是王太后,他们貌似以为自己的权力是与生俱来,理所当然的。
“可现在的情况确实十分危急”王家侍卫终于不再倨傲,语气开始变得祈求“这种时候还能力挽狂澜的,就只剩下路德维希大人您了”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路德维希冷笑“单枪匹马冲出去,勒令那些抗议的人群立刻住手还是警告他们,再不解散我就让南部军团把他们全杀了”
“这”
“让我把事情说得再清楚一点,就算阁下立刻带着所有王家侍卫冲出去,把外面的抗议者统统杀光,也无济于事。”他双手撑着桌面站起身,锐利的目光依旧嘲讽不减
“我不知道所谓王太后陛下勾结帝国的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可它现在还只是个谣言,外面那些人吵的再凶也只是谣言;可如果你们敢开枪杀人,谣言就会变成真相。”
当然,前提是你们真能办到路德维希又在心底补充了一句。
他知道作为奥斯特利亚家族核心精锐的王家侍卫几乎全员天赋者这是大国应有的底蕴和牌面,就算再怎么不看重血脉之力,再怎么被称为暴发户,皇帝能享受到的“特权”,克洛维的国王一样也不差。
但这世上并非所有事情都能靠杀人解决的,倒不如说作为王家侍卫的他们越是血腥残忍,局势对奥斯特利亚王室就愈发的被动。
“那、那请问阁下认为,王座这边现在最应该做什么,才能结束这场骚动”
结束这场骚动,你不认为他们已经打算要推翻奥斯特利亚家族的统治了么路德维希再心底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眼下最为要紧的,是尽快抢在事情彻底无可挽回之前宣布安森巴赫无罪,将所有责任推卸到某个近臣的身上,宣布陛下确实是一时冲动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并且愿意接受国民议会提出的条件,接受王室也要受到宪法法典的制约。”
“别看外面那些人闹得那么凶,其实真正的极端分子只有那么一小撮人,绝大多数的国民议会代表还是希望妥协的,或者说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很害怕没有了国王,克洛维会陷入空前的动荡。”路德维希叹了口气
“但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那些暴动的家伙还没有攻陷白厅街总部;如果安森巴赫不是被陛下宣布释放,而是他们救出来的别说我,就算是陆军部,克洛维大教堂,甚至安森巴赫那个混蛋,全都无济于事”
内城区,白厅街总部。
“砰
砰
砰
砰
”
雨点似的枪声在宽阔的街道上空炸响,涌动的硝烟与人群合二为一,成为翻滚不止的潮水。
但那并非是抗议的人群正在和白厅街总部内的警察交火恰恰相反,那是胜利的欢呼,是庆祝的枪声。
从万里无云的穹顶向下俯瞰,可以看到欢呼雀跃的人群不仅在朝天空开枪,甚至还举着横幅,打着旗帜,愤怒的抗议游行队伍中是一声声“克洛维万岁”的呐喊。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没有遭到任何抵抗在看到暴动人群的第一时间,白厅街总部的警察们就按照路德维希弗朗茨之前的命令,用最快速度撤离了现场,顺便还紧锁大门,确保对方不至于以为自己扑了空而缺了兴致。
抗议人群势如破竹的翻过围墙,撞开大门,迎接他们的便是这么一个“空空如也”的白厅街总部没有一个试图反抗的警察,没有一个忠于王室死撑到底的士兵。
有的只是满地垃圾文件和废纸的办公室,堆满不值钱杂物的仓库,外加没几个罪犯更没有看守的牢房。
但抗议人群并不在乎,他们疯了似的冲进最里面的监狱,用子弹和枪托砸开沉重的铁门,像早就知道目标在哪儿一样冲进了看押安森巴赫的监狱。
几分钟后,一道并不健壮,酷似音乐家的瘦削身影在救他的人群簇拥下走出来,数以千计的抗议人群拥挤在原本还算宽敞的白厅街总部内。
破破烂烂的衣服外套,脸上还有一道淤青;为了遮掩身上的“伤势”因为根本没有伤势随同而来的北港代表威廉塞西尔还替他披上了黑底血色独角兽旗帜,犹如众星捧月般来到抗议者们面前。
人群沸腾了。
山呼海啸的欢呼犹如炮弹般在天空下炸响,一张张青筋暴露,涨红了的脸颊发出他们今生今世能够喊出的最大的声量,像再也不会战斗那样挥舞自己的拳头
“克洛维万岁
”
“克洛维万岁
”
“克洛维万岁”
与白厅街总部只相隔一条街道的某个酒馆阁楼顶,同样激动的大卫雅克按照兄长的建议早早架起了画板,手忙脚乱的在上面涂抹油彩,记录这注定载入史册的画面身披克洛维王旗的安森巴赫站在监狱大门外,接受抗议游行队伍的欢呼
“你先等一下。”
正写着信的卡林雅克突然抬手拦住了弟弟“那什么虽然我不怎么懂画画这东西,但我建议你最好还是改改。”
“改”大卫诧异的扭过头来“我有什么地方画错了”
“不不不,不是错了而是太对了呃,因为对了所以错了嗨,就是那个意思”见习教士感觉自己越说越乱“这种画就是不能照实际的来画,你在新世界殖民地的时候不是也画过类似的吗”
“那、那要怎么画”
“怎么画对了,你这样”见习教士突然“啪”的打了个响指
“你就画抗议游行的队伍进攻白厅街总部,遭到激烈反抗呃,不要是警察们,让他们穿王家侍卫的衣服,然后抗议的民众伤亡惨重,再画上安森巴赫从总部哪个阁楼里钻出来,朝抗议人群挥舞克洛维旗帜想办法讲个故事出来”
“讲个故事”大卫雅克瞪大了眼睛“可、可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发生战斗啊”
“那有什么关系”
卡林雅克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种事情你觉得除了咬文嚼字的历史学家,有谁会真的考证吗抗议游行的人群,白厅街的警察,他们会承认白厅街总部是一枪未放就被拿下的吗周围听到了枪声,叫嚷声的普通人,会觉得这场暴动到现在都没死人吗”
“呃这”大卫一下子不会了“应该不会吧”
“对嘛既然大家都这么觉得,那你干嘛要和大家对着干呢”
见习教士放下手中的信笺,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听我的,那些学院里的教授,艺术家们不是到现在还瞧不起你,不认同你的作画理念吗”
“把这幅画弄完,再公开送给国民议会,相信我,从今天不从现在开始,再没有人敢说你半个不是;我们雅克家族,马上就要以大艺术家的名头发扬光大啦”
就在见习教士幻想着该如何让自己的家族留名青史,或者说遗臭万年的时候,奥斯特利亚宫终于得到了白厅街总部沦陷,安森巴赫已经被“解救”的消息,而且还是以他们最不希望的方式。
围堵再王宫外抗议的近万人不仅给国王陛下带来了这个天大的喜讯,还为了防止他不相信,专门又送来了一件信物被砸坏的手铐和脚镣。
不仅如此,送信来的还是一位前保王党贵族;现在的他已经张口“克洛维万岁”,闭口“宪法至高无上”,成为了国民议会的铁杆支持者。
一片死寂的王座大厅内,铁青着脸的安妮赫瑞德看着地上的手铐和脚镣,脸颊一阵阵的隐隐作痛。
那仿佛就是安森巴赫正耀武扬威的站在自己面前,用嘲讽的口吻对自己说“我能主动被你逮捕,就证明我想出来的时候自然也可以。”
王座上的小国王战战兢兢的看着他的母亲,印象中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王太后如此气愤的模样。
不,那不是气愤,那是
绝望。
“索菲亚弗朗茨。”漫长的沉默之后,安妮赫瑞德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台阶下跪着的王家侍卫“能否想办法躲开宫殿外的那些暴徒,帮我联络上尊贵的陆军大臣”
“是”
王家侍卫赶紧低下头去“陛下尽管吩咐。”
“没什么好吩咐的,告诉我们的陆军大臣,就说说”安妮赫瑞德迟疑了片刻,但还是选择开口“就说我同意了,王座这边答应国民议会的要求,让陆军部从中斡旋一下。”
“让她告诉国民议会的代表们,陛下并非不知变通之人,此前始终不肯让步,纯粹是因为对条款中的某些要求实在难以接受;逮捕王家侍卫总长也只是个意外,纯粹是出于收到了有人要暗杀他的秘密情报,所以出手保护而已。”
“只要让国民议会做出让步,陛下自然会勒令南部军团,要求他们不准进城。”轻轻叹了口气,摄政王太后的表情相当的无奈
“至于宪法法典很多事情,王座也并非不愿意商量。”
“唉”小国王抬起头,表情很是惊讶“母亲您真的要和他们”
“住口”
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尼古拉斯一世的话,摄政王太后平复下心情,看向台阶下的王家侍卫“就这么告诉索菲亚弗朗茨,语气可以尽量委婉些,如果她还有什么额外附加条件,你也可以先答应下来,所有责任全部由我承担。”
这一刻,王太后的眼神中已经多出了几分决然。
是的,她已经在盘算着牺牲自己保住尼古拉斯一世就算真的事情无法收拾,由自己出面当那个“蒙蔽国王”的罪人,应该可以堵住那些恶徒们的悠悠之口。
所有事情都可以退让,所有事情都可以妥协;只要能保住尼古拉斯的王位,保住奥斯特利亚家族在克洛维的统治,任何东西包括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舍弃
“陛下那个”王家侍卫艰难的抬起头,表情有些尴尬
“南部军团他们”
“他们好像已经进城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