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宴过回家,已是戌时,本想直接歇息,却发现书房的灯亮着。
“均弟今日如此用功”
诸葛亮疑惑,推门而入,一道人影伏案,不是弟弟诸葛均,而是兄长诸葛巡。
“兄长,还未歇息呢。”
诸葛亮说着凑上前去,见到一幅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构造,他从未见过。
诸葛巡瞅了一眼自己的作品,皱着眉摇摇头,“不行,不可”
“这是何物”
“引水之物,或可叫作龙骨翻车,原理简单,只不过其构造,却有些复杂。”
主要诸葛巡不是专业木匠。
这东西以前只是见人用过的,没多加留意,后来他往山里引进了抽水机,淘汰了这玩意,现在用上了,方恨见识少。
诸葛亮盯着图看了半晌,似乎看懂了原理,指了指车头位置,“若力量以脚踏方式传导,轮轴距离应当近些,六页轮轴少了,当用八页。”
诸葛巡若有所思,这些细节的问题,他本想做出原型机之后再调整,不过三弟说的似乎有道理,轮轴页数自然是越多效率越高。
他突然想到诸葛亮是去赴宴归来,“今日说的那位朋友,叫什么”
“单福,倒是不常见的姓氏。”
单福,这不是徐庶化名么。
“三弟觉得此人如何”
“颇有辩才,对阵法也有独到见解,不过稍显落魄了些,像个亡命之徒。”
诸葛巡知道徐庶本就是避难到荆州的,能不落魄么。
“这般说来,倒与我们同病相怜,若有机会,不妨请来家中做客。”
诸葛亮笑容绽开,“亮正有此意”
两兄弟相视一笑。
“今夜早些歇息吧,夜读伤眼,不妨早起来读。”
“兄长不也”诸葛亮点到即止,两人呵呵一笑。
想到兄长平日对诸事都颇有见地,或许对水镜先生的问题也有独到见解。
“对了兄长,今夜水镜先生还给我们出了道题,我想请教一下兄长的看法。”
“什么题”
“关中天子,何去何从”
诸葛巡寻思一番。
他知道明年就是建安元年,也就是说,最迟明年,最快在今年年底,曹操便会迎天子定都许昌。
其中细节他不清楚,只记得这个结局。
“依兄愚见,无论是李傕郭氾,还是白波杨奉,皆非侍君之臣,天子在此等人手中,形同虚设,而冀州袁绍历来迎奉少帝,如今少帝不在,他宁愿奉刘虞为帝,也不认刘协为天子,天子最好的去处,便是与我等一般,来荆州。”
来荆州,诸葛亮消化着这個信息,反复思虑,还是觉得来荆州这个答案,听上去有些离经叛道。
在他现在的观念中,天子还是应该待在都城雒阳,要护驾勤王,也是大臣应该去雒阳。
诸葛巡接着道“使君乃是汉室宗亲,若得天子都襄,便可奉天子以令不臣,凭南阳之富,据荆州之险,进可图谋中原,退可跨江自保,是否此理”
昏暗的烛光中,诸葛亮眨巴着大眼睛,宛若打开了新思路。
奉天子以令不臣他细细咀嚼着这句,接话道“待中原有变,则以匡扶汉室之名,剑指雒阳,届时天下响应,士子云从,克复中原,还于旧都,指日可待。”
诸葛巡十分欣慰,三弟一点就通,对局势觉察也十分敏锐,很有天赋。
诸葛亮暗暗惊叹兄长躬耕垄亩,竟然能做出如此设想,关键这真的有可行性。
这是一条可以复兴汉室的可行之路
这难道就是兄长过去说的,种田就是看天时,造地利,再付诸人力,万物互通,这是种田悟出的道理,放到匡扶汉室的大事上,竟也如此贴切。
如今关中纷乱,军贼内讧,正是夺取天子之天赐良机,荆襄之富,汉沔之险,正应地利,若荆州同力,共扶天子,岂非大事可成。
少年诸葛亮越想越兴奋,“兄长一言,醍醐灌顶”
诸葛巡苦笑一声,“大争之世,人才辈出,连愚兄都看的懂的道理,那些人杰又岂会不知,至于最终谁会出手,谁先出手,犹未可知,这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对于这点,接受过系统的历史观教育的诸葛巡,深有感触,所以他才打算走一条踏踏实实的道路。
“可良机难得,吾辈文士饱读圣贤经典,今天子蒙难,社稷沦丧,焉能等闲坐视”
诸葛巡看着弟弟,少年的面庞映着烛光,眼中闪过一丝桀骜,这是少年意气,也是蓬勃朝气。
不管成与不成,都应该去尝试。
“三弟,如此甚好,你若想做,尽管去做,为兄不会拦你。”诸葛巡拍了拍诸葛亮肩膀,轻声道“若有决断,便早些歇息,匡扶汉室也不在这一夜。”
说罢便离开书房,诸葛亮望着烛火跃动,陷入沉思。
翌日。
诸葛巡起的不算早,但一起来就往厨房走去,想到今天要动手做豆腐,还有些兴奋呢。
也不知道能不能一次成功。
走近厨房时,忽然闻到一阵香味,这香味分明就是豆浆的香味
搞什么
诸葛巡快步走进厨房,便见到蒸汽氤氲,期间还有数道人影。
“冬儿兰儿,你们这是作甚”
“昨日听红云说起兄长想喝豆浆,想着兄长终日为这个家操劳,这点小事,便由我代劳了。”
“还有我”一旁的诸葛兰举着铲子,连忙应声。
诸葛巡走近锅一看,顿时眉头一皱。
锅里已经沸腾,白色的豆渣在浆中翻滚。
这啥
豆渣没有过筛
瞧着两位妹妹认真的模样,为了让自己喝豆浆,小脸儿被水汽蒸得通红,真是好心办坏事了,诸葛巡能责怪她们吗
不能。
“两位妹妹真是贤惠,谁娶了你们,一定很有福气”
然后将目光投向在灶台后躲着烧火的红云。
“红云,我昨天是怎么说的”
红云脸色煞白,支支吾吾道“磨磨成豆浆,东家有大用。”
“那还不退火”
“唯”
红云一阵手忙脚乱,差点将火星掉到柴堆里。
诸葛冬看出大哥是真生气了,也听出了他的意图,连忙将两眼通红的红云撵走,“红云,还不快去将剩下的豆子磨了。”
看似斥责,实际上是保护,因为她了解自己的大哥,家中婢女书童,平日里偷个懒,摸个鱼,甚至有时候没大没小,诸葛巡都不会计较。
但如果他专门交代的事没有做好,好脾气的大哥也是有怒火的。
“兄长勿怪红云,只因我擅作主张,才会误事。”诸葛冬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你啊,就包庇她吧,我诸葛氏能否立足荆州,或许全仰仗此物,绝不容有半点差池”
诸葛冬暗暗心惊,怎么一些豆浆,就牵扯到能否立足的问题了。
“罢了,幸好我昨天泡的黄豆较多,我也没指望一次办成此事。”
“兄长,你要这豆浆,到底所为何事”
诸葛巡瞅了一眼平息的沸浆,突然冒出一个主意。
自己以后还是以耕种为主,不如这豆腐“大业”,就交给诸葛冬来负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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