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看出众人脸色不好,却也不以为意。
他重重一挥,袖子鼓出一道呼声,好似再说刚才让你们说话,全哑巴了,现在摆着臭脸给谁看呢
“贤侄随吾入后堂说话”
刘表扔下一句,带着诸葛兄弟入了后堂。
三人离去,堂前众人面面相觑,蔡瑁眉头紧皱若有所思,蒯良无奈摇头唉声叹气,刘先则对着三人离去的方向一阵张望。
来到后堂,刘表按捺不住直接问“贤侄有何话尽管直言,吾与胤谊情同手足,定会全力以赴。”
诸葛巡看着诸葛亮,冲其点点头,路上诸葛亮已将计划说了大概,诸葛巡知道如此一来,诸葛亮可能再难韬光养晦,但事急从权,人命关天的。
何况那人命又是自己叔父,不能藏拙了。
“坊间传言,使君一直想要征讨荆南四郡,可有此事”
这事坊间不算秘密,但稳妥起见,诸葛亮还是先问,向刘表确认一番。
“确有此事。”刘表答。
见刘表肯定,诸葛亮徐徐开口“今豫章变故,使君可遣使长沙,与宗贼苏代交涉,许以粮草,以求通往豫章之道,若其应允,可于行军途中转势袭取长沙,苏代为人贪婪鲁莽,定疏于防范,此计必成”
“若是不同意呢”刘表问。
“若不同意,使君则以仁义之名攻讦,名正而言顺,苏代失道失援,以使君实力,取之易如反掌。”
见刘表踌躇,诸葛亮再度进言“无论苏代同意与否,长沙一下,速援豫章,假途灭虢,一举两得”
刘表眼睛一亮,南征之事,正好没有借口堵住幕僚们的嘴,如今的豫章困局,反倒成了良机难得。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诸葛亮,心说胤谊所述果真不假,在危局中窥见此计,诸葛亮之智谋着实不简单。
“贤侄放心,吾即刻安排人手”刘表难得一次当机立断。
“多谢使君”诸葛兄弟一齐谢礼。
刘表瞥了眼诸葛巡,没有在意,当即呼唤左右,“速唤张允、刘磐、黄忠来见”
不多时间,三人一起来到内堂。
“末将参见主公”
刘表堂中正坐,恢复威严“诸位已经知晓,豫章变故,吾欲借道长沙,驰援豫章,吾甥张允,命你即刻启程前往长沙,以五万斛粮草说服苏代借道。”
“甥儿得令”
张允领命退下。
“刘磐黄忠,你二人率本部兵马,吾再给你们各加一营兵马,刘磐为主将,黄忠为副将,进兵罗县,待张允谈成交易,借道长沙之机,立即转攻长沙,一举拿下,可有异议”
刘磐拱手“苏代一毛贼尔,不过两千杂兵,吾必献其首级于叔父。”
“好,此乃假途灭虢之计,军中万不可声张,拿下长沙之后,刘磐镇守长沙,黄忠分兵驰援豫章,吾亲自为你们分拨粮草”
“唯”
两位将军领命告退时,略带敬意地看了眼诸葛兄弟,他们不知道刘表入后堂后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因为这两人,事情才有了转机。
身为将领,自然渴望建功立业,何况刘磐是刘表之侄,自然全力支持刘表南征,而黄忠年近五旬,更有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两人大剌剌地往外走,甲衣刮蹭的沙沙声规律地响着。
“黄将军,你可知屋里两名年轻人的来历”
黄忠回道“将军久驻营中,倒不曾知晓,两人来自琅琊诸葛氏,乃是诸葛玄之侄,大的叫诸葛巡,小的叫诸葛亮,特别那诸葛亮,常伴庞德公`水镜先生身旁,颇有才名”
刘磐若有所得地点点头,“能伴庞德公水镜先生周遭,自不会是庸人,那他兄长呢看其在堂上举止,亦不似庸人。”
黄忠愣了一下,想到诸葛巡因为拒官租田等事流落出来的名声,实在难以说出口,毕竟,此刻他心里还感激他来着。
“哈哈,将军说不是庸人,那便不是庸人”
刘磐指了指黄忠,“你个老将军,哈哈哈”
两人仰天大笑,同步向前。
诸葛两兄弟回了宅,兴致都不太高,诸葛亮径直入了书房埋头读书,少年就是这般,不论意气风发,还是离愁别绪,都难以掩藏。
成熟的诸葛巡则不会。
毕竟,出门就是天地,生活还得继续。
荆州的兵马调动,自然逃不出有心者的关注,特别蔡瑁,蒯良,刘先等人,刘表历来十分倚重他们,也十分在意他们的看法。
但这一次,刘表表现出的果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更为关键的是,他们连刘表下了什么命令都不知道,只知派了刘磐和黄忠两位将军出征,传闻一时间众说纷纭。
蔡瑁觉得自己这个军师当的真是窝囊,连日来,无知与失控之感常令他抓耳挠腮,三日过后,他再也无法忍受,入府寻阿姊去了。
蔡菽实际上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刘表的命令,但她并没有告诉蔡瑁的打算,但蔡瑁能忍到第三天,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阿姊,景升如此做法,是不是太过藐视小弟了”蔡瑁气呼呼地告状。
蔡菽笑面如魇,摆弄着新狐裘,对蔡瑁的气恼丝毫不以为意,言语间甚至有些嘲弄。
“不是汝处处与他作对,他能如此汝明知他早就想收复荆南四郡,却每每与蒯氏同谋。”
“这这不是四家共谋么”
“彼一时,此一时,昔年定下此约,乃因夫君立足未稳,而今黄氏得江夏之固,蒯氏得南阳之富,唯独我蔡氏坐困南郡,固步自封。”
蔡瑁嘴角一抽,听姐姐这么一分析,还真是,近年来蔡氏权势愈盛,倒真让人忽略了实际利益并没有扩张多少。
“阿姊教训的是。”蔡瑁低着头,诚恳认错。
“如今蔡氏兵精粮足,正是进取之时,汝当多多配合夫君,积极进取荆南,蒯氏忙于经营南阳,黄忠此次领兵进攻长沙,时间不多了,好弟弟”蔡菽说罢,徐徐起身,俏脸贴着狐裘,嫣然一笑,“狐裘不错,有心了。”
等蔡菽快走出堂室时,又丢回来一句“不要忘记,曾几何时,诸蔡最盛。”
蔡瑁咬紧了牙,拽紧了拳,开启了反思模式。
有时候就得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了蔡氏的地盘有没有涨,他有没有认真经营。
跪坐良久,蔡瑁才起身离开。
一边走,一边念叨。
“零陵,武陵,桂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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