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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南昌已破
    即便陈武出声提醒,程普还未从眼前的震撼情形中回神。

    江水涛声依旧,已从迅猛转为舒缓,好似一处极为寻常的河流。

    “为何会有如此水势”韩当发问。

    陈武哪里知道,先前一路过来,明明都是这样的,江夏境内,这个方向上较大的河流就这么几条。

    浠水,蕲水,都是这般几近断流的状态,谁知道这个巴水会有什么不同。

    “唉。”

    一声轻叹自程普口中发出,“何人能掌控江河之力莫非是天不助我江东”

    陈武和韩当对此无言以对。

    这一道大水冲击,造成损失其实有限,要命的是几乎冲走了半数辎重,而余下的一半,则被困在了江的另一边。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的兵马,与辎重,中断了。

    而且此地哪来的舟船可供他们渡河,唯一能做的,便只能是等待大水退去。

    “程将军,韩将军,那我等还去西陵吗”

    身为前锋的陈武一句话问出,三人皆是面面相觑。

    三人正恍惚间,忽见对岸又出状况。

    只见一队兵马从北面上游方向杀来,杀向那仅剩的辎重队中。

    辎重队大部分是一些征发的民夫和少部分步卒,面对正规兵马,几乎未有像样的抵抗,便一哄而散。

    程普韩当陈武三人旋即看见对岸的江夏兵马开始放火,焚烧辎重。

    其中以陈武最为怒不可遏,他大声骂道“陈就匹夫竟敢诈我”

    三人中只有陈武认得陈就,听陈武这么一骂,程普韩当也是知道他们一路追击的陈就,其实还在他们后方。

    也就是说,他们在江夏境内,一直被人戏弄。

    陈就放完火,心情大好,望一眼巴水对岸被水流格挡的兵马,顿时心情更好。

    他一勒战马,来到江岸上,呼喝一声,“将士们,来与本督一起放水”

    说罢,陈就立于江岸,对着对岸的三将掏出家伙,开始嘘嘘起来。

    众将士闻言,立马明白过来陈就的意思,纷纷效仿。

    大家有样学样,很快挤满了整個江岸,一道道水柱注入江中,有些年幼之人,还一边方便,一边扭动,极为嚣张。

    江东三将面对如此情形,自是怒火中烧,但此刻却无计可施。

    程普咬咬牙,收回目光不去看对岸的龌龊景象,沉声下令“向邾县进兵,邾县渡口应该有渡船。”

    韩当与陈武点点头,辎重全无,再去西陵已不可能,最紧迫的,就是寻一落脚之地。

    距离此地最近的,便是邾县了。

    邾县有补给则最好,若无补给,可夺取邾县渡口,转战江南。

    巴水东岸,陈就收了家伙,看着眼前水火之势,畅快道“将士们,随我杀回蕲春,捉拿鼠辈”

    “杀回蕲春,捉拿鼠辈”

    兵士们齐声呼喝,声音传过江面,在对岸江东兵士耳中,是那么刺耳。

    这一夜,对于江东将士而言,无论是在江夏的,还是在豫章的,皆是难熬的夜。

    彭蠡泽上,诸葛亮刚刚收回思绪,踱入舱中,刚刚离去的黄祖却是再度来寻。

    “贤婿,贤婿”

    黄祖声音颇为激动,“江夏连夜急报,水攻之计大获成功,程普辎重断绝,已如贤侄料想那般,转向邾县。”

    诸葛亮稍一迟疑,略作思索。

    “程普没有粮草辎重,张虎应该能守住邾县吧。”

    黄祖面色一冷,“虎儿已向某立下军令状,他不死,邾县便不破。”

    诸葛亮点点头,关于邾县,他本意是疏散的。

    当初向黄公献计,断程普补给之后,下一步就是对邾县坚壁清野,这是巴水西岸唯一的县城,可以说是程普唯一的寄托。

    但邾县守将张虎不愿意,一心向黄祖求战,最后才有了军令状一说。

    而且,张虎实在是狠,为了争取这张军令状,他将邾县的存粮只留了十日,其余皆送去了西陵。

    还承诺城若破,他便与粮俱焚,绝不留给江东贼。

    黄祖也是被他的壮勇给说动了,还调给他五架大黄强弩。

    如此这般,即便程普十日内攻占了邾县,也得不到剩余的粮食,程普依然得不到补给。

    诸葛亮清楚,这是此计之中,最为薄弱的一环。

    不过即便如此,这对大局也造不成多少影响。

    诸葛亮实际上在意的,是张虎与将士的性命。

    虽然程普断了粮草,但他若要攻城,完全可以先杀马充饥,暂时应付过去。

    张虎还是很危险的。

    不过他只是建议而已,决定还是要黄祖和张虎来做。

    诸葛亮也试过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去思考,只不过依然没能理解。

    他读到过杀生成仁,舍生取义的故事,也身怀敬畏。

    但兄长又说过,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邾县的问题上,黄祖与张虎,令他困惑至今。

    “江夏无虞之时,便是收取豫章之机,南昌或许今日便有消息,黄公,亮有一事相求。”

    黄祖面露讶异,还是第一次从诸葛亮那听到这样的话。

    “听贺齐轶事,此人或是可用之才,亮隐隐觉得,兄长会很喜欢此人。”

    黄祖脸上讶异更甚,没想到诸葛亮所求,竟是为了贺齐。

    可用之才,他如何不是这样想,但这人才,向来很有志气。

    若贺齐不降,他能如何

    见黄祖面有难色,诸葛亮换了个说法,“若能生擒此人,可否交给在下发落。”

    黄祖一瞥诸葛亮,交给你发落,与送给诸葛巡有啥两样

    “贤婿不如直说,擒了此人送去章陵做事好了。”黄祖笑道。

    诸葛亮持扇,拱手一笑。

    “贤婿都快助黄某拿下豫章了,某岂能吝啬一俘虏。”黄祖爽快答应,“某这便去信汉升,让他留贺齐一命。”

    诸葛亮再度拱手。

    黄祖一甩手,“得了得了,贤婿莫整这些虚礼。”

    南昌南门,城楼之下,贺齐蜷坐在地上,伏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清晨他亲自带队一战,夺回了几尺城头,战至力竭,便退了下来。

    然后荆州军又压了上来。

    如今双方的僵持,是到了真正拿人命填的时候。

    城头上挤满了双方的士卒,短兵长枪相向,几乎布满了整个对峙区域,使双方都难以再进半分。

    荆州军吃亏的环节已经过去了,现在后方登城之路,可谓如履平地。

    护城河上架了木板,别说兵士,战马都能骑过。

    上梯也四平八稳,下方有人扶着,在梯子尽头等待的,也不再是刀枪石矢,而是同袍的援手。

    “将军,西门与北门,皆有数千荆州军在攻城,守军不足。”

    贺齐面露难色,瞥一眼己方军阵。

    “你再各带五百人前往支援,敌军若退立即回来。”贺齐说着,中间还不忘深呼吸,以尽快平复气息。

    “喏”

    部属离去,贺齐看一眼不断发颤的右手,此时已经虎口开裂,刺痛阵阵。

    “围师必阙,网开一面么,而且唯独留了东门,是方便他逃跑么”贺齐轻声喃喃。

    然后,他陡然想到了什么,当即揪过一人问“周泰将军呢”

    那人被贺齐的举动弄得一阵心慌,当即回道“周泰将军被刘磐击退了,退回东营了。”

    “为何今日不见来援”话刚问出,贺齐便觉察到一丝不对劲,“难道周泰将军已经败了”

    若是如此,自己岂不是孤军奋战了

    “将军,快看”

    一声音忽然提醒。

    贺齐顺着声音所指方向一瞥,顿时面色大变。

    “又来快避”

    话音刚落,伴随呼啸之声,十数强弩巨矢朝着江东军一方的密集人群射来。

    经过数轮攻击,大黄强弩的角度已经调整得极为精准,箭矢不偏不倚,正入城头。

    对于城头上的兵士而言,最易中箭的部位,恰恰是脑袋。

    十数支箭掠过城头,更是有脑瓜子连连爆开,红白之物溅了一地,场面极为骇人。

    贺齐提醒之后,第二轮箭矢已至。

    除了对峙中的兵士,其余人皆是默契蹲下,尽可能的躲避大黄强弩的攻击。

    正此时,荆州军突然暴起进攻,有人顶着盾牌无脑前冲,有人伸出手掰开长矛。

    失去后阵支柱的江东军被杀得节节败退。

    然后江东军不得不站起身,以血肉之躯死死地顶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城头又一轮强弩巨矢便会对着他们精准地齐射而来。

    黄忠骑马在大黄强弩后逡巡,不时发出指令,以强弩配合着城头的攻击。

    晚上的僵持不过是己方也需要喘息,但从清晨开始,新一轮的攻城才真正开始。

    十数道巨矢在偌大的城头本不算什么,但离谱的是它们射在了同一区域。

    被重点打击的区域几乎是残肢断臂一片,地上血肉模糊,连后墙上也钉满了扭曲的肢体。

    如此惨烈的景象已令许多兵士腹中翻滚,有人更是直接伏地呕吐。

    要不是贺齐一直在场助阵,恐怕军心早已溃散。

    贺齐的心气也在一丝一丝的消磨掉,自己无论兵力,还是装备,甚至援军上,全部不敌荆州军。

    南昌,或许连今日,都未必能撑得过去。

    城中还有将士数千,贺齐突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是让将士们与南昌共存亡,还是率领他们,从东门撤退,以保存江东的生力呢

    坚守的话,那得要支援才行呀。

    可是

    柴桑的朱治军呢

    海昏的太史慈军呢

    周泰孙河军呢

    主公孙策自己呢

    除了昨日出现一下,但没有起到丝毫作用的周泰军,再无其他盟友。

    据他所知,豫章郡,明明有许许多多的江东军的。

    豫章北,还有周瑜率领的主公主力兵马在。

    难道黄祖水军,真的就阻拦了一切吗

    贺齐对此很怀疑,但实际上,因为南昌位置的特殊,黄祖水军还真的阻拦了一切援军。

    因为赣水被封锁,能支援南昌的有且只有周泰孙河军。

    而这支兵马,昨天被打废了一半,昨夜被烧废了另一半。

    余下周泰不到千人,人人带伤,兵甲不全,粮草断绝,今天吃的东西都不知道在哪。

    赣水西岸,一匹雄健的黄骠马在江边立定,一名面相英武,背负双戟的武将望着江面。

    江面上有数支楼船在随江水游荡。

    好似无人之船,任凭江水冲刷,徐徐流向下游。

    然后忽地,船上忽然升起主帆,大风鼓动,船帆发出呜呜之声,两岸清晰可闻。

    那船只竟然被大风吹着逆流而上。

    太史慈眉头一皱,竟用这种法子,将战船封锁了整个南昌江段。

    这已经是自己连夜找的第五处渡口了。

    显然,没有机会。

    自己拉来的这些小舸,若是入水,恐怕会瞬间被这些大船倾覆。

    今日江面的江夏水军,又多了,几乎密不透风。

    显然黄祖又加强了提防。

    太史慈又眺望远处的城池,与自己想象的狼烟四起不同,南昌城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看不见异常,收不到信报,听不见声音。

    “回吧,若是被刘虎得知我军出城,恐海昏有失。”

    太史慈调转马头,又回看一眼平静的南昌,“但愿南昌无虞吧。”

    然而,距离此地不到数里的南昌西门,此刻却是最为危险的时候。

    甘宁的兵器从长戟换成了双手短戟,他亲率弟兄,率先先登成功,与守军展开了近身肉搏战。

    甘宁昨夜率三百骑劫营大获成功,正是士气正盛之时,昨夜又经过充足的休息。

    而南昌守军,鏖战一夜,几乎没有好好休息,两相比较,简直不堪一击。

    甘宁一己当先,双手齐出,格挡,刃削,戳击,游刃有余。

    随着更多的锦帆兄弟登上城头,他们宛若要替甘宁赴死一般,争先恐后地要杀到甘宁前面。

    这等超出寻常悍勇的恐怖狂热,令得江东守军心头震撼。

    荆州军何时被训得如此癫狂了

    西门几百守军,短短撑过了片刻,甚至连贺齐的援兵都没赶到,便失了城头。

    甘宁杀至城梯口,一脚踹下一名守军,方见远处街上姗姗来迟的援军。

    他朝城下啐了一口,醒了醒嗓子,大喝一声“南昌已破,尔等这些杂碎上赶着送死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