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顶撞真不值钱啊,我儿子
蔡红梅一噎,看向自己宝贝孙子,连忙反驳“我可没这么说,读书当然是好事,大好事”
霍平野却乐了,仰着头说“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人把读书当坏事。”
林泽远眼皮轻轻一抬,一听他的腔调就知道他又要“烦人”了。
“不过,家里只有我爸爸一个人赚钱,确实很辛苦。您可以给我妈妈安排工作吗”霍平野小嘴嘚吧嘚吧,根本不给蔡红梅反应的机会。
“您是场长老婆,肯定可以给我妈妈安排工作吧我妈妈要是能在农场上班,就可以照顾我了呀。”
林泽远附和“嗯,酱紫王姨说不定就听您的,不去读书惹。”
蔡红梅“”
纳凉的职工见蔡红梅的脸色变了又变,一副噎得不行的模样,纷纷扭头或用蒲扇遮住忍笑的脸。
谁不知道她仗着自己是场长夫人,天天对职工家事指手画脚。大家只是碍于陈场长的面子,敢怒不敢言罢了。
这回可算是看了一出好戏。
霍东岳压下笑意,拉了拉霍平野,“好了,别乱说,你妈妈毕业了就会分工,不用你蔡奶奶操心。”
“就是。”蔡红梅没听出霍东岳话里藏话,梗着脖子找回自己平时“指点江山”的语气,“你俩也太不懂事了,场里的工作名额哪里是我随便能安排的都得走程序,走程序知道吗”
“说了你们也不懂。”
她拉起孙子的手扭头就走,还不忘阴阳怪气道“如松啊,你可得好好读书,别像他俩这么不懂事,就知道顶撞大人”
“没教养。”最后这句她压低了声音,只有被她拽着走的陈如松听见。
陈如松没吭声,扭头看向那两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小孩,被奶奶又拽了拽才收回视线。
霍平野看着蔡红梅气急败坏离开的背影,仰头问霍东岳“爸爸,我不懂事吗”
霍东岳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小野很乖。”
又看向林泽远,说“阿远也很聪明。”
旁观的职工笑着附和“是呢,他俩这嘴皮子可不得了,太能说了。”
也就是小孩子才无所顾忌,敢这么“顶撞”蔡红梅。
大人处事圆滑,夸了两句就岔开话题,只字不提被气走的蔡红梅,怕她“秋后算账”。
林泽远也不再停留,拉着大哥二哥的手去捉萤火虫。
以前他从不在意流萤这种渺小凡物,重活一世却觉得,不妨万事万物都瞧一瞧看一看,不枉来这人间一遭。
“喂。”身后传来霍平野的声音,“你等等。”
林泽远停下脚步转身,歪头看着霍平野走上前。
霍平野拉着爸爸的手,低头看着脚尖,别别扭扭地轻声说“刚才谢谢你。”
“我、我原酿谅你了,”他噘着嘴,似乎还有些不情不愿,“不生你的气了。”
林泽远“”
差点忘了,他们今天打了一架,还是两看相厌、互不搭理的状态。
但是
“我为什么要你原酿”他真诚地发问,稚嫩的脸庞透出几分不符合年龄的冷漠。
霍平野一愣,瞪大眼睛“”
“阿远”林家老大拉了拉林泽远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家阿远明明是乖巧可爱又贴心细腻的性格,偏偏一对上小野就会冷脸耍性子,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难道真是八字不合的缘故
林泽远明白大哥是在劝自己态度好点,于是看向霍平野,问“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生我的气”
霍平野“”
非要让他说,是因为他天天和邱姨去办公室,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找自己玩了吗
“算了,不重要。”霍平野摆了摆手,“反正,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
林泽远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哦。”
他转身欲走,又转头“去抓萤火虫吗”
“去”霍平野立刻勾起唇角,屁颠颠跟上。
霍东岳看着儿子的背影,心想真不值钱啊,我儿子。
林泽远和霍平野抓完萤火虫回家,王敏敏已经听说了两个孩子为自己“顶撞”场长夫人的事迹。
原本有些气蔡红梅的多管闲事,但看着朝自己跑来的胖儿子,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霍平野“妈,你作业写完了吗”
王敏敏笑容凝固“”
听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教导主任呢
“写完了。”她捧住儿子的小胖脸揉了揉,“怎么怪妈妈没时间陪你玩是不是”
被迫噘嘴的霍平野“才没有。”
“妈妈想读书就读书,想工作就工作,我和爸爸系男几汉,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自己玩。”
王敏敏心底一暖,怜爱地揉揉儿子的小胖脸“好好好,我们家小男子汉真厉害。”
正要进屋的林泽远瞥了眼咧嘴傻笑霍平野,轻笑是是是两岁的男子汉,好了不起哦
天气不会一直好,晴了好些天后,南边刮来台风,让清河市下起暴雨。
从白天下到晚上还没停,林福生听着哗啦啦的雨声,愁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你还不睡”邱秀珍被惊动,轻声地数落他,“翻来覆去的,别吵着阿远。”
下雨降温,她怕林泽远一个人睡,踢了被子会着凉,就把他抱到了她和老林中间睡。
咵嚓一声惊雷响,她连忙捂住林泽远的耳朵,把熟睡的他往怀里搂了搂。
“不行。”林福生却掀开被子起身,“我还是去田里看看,别涨水把稻谷给泡了。”
晒谷场上的谷子早就收了起来,但田里还没收割的却难办。
风吹雨打要掉落好些谷子不说,田里要是涨水,水稻倒伏,谷子全泡在水里,没两天就全发芽了。
邱秀珍知道劝不住他,起身叮嘱道“你披件外套,穿上雨衣,伞和手电筒也带上,看着点路,别往树下走。”
“晓得了,你回去睡吧。”林福生摆摆手,“我去田里看看就回。”
邱秀珍送他出门,见楼上第二生产大队的队长也穿着雨衣下来,和老林一块往田里去了,这才转身回到屋内。
见林泽远被吵醒了,揉着眼睛想要爬起来,她连忙过去搂着他拍了拍。
“妈妈在,阿远接着睡。”
林泽远看了看旁边,困倦的声音格外奶呼呼“爸爸呢”
邱秀珍“爸爸去田里了,一会儿就回来。”
林泽远听着,抵不住困意又睡了过去。
林福生却是第二天早上才回来,浑身湿透,裤腿和鞋子上全是泥巴,头发湿漉漉的黏在额头,脸色难掩疲惫。
他怕把泥巴带进屋里,站在门口就开始脱雨衣和外套,“水渠堵了,水没排出去,淹了两块田,怕是要减产。”
几个生产队的人忙活了一晚上才疏通水渠,但雨太大了,田里的水还是没完全排出去。
邱秀珍闻言也忧心忡忡,拿搪瓷杯倒了一杯水给他“哪两块田还能救吗”
“三队负责那两块。”林福生咕咚咕咚灌了一杯水,抹了下嘴巴,又把弄脏的裤子和鞋子脱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联系好烘干厂,冒雨也把稻子收了,送过去烘干。”
“已经落在田里那点就算了,到时候出了芽,正好种晚稻。”
双抢之所以任务繁重,就是因为抢收完早稻,马上又要翻田蓄水,移栽晚稻。
邱秀珍递了快毛巾给他擦擦“这也是个办法,场长怎么说”
林福生浑身只剩一条裤衩子,赤脚进屋“一大早就联系烘干厂去了,还没消息。”
国内粮食烘干机的技术还不是很成熟,烘干厂也主要集中在北方垦区,清河市及周边也不知道有没有。
端着面条出来的老二插嘴道“要我说,我们场里也应该建一个烘干厂。”
林福生“我看场长也动了这个念头,就看能不能申请到机器和资金。”
他们怎么说也是国营农场,农业政策一般会向他们倾斜,按理来说,申请几台烘干机也不至于很难。
林泽远两辈子都没种过地,听得一愣一愣,只能默默把知识点都记在心里。
这个世界果然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等着他去探索。
老大摆好了碗筷,“爸,你快去洗洗,吃早饭了。”
“你们先吃。”林福生摆摆手,进了卫生间。
一场台风雨,将院外枣树上的枣子打落不少,也让大人们变得异常忙碌。
霍平野想喊林泽远一起来院里捡枣子,却被告知对方感冒了。
他带着一盆刚捡的枣子去看林泽远,见他裹着被子坐在床上,脸蛋闷得红扑扑的,鼻尖也擦得发红,不禁叹道“你身体也太弱鸟,一变天就感冒。”
“”
生着病的林泽远情绪不太好,别开脸吸吸鼻子,没好气道“要你管烦人。”
霍平野张了张唇,想回敬一句“病秧子”,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快点好起nai”他故意凶道,“不难然,我就不nai找你玩了。”
林泽远脑袋昏昏,往床上一倒,“那可太好啦。”
霍平野“”
他乐呵呵地来,气呼呼地走,带来的枣子却还是留给了林泽远。
林泽远喝完药就吃几颗枣,没两天感冒就好了。
转眼半个月过去,晚稻秧苗栽下,意味着双抢终于结束。
农场里的养殖场杀了一批猪,给大家分了猪肉,林福生总算迎来几天轮休,可以歇一歇。
他找隔壁霍家借了自行车,打算一家四口一块回上河村探亲。
林泽远看着大包小包收拾东西的父母,有些兴致缺缺。
他年纪小,前两年身体又不算好,回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只记得爷爷奶奶苍老枯槁,身上有老人独有的味道,脾气不算好,待他却温和慈祥。
至于二叔和三叔两家人,说实话他没什么印象。
却记得有个堂哥很邋遢,为数不多的见面已经令他有了阴影。
而他喜洁,与之实在难以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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