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肯定是他眼花了。
对,没错,就是眼花才会把那个天师看成是黎行,黎行他怎么可能是天师
季夏这样安慰自己,闭上眼试图放缓怦怦乱跳的心。
“如果再乱动,那就只能对不起了。”
依旧散漫不带半点威胁甚至是商量的语气,原本平复下去的心率,急速上升到不可控的状态。
如果说他眼花了,耳朵也聋了么季夏没法再骗自己了,这就是黎行,他是天师
脑袋轰地一声发出震耳嗡鸣,面具后一张脸血色尽失,嗓子也干地像要冒烟,尤其想到他这三个月在跟一个天师交往,双腿酸软无力抵着墙壁慢慢往下滑。
惊惧害怕潮水般涌上来,不由分说拽着他拖向深海,海水伺机灌进口鼻谁来救救他,救救他
“啊”
撕裂耳膜的鸣叫冲破天际。
胸腔似被拉开一道口子,灌满的海水开闸泄出。季夏颤颤巍巍扶墙起身,巷子外马路上,无数符咒飞向女人疼的她满地打滚,披散的乌黑长发裹满泥泞。
为什么季夏不明白,都已经抓住了,怎么还要赶尽杀绝她做了什么坏事么还是说,仅仅因为她是僵尸,就不该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一声又一声凄厉泣血的叫唤。
女人滚了五六圈挣扎着昂起脑袋望向远处,眼角毫无征兆淌下两滴泪珠,溅落地上晕开。
黎行双手握剑就要刺过去,发现这一幕后立刻停下。
她居然在哭她有感情她
“黎行你在犹豫什么赶快动手”话音突然拉远。
明黄袍影速度极快地飞掠众人眼前,地上滚七八圈后撞上路边护栏,汨汨热血从额角冒出,徐三白捂着胸口艰难睁开眼很快又晕死过去。
这么强的冲击力黎行最先反应过来,一回头,狐狸面具再次出现直朝他们扑过来。
“快散开”
黎行跟他交过手,最清楚这家伙的实力,徐三白都承不住他一脚更别提其他天师,一脚踢死都有可能。
危险面前,人本能地选择逃离,天师们立即松开红绳后退,就见这个突然出现的狐狸面具男一脚踢向了黎行。
“黎师兄”
“道兄”
徐三白被踢飞的一幕历历在目,即便黎行是整个协会武术最好的,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对方的力量完全超出人类范畴。
后退的天师手握法器要去帮忙,但已经来不及,对方踢中黎行挥出的剑,黎行很快也会被踢飞数十米远
他们将失去最大战力,这样一来毫无胜算。
天师中有人开始做最坏的打算,结果白色板鞋抵住铜钱剑轻轻推了一下。
黑色卫衣袖子上留下半个不太明显的脚印,黎行踉跄后退了两步。
现场一片死寂。
所有天师全部愣住,俨然忘了还有个重伤躺在地上的正等着治疗。
怎么回事
这情况跟他们预想的不太一样啊。
黎行退的这两步非常巧,刚好离开了女僵尸,季夏趁机拽下女人身上的红绳。
“不好他要救那个僵尸。”
黎行的事在前,给了天师们对方其实没多大本事的错觉,缓过神后齐齐涌上前。季夏反手甩出红绳,命中冲在前头的三名天师,仅一击,肋骨好像断了。
“怎么又不一样。”
“好疼”
三名天师躬身倒在地上直冒冷汗,季夏动作极快扛起女僵尸。
“又想跑”散漫腔调响起。
耳后迎风刺过来一柄铜钱剑,季夏迅速侧身闪开,交往三个月他才知道男朋友剑术竟十分了得,缠的他寸步难行。
伸腿准备踹,看到那张脸生生止住,两步跃上屋顶跳进九转十八弯的胡同里。
“师兄,徐师兄情况不太好。”后勤小琴第一个赶到徐三白身边。
额头的血止了又没完全止住,再这样下去,都要流干了。
黎行本要拎着剑去追闻言退回来,徐三白现在不省人事,能主持大局的就只有他。他立刻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远之,从南,你们再带10个人去追那个戴面具的,小琴,你和一舟送徐师兄和受伤的人去医院,其余人回到防守点,必不能让僵尸逃离言平大道。”
各归各位,天师们开始有序行动。这两天早将言平大道所有胡同巷路线记在脑海里,左右夹击围困面具人。
相较之下,今晚初次到这儿来的季夏显得吃力很多,又要带着女人还要避开四处搜索的天师,一不小心就被发现,只能踹倒危墙试图拦住对方。
“啊,啊”
女僵尸被他扛在肩上颠地不行,拼命拽他衣裳。
“有别的路在哪儿。”季夏将扛改成抱。
女僵尸伸出红甲指向西北。
“那里有天师。”
“啊,啊”
“好吧,听你的。”
季夏跟着她指的路左转右拐,在被天师发现前一溜烟跑进更加窄小的巷子里。不料巷子里有人,半跪地上捂着嘴不停咳。
“啊,啊”
女僵尸不会说话,只能发出简单音节。
安怀猝然抬头,巷子里黑夜无边没有一丝亮光,唯有两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忽闪忽闪。
女僵尸又啊两声,跳下季夏怀抱扑进人怀里。
“你回来干什么他们正到处抓你”安怀压着声呵斥,手却牢牢接住了女僵尸,“听话,赶紧走。”
女僵尸搂住他的脖子,眨巴两眼摇头。
“快走”安怀隐忍地咳了几声。
没等咳完,巷子外顿然响起脚步声,安怀反应极快地将她往身后的门里边推,女僵尸临走还不忘拉着季夏一起,两人随后都被安怀一股脑儿推进屋内。
二层楼高的独院,女僵尸拽着季夏直上二楼,抱腿缩在房间角落里。
季夏学着她一起缩,好奇打量周围的环境。幽静雅致的房间,木制茶几上摆着老式妆匣,零零散散一堆木簪和番茄。转一圈,目光最后落回女人身上,他压着声“你叫什么”
女僵尸疑惑地眨两眼摇头,凑近会发现他们不光眼睛红的,眼型也极其相似,弧形饱满都是标标准准的桃花眼。
长得有点像,这让季夏莫名有些亲近她,再问“那个是人,你也跟人住在一起”
季夏指向楼下,女僵尸笑弯了眼露出两颗小尖牙点头。
她听得懂他的话,但是不会说。
那个是人,她正跟他住一起。
“我也跟人住他叫”季夏高高兴兴指向自己,话说一半想到黎行天师身份情绪骤降,低落地屈膝抱腿默默躲着。
倏忽间,熟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师兄,你不好好养伤出来干什么”
季夏的心猛地一揪,小心移到窗边扒着窗沿偷偷往外看,这个角度无法看清巷子里的情况,却能清晰听到那道他听了将近三个月的声音。
黎行追过来了。
他要对僵尸赶尽杀绝,如果被他知道自己也是僵尸,那他,也会用那把剑杀了自己。
季夏无端陷入恐慌,被拽入深海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再次涌上来。
胡同巷里。
黎行将外面的情况简要告诉安怀,“那个戴狐狸面具的非常厉害,上回在农业园就断了我两根肋骨,这次徐师兄又被他一脚踢成重伤。师兄,这个地方太危险,不能再住了。”
“咳咳咳。”安怀重重咳几声,垂着眼慢慢道“不是已经派人去追了么我没事的。”
“可师兄你的身体”
巷子里声音越说越矮,季夏满头雾水收回视线,女僵尸也学他扒到窗边,懵懵懂懂眨着眼。
“他冤枉我。”季夏很委屈很愤怒,“我什么时候断他肋骨了”
女僵尸不懂他在说什么,只知道养她的人要被带走了,急地拉住他指向下面。
季夏会错了意,以为她是问他和黎行的关系,“他是我男朋友,没想到他会是天师,他他喊那个人师兄,那个人也是天师”
这句女僵尸听懂了,点点头。
“他是天师,但他藏了我们。”季夏存了一丝侥幸心理,“这么说,外面的天师也不完全都是坏的。”
黎行没准儿和他师兄一样,并不讨厌僵尸。那他是不是就有可能接受自己这个身份。
季夏最擅长自我安慰,堵在心口的气缓缓吐出,之后就又听到巷子里传来对话。
“我的身体没事,尸毒用糯米粉就能完全清除,你们何必紧抓着那具僵尸不放”
“师兄你是怎么了那可是僵尸。放任她在外面会害死更多的人你知不知道。”
“她不会的。再说了,变成僵尸也不是她所愿啊。”安怀竭力辩解,“谁会愿意变成僵尸”
不愿意,没有人愿意,所以那具女僵尸被抓住后才会哭。
黎行有一瞬间动摇,手中的铜钱剑握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握紧,用力甩了甩脑袋,迷茫的心再次坚定,“是,没人愿意变成僵尸,但是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该再出现。哪怕产生了感情,师兄觉得这份感情在本能面前又能维持多久”
“你还想,被她吸几次血”
黎行猝不及防撕开他脖间的纱布,伤口在逐渐扩散腐烂,糯米根本不起作用,“只有她的血清才能救你的命,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不为星星想一下么她只有你这么一个哥哥了”
“师兄,把你藏在屋子里的僵尸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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