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森警官，格雷森警官。”迪克是被摇醒的。

    他迷迷糊糊翻过身，看见自己的同事们围成一圈，正俯视着他。

    迪克这是什么是那位在人间开酒吧的地狱执政官给他的见面礼吗

    他从地上坐起来，摆出一副潇洒的姿势问“路西法先生在哪儿他终于放弃离家出走，回来干正事了吗”

    干练的女警察凯特贝克特从他身边站起来，她挥了挥手，让看热闹的同僚们都散开，双手抱臂“我尊重你的信仰，格雷森警官，显然你只是低血糖而已，如果你没事的话，可以起来了。”

    凯特冷静的话让迪克清醒不少，他意识到自己鼻子下还能喷出呼吸，胸膛也还在起伏，他没有死，只是离开了那个幻境。

    他从地上爬起来，血花绽放的记忆如此清晰，被子弹没入身体的痛感也与真实无异，可他也确实活着，那个幻境像是小丑在门口分发的气球，被一枪击碎了。

    迪克感觉身上的口袋里有什么与平常不一样的地方，他摸了摸警服上衣的口袋，一只什么软软的、热腾腾的毛茸茸生物正蜷缩在里面。

    他立刻想起布鲁猫，卡塞尔先生已经和凯特警官走远了，迪克坐到座位上，不动声色地打开口袋看了一眼。

    小黑猫在他口袋里睡得正欢，他似乎是累坏了，腿上的绷带正在微微向外渗出血液。

    他可不记得布鲁猫在幻境中腿上有伤，但蝙蝠侠一向忍耐力超群，说不定是布鲁猫故意隐瞒了这个事实。

    “对了，格雷森警官”凯特折返回来，她一眼就看到迪克口袋里的小黑猫，原本要说的话转了一转，脱口而出的却是关于猫的话题，“这是你的猫”

    “猫什么猫如果你们在讨论的是一只小黑猫的话，那是我的猫。”略带散漫的成年男性声音响起，脱下战甲的托尼斯塔克走进了警局。

    他无视周围热切的目光，径直走到迪克面前看了一眼“是的，这是我的猫。”

    “你认错了，斯塔克先生，”迪克合上自己的口袋，“这只猫分明属于我。”

    他抬起头直视托尼，态度十分坚定“即便您去询问我的养父得到的也会是相同的答案，这只黑猫待在我家的时间比我都还要长呢，已经算得上是我的长辈了。”

    他为争夺小黑猫的抚养权不惜搬出布鲁斯韦恩的名号，虽然说得含糊其词，但只要和托尼彼此都懂得他在说谁就够了。

    但托尼斯塔克是什么人他从不会因为某人的身份而感到顾忌，他直接转向警察局长，为迪克强行请了一个下午的假，并邀请迪克去他那里坐坐。

    难道有钱人都是这么自我中心的他感到另一种和布鲁斯截然不同又如此相似的固执，还没开始正式争夺抚养权，就已经有些头痛。

    他看着局长眼睛眨都不眨，就答应了放假的请求，又一次感受到了有钱人加超级英雄的特权。

    跟着托尼离开的时候，迪克庆幸于自己选择的不是星球日报之类的记者工作，但即便如此，他预感等他回来后还是免不得一通被八卦。

    但那些都不是重点，现在他和托尼之间的抚养权争夺战正要打响。

    “斯塔克先生，就算您将我带来复仇者大厦，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迪克在沙发上坐下，他点头向递给他一杯咖啡的笨笨致谢，重新声明了自己对小黑猫的占有权，“他是属于我们家的。”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托尼也坐了下来，“我这里有录像，这只猫是从我们复仇者大厦走出去的。”

    “那可真是感谢您这些时日来对他的照顾，”迪克不为所动，“您知道的，小动物总会有叛逆的时候，好在他没有落进什么非法虐待组织手中，虽然他从我们家走出去是完整的，来到您这里以后却伤了一条腿。”

    “这真是严重的指控，”托尼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你试图将我的猫占为己有，甚至为此弄丢了他的头盔，如果韦恩家族已经贫穷到这个地步，你知道的，我不介意伸出一点点小小的、哈援手”

    “根据配色定律，这只猫一看就是属于我们哥谭的，他通体纯黑，和您的金红色一点儿都不搭配，”迪克说，他摸了摸小猫的软毛，“要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强融的色不美。”

    “谁说配色就一定要循规蹈矩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思想竟如此陈腐，现在我正在开发最新配色的纯色战甲，正考虑使用最经典的黑白配色。”托尼面不改色地胡诌，黑白战甲那种东西原本不在他的审美范围之内，但没关系，现在在了。

    他甚至飞速暗中操控实验自动机械装置，当场喷涂出了一挂微型白色战甲，指挥它从实验室中飞出来，向迪克进行三百六十度展示。

    “年轻人要跟上时代潮流，”托尼说，他意有所指，“无论是黑黄还是黑蓝配色都已经过时了，从今天起，我的战甲才是最新的流行色。”

    “说实话，术业有专攻这句话是有道理的，斯塔克先生您设计的很好，但下次别再设计了。”迪克说，他的表情有些惨不忍睹的看着那身白色的战甲，说实话，金红配色只不过是有点像龙虾而已，白色战甲则像一个会飞的大油桶。

    娜塔莎从门外走了进来，她发出“哦”的一声，同意了迪克的看法“你可以请专业人士的，托尼。”

    “什么专业人士我就是专业人士”托尼像是只被踩了脚的小企鹅，他从沙发上跃起来时，迪克甚至觉得看见了一只正在努力飞上岸的企鹅。

    他发誓没有嘲讽或者贬低的意思，只是脑子里突然出现这幅画面。

    “你们在干什么”娜塔莎问，“交流战甲的流行色吗”

    “不，”托尼正襟危坐起来，他一脸严肃，“我们在争夺小黑猫的抚养权。”

    “显而易见，小黑猫是属于我们的。”娜塔莎二话不说，加入了复仇者联盟的行列。

    托尼摊了摊手看向迪克“二对一。”

    “即便有人数的优势，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迪克说，“他是我的猫。”

    “不，他是我的猫。”托尼说。

    “是我的。”迪克说。

    “是我的。”托尼说。

    “我的。”

    “我的。”

    “等一下，两位，我觉得这是我的猫。”彼得刚从外面走进来就被这仿佛小学生吵架一般的架势惊呆了，他默默地举起手，决定为自己的权益争取一次。

    两名成年人的目光同时投在他身上，彼得压力倍增，他硬着头皮说“我是说真的，他是自愿跟我回家的。”

    眼见得情况越发复杂起来，被迪克放在沙发上的布鲁猫终于动了动耳朵，他抬起一只眼皮，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杂毛，用脑袋顶起毛毛里掉出的头盔说“我谁的猫都不是。”

    “你是从哪里掉出这个翻译器的”托尼几乎看呆了，他把布鲁猫抱起来，上下左右地反复翻动他的毛毛，直到布鲁猫丧失耐心，后腿一蹬，从他怀中逃脱为止。

    拒绝了托尼的布鲁猫毛毛杂乱，他跳到茶几上，愤怒地看了两眼一脸无辜的钢铁侠，伸出粉色的舌头将自己的毛毛舔顺。

    “到我这里来，我带你回家。”迪克对布鲁猫伸出了手，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眼前的小黑猫就是另一个世界的布鲁斯韦恩。

    无论哪一个布鲁斯韦恩，都与哥谭深深连结在一起，迪克笃定布鲁猫不会拒绝。

    但布鲁猫就是拒绝了。

    他的毛毛还未完全恢复原样，正在舔毛的猫咪百忙之中抬起头，深深看了一眼迪克说“我必须待在纽约。”

    他还记得迪克中弹的样子，年轻的义警对他毫无防备，向后倒去时如同胸前扎上了荆棘刺的蓝色知更鸟。

    布鲁猫又想哼歌了，他知道自己很不礼貌，空白的记忆中不存在迪克的身影，开枪时那种一瞬间忘我的快乐能让任何人上瘾。

    但他面色如常，没有流露出一丝癫狂的端倪。

    迪克看着他，小黑猫说的是必须，他便知道此事毫无转圜的余地，他知道布鲁猫是个多么倔强固执的人呃，猫

    他相信布鲁猫，即便他身上有太多谜团与疑点，但他依旧不会放弃对布鲁猫的信任。

    这是一种和警觉并不冲突的信任，源自蝙蝠家族的本能。

    就在托尼为了这话正准备重整旗鼓好好打击一下外来的义警时，迪克格雷森爽快地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他说“好吧，那我也不勉强你。”

    他放弃得如此干脆，倒是托尼狐疑地看了他几眼，生怕迪克反悔。

    迪克接着说“我想我有权利知道今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不错，我也想知道那些怪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托尼也说，失去理智的中士先生虽被他们暂时制服，但他的异常只要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这些东西遍布于宇宙的各个角落，来源未知，种族未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危险性极高，并且对其他物种的精神会产生影响，造成污染，”布鲁猫说，“我建议由我独自处理此事。”

    “你又想做独行侠了，”迪克说，“这些怪物既然遍布于所有宇宙，你一个人一只猫能管理的范围能有多大别小看我们。”

    “你们也会受到污染，”布鲁猫说，“目前被污染者究竟为什么会被选中、对方的目的仍然是个未知数。”

    “只是概率，”迪克说，“你不能因为害怕我们可能被污染而将我们彻底排在外面。”

    他不再等布鲁猫的回应，伸手将小黑猫顺了一半的毛再次摸乱，看着布鲁猫脸上露出的肉眼可见的茫然，掩饰不住地发出大笑扬长而去，走之前表示会由他联系正义联盟。

    当然他是这么说的“我恰好认识布鲁德海文的义警夜翼，我会将此事告知于他，他会负责正义联盟那边的联络。”

    “他们那边还自欺欺人地捂着超级英雄的身份呢”迪克完全走出复仇者大厦之后，托尼说。

    他因为布鲁猫选择留下而有一种得了胜利一般的高兴，立刻下单了一百份顶级猫粮，并配有各类猫零食供布鲁猫挑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