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儿抬眼看她“对全都是奴婢的错。”
“不是”上官芷欲言又止,“不是你,是我”
“所以你伸手是想干嘛”她问。
“小姐不是每天都要将衣物脱净了才能入睡吗”听凌儿的一番说辞,她目瞪口呆坐于床上,“我在等着接您的衣物啊。”
她摇了摇头说道“呃身体不太舒服,不用了,先回去吧。”
“去吧。”她扬了扬手。
“是。”
“”
见凌儿离开,她托着腮抵在膝盖上,不免感叹起来。
上官芷过的这是什么日子啊
这么扮演下去迟早败露。
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还有师傅,听到我死一定受了很大的打击。
得赶紧找到他
不对,师傅
想到这,上官芷不免感受到头部传来一阵疼痛,比上次剧烈多了,她连忙抬手捂着,嘴巴不断呼气,眉头微皱自问自答“不对,我有师傅吗”
“也许有吧,不然为什么我能记得师傅的模样”
可为什么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不管怎么样。
明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设法离开这里。
一片鸟鸣声连连的院子,绿树成荫,如痴如醉,远看山有色,近看院祥和。
院中的小亭位于中央,四周嫩叶作为陪衬,在清风的吹拂下萧萧作响,倒是增添了不少画意。
上官芷一袭红衣裙摆处带着靛蓝色过渡的样式衣着,头饰简而明了,她行色匆匆的从小路经过,凌儿小心翼翼地跟在略有心事的上官芷身后。
“芷儿。”
院子外停着一辆马车在门口,她原本端庄着仪态嘴角勾起笑容,正打算从门口跨出,听见身后传来唤她的声音,她停住步伐回头看去。
“我看你面色好了很多。”上官兰衣着淡蓝色系朝她缓缓走来,瞧见面色红润有光泽的上官芷,表情松懈下来,“身体是否还有什么不适”
“我已痊愈,还请”她睫毛微微颤动,犹豫了一下,眸光微闪,“还请哥哥不要挂心。”
“那就好”
上官兰询问道“芷儿,我救你的那天,发现你是那样的狼狈不堪,究竟是何人所害啊”
上官芷换抬起眼睛,含糊其辞“我也记不太起来了,反正就是一想起来这个事情吧,我就头疼”
“好,那便不想。”他打断了她的话,语气甚是温柔,“哥哥也不会多问,只是关心你而已。”
脚步声由远而近,她站在一侧瞧见两个仆人正抬着一个大箱子朝外走去,那个大箱子漆为棕色,吸引了她们的目光。她耐不住好奇“这是什么哥哥要离开”
上官芷原本好奇,但上官兰却眼朝着她看去,启唇道“当然是我们共同离开了。”
她愣住“我”
上官兰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吐出“芷儿,我思来想去,应该带你一块返京,找名师圣医帮你好好调理身体。”
“行李收拾的也差不多了,今日我们即刻启程。”
上官芷语气缓和,攒眉蹙额越发苦闷“我还不能走”
这倒是令她苦恼了,她趁机观察了一下上官兰的神情,他那眼神透着坚定和果断。
“芷儿,禾阳是你的伤心之地,以前哥哥总依着你,可这次,你就听我的好吗”上官兰说。
“你放心,路上会行得慢些,不会把你累到的。”
上官芷苦着个脸呢喃着“哎呀”了一声。
“芷儿,听话。”他说。
她们站着面对面有一些距离,但上官芷能感觉得到,他似乎对自己的妹妹疼爱有加。
真不知道,
如果他察觉自己的妹妹是别人冒充的。
我会是什么下场
不少家仆跟着马车行至街道上,此刻正不大热闹,而马车内,气氛凝固,上官芷坐在上官兰的一侧,他察觉到妹妹如坐针毡的模样,撇眼看去,见状她收起神色,“哥哥在禾阳陪了我一个月,定是耽误了不少事情,实在是辛苦了。”
上官兰莞尔一笑“银子什么时候都可以赚,可是妹妹只有一个。”
这样的一句话,令上官芷露出无奈的表情。她思索了片刻,对着车夫喊道“停车。”
“诶。”上官兰不解,“为何停车”
“我也有点急事”
“好,我同你一块。”他说。
“哎哟。”上官芷见状不妙,只能灵机一动手捂着肚子,到底是有几分机智的,“我我肚子不太舒服,哥哥你也要与我一起”
此言一出,上官兰尴尬得眼神不自觉挪开,他眼望着马车外,吩咐道“凌儿,照顾好小姐。
得到批准的上官芷掀开马车帘子弯腰走出,缓缓顺着放在下面的台阶走下。凌儿抬手示意图将手放在上面,她照做,继而走进一家店坊。
她曼妙的身姿走在前面很是不自然,仿佛被人盯视一般,她视线望着前方,眼眸忽然斜视,见凌儿等人跟在自己的身后。
她抬手捂着耳朵放声喊着,模样甚是无辜可怜“诶我耳环呢刚刚还在,帮我找一下。”
“是,小姐。”凌儿应声答道,随后转身协同其余的丫鬟纷纷跑去找耳环。“都快去找找。”
眼见一行人被她打发走,轻轻挑起裙摆转身就迈着步伐从一侧的空路绕过门离开,时不时回头查看了一番。
凌儿在门口处同其余人一起找寻,片刻,她回眸想看看上官芷,却不见她的踪迹,霎时间眼眸缩紧,她朝里走了几步四处观察“小姐小姐”
从后门捂着耳环着急忙慌地走出,出来后她左右观察片刻。曼妙的身姿婆娑,微挑裙摆,随即迈着步伐朝左侧走去。
她一路小跑至義荘,打开门走进一看,里面空无一人,院前几个木桶皆被打翻在地,上官芷行至屋内。
只见一切都破烂不堪,就连物品都东倒西歪,木椅稀烂倒地,凉席一并落地,木桌上摆放的物品纷纷杂乱无章。
“师父师父”跑到一侧,屋内有三个空间,她见此地没有,便跑至一旁一手扶着墙柱左顾右盼,“师父”
接着,她下意识抱回屋内在朝着另一侧的空间搜查片刻。但仍无所收获。
上官芷神色愁眉苦目,眼眶中蓄着水雾,余光却瞥见地上的一丝血渍。
地上有血渍
难道师父也遇害了
刹那间,熟悉的痛感跃然产生,上官芷捂着头蹲在地上痛苦不堪,不知是否精神庸乱,她竟看见上官芷的那张脸曾吩咐凌儿去干某件事情,
是胡思乱想
还是
夜晚,屋内灯火通明,上官芷一袭红薄衣坐于床中,眼神睽睽不远处的那副堪称一绝的画作,一颦一笑尽收心间。
须倪,她面露一丝眉欢眼笑,轻身站起朝那画作走去,抬起纤纤玉手侧头抵在花间,狐媚温婉的声音在屋内自言自语“潘郎,为了你我承受什么痛苦都心甘情愿。”
“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姐,小姐,有情况。”凌儿气喘吁吁从屋外走了进来。
“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吵吵闹闹。”上官芷心情喜悦,想来定然不会发脾气。稍后,她转身行至床榻边坐下,瞥了眼她询问道“何事”
凌儿呼吸一滞“小姐,您让我跟着杨小姐好些日子,我可算遇到了,看见杨小姐去了義荘似乎找她师父去了”
“然后呢”上官芷问。
“然后跟着跟着就跟丢了”凌儿屏声敛气跪倒在地,头一刻也不敢抬起。
闻言,上官芷谑浪笑傲的姿态仰着头,继而用下巴瞥了眼她,这一举动令凌儿十分惊慌。
她深知一般上官小姐笑容如此这般,后果定然比打骂般还可怕。
恍惚间,上官芷捂着头蹲在地上回过神来,脑海中的画面如此稀碎,她并没有记起什么,扫视了一番见四处无人,她只好匆匆离开。
至于脑海中的残破碎片,她并没有看清楚脸,她行至路上垂头思索。
那个片段的人是谁上官芷吗
可为什么我能经常梦见或者想到
算了,不想了。
上官芷走在热闹嚷嚷的街中,听着四周买卖声响高低起伏,她三步一小跑向前走去。行至前方她停下来思索片刻,偶然听闻一旁的女子正在闲言碎语。
“诶,你听说了没今日新的县令就到这里了。”
“整个禾阳是不知道啊”
“我还听说,新任县令就是未来的驸马爷呢”
“啊哦,这你都知道”
注意到这动静,上官芷微垂眉至于新任县令她也不关心,休息片刻她迈着步伐朝一次走去。
却瞧见前方正围着许多人八卦热闹,索性停下来步伐悄悄看是什么样的人来到禾阳当县令。她站在最后面,身子微微前倾斜跟着大家伙的目光一并投去。
“在看什么呢”
“潘大人。”
“潘大人真的是潘大人。”
远远行着马儿过来的是四个人,她瞧了片刻,注意到了其中,最为前面发冠缠绕,披肩黑发身骑白马仍气宇轩昂的人。
她眼见一列人越来越近,模糊不清的脸渐渐清晰。
他一袭蓝衣锦绣,样式刺绣非凡,右手抓着缰绳,骨骼分明的手中食指处佩戴指环,继而,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那脸苍白而冷清,眼眸微垂且面无表情,蓝色衣着下显得他越发的不可靠近,从始至终散发着冷气。
“潘大人竟染了白发。”
路中人们站成两排,为他让出一条路,路中有鲜花点缀,实为欢迎仪式。
“这个潘大人”
“新县令”上官芷难以置信,“是他”
“他不是因为强抢民女新夫人跳楼自尽被弹劾了吗”青衣男子对着身旁的小生说道,“怎么摇身一变还成了禾阳县令了”
上官芷注意到两人对话。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刚从京城回来,听说他早攀上了郡主,但就是因为身有先皇亲赐的婚约无法求娶”
“如今婚约了了,郡主找了几个大臣力荐让他以为亡妻守灵之名来禾阳博个虚名。再回朝廷,他可就不是潘大人了。”
“那是”
“而是潘驸马了。”
“这不就等着飞腾黄达了吗”
他娶我,杀我,只是为了了解先帝亲赐的婚约。
彻底扫清青云之路。
她的视线紧跟着潘樾驾马离去的方向,上官芷看着很是不悦,眸中透着气恼,再度将眼神望去。
上官芷郁郁寡欢缓步行至码头,顺势坐在台阶上双手交叉放于膝盖处,头垂于手中抵着,宛如破碎的画中人,眼中蓄满水雾终于不再忍受,一概爆发哭泣而出。
“回朝廷,他可就不是潘大人了。,而是潘驸马了。”
想到这,她泣下沾襟,红色的衣襟被泪花打湿,垂眸着眼眸十分郁闷。
“小姐小姐”
上官兰一行人从不远处忽然出现,朝着周围寻觅找寻,他忽然瞥见坐在台阶上掩面哭泣的上官芷,大步流星朝她跑去。
“芷儿。”她循声望去,并没有感到奇怪。抬眼见到他须倪,上官芷又低垂着头下巴抵在手肘上闷闷不乐。
他见上官芷如此这般,抬手示意凌儿等人切勿跟上去,缓缓行至她身旁耐心的语气最为温柔。
“芷儿。”上官兰找到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你怎么了”
“噢。”上官芷红着眼眶抬眼看他,须倪间又垂下了头,找个借口企图搪塞过去“我走错路了。”
上官兰一看便知“告诉哥哥,因何事难过”
她抬头,忧郁道“是因为樾哥哥在禾阳上任,你才着急带我回去的。”
他忽的紧闭双眼,长长叹了一口气,朝她走了几步,坐在一侧,不一会儿,他道“我知你大病初愈,担心你受刺激啊。”
“芷儿。”他转头看向她,抬起右手扶在她的右手肘上,语气委婉,“你跟我回京吧。”
“我哪都不去。”她态度坚决。“只想在这里。”
上官兰见她这副模样于心不忍“芷儿,我只你对潘樾用情至深,可有些事情勉强不来。你又何必重蹈覆辙呢”
“可是我的人生已经被他毁了。”上官芷语气一急也便脱口而出,注意到了上官兰的情绪,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对不起但我必须留在这里。”
上官兰无奈回头敛息须倪,他深知妹妹的生性与天性,也就因为她一句必须留在这里,反而让他思索不定。
“好。”半晌,上官兰启唇道,“哥哥,答应你。”
上官芷惊讶地抬起头看向他,只见他缓缓吐出几句话“从今往后,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全部都依你。”
“真的”上官芷半信半疑。
他点了点头,却有一个约定要与她说明“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不可离家出走,不可再做傻事,懂吗”
上官芷宛如错做事那小孩般低垂着头,红着眼眶允诺约定,上官兰见她如此这般颇为心疼,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朝她后脑摸了摸,像安慰小孩般,在他眼里不论她多大都是宠爱的妹妹,看着她蜷缩着坐在台阶上。
有时不得不感慨,她确实像个长不大的孩童。
但如果可以的话,也希望她不要长大。
或许,她会无忧无虑,很自在吧。
曦园里,上官芷神情微弱坐在梳妆台前,凝眸镜子中那副绝美的皮囊,开始喃喃自语“上官芷,的所作所为,我不能原谅但你因此身陨,也并非我所愿,如今我冒用了你的身份。”
“我知道,这对你哥哥来说很不公平,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只有通过你才能接近潘樾,拆穿他的真面目。”
“你泉下有知,一定对于自己的枉死十分不甘,我答应你,一定让真凶伏法,让你真正安息。”她凝视着镜子中的皮囊,语气坚定不移。
上官芷蹀躞至床前,继而朝着桌面走去,一眼望去,最里头种植绿植,屋内十分文艺。她行至窗边,前面百放在柜子上有三盆鲜花,抬起手朝其中一盆的土壤,拿起一旁的水壶浇了进去。
喜欢鲜花这是不错的选择。
接着,移步至床边的衣柜,推开来一看,她呢喃了几句“爱美这也是不错的选择。”
上官芷趴坐在桌面前,顺起一旁的卷轴翻阅须倪,卷轴内容为美人骨相。
她嘴角一扬“倒是有些共同爱好嘛。”
目光瞥见图案上方的字样,她跟着读了起来“嘴角上提,上下咬箸,露齿八颗,如此练习,笑倾君心。”
集市上,行人匆匆,一旁,衣着不堪的女子正拿着首饰盒再给路边的人拉拢买卖,强行说起甜蜜话语。
衣着贵气面容苍老的有钱夫人停在她面前顺起一块玉镯瞧了几眼。
“夫人,这可是上灯的和田玉。”摊主弯腰细说,“这光泽,这水头。还有这似有似无的灵气。”
“配上你这百里透光的肌肤,那不就跟长在你身上一样吗”女子睁眼说瞎话道。
“行,就要这个了。”夫人被夸的心头一悦,当即就给了银子将其买下。
“得嘞,谢谢夫人。”女子笑的合不拢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再美言几句,“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下次再来啊”
“哎呀,赚了。”女子龇牙咧嘴坐在首饰盒后。
“姑娘。”几个丫鬟走了过去,“我家小姐想看看你的首饰,跟我走吧。”
“好”闻言,她顺起首饰盒紧跟上去,回头不忘叮嘱隔壁摊主,“姐帮我看下凳子啊”
“小姐。”丫鬟们将她带至华丽的马车前,她注视着窗纱边,随即,车内的人将纱帘半扬开,只见一个冰肌玉骨的美人正微垂眼帘看向她,容貌似画中仙,她定睛一看却只能叹为观止。
“你们去帮我买点吃的。”上官芷吩咐。
“是,小姐。”丫鬟们齐声应道。
女子看愣半天,见上官芷撩起车帘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忙拿着首饰盒上前走去并将其高高托起“小姐,你看首饰吗”
上官芷伸出左手食指朝着首饰盒摸索一番,选中最后一排的第三个白如雪款式。见状,女子匆匆忙忙将首饰盒放在马车的一侧,以那套陈年不改的说辞侃侃而谈“哇塞,小姐,你好有眼力啊,这可是上等的和田玉,你看着光泽和这水头”
话还没说完,只见她拿着手势端详须倪,继而通过食指滑落,随着一声“咔擦”摔在地面上碎了一地。
女子瞪大眼珠子愣了愣,眼神直勾勾盯着地面上稀碎的首饰,紧接着移开视线看向她。
“你干什么”她不满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