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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坠楼·兴师问罪
    屋内,上官芷拿着金针于灯火上方来回晕烫一番,接着一手握着布子将其包裹来回在针身揉了揉。

    接着装入仵作所用的布袋内,将起放好确保万无一失,随后将仵作所需的器具席卷准备收起。

    此物乃姜师傅授予,供她学习,如今她尚能学好仵作所需要具备的东西。

    屋外,凌儿缓缓从一侧走来,门中映衬着她曼妙的身姿,端着一盆水推门而入,见她尚未把东西收好尽收眼底,站在原地。

    “小姐。”

    察觉到气氛微妙,她余光瞥见凌儿一脸诧异看着自己,眼睛不自觉闪躲,不免一边将席卷继续收好,一边脸上溢滞笑,目光落在她身上。

    须兒,上官芷撇头动作不停继续卷起,她是去找姜师父了。

    可凌儿却不知晓此事,也实属正常。

    她目光瞥去,见小姐的手仍在席卷着仵作用的刀具,脸上挂着疑虑。

    “这不是仵作用的吗”凌儿将清水端到桌面上,直勾勾盯着她,一脸疑云,“您怎么会有啊”

    “最近”她灵机一动,嘴角挂起微笑,红唇倒是显得愈发妩媚,将话圆了回去。

    “不是帮大人查案吗我呢,需要学习一下仵作知识,分析一下,再看看哪里不对劲。”

    凌儿蹙眉略有小心翼翼“可是仵作这些东西都是给死人用的,多吓人啊,而且小姐您都不弄这些的。”

    “那个杨采薇不是仵作吗”上官芷察觉到凌儿的疑虑,凑着身子于她眼前,思虑一番,才娓娓道来,佯言。

    “而且,我之前不是命你寻来一本杨采薇人际关系籍吗还不都是为了樾哥哥我自然得靠近一下嘛。”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她不想自欺欺人了。

    “哦”凌儿似乎听明白了,略微垂眸点了点头,视线落于眼前的水盆中,将干燥的布浸入水中,心不在焉。

    随后拧干布撇头递至她手边,投去一个呆滞的眼神,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错谬道“小姐,你对潘大人可真是用情至深啊。”

    闻言,上官芷愣了下接过她递过来的湿润布巾,不紧不慢地擦拭着灰尘已然沾满的手,脸上皮笑肉不笑,这让她略有意外。

    跟了她许久,以往但凡有一丝不悦,都非打即骂,想来凌儿定然是害怕她,才如此小心翼翼。

    “诶,对了,凌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手里拿着布巾朝着手的正背面擦了擦,“你昨晚见到过阿泽吗”

    凌儿不假思索“我跟他住一个院子,我想不见他都难。”

    “我听说,他昨天晚上出去见人了”上官芷有意无意将目光撇向她,眼中闪过一丝迫切,“你知道他去见谁了吗或者说”

    “他有没有什么异样啊”

    “昨天晚上的时候”凌儿若有所思,昨日发生了何事宛然在目。

    *

    夜深人静,四处乌黑肃静,凌儿从走廊一侧步履轻盈而来,垂眸阅览籍侧津津有味。

    另一边,阿泽手里抱着一卷麻袋所包裹的药材,目不斜视朝前走来,二人均为听闻脚步声,于拐角处猝不及防相撞入怀。

    他手里的几个小袋子悉数掉落地面上,凌儿吓了一跳注意到地上是沉甸甸的药材,掉落于地面的瞬间传出响声。

    “对不起。”移开目光看向阿泽,见他弯曲着身子蹲于地面着急忙慌捡起,她没过多猜想,蹲在一旁与他一道拾起并放入托盘中。

    药材之味甚重,扑入她鼻尖而来,眼神中露出一丝疑云,撇向那些麻袋所装的药材,心有疑虑“怎么这么多药材啊”

    阿泽抬眸看她一眼,充满深邃,不言不语,脸色暗沉端起托盘从她身旁匆匆而过。

    见他起身离开,凌儿回头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忙,问道“你生病了吗”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只当话语未曾听闻,这一举动甚是令她感到诧异。

    听完她所言,上官芷神情凝重,皱着眉头毫无头绪,嘴唇蠢蠢欲动,不自觉上齿咬住下唇,暗自意测。

    都对的上。

    可若潘樾所说都是真的

    那我看到的新郎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又想到了什么,头侧向另一边,乌黑秀发散落肩上,眸光冰冷。

    可是金六郎的母亲,又为何说曾听到过潘樾的声音

    夜静更阑,桃花林石屋外炳烛之明,一旁瀑布仍飞泄,比上回黯淡无光许多,无胡瓜花花粉所散发的荧光衬托下,竟格外暗沉。

    冰棺周围散发着弥弥冷气,生长于顶端的冰锥尖如锋利之利刃,反复下一秒便摇摇欲坠,继而将人扎死。

    冰锥下方站着一个衣着黝黑眸中无光,满是凄厉渗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面孔,是潘樾,立手拂袖于身后,盯着眼前躺在冰棺中的杨采薇,心里不自觉泛酸。

    就这样不声不响,站在一旁了许久,这幅面孔久久存入脑海中挥之不去,她面无表情,死不瞑目。

    却似乎什么话都说了,仿佛在告诉他,潘樾,找到真凶,让我泉下有知,尚能安息。

    “杨采薇。”

    潘樾嘴角没有一丝笑意,脸色暗沉弥散,眼中神情涣散,面对她的尸体,十分懊恼后悔莫及,语气寒冷如雪夜。

    “是我害了你。”

    两个月前。

    潘府内,潘樾信步推门而入,站定于门外一脸冷漠,一身衣着深黑与深蓝交织,发丝首如飞蓬,脸上挂着色若死灰之相,气息不定,直勾勾盯着屋内。

    随后,步伐一步一顿带着恨意朝里愈走愈近,坐于茶几边嘴下方留有胡须,尨眉皓发一双大眼睛深深的凹陷下去的潘父。

    本抵着的头闻声抬起,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不禁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自从那事开始,他便许久不入家门,从未回来过,如今他忽然回来还如此举动,当真令潘父心有疑虑,即欣喜,又不得不叹息。

    他自是知晓,此次,回来的原因,必定是。

    兴师问罪。

    端详着潘樾的容貌间他已然步至眼前,实在难以置信,才没多久,他竟变得憔悴“你你的头发怎么变白了”

    潘樾眼神空洞,忽略他所言,直视他,冷言冷眼相待“杨采薇死了。”

    话毕,潘父意味深长地身子向后扬了扬,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眼里流出错愕凛然的神情“这是我一直担心会出现的结果。”

    “你现在知道。”潘樾直勾勾盯着他隐隐咬唇不悦,不语,“我为什么不让你跟她有联系了吗”

    潘父蹙着眉,下巴的胡须又浓又密,不自觉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他这是在怪我害死杨采薇吗

    分明就是他从中作梗

    话毕,潘樾脸色发青双唇紧紧抿着,瞪大双眼,眼底晦暗不明,攥紧拳头大步流星朝他迅速走去,火恼早已侵袭他的清醒,此刻怒火中烧。

    步至桌边奋力将摆在桌面上的器具书籍统统一扫而下,双手抵在腾出来的空位上,眼神凶神恶煞,仿佛下一秒便如同洪水猛兽般,大发雷霆。

    他的理智早已被欲望所占领,心中的怒意如同蔓延的野火般,来势汹汹,肆意妄为,他巴不得眼睛焊在潘父身上。

    咬牙切齿,呼吸不畅。

    潘樾感慨激昂,攒眉苦脸艴质问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周围一侧烛火摇曳,隐隐约约泛着一股凛然寒意,光晕微微,屋内片刻存有静谧,他气达心肺,一脸冷漠。

    潘父注视着眼前红了眼眶上齿咬住下唇颤颤巍巍发抖的潘樾,很显然被不理智占了上风蚀地。

    他迎着投来带着恨意的目光,无奈摇了摇头,心中有话不得不噎住“你斗不过他们。”

    潘樾面容不改,眉头皱的更加深沉,显出他的不满和怒色,斩钉截铁“宁死无悔。”

    潘父瞧见他如此执着,眼神躲闪垂眸,须兒,双手抵于桌面缓缓站起身,父子二人近在咫尺,立场却显而易见。

    他实在捉摸不透,不过一个杨采薇而已,到底是被蛊惑了,心不改,如此冥顽不灵。

    无奈总归是无奈,儿子终究是儿子,一番挣扎后,他决定坦言部分。

    “十年前。”见状,潘樾缓缓收手站直身躯,将手拂过身后,眼眶里布满血丝,而眼角溢出悔恨的泪话,只听他娓娓道来。

    烛火苒苒摇晃,一丝黝黑的角落不免生出一缕光晕。

    潘父与他面面相觑,一手拂于身后,随后闭目畅言“杨济安还是廷尉,我是他的副手。”

    “有一天,他告诉我,他告诉我收到了朝廷的一封举报信。”他字字吐出,甚是真诚,“检举了朝廷里暗藏了一股反叛势力。”

    “线索直纸禾阳。”潘樾神色一滞,又听他道,“于是,他借祭祖之事暗访了禾阳。”

    “待返京之后,却遭人诬陷”谈话间,潘父不自觉红了眼眶,语气逐渐哽咽,“全家发配岭南。”

    “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潘樾盯着眼前的父亲,不语。

    恍惚间,他记起与杨采薇相视再遇的点滴,她如此天真烂漫。

    湖中,潘樾与杨采薇玩着袖子和裤腿,如同摸鱼般寻找着玉佩,水中含着凉意,可却丝毫不令人感到担忧。

    一侧,阿泽打着灯笼站远边为其照明,二人捞到哪,他便打着灯笼照到哪。

    杨采薇专注寻找,不断弯腰伸手在水里捞着,时不时抬手用手肘处将遮挡住视线的发丝撩起。

    一旁的潘樾无心捞玉佩,则嘴角漾着笑专注于她,一瞥一顾,寸步不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