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芷一手拿着咬了半块的栗香糕,一手拿着卷宗,闻言顿了顿,眼眸四处转动。
潘樾拾着栗香糕付诸一笑,不以为然“自然是比不上卓少主,笼络人心的手段。”
“不过这里既然是县衙,自然有县衙的规矩。”他拿着咬过的栗香糕扬了扬手,语气轻缓,“当然不是一些寻常的江湖帮派可比的。”
他语气看似轻缓,实则暗讽无数,话里话外点到为止,将手里的糕点抬了抬,嘴角浅笑“谢了。”
“潘大人,你误会了。”上官芷垂头自顾自嚼着糕点,卓澜江看向他接茬儿道“我对你,还有这个县衙,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是怕心爱之人。”
听此,她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侧头直咳嗽,也不管自己咳得死去活来,只希望他别在这里继续说了,戏份差不多到了就应该收手,“在此处受委屈。”
“我去给你拿水。”闻声,潘樾侧头盯了一眼,卓澜江刚转身欲抬步便被叫住。
上官芷抬起头摆了摆手“不不不。”
他不知她如何,潘樾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前几日卓少主在公堂上说杨采薇是你的救命恩人”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又咀嚼着糕点,卓澜江一脸得意“她没跟你说看来她对你也不是有所保留。”
潘樾感到挑衅,宣示主权“她既然已经嫁给了我,那我们自然是两心相悦。”
上官芷脸色波澜不惊,仿佛没听见一般拿起卷宗垂头看了起来。
“会不会是你对于她来说,无足轻重呢”潘樾别有韵味看着他,抬起手将栗香糕塞进嘴巴里咀嚼。
卓澜江目光与他对视,笑了笑不再言语。
“卓少主,我觉得杨采薇应该会很想知道真凶是谁。”此前,她与杨采薇势不两立,但也明白,惨死的冤屈,她直言不讳。
他顺着视线看去,嘴角微微一笑“有道理,那还请上官小姐指点一二,告诉我这真凶该如何查起。”
“查案之事,乃我县衙之务。”潘樾侧目观摩着卷宗,眉心一动接茬儿道,“就不劳烦银雨楼费心了。”
本以为他有所收敛,哪成想卓澜江未曾理会,面向她抱拳,手掌骨节分明,脸上的模样似笑非笑,仿佛披着羊皮的狼“上官小姐,你觉得呢”
上官芷抬眸朝他看去,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他眼眸露出一丝诚恳和不善,耐人寻味,她一滞,站起身朝他走去,很显然,他是想让自己帮他一把。
她睇眼察言观色潘樾的表情,显而易见,他并不想让卓澜江一起查探,若一意孤行,只会适得其反令其怀疑。
“这倒是令我为难。”她思虑须兒,扶额摩挲着面色冷冷言笑。
卓澜江见她如此言语,心领神会“既然上官小姐为难,那我便不问了。”
“不过,上官小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半晌,他又补充道“我卓澜江定当义不容辞。”
上官芷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诧异感若隐若现,对他今日一番话和此举颇为意外,到底他想干什么
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杀伐无情的卓澜江开始下达聘礼作为契机。
真够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垂眸盯着卷宗,循声抬眼撇去,“还有,我的一片真心,还望上官小姐,再考虑考虑。”
屋内短暂获得一阵寂若无人,上官芷弯下嘴角面若桃花,他睇眼看了看潘樾,见他垂眸不语观摩卷宗,同她眼神对视后果断转身离去。
她四处张望见他走后屏声敛气须兒,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侧目而视笑着解释道“这次,我真的不知晓他今日会来,想来,他定然没有恶意。”
“你自己的私事嘛,你自己处理就好。”潘樾收起卷宗,他的冷沉模样在她意料之内,“莫要因私害公便好。”
“不是他”上官芷指着手指望门外的方向指去,意图说些什么。
“还有。”潘樾放下卷宗站起身拂过衣袖,微微侧头向她,“着急所有人半个时辰后在这里商议案情。”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它收干净,腾出一条路来。”
她沉思许久,他走到了门口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脸上有些诧异,她竟从卓澜江脸上看出几分认真的模样,那好像不是意气用事,又好像暗藏玄机。
她嘴角一沉,闭目叹了一口气,实在琢磨不透他究竟寓意何为。
“我收我收。”转瞬屋内如人去楼空般仅剩下静谧,上官芷瞅着眼前的一箱箱聘礼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十分棘手,就是收,她也不知收去哪里,无可名状。
鸣琴里,屋内光线微暗,仅有一丝光晕透囱而进,陈三揣着手姿态慵懒,刘捕快与老主簿站在一边老实巴交耳闻,其余的衙役们站在一处仔细聆听。
“还有半月,便是夏至,听说禾阳以往在这一天,都会举行灯会,万人空巷,蔚为壮观。”
潘樾目视至一旁的刘捕快,话锋一转“不过,因为五年前的一桩悬案,这个灯会因此被取消”
“殊为遗憾。”他又转眼看了看另一侧的陈三,上官芷提笔弯着身子坐在副书案前仔细撰写。
“今年,是我来禾阳的第一年。”潘樾神态自若,沉思熟虑启唇道,“我打算彻查此案,给禾阳的百姓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刘捕快左顾右盼率先抱拳“大人,”
“前任县令对此案已有定论。”他闻声看去,抬眼见他脸上闪过一丝窘迫,陈三同老主簿在一侧频频点头附和,“乃是恶鲛杀人,这此案若是再提起。”
“恐有不妥吧”上官芷放下手中之笔睇眸而去,若有所思。
此案在当时由于县令为图便捷搪塞过去,顾下定论为恶鲛杀人草草不了了之。
“哦。”潘樾似乎听出来了他话里有话,亦有他的顾虑,这不免令他感到好奇。
“旧案不能重提。”他语气犀利,撇了他一眼,眼眸的深邃与屋内冷沉融为一体,暗自发问,“这是哪儿的规矩”
“这这这”三人犹豫了一番,刘捕快眼里冒出一丝慌张,诚恳看向他磕磕巴巴道,“没没这个规矩。”
“只只是”
潘樾见他愁眉苦脸,便知晓此事他并未将所知悉数告知,“只是什么刘捕快,你难道还想继续敷衍搪塞吗”
一旁香炉飘出白烟许许,刘捕快大惊失色脸上愁得慌,一旁二人供着手移开视线“不敢不敢,大人要查此案,小的一定肝脑涂地。”
“上官芷。”阿泽站在一侧目视,潘樾随手拿了个卷宗递去,见状,她忙放下手中之笔,前去接过,“把卷宗记录,跟大家详细的讲述一遍。”
她点头示意,不慌不忙地将卷宗外的绳子拉开,映入眼帘是卷宗内清晰可见的字迹记录,所见为何,她便所叙“禾阳傍水而建,传说水里潜有恶鲛,因受伤没有化龙入海。”
“恶鲛状如蛇,首如虎。”陈三睇眸而去,不以为然眨了眨眼把视线移开,一侧的老主簿眯着眼耐心听,“长治水中,看见岸边嬉戏或行舟之人,会将人拖至水边,吮其鲜血,血尽方止。”
*
“故而每年夏至。”
街市灯会亮起,灯火阑珊如卷,街上百姓人山人海聚集在此,热闹非凡,比平日里还要美艳许多。
因灯会如节,故而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举办一次,两侧楼阁佳人翩翩探着脑袋往外看去。
“禾阳举办盛大宴会进行祭祀,祈祷恶鲛飞升化龙。”
屹立于中心处的蜿蜒之灯如蛇般,缠在柱子上,尾端流苏随风飘荡。
“不再危害禾阳,灯会渐渐演变成老少尽欢的一个节日。”
“然而,五年前。”
柱子最上端是一个亮着的龙头,全貌如龙,若隐若现,甚是煞人。
“灯会上发生了一桩血案。”
夜深人静之初,河边树林黑漆漆无光,一侧大树在晚风吹拂下发出萧萧萧的声响,甚是惊悚,岸边仅有一人躺在石子上一动不动。
“尸体于河边树林发现。”
刘捕快带着另外四个衙役气喘吁吁至身旁一探究竟,他并不清楚是怎么死的,朝着四周看了看却空无一人。
“经仵作初步判断,是呛血窒息而死。”
其余衙役们顺着一旁朝前探去摸索着,刘捕快蹲在尸体一旁,尸体面色苍白睁着眼而亡,他立即拉开衣领,只见天突穴有两个伤口,周围泛着白色。
“伤口在天突穴。”
他脸色一沉蹙眉盯着伤口处若有所思,这样的伤口第一次见,倒也不像平常杀人的手法。
“深二至三寸,就像被野兽的利齿所伤。”
刘捕快忙站起身朝四周望了望,垂眸又盯了盯尸体,摩挲着手指发觉触感不一般。
“但奇怪的是,伤口切面平整,且呈蓝紫色。”
尸体天突穴的两个伤口乃蓝紫色,周围泛着苍白色状,皮肤渐渐冒着汗滴密密麻麻。
“而伤口周围却肤色苍白,没有一丝血痕。”
他的手不经意叉着腰转头扫视一番,后边便是衙役在观摩河面,仍毫无头绪。
“现场没有发现拖拽,或者搏斗的痕迹,死者似乎没有任何抵抗。”
“官府查了一番,没有结果。”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